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生活在異鄉(xiāng),最難忘的滋味永遠在故鄉(xiāng)。忽又聞煎餅香,故鄉(xiāng)的味道可曾忘?煎餅的清香里洋溢著美好的回憶,一切都在慢慢老去,唯有記憶青春年少。</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那時候,煎餅是我們的主食,吃煎餅既能填飽肚子,也是一種奢侈,那時候家里窮,兄弟姊妹多,吃得也多,想吃煎餅,母親會在頭一天晚上在大盆里泡上瓜干和少許玉米,第二天天不亮,母親就把我們從被窩里叫起來去天井(院子)里推磨。</p><p class="ql-block"> 推磨的時候,母親一勺一勺地把泡好的糧食添進磨眼,我們一圈圈走著,磨里傳出“嗡嗡”的聲音,不一會兒,就淌出濃濃的糊子,推完磨,母親把糊子舀到盆里,然后再端回家開始攤煎餅。只見母親盤腿坐在蒲團上,面前三塊石頭支著一面鏊子。母親用“油擦子”在鏊子上面均勻地擦一遍,鏊子黝黑的臉即刻泛起油亮的光澤。等鏊子熱了,母親拿起長把勺子舀上一小勺糊子,倒在鏊子中間,“哧啦”一聲,濃白的熱氣升騰起來,飯屋里頓時煙霧繚繞,朦朦朧朧了。母親拿起輪耙子迅速將糊子輪勻,接著用桄耙子桄勻,待糊子熟了,用桄耙子邊緣一粘,然后借著翹起的邊兒,麻利地揭了下來放到蓋頂上,一張煎餅便攤好了。</p> <p class="ql-block"> 等在一邊我們兄妹幾個“虎視眈眈”,不顧燙手,爭先恐后、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看著我們的吃相,母親臉上漾著微笑,剛攤出來的煎餅,卷上根大蔥,再加上點自己腌制的香椿咸菜……那滋味,到現(xiàn)在我還在回味。</p><p class="ql-block"> 上高中后我到離家四十多里路的縣城就讀。學(xué)校雖有食堂,但因家庭貧困我很少去,吃的主要是從家里帶來的煎餅和炒咸菜。每周六回家一趟,星期天返校,于是每個星期天,母親總是天不亮就起來為我攤煎餅,待我醒來時,一摞煎餅已經(jīng)整整齊齊放好了,看著母親被熏黑的臉,摸著她粗糙的手,我一陣心疼。</p><p class="ql-block"> 我把煎餅背回學(xué)校放在宿舍的紙箱里,可氣的是,老鼠常常光顧,偷吃我的煎餅。老鼠偷吃時,往往把整摞煎餅從上到下啃上兩三道,每張煎餅都會留下兩三個缺口。說來有些心酸,被老鼠啃過的煎餅,我是舍不得扔掉的,把齒印掰凈了一樣吃。高中三年,是母親攤的煎餅伴著我讀書、成長。</p> <p class="ql-block">參加工作后我去了離家四百多公里的省會城市城太原工作,平常很少回家,便很難吃到母親攤的煎餅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家鄉(xiāng)生活好了,煎餅已經(jīng)從主食變成了“點心”,老家的那盤老磨也慢慢退出了歷史舞臺,上了年紀且體弱多病的老母親,也不能再攤煎餅了,這對我來說,是一種無言的遺憾。</p><p class="ql-block"> 身在異鄉(xiāng),心在故鄉(xiāng),煎餅是我魂里不變的基因,是夢里不滅的記憶。歲月和時光疊加,我們逐漸老去,煎餅依舊活躍在人們的餐桌上,只是咀嚼過后,再也吃不出往日的味道。故鄉(xiāng)的煎餅,香在心里,香在夢里,不用說,也說不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