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里（原創(chuàng)）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憶在中學(xué)的生活情景：有象牙塔中般的純情學(xué)生生涯，,有飽含懵懂大學(xué)夢的理想,但等來的卻是陷入激情狂熱的漩渦，然后，更有面向黃土艱苦勞作的知青磨礪。</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們這一代人的學(xué)生生涯格外漫長，這學(xué)生的延展期，既青澀又包含苦悶，甚至這種情節(jié)已經(jīng)跟隨走了一輩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b style="font-size:20px;"> 一、師傅群和汪和尚</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b> 1、開門師傅溫情濃</b>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個暮春的早晨，懷著興奮的心情，經(jīng)過曲折磨難的我終于踏進了這爿位于城南外水弄堂的小廠。</p><p class="ql-block"> 在那貧瘠蘇北鹽堿地上雪藏很久的心，被廠區(q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白楊樹嫩葉和環(huán)氧樹脂的混合氣息，激起躍躍欲試大干一場的沖動。 </p><p class="ql-block"> 那天，在廠食堂里特地召開了歡迎新員工的見面會。在看多了社會上冷面孔之后，覺得廠革委會主任刻板的麻臉也顯得格外親切，著黃軍裝的他,百忙之中抽時間專門給我們這批新學(xué)員發(fā)表了“歡迎辭”。</p><p class="ql-block"> 由此得知，這小小的區(qū)屬廠倒也擔(dān)負著“國防軍工”任務(wù)——為上海幾個大船廠的萬噸輪制造配套電器，更為神秘的是為某船廠制造潛艇電池組控制集成。 </p><p class="ql-block"> 說到這，主任銳利的眼光掃了大家一眼，意味深長特地提高聲調(diào)說道，“這是黨對你們的充分信任……”言外之意，就是你們這批學(xué)徒中,大多家庭帶有“僑”或 “海外關(guān)系”等敏感字眼，“更希望不要辜負人民對你們的期望”（客氣的大帽子），幾下軟棒一敲。先前的喜悅之情一下黯淡了，我暗暗習(xí)慣性地思忖，以自己的家庭背景，先不要想為國防能作多大貢獻，往下如何在這里夾緊尾巴做人倒是最重要的。</p><p class="ql-block"> 勞資人員把我們幾個領(lǐng)進車間，這個車間是裝配船用接觸器（一種電器配件）的，一個車間60多名大多是17—35歲的女工，最大的不超過40，因此，這里的工人應(yīng)該都是我的師姐師姨。</p><p class="ql-block"> 她們邊忙碌干活，邊好奇地望著我們幾個男孩，有幾個頭還湊在一起竊竊議論，甚至有大膽的還對我們偷偷擠眉弄眼，搞得我低著頭像小媳婦般紅著臉溜之過去。 </p><p class="ql-block"> 隨著勞資人員到一位女子跟前站著，“朱師傅，給你帶來一個徒弟哦”。</p><p class="ql-block"> 只見被喚著朱師傅的女子，身著藍工作大褂，松松的褂子卻掩不住勻稱的身材，濃密的烏發(fā)浮頂著一頂藍工作帽，由于賣力干活而發(fā)稍蓬亂，整個人顯得俊俏利落，英姿煥發(fā)的樣子。</p><p class="ql-block"> 她瞄了我一眼，不知天熱還是什么，她臉倏地一下漲得通紅，手微微顫抖，只是下意識不停地用螺絲刀擰著電器配件。她頭也不抬。片刻，只是簡單地指指旁邊空位示意我坐下。她就是我的開山師傅，是這個車間的主任——姓朱，一個27、8歲的，長得很周正，干活很賣力的女工。</p><p class="ql-block"> 由于她身邊多了一個男孩助手，據(jù)說當(dāng)時在這個男工鳳毛麟角的車間，其它女工都很艷羨。</p><p class="ql-block"> 從此，朱師傅干活更為賣力，手把手叫我裝配電器，工間休息，人歇她不歇，眾女工看她那么賣力，借機調(diào)侃她。 </p><p class="ql-block"> 更有一個叫招娣的女工，我認(rèn)為是這個車間最丑的婆娘，兩頰顴骨高突，那幾顆七歪八咧的耙牙特別大煞風(fēng)景，她一有機會就喜歡潛到師傅旁，湊在耳邊嘰里咕嚕不知說些什么，邊說還對我擠擠眼，聽著聽著，師傅臉漸漸漲紅，最后總是爆發(fā)，把招娣連推帶罵地趕走。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朱師傅在工作上并不嚴(yán)格要求我怎樣，我也隱隱感到只要陪在她身邊，她的干勁就特別大。</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每個裝配工都有定額，連熟練工都要上班干到下班，在師傅庇護下我卻過得很輕松。</p><p class="ql-block"> 在這里，高中畢業(yè)的我恢復(fù)了些許優(yōu)越感。女工呵護的氛圍里，工間休息時，還可以在她們嘈雜的調(diào)笑聲中定力十足地閱看《電工學(xué)》之類的技術(shù)書籍。</p><p class="ql-block"> 師傅看到我認(rèn)真學(xué)習(xí)，總是在旁大氣也不敢出，一邊不時用說不出究竟的眼光看看我，好像是那種姐弟式的抑或母性般的混合。</p><p class="ql-block"> 那個時代，雖還殘存著十年政治遺風(fēng)，但也開始吹起崇尚技術(shù)的春風(fēng)，這一切，倒是顯得很正能量，譬如，電影里也經(jīng)常宣揚某個窮小子技術(shù)革新之類的題材，最后總是愛情工作雙豐收作為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p><p class="ql-block"> 為了學(xué)習(xí)數(shù)控技術(shù)，我常常向師傅請假，騎著破腳踏車外出討教。因此，師傅除了自己的工作量，還要經(jīng)常完成我的工作量，甚至晚上加班加點也留在車間干活，我不知道這些，只是事后同事告訴我的。</p><p class="ql-block"> 師傅為我做了許多，卻從未有怨言。只是有一次，她意味深長地說，你是個“知識分子”，早晚要離開這里的，要是高升了可不要忘了“這里”……說到這，語氣中有些感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種現(xiàn)象，也引起前車間里唯一的一位男工不滿，而且他同幾個老女人間也發(fā)生了共鳴。</p><p class="ql-block"> 以他為核心的那幾個，老是嘀嘀咕咕在背后議論些什么，我走過那里，她們故意讓一些陰陽怪氣的難聽的話語飄到我耳里。我把這些告訴了師傅，師傅安慰我不要理睬這些人。</p><p class="ql-block"> 過不久，師傅就板著錯頭狠狠批評了男工一通，大意是作為一個老師傅，肚量如小雞肚腸之類的……雖然我認(rèn)為其用詞極不達意，但對于一個“準(zhǔn)軍工”企業(yè)車間主任的狠話，還是具有權(quán)威和威懾力的。</p><p class="ql-block"> 從此那幾個“壞家伙”遇到我時總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尷尬表情，對此，我對她們是采取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p><p class="ql-block"> 某一天，那個男工趁人不注意，偷偷把一張照片在我面前一晃，定神一看原來是一張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大頭照。</p><p class="ql-block"> “怎么樣？這可是附近廠里的廠花，要不要介紹給你？”這突然襲擊，把我搞得慌了神，急忙四下張望，幸虧沒人注意，尤其師傅不在。</p><p class="ql-block"> “不要，不要！”我急忙推托，這“壞家伙”居然對我發(fā)出“糖衣炮彈”了，若給人知道叫我以后在這里怎么做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2、出類拔萃學(xué)技術(shù)</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期間，廠技術(shù)科沈科長，經(jīng)常到車間來檢查產(chǎn)品質(zhì)量。發(fā)現(xiàn)我休息時還在看技術(shù)書，就大加贊揚：“小沙，好好學(xué)技術(shù)啊，將來我要派你大用場的！”。</p><p class="ql-block"> 沈科長還詢問了我的學(xué)歷等，當(dāng)他知道我是二中高中畢業(yè)時，突然眼睛一亮，“??！我們還是校友呢，我60年二中畢業(yè)的”。</p><p class="ql-block">??? 從此這位學(xué)長對我多了不少關(guān)照。聽說他還是上海交大畢業(yè)，多位同學(xué)遍布上海許多大船廠，如“江南”、“滬東”、“上海”等，而且都當(dāng)上關(guān)鍵部門的負責(zé)人。</p><p class="ql-block"> 沈科長在這小廠里為國產(chǎn)海輪親手設(shè)計了多種電器配件，并利用同窗關(guān)系打進了那些上海的大船廠。</p><p class="ql-block"> 但在當(dāng)時形勢下，對于這樣的大能人，廠書記非但不認(rèn)可他，反而處處為難他，不給入黨也就罷了，還專門在大會上含沙射影地批評沈走白專道路，搞得沈在廠里總是低頭走路，都不愿意搭理人。</p><p class="ql-block"> 雖然如此，大概我是他心目中對路的人，看到我馬上會露出笑容，有機會就鼓勵我努力學(xué)習(xí)技術(shù)……</p><p class="ql-block"> 從此，沈科長的話就成了我學(xué)習(xí)的動力，我常常憧憬自己將來成為派大用場角色的場景。 </p><p class="ql-block"> 不久，順其自然地對技術(shù)革新產(chǎn)生極大興趣，覺得車間的手工裝配流水作業(yè)有若干的環(huán)節(jié)可以用半自動化替代。于是開始在廠里到處轉(zhuǎn)悠，到廢料堆為自己的設(shè)想尋找有用的配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調(diào)試自制實驗臺</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廠里上上下下走動之際，鶴立雞群的我又被廠檢驗科長注意上。此人姓王，瘦骨伶仃的肩膀上挑著個大腦袋，戴付眼鏡，人很聰明，許多東西都是自學(xué)成才。</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和朱師傅她們一起進廠的，在此期間不知有過什么齟齬，眾女工在他背后老是說壞話，主要是說王小氣，一分錢也要掰成兩分用之類。</p><p class="ql-block"> 王也是廠里一位“技術(shù)”干將，看我挺好學(xué)的，就希望把我歸屬到他麾下。</p><p class="ql-block"> 一天，他拿著一張電氣設(shè)計圖給我看，我看出那是一份電器產(chǎn)品試驗控制臺線路圖。</p><p class="ql-block"> 王笑瞇瞇地望著我，要我解釋一遍其中電氣原理，于是就利用平日自學(xué)的知識解釋了一下，這里是雙穩(wěn)態(tài)電路，那里單穩(wěn)，還有延遲反饋等…… 王邊聽邊點頭認(rèn)可，最后他提筆在設(shè)計人處，簽上“吳蘇王”三字，其中王即王科長，“蘇”即本人，“吳”在下面會提到。</p><p class="ql-block"> 明明是王一人所設(shè)計，這不是奪人之美嗎？我反對，他堅持，最后也只得妥協(xié)，弄得我怪難為情的。</p><p class="ql-block"> 其實，這就是王科長的精明之處，在這之前，王有時候向朱師傅商量借我一用，朱總是顯得很不情愿，可是想想那肯定是我所希望的，最終也只能答應(yīng)。</p><p class="ql-block"> 可這種借用只能是一次兩次，經(jīng)常這樣會引起矛盾，我也可能陷入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p><p class="ql-block"> 事后，王就到技術(shù)廠長處活動關(guān)于借我之事，并把這簽字圖紙拿給廠長看，最終廠長也被說服了。結(jié)果，我在王那里的“幫忙”就成為順理成章的事。</p><p class="ql-block"> 話說回來，其實王手下已經(jīng)有了一個助手——小吳，一位女學(xué)徒，她是農(nóng)場回城的知青，白凈的臉龐，略顯豐腴，清澈透明的眼睛仿佛會講話，叫人不敢直視。</p><p class="ql-block"> 她出身名門世家，在那特定的年代雖大家生活表面處于同樣水準(zhǔn)，但看得出舉手投足之際有著很好的教養(yǎng)。</p><p class="ql-block"> 在車間里好事之徒眾目睽睽之下，我盡量回避不與她私下接觸，甚至連話也盡量不講。即使這樣的一位乖乖女，在一群無聊的女工嘴里也會有文章可做，他的師傅——王除被譏笑小氣外，還被人議論，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3、神秘兮兮汪和尚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晃4個月過去了，夏天來臨，廠區(qū)高高的白楊樹枝葉繁茂，知了躲在里面不停鼓嘈著。 </p><p class="ql-block"> 隨著串崗走動，廠里的人員也慢慢熟了，因為經(jīng)常去配套倉庫領(lǐng)料，和庫里唯一的保管員也搞熟了。</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位50歲左右的長者，圓圓紅潤的臉，眼神透露著慈祥與善良，頭頂是毛茸茸的灰白短發(fā)，其中似乎隱藏著幾個凹坑，他總著一身灰色布衣，腳穿黑色圓口布鞋。</p><p class="ql-block"> 他對大家都是慈眉善目的，說話帶有濃重的常熟口音，尤其對我和一位穿大軍褲的小蔡弟（小蔡兄妹幾個后來獲得無錫首屆“卡西歐”歌唱比賽一等獎）特別親切。</p><p class="ql-block"> 只要我一去那領(lǐng)料，他就特別開心，仿佛是家中來客一樣，笑逐顏開地忙不迭張羅開了。</p><p class="ql-block"> 先叫坐下歇歇，泡一杯大麥茶。上上下下配好需要的零件后，再和我陪聊一會，從廠里的人事到家長里短無所不談。</p><p class="ql-block"> 有時中飯后，天熱下午犯困，他還在倉庫角落里準(zhǔn)備了鋪板讓我休息一會，醒后，一瓤瓤鮮紅的西瓜立刻端上，最后則探頭門外望風(fēng)，看看沒人注意就叫我偷偷溜回車間。</p><p class="ql-block"> 他姓汪，不知怎的廠里人都叫他汪和尚，我覺得對人不怎么禮貌，就稱汪師傅，不管大家喊他和尚或師傅，他總是喜滋滋地應(yīng)答，從不見生氣。</p><p class="ql-block"> 慢慢了解汪師傅老家在常熟附近的農(nóng)村。16歲那年家里為他定親結(jié)婚，不從，在洞房之夜拋開新娘，連夜跑到無錫南門吊橋旁的南禪寺出家當(dāng)和尚了。</p><p class="ql-block"> 男大當(dāng)婚，什么原因不愿結(jié)婚？問過他，他笑嘻嘻且簡單回答說就是不愿意，還意味深長地說不要學(xué)他那樣，出于客氣我也就不好多問了。</p><p class="ql-block"> 直到幾十年后的今天，在電腦上用“搜索引擎”得到完整答案。度娘上如是說，汪師傅他幼年皈依三寶，24歲依南禪寺源修法師披剃度出家，取名隆賢，同年受具足戒。哦！那他從跑出老家到正式剃度，還經(jīng)過好多年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汪師傅告訴我說，剛出家的人那會稱為“沙彌”，其實沙彌們還不是真正的僧人，也就是還沒在額頭上燙上香洞。</p><p class="ql-block"> 剛剃渡的小和尚在經(jīng)過幾個月的新生訓(xùn)練后，會參加一個簡單的小測驗，測驗及格後，廟里的老和尚會用線香幫他們點上僧侶生涯的第一顆戒疤，稱之為“清心”。</p><p class="ql-block"> 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兩年內(nèi)，如果表現(xiàn)良好，例如看鎖定頻道不再流口水或是默寫金剛經(jīng)時不會左顧右盼了，則有資格得到第二個戒疤：“樂?！?。</p><p class="ql-block"> 和尚戒疤越多地位則越高，像少林寺或龍發(fā)堂等重要寺廟住持，則可能是有八或九個戒疤的。第十個疤除達摩祖師、六祖禪師（上帝級和尚）以外就很少有了。</p><p class="ql-block"> 老是以為沙彌就是快樂的小和尚，其實沙彌是可以從7歲當(dāng)?shù)狡呤畾q的。</p><p class="ql-block"> 汪師傅說自己受“具足戒”，也就是第一次被受戒燒香疤時，兩邊各有一和尚攙扶著，彼時鐘鼓齊鳴，誦經(jīng)聲起伏，當(dāng)?shù)谝话鸦鸺t的香把觸到頭皮，只聽“嗤啦”一聲，一股皮肉焦氣味傳來，劇烈的疼痛讓他意識殆盡。</p><p class="ql-block"> 到燙第二個戒洞時就兩眼一黑痛暈過去。他還給我看他手臂上和背上的戒疤，這時汪師傅頭上已有6個戒疤了。</p><p class="ql-block"> 文革前他已是錫山龍光寺主持。那會破四舊，眼看廟里四大金剛等佛像被轟隆隆拋滾下山，他也被趕下山，汪師傅說到這里已是眼淚汪汪了。 </p><p class="ql-block"> 為了緩和氣氛，我開玩笑說“師傅你六顆星相當(dāng)于部隊里上校級別了吧？”，汪聽罷轉(zhuǎn)泣為笑，說“你個小鬼 (吳語“鬼”之發(fā)音“Ju”)，一天到晚就會瞎七八搭”，并愛撫地拍拍我的頭。</p><p class="ql-block"> 他還告訴說，原來唐代時, 僧人受到許多優(yōu)惠，為防止俗人假冒僧眾,故朝廷勒令僧眾于受戒時,應(yīng)燃燒戒疤以為識別。</p><p class="ql-block"> 83年國家已廢除這一規(guī)定，所以現(xiàn)今當(dāng)和尚起碼不要吃這等皮肉之苦，甚至可以開豪車吃酒肉，據(jù)說還可娶老婆討家小。</p><p class="ql-block"> 因此許多人把出家當(dāng)做一個好職業(yè)，社會上還多了許多騙錢騙色的假和尚，這只是題外話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和汪師傅私交日漸加深，休息日有事沒事總喜歡到位于田基浜的他家去坐坐。</p><p class="ql-block"> 見他特別喜歡侍弄西鵑和蘭花，小小的庭院里精心培育多盆盆栽，顯得生氣盎然。</p><p class="ql-block"> 他告訴我，西鵑也叫比利時杜鵑。其實英國人在20世紀(jì)初也培育了許多激動人心的品種；什么?？怂辜?、艾文、北極光、坎特伯累等，還有單瓣和復(fù)瓣的，反正五顏六色的弄得我搞也搞不清。</p><p class="ql-block"> 我也喜歡他培育的蘭花，記得劍蘭中有大荷素、綠梅、觀音素、金絲馬尾等，春蘭中有集圓、老文團素、瑞梅等。</p><p class="ql-block"> 他喜歡我欣賞花，但凡人欣賞之極總會產(chǎn)生霸占的欲念。他對我雖好，但對我這種念頭，總是推托，“弗來事個，你弗會弄個，挪回去全弄弄煞”。</p><p class="ql-block"> 但是，當(dāng)我辦喜事的時候，新房里還是罷上了兩盆五彩珣麗的西鵑，受到賓客們的嘖嘖稱喜，其實，這花就是汪師傅隔夜特地送來賀喜的。</p><p class="ql-block"> 但也記得，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汪師傅也發(fā)生過幾件“破格”的事。 </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春節(jié)后，我去他家閑坐，發(fā)現(xiàn)在頭頂閣樓板上吊著幾個咸豬蹄，便笑問那是怎么回事，汪師傅回答這都是造反派害的，害他吃葷破戒。 </p><p class="ql-block"> 更有甚者，女工們私下傳說，汪師傅這次竟動了討老婆念頭。還到處放風(fēng)托人介紹，條件還要沒結(jié)過婚的老大小姐，另要擁有私宅并帶大庭院的，這樣就可以放他日益增多的寶貝花了。據(jù)說中意的人和地方都看好了，房子好像是虹橋下那家有個大天井的私宅一樣。</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后來發(fā)現(xiàn)這是師傅智慧之處，那個年代，誰信佛誰就是宣揚迷信，搞不好就有“死不悔改”之嫌。</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為混淆“革命群眾”視聽，他竟然把親戚家的咸豬蹄掛起作掩護，晚上再關(guān)起房門偷偷念佛誦經(jīng)。</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還有什么結(jié)婚之類，其實是想擴展種花基地的“陰謀”，也可能是另一表現(xiàn)洗心革面“脫離”佛家的煙幕。</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 未完待續(xù)（2一江南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