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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光逐影 ]回望童(年)一一吃"假魚"

老孫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昵 稱:老 孫</p><p class="ql-block"> 美篇號:14906189</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五年春節(jié)前夕,我們一家七口,從那窄窄的十平米的筒子樓,喜氣洋洋地搬進(jìn)了二十平米二室還帶廚房的新居。廠里好幾百戶人家也搬上了和尚坡,住進(jìn)了新房。</p><p class="ql-block"> 家屬院里有了女人有了孩子,有了煙火氣的和尚坡頓時(shí)熱鬧異常。過年前,家家給孩子們趕制新衣,戶戶邀邀約約背著背兜去幾公里外采集年貨。雖然剛過完災(zāi)荒年,國民經(jīng)濟(jì)剛剛復(fù)蘇,什么都憑票供應(yīng),但已有東西賣了。人們生活有改變有期盼,臉上都漾著喜氣,祈盼著年的到來。年還沒到,那"年味"已悄然來臨。</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七歲。之前"三年自然災(zāi)害"還不曉事,只知肚子餓,不知年嗞味。 這年除夕,家屬院里家家戶戶都在歡歡喜喜過年,整個(gè)家屬院里處處飄著年夜飯的香氣。</p><p class="ql-block"> 年夜飯,我家的飯桌上不僅有回鍋肉,還有海帶燉肉;有久違的煎兩面黃豆腐,還有自家做的麻辣蘿卜干,干姜豆,陰辣椒……平時(shí)攢積的都端上了桌,小小的方桌連放碗的地方都沒有了。</p><p class="ql-block"> 我們兄妺睜大眼晴看著一盤盤菜端上桌子,我個(gè)子矮小,就圍著桌子仔仔細(xì)細(xì)地瞧每一道菜,嗅著滿屋飄著的香氣,眼里放光喉頭直咽口水。有記憶以來我家飯桌上只有一兩個(gè)菜,有生以來我第一次見我家飯桌上有這么多這么香的菜,哇!這就是過年???!天天都過年就好了!我不禁拍了拍巴巴掌,使勁咽了咽口水,端坐在桌前等待父母下令動(dòng)筷子吃年夜飯。父母卻在一旁邊看邊數(shù)桌上的菜道:年年有余,還缺盤魚!</p><p class="ql-block"> 父親眉飛色舞地對我們說:今天給你們做"假魚"吃!</p><p class="ql-block"> 什么是"假魚"?我們兄妹齊聲問道。</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們家鄉(xiāng)魚的味道。今年過年沒有魚,就做個(gè)假魚給你們吃。"</p><p class="ql-block"> 我們兄妹一齊擠向窄窄的廚房,看母親做什么樣的"假魚"給我們吃。</p><p class="ql-block"> 只見母親從泡菜壇里撈起泡椒、泡姜、泡青菜、泡芹菜在菜板上嗶嗶啵啵地剁碎,起鍋燒油先將一把干辣椒筒和一小把花椒炒至金黃,又倒入泡菜炒香,再加一勺豆辨翻炒,然后倒一瓢水下去du(母親的家鄉(xiāng)話,就是大火燒開,小火咕嘟咕嘟的慢慢燒制)。干辣椒泡椒及紅油豆辨被炒出的紅油,紅亮亮地漂在鍋里,各樣泡菜的混合香氣彌漫在小小的廚房里,嗅著這誘人直流口水的香氣,我想像魚兒在這紅油湯里飄游浸潤后,吸飽了這誘人的湯汁香氣,該是多么多么好吃,腹中的饞蟲就要從口中蹦出來了!母親又舀了一勺豬油加入湯中,并輕聲告訴說,du魚一定要加一勺豬油du起才好吃。母親做"假魚"的全過程,被我牢牢記在心間,這是我今生現(xiàn)場觀摩家鄉(xiāng)魚制作的第一堂基礎(chǔ)教學(xué)課。此時(shí),只見母親將一瓢薄芡在鍋中輕輕一勾,鍋中的紅湯頓時(shí)清亮起來,接著一把嫩綠的蔥節(jié)撒進(jìn)鍋中,三鏟兩鏟就出鍋了。我歡呼著跳躍著,屁頗屁頗地跟著母親來到桌前,那紅亮的湯里漾著青翠的蔥節(jié),色澤艷麗,香氣迷人,我的眼晴就沒離開過這碗"假魚"!</p><p class="ql-block"> 當(dāng)父母宣布過年了,開始吃年夜飯了,我們一齊拿起筷子,等父母動(dòng)筷后,兄妹的筷子都齊刷刷地對準(zhǔn)"假魚"夾去,在"假魚"湯里夾了好幾筷,每次都只有泡菜,并沒有魚。那時(shí)吃飯的規(guī)矩嚴(yán)哩,不許在盤里翻攪,一筷下去就是那一筷,哥姐和我一樣都沒有夾到魚,嘟嘟嚷嚷著:"沒有魚!"</p><p class="ql-block"> 父親呵呵笑道:"是沒有魚??!告訴了你們這是‘假魚′的!家鄉(xiāng)的泡菜魚就是這個(gè)味道,就是這樣做的。這只是假魚的湯,有真魚du出來的味道更鮮美更好吃。"</p><p class="ql-block"> 哥姐稍稍有些失望,繼而關(guān)注桌上的其它菜堯。我卻很滿意很興奮,十分中意這"假魚"的味道。這泡椒泡姜泡芹菜泡青菜被油炒過激發(fā)出來的復(fù)合味道,麻辣鮮香,酸辣適度。芹菜獨(dú)有土香,青菜獨(dú)享青脆,泡姜略有辛辣,泡椒的酸辣獨(dú)領(lǐng)風(fēng)騷,它們馥郁濃香,在口中很有層次感,每一種味道都能被口舌敏銳的捕捉到,使復(fù)合的味道更加濃郁鮮美,極大的滿足了我的味蕾,在我的味覺記憶里刻下了最濃重深厚的一筆。</p><p class="ql-block"> 我?guī)缀鯚o暇領(lǐng)略桌上的其它美味,自顧自地享受這"假魚"的味道,尤其喜愛這魚湯里的蔥節(jié),它在色香味濃郁的假魚湯里,青翠奪目,特別是那一節(jié)節(jié)蔥白,像小魚的肚白,每根蔥節(jié)都裹滿了假魚湯的味道,吃在嘴里吱吱作響,無比無比的清香,讓我驚喜讓我喜愛。這個(gè)喜愛,我可是喜愛了一輩子?。×赀^去了,這魚湯里的蔥節(jié),仍是我的最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這是我童年留下的唯一一張相片)</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這一個(gè)"年″,是我童年記憶中過的第一個(gè)"年"。在國民經(jīng)濟(jì)剛剛復(fù)蘇,生活物資還十分匱乏時(shí),過年能吃得如此滿足如此幸福,是兩三年前餓飯時(shí)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我已雙鬢斑白,每到過年時(shí)就會想起吃"假魚"的情景,雖然以后再也沒有吃過"假魚",那家鄉(xiāng)泡菜魚的湯里都是真魚,那"年"的歡樂,"年"的味道,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憶。</p> <p class="ql-block"> (2003年春節(jié)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 (孫兒過年提著小桔燈)</p> <p class="ql-block"> (2019年家人過春節(ji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