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人生的悠長旅途中,我已悄然邁進了八十歲。歲月如織,往事如煙,但在我心中最溫柔的角落,始終保留著一片未被時光侵蝕的凈土——那是關(guān)于兒時玩伴的記憶。雖然如今鬢發(fā)已白,步履蹣跚,但每當夜深人靜,或是晨光微熹之時,回憶那些純真友誼,共同嬉戲的的情景,清晰而又溫暖。</p> <p class="ql-block"> 捉黑麻雀摔折胳膊</p><p class="ql-block"> 十年前的一個夏日午后,我在老家和幾個已年逾古稀的兒時玩伴圍坐一起,興趣盎然地聊兒時的故事、糗事。突然,臘茍,那個年長我一歲的老友,提起了一段我們共同的糗事:“昌德,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捉黑麻雀的事嗎?”我說:“怎么可能忘記?都是你惹的禍,害得我摔斷了胳膊?!贝蠹页脵C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我倆。</p><p class="ql-block"> 臘茍是我兒時的好朋友,我高他一輩,他大我一歲,他家住我們家正前邊,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玩耍。他個子比我稍矮,每當有人欺負他時,我總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為保護他,我和別人打過架。一九五六年夏季的一天下午,他跑到我家約我去捉麻雀。他說他家屋檐下有個麻雀窩,剛看見飛進去兩只黢黑黢黑的黑麻雀,他央求我?guī)兔ψ阶∷鼈儭?lt;/p><p class="ql-block"> 對于農(nóng)村的男孩來說,上房、爬樹掏鳥窩是再平常不過的游戲。在他的慫恿下,我興奮地立馬和他去捉從未見過的黑麻雀。我們搬來梯子,卻發(fā)現(xiàn)它夠不到屋檐。于是,我們又搬出他家的靠背椅,將梯子架在椅子上。臘茍負責扶椅子,我負責上房捉麻雀。然而,當我攀到屋檐伸手掏麻雀時,他竟忘形地松開了扶椅子的雙手,導致我和梯子一同墜落在地。我痛得直流汗,不一會,汗水濕透了衣衫。我害怕母親的責罵,所以在二哥詢問時,我硬撐著說沒事。但當我回到家,祖母叫我?guī)兔ΡР癫荩易蟾觳彩共簧蟿?,再也無法偽裝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收工回來,看我疼痛難忍的樣子,就沒責罵我。而是急忙領(lǐng)我到鄰村楊家口,找那位專治跌打損傷的鄉(xiāng)醫(yī)。鄉(xiāng)醫(yī)幫我復位了脫臼的左胳膊,綁上夾板,掛上繃帶。幾天后復診,發(fā)現(xiàn)胳膊青腫淤血,鄉(xiāng)醫(yī)決定排出淤血。他找來一塊破碗瓷片,敲碎后取帶尖的小片,在燈上燒烤消毒。然后在我胳膊腫處連扎數(shù)下,鉆心的疼痛令我呲牙咧嘴。鄉(xiāng)醫(yī)又用手指擠壓,將淤血擠出,我緊緊咬著牙齒堅持著。經(jīng)過三個多月的恢復,我的胳膊終于痊愈。</p><p class="ql-block"> 這段捉黑麻雀摔折胳膊的經(jīng)歷,成為人們經(jīng)常取笑我的笑料,也成為了我童年記憶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 玩玻璃球怒打小叔</p><p class="ql-block"> 必練是我兒時最要好的朋友,我倆同歲,但我大他幾個月。在我們六七歲時,他家在我家借住了兩三年,在一個屋檐下,我們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共同度過無數(shù)歡樂的時光。</p><p class="ql-block"> 我們尤其鐘愛一種名為摔泥泡的游戲。各自和一團泥巴,小心翼翼地在中間捏出一個圓窩,一只手高高舉起,然后翻手猛地摔下,讓泥窩中間沖出一個大洞,對方則用自己的泥巴補上這個洞。如此反復,就會分岀勝負,誰手中的泥巴團變大了,誰就是贏家。我們樂此不疲地玩摔泥泡游戲,兩人雙手和臉上常常沾滿了泥巴,只剩下兩個眼睛在泥巴斑點中眨巴眨巴。</p><p class="ql-block"> 讓我困惑的是,我叫他母親為奶奶,他卻叫我母親為嫂子。我好奇地詢問奶奶。奶奶告訴我:“必練輩分比你高,你應叫他小叔叔?!蔽也挪还苓@些呢,從來不喊他叔叔,總是必練必練地直呼其名。</p><p class="ql-block"> 大約是在我們十二歲那年,一天放學后,我們沒回家放書包,就直接趴在地上玩起了玻璃球,我們稱之為彈珠陀螺。玩著玩著,他說我耍賴,我說他耍賴,爭吵不休,越吵越激烈。我一怒之下,抓起他的玻璃球甩出老遠。他憤怒地沖過來,將我撲倒在地,我們在地上扭打起來。最終,我翻到他身上,將他壓在下面。他掙扎著想要翻上來,我卻死死壓住他。他氣急敗壞,竟然哭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我母親聞信趕來,拉開我們后責備我:你太不懂事,竟然打叔叔,太不象話。我不服氣,爭辯說是他先動手的。必練母親也趕來,對母親說:“他們還小,沒事的,說不定明天就和好了。”.兩位母親將我們各自帶回家。</p><p class="ql-block"> 不一會,感到委屈的必練拿著揚叉氣勢洶洶地跑到我家門口,想要繼續(xù)和我戰(zhàn)斗,我迅速抓起一把竹掃帚應戰(zhàn)。我們對峙著,眼睛緊盯著對方,移動著腳步,尋找攻擊的機會。在一旁圍觀的兩位族叔笑著為我倆拱火,說我倆都是打架的高手,不分勝負是不會罷休的,盅惑的我倆更加斗志昂揚。我母親笑著對族叔們說:“你們當叔叔的,看戲不怕臺高,還不快拉開他們!”當我們正要出手時,兩位族叔急忙把我們拉開了。</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我回老家,必練當眾打趣我:“昌德小時候玩珠陀螺最好耍賴,輸了就甩我的珠子,還要打我。我要不是作為長輩讓著你,早就揍扁你了!”我則回敬道:“當時要不是我以大讓小,早就打殘你了。論打架,你可不是我的對手?!庇泻檬抡咂鸷澹骸爱敃r你倆沒分出勝負,又互不服氣,不如今天你們就摔一跤,以決高低,我們當裁判?!北鼐氄f:“老啰!摔不動了。”引得大家哈哈大笑。</p> <p class="ql-block"> 戲水光屁股被罰站</p><p class="ql-block"> 在鄉(xiāng)村的夏日里,男孩的野性總是難以抑制。我們這群十來歲的孩子,每逢放學后,總愛在池塘中嘻戲,打水仗,仿佛那是我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每天下午,我們一回到村口,便迫不及待地脫去衣服,赤條條地跳入清涼的水塘,享受著夏日的清涼與快樂。</p><p class="ql-block"> 然而,有一天,我們的歡樂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正當我們在.水中龍騰虎躍地瘋鬧時,校長楊季方突然出現(xiàn)在塘邊,不聲不響摟起我們的衣服,徑直向村里走去。我們?忙爬上岸,一絲不掛地跟在校長身后,直到竹清叔的房前。校長坐在竹椅上,我們則光著屁股,排成一排站在他面前,聆聽他的訓導。學校有規(guī)定,放學后不準游泳,以免發(fā)生溺水事故,我們的行為顯然違反了這一紀律。校長訓斥了我們很久,直到我們表示愿意痛改前非,他才放過我們。</p><p class="ql-block"> 這次,我們感覺丟人丟大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光著屁股被罰站,我們雖只十來歲,但羞恥之心還是有的。在水中嘻戲時,我們的身體被水遮掩,而且周圍都是同齡的男孩。但現(xiàn)在,我們赤條條站在校長面前,低著頭羞于面對眾人的目光。更令人難堪的是,一群女孩也圍過來,幸災樂禍地圍觀我們。事后我們認為,一定是有人告了密,于是商量要找出告宻者進行報復。但小孩記性總是短暫的,興趣轉(zhuǎn)移得快,查找告密者進行報復的事也就虎頭蛇尾、不了了之。</p> <p class="ql-block"> 游到河對岸偷西瓜</p><p class="ql-block"> 我們村緊臨漢江,我們那里人們習慣稱漢江為襄河。</p><p class="ql-block"> 襄河邊的男孩,游泳都是好手,而且膽子特別大。夏日里,如果不敢到襄河湍急的中流擊水,是會被同伴看不起的。十三四歲的我們,常結(jié)伴到襄河游泳。那時的我們,無知無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總是追求著刺激與挑戰(zhàn)。在河水暴漲的季節(jié),我們勇敢地迎著洶涌澎湃的波濤,與浪花博斗。每當輪船駛過,劈開河水,掀起巨浪,我們便爭先恐后地向河心游去,享受沖浪的樂趣。有時,我們游得離輪船僅十余米,船員站在船舷大聲警示我們,告誡我們不要再靠近,以免被卷入船下。我們卻嘻笑著和他們逗趣,樂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我們時常游到河的對岸,稍事休息后再游回來。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對岸沙灘往上不遠處是一片西瓜地,便密謀著要偷摘西瓜。一天,我和必練、昌早三人游到對岸,不顧附近鋤草婦女們的呼喊,手忙腳亂地每人摘了一個西瓜便匆匆逃離。當那些婦女拿著鋤頭追到河邊時,我們已游離了河岸,只留下他們的笑罵聲在身后回蕩。我們帶著勝利的喜悅返回,為我們的惡作劇感到自豪,興高彩烈地享受我們的“戰(zhàn)利品”。</p><p class="ql-block"> 感謝襄河,是你鍛煉了我們的野性和勇氣,是你培養(yǎng)了我們男子漢的氣概。</p> <p class="ql-block"> 和兒時玩伴的故事,如同珍珠般串聯(lián)起我的童年。隨著歲月的流轉(zhuǎn),那些故事,那些共同經(jīng)歷的冒險和歡笑,如同老酒一般,越陳越香醇。它們不僅僅是我童年的印記,更是我生命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