<p class="ql-block">胡適先生是民國時代著名的文化學(xué)者，也是名動海內(nèi)外的頭號公知，還是榮獲13個博士頭銜的胡博士，可謂紅極一時。他的朋友很多，從學(xué)界到商界，從民間到政壇，從貴胄明星到宣統(tǒng)皇帝，幾乎都有他的朋友。一時，人們以“我的朋友胡適之”而自榮。本人雖不識胡適之，但也不妨以“我的朋友胡適之”自榮一下，臉兒夠厚吧！這就是題目冠以“我的朋友胡適之”的緣起。</p><p class="ql-block">?無須考量，胡適先生是新文化運(yùn)動的先驅(qū)，也是白話文運(yùn)動的倡導(dǎo)者和踐行者，他的詩集《嘗試集》是白話文運(yùn)動的一大實(shí)績。茲擇錄胡博士一首白話詩《蝴蝶》，奇文共欣賞。</p><p class="ql-block">? 蝴蝶</p><p class="ql-block">? 兩個黃蝴蝶，雙雙飛上天；</p><p class="ql-block">? 不知為什么，一個忽飛還。</p><p class="ql-block">? 剩下那一個，孤單怪可憐；</p><p class="ql-block">? 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p><p class="ql-block">?這首詩句式整齊，句句押韻，雖然有“孤單”、“上天”等重復(fù)詞語，但也不失為一首詩，這種兒歌體比薛蟠體“兩個蚊子哼哼哼，兩個蒼蠅嗡嗡嗡”不知要強(qiáng)上多少倍。至少我們的初中同學(xué)寫不出胡博士的“蝴蝶”詩，豈止初中同學(xué)寫不出，就是李白杜甫這些大家也難寫得出，也許只有詩歌鼻祖屈原可寫得出，沒有實(shí)證，只是臆想而已。</p><p class="ql-block">? 胡博士的詩歌水平高得無人能及，實(shí)在是我們中華文學(xué)的一大驕傲。</p><p class="ql-block">? 胡博士的文學(xué)水平高，給人挑刺的水平也高得離譜。</p><p class="ql-block">? 1957年，偉人寫了一首詞作“蝶戀花”，以紀(jì)念夫人楊開慧和戰(zhàn)友柳直荀。全詞照錄于下：</p><p class="ql-block">? 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揚(yáng)直上重霄九。</p><p class="ql-block">?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p><p class="ql-block">?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p><p class="ql-block">? 忽報人間曾伏虎，淚水頓作傾盆雨。</p><p class="ql-block">?偉人在詞的下面還有一自注：上下兩韻，不可改，只得仍之。</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們可愛的胡博士被搔到了癢處。原因是他看到了詞的缺陷，認(rèn)為此詞不能兩韻。為此，可愛的胡博士還專門請教了語言學(xué)家趙元任先生，得出了蝶戀花詞破韻了。于是，胡博士下結(jié)論說，偉人的蝶戀花詞作沒一句是通的。</p><p class="ql-block">?胡博士太可愛了，太博學(xué)了，太高深了，太文學(xué)了。我們沒有他那樣的詩歌水平，以至于我們有點(diǎn)食古不化，膠柱鼓瑟，刻舟求劍了。</p><p class="ql-block">?我們只知道詩歌是要表達(dá)感情抒寫心志的，一句話，詩要意境，達(dá)意寫志而已。格式、韻律、對仗等只是形式罷了。</p><p class="ql-block">?不知道胡博士是否還記得林黛玉先生關(guān)于詩的高論，應(yīng)該記得吧！胡博士畢竟是鼎鼎大名的紅學(xué)專家嘛。那林黛玉說過，詩的格律究竟還是末事，若有了奇句，有了新意，那些個平仄、對仗，韻律都可忽略，這叫不以詞害義。不能以詞害義，難道可以因韻害意嗎？</p><p class="ql-block">?當(dāng)然，詩詞要講究韻律，講究格式，講究平仄，不然就不能叫詩叫詞。但也不能為了格律而格律，妨礙了表情達(dá)意。立意新穎獨(dú)特，又瑯瑯上口，便于記憶，那便是好詩，沒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瞎講究。</p><p class="ql-block">? 又且，蝶戀花破韻了，偉人自己已經(jīng)注明，何須別人多費(fèi)口舌，閑來置喙！</p><p class="ql-block">?其實(shí)，古人寫詩多有突破形式限制的先例。漢高祖的《大風(fēng)歌》一共三句：“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yáng)，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這首詩的句式就不規(guī)范，哪有只寫三句的，至少也要寫上四句嘛，這才合乎規(guī)矩。然而，漢高祖就寫三句，還千古流傳了下來，從沒有人說過詩式不規(guī)范詩句不通順。</p><p class="ql-block">?唐代有一位詩人叫陳子昂，他寫過一首詩《登幽州臺歌》。就憑這一首詩，陳子昂就可橫絕千古，登臨唐詩之巔，就連李白杜甫這樣偉大的詩人也要退避三舍。詩圣杜甫在《陳拾遺故宅》中就盛贊說：“有才繼騷雅，哲匠不比肩。 公生楊馬后，名與日月懸?！笨梢婈愖影菏嵌嗝磦ゴ笈獾脑娙恕?lt;/p><p class="ql-block">?前不見古人 ，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 ，獨(dú)愴然而涕下。這首詩被譽(yù)為“唐詩之祖”，句句是名句，但卻不押韻。雖如此，也難掩千古名詩的光輝。任你怎樣的博學(xué)，怎樣的公知，也難寫出這樣水準(zhǔn)的千古詩作。當(dāng)然，胡博士的蝴蝶詩或許略勝一籌也未可知，至少也可以和陳子昂《登幽州臺歌》比肩吧。因?yàn)?，陳子昂是唐詩之祖，我們的胡博士也是現(xiàn)代公知之祖，大有可方比之處也。</p><p class="ql-block">?《登幽州臺歌》這樣的名詩卻不押韻，我們的詩歌研究者就想不開了，于是就絞盡腦汁想出了彌補(bǔ)的辦法。他們說，這首詩還是押韻的，只不過唐人讀“者”為“za”，這就和“下”押韻了。真是好解釋，好手段。</p><p class="ql-block">?其實(shí)，押韻與否，一點(diǎn)也不影響詩作的成就和偉大。即使不押韻，陳詩的光輝照樣能照徹心靈，冠絕古今。</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古代的律師要求很嚴(yán)。以律絕為例，既要押韻，第一句、第二句和第四句都要押韻，而且要求押平聲韻。其實(shí)，第一句押韻，要求比較松寬。比如杜牧的《山行》：遠(yuǎn)上寒山石徑斜， 白云生處有人家。</p><p class="ql-block">?停車坐愛楓林晚，雙葉紅于二月花。</p><p class="ql-block">?詩的第一句和下面幾句不相協(xié)。人們就忙出來替杜牧圓場，認(rèn)為“斜”應(yīng)讀xia。其實(shí)第一句本來可押韻，也可不押韻，何必硬性規(guī)定讀xia呢？據(jù)說現(xiàn)在又改回了原來的讀音，人們反倒不習(xí)慣了，在網(wǎng)上還吵吵了半天呢。</p><p class="ql-block">?大詩人杜牧的《山行》之所以有名，全在于后一句“霜葉紅于二月花”，把秋景描寫得絢麗生動，好想親見親歷一樣。第一句即使不押韻，也影響不了“霜葉紅于二月花”那濃烈可愛的色彩，也影響不了絢爛醉人的意境。</p><p class="ql-block">?什么叫詩歌？有韻律節(jié)奏，有新穎意境，有深遠(yuǎn)意涵，還要好讀順口，這便是好的詩歌。至于平仄、押韻、對仗等，究竟是形式而已，不可拘泥，不可死板。</p><p class="ql-block">?我如此解說詩歌，不知胡博士和那些食古食洋的公知是否認(rèn)可。也顧不得考慮了。</p><p class="ql-block">?不過，形式雖是末事，但也不可不講究，否則，就詩不叫詩，詞不叫詞了。</p><p class="ql-block">?律詩除了要講平仄押韻，更要講究對仗工整。只是不要以詞害義，以韻害意罷了。</p><p class="ql-block">?杜甫是詩圣，是律詩的天花板。杜之能有詩曰：“佛讓王維作，才憐李白狂。晚年律更細(xì)，獨(dú)立自蒼茫?！备叨荣澝懒硕鸥β稍姷膫ゴ蟪删汀＜幢愣鸥@樣的律詩大家，也有不對仗的情況出現(xiàn)。他的《月夜》一詩是很有名的。茲照錄于下。</p><p class="ql-block">? 月夜</p><p class="ql-block">?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dú)看。</p><p class="ql-block">?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p><p class="ql-block">?香霧云鬢濕，清輝玉臂寒。</p><p class="ql-block">?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p><p class="ql-block">?律詩的對仗要求極為嚴(yán)格，中間兩聯(lián)必須對仗。但杜甫的這首律詩中，第二聯(lián)突破了律詩對仗的框框，“小兒女”和“憶長安”無論如何都對仗不上來。但是，瑕不掩瑜，這依然是一首著名的律詩。</p><p class="ql-block">?律詩要對仗，但對仗是為了更好地表達(dá)心意，當(dāng)對仗影響了意思的表達(dá)，詩圣杜甫寧可不要對仗，也不能損害了意思的表達(dá)。</p><p class="ql-block">?杜甫詩出現(xiàn)了不對仗的情況，愛杜詩的人覺得不應(yīng)該呀，于是就有人跑來圓場，跑來解釋。終于想出了堂皇的釋詞：這首詩是半對半不對。就是說這首詩雖然對仗不上來，但和對仗也差別不大，一句話，此詩還是合乎格律規(guī)范的。</p><p class="ql-block">?這樣解釋，我想，胡博士應(yīng)該會滿意的，就是不知道杜甫老先生會不會對我們感激涕零呢？</p><p class="ql-block">?我分明感覺到詩圣杜甫瞥來一束鄙夷的目光。</p><p class="ql-block">?杜甫對格律要求的選擇，不知計(jì)較格律韻律的胡博士又會作如何想呢？我不由得弱弱問一句，胡博士真懂詩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