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本篇試圖通過五張清末煙臺老照片,管中窺豹,探尋和了解一百多年前的煙臺風(fēng)俗人情。其中,四張照片來自清朝光緒二十年(1894年)美國公理會傳教士明恩溥(Arthur Henderson Smith)著的Chinese Characteristics(中文譯為《中國人的特性》)一書中的插圖,原圖是美國長老會牧師郭顯德女婿海兒濟(G. S. Hays)在煙臺拍攝的照片;另一張照片出自 1940年連警齋撰寫的《郭顯德牧師行傳全集》一書,是海兒濟夫人郭梵尼(Fanny Culbertson Cobbett)在煙臺開辦花邊講習(xí)班時的照片。這五張照片均出自海兒濟之手。盡管這五張照片只是清末煙臺百姓生活的縮影,但我們從中可以一瞥舊時人們的吃穿、娛樂、勞作、學(xué)習(xí)之情景。</p> 灶臺與火炕 <p class="ql-block"> 清末膠東百姓家做飯、掃衛(wèi)生、縫補衣服等家務(wù)活都由女人承擔(dān)。照片1為煙臺婦女坐在炕上包餃子和生火煮餃子的情形。膠東半島家家都有土坯或灰磚砌筑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灶臺和火炕。</span>火炕通常很大,足以供一家?guī)卓谌顺燥?、睡覺使用?;鹂幌旅嫱O(shè)有地瓜窖,鄉(xiāng)村人家常將地瓜儲藏在地瓜窖中。火炕通過煙道與灶臺連接,煙道將灶臺和睡炕連接起來,煙氣通過炕道為房間取暖,最終從煙囪排出?;鹂徊粌H是取暖設(shè)施,也是家庭聚會、交流和待客的場所,尤其在寒冷的冬季,一家老小會擠坐在火炕上,將棉被蓋在腿上,講故事,嘮家常,感受家庭溫暖,享受天倫之樂。</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照片1 清末婦女包餃子和煮餃子情形</span></p> <p class="ql-block"> 清末煙臺老年人和婦女秋冬季的服飾主要是長袖衫,帶有花邊裝飾的大襟款式,通常用布盤紐扣。婦女以裹腳和頭戴抹額為時尚。自宋朝始,至清末民初止,社會一直存在纏足習(xí)俗,以女足纖小為美的觀念根深蒂固,漢代樂府長篇敘事詩《孔雀東南飛》中就有贊美女足之詩句“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包于頭額、束在額前并飾以刺繡或珠玉的抹額,既可以束發(fā)使頭面整潔,也可以暖額以抵御寒冷,還可以美化儀容以增添風(fēng)姿。清末煙臺婦女服飾風(fēng)格,反映了當(dāng)時社會對女性服飾的審美觀和文化價值。</p> 織花邊 <p class="ql-block"> 光緒十九年(1893年)夏,郭顯德牧師之長女郭梵尼在煙臺開辦了第一屆棒槌花邊講習(xí)班(見照片2),培養(yǎng)了張大姐、王春梅、劉二嫂和夏大姑等織花邊能手。她們繼而又培養(yǎng)了大批織花邊徒弟,像蒲公英種子散布膠東各地。為了掌握織花邊職業(yè)技能和傳承花邊技藝,郭顯德牧師創(chuàng)辦的會英學(xué)校女生下課后就聚集在西樓裙房炕上學(xué)織花邊,學(xué)校騏驥學(xué)生自給自足,甚至補貼家用。這也是會英女校文化學(xué)習(xí)和社會實踐相結(jié)合的一種創(chuàng)新培養(yǎng)模式。</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照片2 郭梵尼在煙臺舉辦?第一屆花邊講習(xí)班</span></p> <p class="ql-block"> 據(jù)1934年版的《膠濟鐵路經(jīng)濟調(diào)查報告》一書,清末民初煙臺花邊出口實行豁免各稅,因此外銷極暢,逐成<span style="font-size:18px;">關(guān)系平民生計的</span>國際大宗貿(mào)易。煙臺花邊手工業(yè)生產(chǎn)加工模式實為家庭產(chǎn)業(yè),大多由商家發(fā)給原材料,交于煙臺、棲霞、威海等地的鄉(xiāng)村婦女代做。人工工資視熟練程度、花樣繁簡、幅寬大小而定,每人每日可得工資由一角六分至二元不等,當(dāng)時實為農(nóng)村經(jīng)濟以莫大補助。據(jù)東海關(guān)統(tǒng)計,僅煙臺花邊從業(yè)家庭就達1500 余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照片3 婦女在炕上做棒槌花邊手繡品</span></p> 玩紙牌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紙牌,又叫“葉子”,是古代一種娛樂工具。紙牌雖是紙質(zhì)做的,但其玩法并不像我們今天大家都熟悉的撲克牌,而更像是麻將牌。其主要花色有條、餅、萬等,與麻將牌大致相仿。玩紙牌,清朝人又叫做作“斗牌”,通常有四人參加?;驗榇碳?,或為斂財,參賭者往往賭以彩頭。清朝刑律雖禁止賭博,違者罰款,或判有期徒刑,但每年正月,除十五日元宵節(jié)外,清宮開放賭禁,謂之“放賭”。慈禧太后酷愛斗牌,常在慈寧宮或頤和園召光緒帝及后妃、公主聚賭。有時,深受慈禧寵信的太監(jiān)、宮女也奉命參與斗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清末民初時期,紙牌或斗牌游戲在煙臺民間非常流行,<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當(dāng)時不僅僅是一種放松心情的娛樂活動,更是一種增進玩家彼此感情的社交方式</span>。由于當(dāng)時文化項目極為匱乏,紙牌或斗牌游戲成為普遍歡迎的娛樂項目,無論貧富老少都非常喜愛參與這種游戲。例如,在炎熱的夏天街頭巷口,或在寒冷的冬天熱炕頭上,常??梢钥吹饺藗兙奂谝黄鹜婕埮频那榫埃ㄒ娬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15px;">照片4 四男子正在火炕上玩紙牌</span></p> 教? 育 <p class="ql-block"> 在1861年煙臺開埠前平民百姓受教育主要是通過民間教育(<span style="font-size:18px;">私塾)和縣學(xué)兩種途徑。私塾大致可分為兩類:一是面對農(nóng)家、手工業(yè)者子弟的教育機構(gòu),</span>主要學(xué)習(xí)《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經(jīng)》等內(nèi)容,大多是基本的識字和啟蒙教育;二是面向富家子弟以教授儒家經(jīng)典和文學(xué)作品為主的教育機構(gòu)。教學(xué)形式上,采用師徒制,學(xué)生直接向老師學(xué)習(xí),強調(diào)背誦和默寫。官辦<span style="font-size:18px;">縣學(xué)是通過科舉制度之童試錄取入學(xué),</span>課程主要是經(jīng)義、史書、詩文和禮儀等,學(xué)生的培養(yǎng)目標(biāo)是通過科舉考試取得功名進入官場<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1866年和1867年郭顯德牧師在煙臺毓璜頂分別創(chuàng)辦了文先小學(xué)(男校)(見照片5) 和會英小學(xué)(女校),<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煙臺開埠后最早的新型</span>公益性學(xué)校。由于學(xué)校四周空無人煙,遇雨雪天氣,道路泥濘,學(xué)生難以回家,學(xué)校免費為學(xué)生提供寄宿,寄宿生僅稍擔(dān)伙食費。學(xué)校一般在冬季農(nóng)閑時開學(xué),無標(biāo)準(zhǔn)課程,學(xué)制通常三年,這給了學(xué)生足夠的時間來掌握基本的西學(xué)知識如數(shù)學(xué)、地理和衛(wèi)生等,以及郭顯德所著<span style="font-size:18px;">圣經(jīng)課和丁韙良所著《天道溯原》,并輔之以</span>“四書”“五經(jīng)”課。這種新型教育模式在當(dāng)時的社會背景下,起到了維持社會穩(wěn)定和傳承文化的重要作用。</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照片5 文先男校戴瓜皮帽的先生和學(xué)生</span></p> 后? 記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大家也許會問,美國長老會牧師郭顯德女婿海兒濟(G. S. Hays)拍攝的五張照片具體拍攝地是煙臺哪里呢?第一張廚房生火包餃子的照片不好說是在哪里拍攝的,姑且稱為煙臺一戶人家。最后一張照片的拍攝地點是郭顯德牧師創(chuàng)辦的位于煙臺毓璜頂?shù)奈南饶行=淌摇8鶕?jù)其余三張照片的火炕、炕席以及墻上字畫等共性,可以判斷它們是同一個拍攝地點,即在煙臺毓璜頂?shù)臅⑴N鳂侨狗績?nèi)。</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此外,后四張照片還有一個共同點,墻上均掛著唐朝楊徽之創(chuàng)作的禪意十足的對聯(lián)“</span>偶題巖石云生筆,閑繞庭松露濕衣”<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注)</span>,讓我們深刻感受到清末煙臺百姓雖然生活艱辛,但是他們內(nèi)心都憧憬著過上一種超脫塵世、與自然為伴的寧靜閑適生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注)</span>釋義:深山中的寺院云霧繚繞,此時云仿佛已化作我手中筆在巖壁上題詩繪畫;我環(huán)繞院中的松樹閑庭漫步,不經(jīng)意間,露水已打濕了我的衣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