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個年逾古稀的人說“雪花頭上開”，那是在說年華已逝，鬢發(fā)染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5年，是我邁入75歲之年，那滿頭的“雪花”已經(jīng)不再是點點，而是片片了，尤其頭頂?shù)哪且黄?，活脫脫一座富士山。屈指一算，與頭上的這些“雪花們”已經(jīng)糾纏了二十多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早發(fā)現(xiàn)白發(fā)是1997年，那年我47歲，隨記者團從北京飛美國舊金山。我坐經(jīng)濟艙第一排，腳尖就頂著一面偌大的投影屏幕墻，明晃晃的刺著眼睛無法入睡。按北京時間，飛行應該是白天，舷窗外卻是黑夜；到達目的地應該是夜晚，舷窗外卻是明晃晃的陽光，又一個早晨來臨。這便是時差，等待我們的是倒時差的考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取過行李，又排隊經(jīng)移民局入境審查，這一通忙下來，我推著行李車就突感不適。我是從不暈車的，怎么這次暈機了？到了酒店一照鏡子，竟看到三根白發(fā)，在滿頭黑發(fā)中支棱著，銀亮銀亮的。我驚住了，怎么一夜之間就有了白發(fā)？回國后想起白發(fā)之事，一照鏡子，咦？它們不見了！至此，我得出結論，這白發(fā)與疲勞有關，回國生活恢復了正常，發(fā)色也恢復了正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哪知高興得太早，那白發(fā)好像來過之后就認識了門似地經(jīng)常來造訪了。不久就有朋友看到我說: “呀，你有白發(fā)了?！痹瓉恚前装l(fā)躲到了后腦勺我看不見。再后來，鬢角也有霜了。有人就勸我染發(fā)；有人則說不能染，越染，白得越快，還傷身體。我聽從了后者，一直堅持不染發(fā)，也就不斷地被提醒:“你有白發(f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每遇這種場合，雖表面嘻嘻哈哈地不在乎，心底卻掠過一絲無奈，如同看著自己的生命之樹開始落葉，暗自傷心“年華老去向誰言”？學者余秋雨說，這第一根白發(fā)的悲劇似小實大，它把生命的起點和終點連成了一條綿長的邏輯線，而且天網(wǎng)恢恢，誰也無法逃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頂著“雪花”不染發(fā)一直堅持到53歲。2003年秋，因一次出國采訪突破了防線。我這個從“老三屆”走來的人，每次采訪，在記者群里總是年齡最大的那一個，這次出國，就想到了記者團的美眉們都那么年輕漂亮，我這白發(fā)蒼蒼的樣子又要“鶴立雞群”了，終于去買了染發(fā)劑。沒想這么一染，還真是年輕了許多，有種“不教白發(fā)催人老”的喜悅。自此，也就加入了用染發(fā)劑追回歲月的行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開始每隔七、八個月染一次，后來三、五個月染一次。這一染就是二十多年。當2025年蛇年春節(jié)臨近的時候，我又買了染發(fā)劑?？蛇@次染發(fā)之前卻猶豫了，因為臉上的溝壑已越來越深了，望望女兒女婿也都是人到中年，外孫已是一米八的小帥哥了，我是真正的老外婆了，若再把頭發(fā)染得烏黑也不協(xié)調(diào)了??！唉，老了就是老了，再怎么染發(fā)也追不回歲月了，假如這個時候再去掩飾衰老，那就是一種愚蠢。如哲人所言: “沒有皺紋的祖母是可怕的，沒有白發(fā)的老者是讓人遺憾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雖然喜歡臭美，但骨子里真正喜歡的還是那種真實自然的美。也曾多次被那些不掩飾衰老，由內(nèi)而外透著慈祥美的老人打動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95歲的婆婆是我心中的第一美人，相處半個世紀，從沒見她刻意修飾過，卻渾身透著一種慈眉善目、穿戴得體又樸素的知性美。這些年是孩子們給她買衣服，讓她穿得喜慶些。她也聽話，叫怎么穿就怎么穿，無論怎么穿，都挺美。在我眼中，最美的是她那滿頭的白發(fā)，蓬松柔和，亮如銀絲。這白發(fā)，讓我看到了她養(yǎng)育6個兒女的艱辛；看到了她作為解放戰(zhàn)爭的老戰(zhàn)士，一路槍林彈雨、櫛風沐雨的付出，也因此對她更加敬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天在我面對染不染發(fā)的兩難選擇時，婆婆的白發(fā)讓我頓覺地闊天寬，一下子明白了人生的每個季節(jié)都有自己的美，老年人就應該有老年人的美，不必難為自己去追求與年齡不相宜的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把染發(fā)劑又放回抽屜，決定在染發(fā)這件事上順其自然。也許哪次出去旅游還會用一用它，不染全黑，只是輕輕地覆蓋一下那座“富士山”，保持一種花白；也許一年之后就徹底告別染發(fā)劑，任滿頭的“雪花”晶瑩剔透，一展老外婆平靜又厚重的慈祥之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想到這些，我興奮起來，是一種領悟到了由內(nèi)而外的真實美的欣喜，是一種找到了新方向的豁然開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麗華50</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圖/麗華50與家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謝謝您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