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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我家空中花園里的萌寶們

道法自然

<p class="ql-block">「入冬」后,你那里轉(zhuǎn)涼了么?風(fēng)景如何呢?</p> <p class="ql-block">被老舍看作「天堂」的北平之秋,寒意還算溫柔。白天,陽光穿透薄霧,溫度恰到好處。街邊,北方耐涼的植物,亦將墨綠沁透。</p> <p class="ql-block">可石板路上鋪滿的落葉,紅墻綠瓦間突兀的枯枝,還是猶如一曲秋的絕唱。</p> <p class="ql-block">怕是再有場細雨,就涼透了整個北京城。</p> <p class="ql-block">天雖漸冷,我卻獨愛初冬。她將五分秋色、五分蕭瑟,「釀」成山水間的驚鴻一瞥。</p> <p class="ql-block">就像日光將盡時,天邊的最后一絲暮靄,最是空靈,最是短暫,又最是深情。</p> <p class="ql-block">如果說,秋天的景色,是霞光萬道、層林盡染,那初冬,便是繁華落盡,返璞歸真后的樸素和悠遠。</p> <p class="ql-block">身在山水之間,稀疏的草木合奏出蒼茫的「主調(diào)」。林間的流水不再被彩葉浸染,與藍天白云吟唱出清冷的「合聲」。</p> <p class="ql-block">初遇時,不自覺地被飄飛的落葉帶走思緒,生出萬物凋零的哀嘆和悲秋的詩意。可晃過神來,將天地視為一物,便沒了荒蕪、破碎的感覺,只覺得心隨視野開闊起來,外物和所謂的「自我」在自然間越來越模糊。</p> <p class="ql-block">想起那首著名的《竹里館》:“獨坐幽篁里,彈琴復(fù)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p> <p class="ql-block">「詩佛」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大境界,將周邊化為幽冥、清幽的意境。又為此刻,為初冬的景致,具象出了本不可名狀的「空靈」。</p> <p class="ql-block">初冬的空靈,是風(fēng)景。沒有秋葉的華彩和自然的雕飾,那就回歸山水本色。林深處,落葉大多零落成泥,剩些隨風(fēng)搖曳的枯枝,與高山流水相映成趣。</p> <p class="ql-block">唐宋時,詩人和畫家或許就是在此刻領(lǐng)悟到了空靈之美,才有了山水田園詩的大成,和傳統(tǒng)水墨對山水的偏愛。</p> <p class="ql-block">或許只有初冬,只有詩詞與繪畫中大片的留白,才有壓過一切風(fēng)景的氣勢。</p> <p class="ql-block">留白之中,并非空無一物,而是蘊含著我們對美的認知,對萬物的感情,以及飄然出世的墨韻。</p> <p class="ql-block">所以若能在這個季節(jié)感知到空靈,我們便與周邊的山水融為一體,也和中國藝術(shù)的大意境如此接近。</p> <p class="ql-block">初冬的空靈,也是境界。它可以是大乘佛教的「空」。寒風(fēng)驟起,不顧一切地抹除秋天尚存的痕跡,卻不知這些痕跡,正是下一個輪回的開始,所謂“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p> <p class="ql-block">一切事物之存在,皆由因緣而產(chǎn)生,故無實體存在,即為「法空」。</p> <p class="ql-block">也可以是禪宗的「空靈」。初冬蒼茫之景,無意識的構(gòu)成了一副「枯禪之境」??占诺氖澜缰?,我們不自覺地放下手機,切斷和現(xiàn)代文明的聯(lián)系。</p> <p class="ql-block">此刻,俗世的欲望,紅塵的紛擾離我們越來越遠。心如同平靜的湖面,神如同清澈的藍天,它們相互交融,再生出一個「超脫」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若識本心,即本解脫;若得解脫,即是般若三昧,即是無念?!?lt;/p> <p class="ql-block">突然想起常被忽視的元曲。郁郁不得志的文人,面對破碎的山河,不再有唐宋時的氣魄,他們或?qū)⒎纯共赜谠娢闹g,或寄情山水,感懷憂傷。尤其是寫秋、冬的風(fēng)景時,總是藏不住內(nèi)心的悲戚。</p> <p class="ql-block">譬如馬致遠那首著名的《天凈沙·秋思》,九種景物,言簡而意豐,滿卷凄苦愁楚之情。</p> <p class="ql-block">可一旦遇上初冬的空靈,他們也能釀出一片閑適與深情。韓奕的《點絳唇·初冬》,便寫得平和、愜意: “午夢初回,半窗影轉(zhuǎn)斜陽樹。起看梅蕊。向暖曾開未。一霎清寒,卷地西風(fēng)起。無人至。把門兒閉。自了閑文字。”</p> <p class="ql-block">梅花還沒開,西風(fēng)就先來了。把房門一關(guān),讀書寫字也有一番樂趣。喜愛江南風(fēng)物,從北京南遷的元代散曲作家曾瑞,沒有被南方的初冬辜負。他的一曲《喜春來》,更是歡快與舒暢:“青霄霜降楓林醉,白雁風(fēng)來木葉飛,登臨歡酌菊花杯。圖畫里,何必醉東籬?!?lt;/p> <p class="ql-block">將冷未冷的時節(jié),風(fēng)景如此豐富、美好,只有和幾位好友斟幾杯美酒,才對得起這幅自然的「畫卷」。想必詩人對景色如此癡迷,應(yīng)該也含著對自己選擇出世的竊喜。</p> <p class="ql-block">不過萬物凋零,難免喚起心中的悲涼。“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fēng)月閑?!?lt;/p> <p class="ql-block">李煜這首《長相思》,將自己代入到一位婦人的視角,沒有一筆描寫心情,但每個初冬的風(fēng)景,都藏著她心中的哀怨。</p> <p class="ql-block">南渡后的李清照,心中再沒有歡喜。初冬時節(jié),她見景色荒涼,不由得寄情于物:“寒日蕭蕭上瑣窗,梧桐應(yīng)恨夜來霜。酒闌更喜團茶苦,夢斷偏宜瑞腦香。秋已盡,日猶長,仲宣懷遠更凄涼。不如隨分尊前醉,莫負東籬菊蕊黃?!比松蝗缫馐率司牛栽娙擞X得白天格外漫長,梧桐樹也應(yīng)該怨恨夜晚的寒霜。可她還是不忍辜負最后的秋色,哪怕多喝些酒,也要暫時放下心中的憂愁,像陶淵明一樣珍惜欣賞正盛開的菊花。</p><p class="ql-block">只希望天氣漸寒,不僅能凍結(jié)住萬物,還能凍結(jié)住詩人心中的凄涼。</p> <p class="ql-block">凜冽的寒冬總來得悄無聲息,一場秋雨,就能帶走所有色彩。所以初冬之所以美麗,或許也有短暫的原因。別看遠處的枝頭尚有幾片紅葉,柿子樹上還剩幾顆橙黃的碩果,高潔的竹子也保留著人間最后一片翠綠??梢魂嚰诧L(fēng)吹來,殘存的風(fēng)景便搖搖欲墜,只剩最后一絲生氣。</p> <p class="ql-block">“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泵篮玫氖挛锖蜁r光,總是易逝。一轉(zhuǎn)眼,滿山紅遍、層林盡染,就凋落成了一地落葉。再一轉(zhuǎn)眼,落葉也沒了神色,秋天只剩最后一瞥。昨日,北京只是下了場如霧般的小雨,就幾乎澆滅了秋天殘存的「火種」。初冬的美,就像樹梢和石板路間的距離,它們相隔一整個人間,可葉子落下,卻只需要一瞬。</p> <p class="ql-block">不過,越是短暫的美,似乎就越有魅力。蘇聯(lián)作家帕斯捷爾納克曾說過:“人不是活一輩子,不是活幾年幾月幾天,而是活那么幾個瞬間?!蔽覀儾活櫼磺械剡h赴山海盡頭,追尋著日出、日落;在夜晚期盼流星劃過,將心愿寄托給轉(zhuǎn)瞬之間的微光;在家人團聚的時刻點燃煙火,哪怕煙花易冷,相聚只是匆匆。它們都如初冬般短暫,卻又如此刻骨銘心。</p> <p class="ql-block">過去還不懂剎那芳華為何難忘,直到初冬才明白,我們之所以偏愛短暫的美,不只是為某個不期而遇的「魔幻時刻」狂歡,也是在更漫長的歲月,安然的與惆悵和遺憾相處。既然寒冬注定會洗清所有顏色,那喜愛繁華的人,不如在初冬握緊最后一絲秋色,并開始期待下個秋天,隨第一片落葉再次降臨。</p> <p class="ql-block">注:文字摘自《醉中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謝謝您的瀏覽!祝您初冬吉祥安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