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近來夜半常被噩夢驚醒，打打殺殺的，妖魔鬼怪的，真真假假的……這一切讓醒來后的自己，覺得生命很是無常。</p><p class="ql-block"> 最早看到“無?！边@個詞還是魯迅先生的文章里，課本里解釋為“不是命定的，沒有規(guī)律的”云云。最早開始寫文章的時候，我常模仿魯迅先生的語氣和用詞，后來寫的多了，也覺得沒有什么意思，這才漸漸回歸自己。這大概也能稱為“無常”。</p><p class="ql-block"> 小的時候，我很不喜歡一切沒有規(guī)律的事情，譬如上學遲到、不遵守交通規(guī)則等等。那時候就希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上學、放學，就能成為自己夢想中的那個人。然而，隨著時間慢慢推移，我漸漸發(fā)現(xiàn)這世間永遠都按規(guī)律行進的事情，真是少之又少。哪怕像太陽東升西落這種事情，仔細考究，每個季節(jié)甚至每天也都有很大的差異。于是，我慢慢開始接受這種不規(guī)律，讓自己和這個世界看起來更契合。</p><p class="ql-block"> 再后來，我的筆間越來越頻繁地使用到諸如宿命、命運這樣的詞匯，一種命定的無法逃脫的被操縱的感覺，讓我越來越感覺到一種無法解釋的恐懼。這種恐懼可能由于某次走路時踩死一只螞蟻，可能由于某次吃飯時被魚刺卡了喉嚨，也可能僅僅因為兩天做了很相似的一個夢。我無法用所學到的知識來淡化這種恐懼，愈是注意到它，我就愈是感覺彷徨和無助。我終于深深體會到魯迅在創(chuàng)作《狂人日記》時，那無法為外人道哉的癲狂。</p><p class="ql-block"> “海水從鼻孔里注入淹沒我的大腦，青草地上長出一根根參天的腿骨，人們相互啃食，相互嘲弄，白天和黑夜在二十四小時里無限交替……”我曾因為那種恐懼在日記本上如此亂寫，可傾訴完畢后的無力感，讓我愈發(fā)覺得難以逃脫命定的悲涼。生活的意義是什么？生命的意義是什么？我們又為什么如此在意這些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p><p class="ql-block"> 有時候我會短暫地陷入癲狂，在大雨中狂奔，累了就倒在某灘水里，像一塊爛泥；有時候我會放聲地高歌，在鬧市里高唱自己也聽不懂的歌，反正世界很嘈雜，沒人知道別人在干嘛；更多的時候我會在某個角落徹底沉默，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在腦海里幻想著一切都是虛幻的。</p><p class="ql-block"> 我很愿意相信電影《黑客帝國》里的認知邏輯：這個世界只是無數(shù)的編碼組成的，在另一個空間，真實的我們正被某種力量逼著陷入沉睡。人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活著，痛苦和歡愉只是造物主指尖的一行代碼。多么令人恐懼又好奇啊，就像人們天生會探究出生和死亡一樣，我很想知道真和假該如何區(qū)分。</p><p class="ql-block"> 有一段時間，我發(fā)了瘋的閱讀，渴望從書里找到同樣的感悟和思考，卻發(fā)現(xiàn)人類歷史上的那些哲學家們，比我想的東西要更加沉重。盡管他們還沒有解決生與死的永恒謎題，但他們用思考啟發(fā)了更加輝煌的文明。某種角度上來說，生活在信息高度發(fā)達的現(xiàn)代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為我們的所謂“發(fā)現(xiàn)和創(chuàng)造”始終只是某些先賢的思想的發(fā)散。再悲觀一些，現(xiàn)代的所有人只是在過去的思想家的意念中生存。牛頓發(fā)現(xiàn)了萬有引力，于是我們至今還在遵循力學定律而發(fā)展；特斯拉發(fā)明了交流電，我們至今賴以生存的環(huán)境還是擺脫不了他的理論范疇……</p><p class="ql-block"> 知識沒有能讓我獲得更多解脫，反倒是讓我覺得自己更加渺小，這不是我學習的初衷，但可惜這一過程并不可逆。我們無法讓自己迅速擺脫業(yè)已形成的思維邏輯，如同一個精神病人無法在精神病院通過辯論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一樣。于是，鎖鏈的束縛一天更比一天更牢固，沒有任何人真正獲得過自由。</p><p class="ql-block"> 或許，最好的解脫就是在一場美夢里死去。那樣什么是現(xiàn)實，什么又是虛幻，就不再重要，命定或者無常也不再會讓人煩惱。</p><p class="ql-block"> 我熱切地期盼著這種解脫，像當年渴求新知識一樣，孜孜不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4/12/03于民權(quá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