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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巖湖秋韻

湯春文

<p class="ql-block">再次來游龍巖湖，已是深秋季節(jié)。</p> <p class="ql-block">龍巖湖位于遵義南鄉(xiāng)的團(tuán)溪鎮(zhèn)，從團(tuán)溪集鎮(zhèn)沿205省道南行約兩公里，稠密的群山中忽然靈光閃現(xiàn)，萬頃碧波躍入眼簾，這就是龍巖湖。</p> <p class="ql-block">龍巖湖的北岸有一山，巍然挺立，像一只巨大的青蛙昂首望天，極似明代詩人張璁《詠蛙》中所言：“獨(dú)坐龍?zhí)度缁⒕帷薄５?dāng)?shù)厝瞬⒉环Q此山為“蛙山”，而是稱之為“龍巖”，以其氣勢(shì)磅礴，如龍嘯九天之狀。而龍巖湖也依此山而得名。</p> <p class="ql-block">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龍虎匹配，二者往往互相呼應(yīng)，有龍必有虎。果然，龍巖大山的對(duì)面，一列長(zhǎng)嶺，橫臥如虎，虎面白石崢崢，望之令人心驚。<span style="font-size:18px;">崢崢白石間一洞中開，</span>一股桶大的清泉就從洞壑中涌流而來，淌于山谷，積水成淵，匯而成湖，人稱龍巖湖。</p> <p class="ql-block">抵達(dá)龍巖湖，已是午后。連日秋雨，今雖放晴，但初霽的天空中云層尚滯留未散，山色空濛，蒼蒼湖水間依舊散發(fā)著縷縷寒意，此情此景，正如千年前詩仙所吟誦的：“云青青兮欲雨 ，水澹澹兮生煙”。</p><p class="ql-block">龍巖湖南岸有臨湖公路，沿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間，無邊秋色，迎面而來——</p> <p class="ql-block">山間茂密的草樹中，小鳥嘰嘰喳喳歡叫不停，不知是在歌唱秋陽的溫暖，還是在商量著如何迎接寒冬。</p> <p class="ql-block">田間的菜花依舊凌寒怒放，蝴蝶在花間翩翩起舞，怡然自得，全然不理會(huì)深秋已至。也許，在蝴蝶的眼里，世界只有芳華，生命只有精彩，無論春秋，也沒有什么冬夏。</p> <p class="ql-block">岸邊密密的芒荻，凌風(fēng)搖曳，是在和我揮手打招呼吧？記得春天來時(shí)，你們還是青青鋒芒，少年懵懂樣，才幾個(gè)月不見，如今竟蒼蒼黃落，須發(fā)盡白。歲月無語，春秋代序，都說時(shí)光如水，這綿綿如水的時(shí)光啊，竟也這般疾然無情？</p> <p class="ql-block">高大魁梧的楓香樹，迎望湖波，滿面通紅。難道那湖中的盈滿著的，不是水，而是酒？要不，你咋醉成這般模樣！</p> <p class="ql-block">水邊這棵山柿子，晶瑩光潤，滿滿的會(huì)心的笑，笑對(duì)秋風(fēng)，笑迎斜陽。從你靜美的笑容中，我看到歷經(jīng)炎涼后的成熟，風(fēng)雨洗練后的豪邁。</p> <p class="ql-block">湖光山色，靜影沉璧。</p><p class="ql-block">蒼勁的青山倒影湖中，山水相映，入詩，入畫，更入神。近代詩人吳邁先生曾有詩句：“群峰倒影山浮水，無水無山不入神”，在這里，我覺得化用其句為“群峰倒影山浮水，有水無山不入神”，似乎更合于此時(shí)的境致。</p> <p class="ql-block">不知不覺間，已來到龍巖湖中段。<span style="font-size:18px;">這時(shí)候秋風(fēng)已遣散層云，晴空朗朗，陽光明媚。決定步行至水邊，零距離領(lǐng)略龍巖湖的神韻。</span></p><p class="ql-block">走近湖邊，陽光照耀下的湖水分外明凈，碧波瀲滟，金光點(diǎn)點(diǎn)，恍如燦爛的星河，泛起粼粼的光。佇立湖畔，攜秋水，攬星河，仿佛徜徉在星輝斑斕里，無比浩瀚；慢步水邊，沐秋陽，吮清風(fēng)，仿佛飄逸于緲緲太虛中，無限空靈。</p> <p class="ql-block">清風(fēng)徐來，萬籟無聲，只聽見落葉劃過虛空的輕輕聲響<span style="font-size:18px;">。詩人說“風(fēng)乍起，吹皺一池春水”，</span>但此時(shí)的風(fēng)，吹不皺這一池秋水。<span style="font-size:18px;">龍巖湖的水，分外平靜，平靜得一如那靜寂的秋山，和靜寂的秋山上那淡淡的晚云。</span>青山如黛，灑入水底，將湖水渲染得分外幽深，分外濃郁，濃郁得一如那悠遠(yuǎn)的歲月，和悠遠(yuǎn)的歲月中那濃濃的思緒。</p><p class="ql-block">龍巖湖啊，你這般深沉，是用什么積淀而成呢？你沉淀著的，不只是大山的身影，不只是風(fēng)月的容顏。千百年來，在南鄉(xiāng)一隅的這片土地上，你見證了當(dāng)年的貴州首富的華氏家族從這里成長(zhǎng)、壯大，走出山關(guān)，騰飛西南的偉業(yè)，華家公館、鹽行老街的輝煌，以及鹽行坡古驛道上的車馬喧囂聲，都封存在你記憶的深波里；你目睹了號(hào)軍之亂的鼓角烽火，紅色隊(duì)伍<span style="font-size:18px;">的鐵馬鏗鏘，</span>鐵血將軍陳鐵年青時(shí)的身影，以及70多年前英雄志士剿匪喋血的風(fēng)姿；你也目送了新時(shí)期成百上千的桑梓兒女從團(tuán)溪這片土地上啟蒙、出發(fā)，成為學(xué)儒、專家、院士、將軍……歲月的煙塵，歷史的濤音，人間的冷暖，民眾的憂樂，世事萬象，點(diǎn)點(diǎn)滴滴，最終匯積成這一湖清碧，難怪你這般深邃，這般沉靜。</p> <p class="ql-block">“蒹葭蒼蒼，白露為霜?！?lt;/p><p class="ql-block">這只白鷺，獨(dú)立寒秋，翹首遠(yuǎn)望，你是要望穿秋露，還是望斷夕陽？湖波映照下的身影，像遠(yuǎn)處的青山，窈窕而寒傖。</p> <p class="ql-block">孤零零的釣魚人，獨(dú)坐湖邊，寂然自樂。你釣的是什么呢？是寒秋，是冬雪？或許，就是那么一抹閑情。要不，咋這般愜意，這般悠然？</p> <p class="ql-block">娉婷女子，流連湖邊，思緒萬千，一臉喜悅。難道那碧綠的湖波里，有你的憧憬，你的期待，你的夢(mèng)？透過你洋溢著光亮的眼眸，我仿佛聽見了遠(yuǎn)去的青春的聲音在嘹亮地暢響。</p> <p class="ql-block">這礅巨石，靜立岸邊已千年。你來自哪里？你在思想著什么？是開天辟地的神話，是宇宙洪荒的傳說？玲瓏少年呢，你可還在石上守望，守望那吟頌千年的秋水伊人，守望那穿越時(shí)空的地老天荒的承諾？</p> <p class="ql-block">從巨石處再往上行不遠(yuǎn)，就走到了龍巖湖的主水源——明洞下面。明洞位于虎形山的頭面部位，巨大的明晃晃的石壁間，“洞天石扉，訇然中開”，懸?guī)r間巨穴洞開如虎口狀，當(dāng)?shù)厝朔Q為“明洞”，與對(duì)岸龍巖山下的暗洞相對(duì)應(yīng)。不同的是暗洞的水較小，而明洞的水很大，站在洞邊，可聽見嘩嘩的流水聲，淙淙流泉從明洞底部汩汩而出，歡快地淌入腳下的湖中。</p><p class="ql-block">在洞口小憩，驚喜地發(fā)現(xiàn)從明洞連接到對(duì)岸的環(huán)湖路已經(jīng)貫通，可以通車。遂駕車過明洞，山回路轉(zhuǎn)，幾分鐘就折到了北岸的龍巖大山上。</p> <p class="ql-block">在龍巖上遙望，龍巖湖像柔情繾綣的少女，靜靜地依偎在大山的懷中。雄健蒼翠的大山，默默地環(huán)護(hù)著這一灣秋水，任憑秋風(fēng)拂響松林，拂動(dòng)秋草，拂驚山鳥，大青山巋然不動(dòng)，湖水波瀾不驚，一片安寧，一片平靜。夕光灑在湖面上，<span style="font-size:18px;">“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暮靄秋光，霞水相映，不正是</span>王勃筆下的景致：“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煙光迷離，迷離煙光中，龍巖湖的波光，好像秋天明亮的美目，在盈盈秋水中顧盼神離。</p> <p class="ql-block">深秋的龍巖湖，優(yōu)雅，寧靜，碧波明凈，像湛藍(lán)的天。仰望藍(lán)天，一片青幽，恍惚間，耳邊隱約縈繞起那曲悠幽的旋律：“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龍巖湖，你在等我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