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笤帚，灑掃之具。雖屬細小廉價之物，依然登堂入室，拂拭清塵，不可或缺。</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笤帚亦如金鑒，擅使者，愛使者，適使者，廳堂當不會些染微塵，同理，心底亦清澈晶瑩，不染纖塵。</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故，善事笤帚者，乃凡世潔身者。</b></p> <p class="ql-block"> 早在四千年前的夏代，有個叫少康的人，一次偶然看見一只受傷的野雞拖著身子向前爬，爬過之處的灰塵少了許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想，這一定是雞毛的作用，于是抓來幾只野雞拔下毛來做成了第一把掃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這亦是雞毛撣子的由來。</b></p> <p class="ql-block"> 由于使用的雞毛太軟，同時又不耐磨損，少康即換上竹條、草等為原料，把撣子改制成了耐用的掃帚、笤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笤帚的制作也是人類歷史上一次重大實用發(fā)明，對人類的生產(chǎn)生活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b></p> <p class="ql-block">《隋書·五行志上》載：<b style="color:rgb(237, 35, 8);">“金作掃帚玉作把，浄掃殿屋迎西家</b>。”笤帚又稱掃笤、掃把，延續(xù)千年的日常生活用品，家家戶戶都離不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笤帚大小決定了它的用途，掃屋子的、掃院子的、掃糧食的、掃床的、刷鍋的，分別用不同大小的笤帚</p> <p class="ql-block">咱先說掃地的笤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種條帚主要原料是脫粒后的高粱杪（miǎo，樹梢），即高粱穗（高粱頭）連著一根長莛子，這個整體就叫高粱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謂莛子就是上連高粱穗下連高粱節(jié)稈的一段，且比其下端高粱稈的每一節(jié)都細而長。</p> <p class="ql-block">當年，我所見過的高粱有兩種，一種是兩米多高，穗子耷拉頭，這種高粱節(jié)長，莛子也長，其高粱杪適合縛掃地條帚；</p> <p class="ql-block">還有一種不足一人高，其穗子在其頂端如同高高舉起的火把直指云天，節(jié)短，莛子也短，其高粱杪一般不適合縛掃地條帚。</p> <p class="ql-block">當秋風滾過田野，田間地頭的高粱便像一把把火炬燃燒在秋日的天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被太陽一照，便羞澀地低下了頭，如一個個問號豎立在田間地頭。</p> <p class="ql-block">高粱熟了，拿著鐮刀，將高粱穗順著頭部往下的第二個秸稈砍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然后用繩子一把一把綁中間、墜兩頭，吊在屋檐下。</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57, 181, 74);"> (縛笤帚用的舊工具)</b></p><p class="ql-block"> 父親將其視為寶貝，捆成把兒拴在當院的棗樹上，或放在堂屋門外上方的亮窗上，曬干后，將其放鐵锨頭或鋤頭的刃上，小心翼翼地，一穗一穗地將高粱粒勒下來，勒的時候，不能用力過大，速度過快，否則會將高粱杪上的微小枝杈勒掉，會影響條帚杪的密度。</p> <p class="ql-block"> 如此，高粱穗上還存有少許的高粱粒，他就用“瓜打子（工具名，類似于棒槌，將一把多粗的圓木，一剖為二，將剖面削平，在一端砍削成細小的把手）”擊打掉高粱穗子上剩余的顆粒，于是高粱穗子變得柔軟、蓬松，以便于縛條帚的操作。</p> <p class="ql-block"> 縛笤帚前，要把笤帚杪放水里泡半晌，涼稍干再用，以使其柔軟，富韌性，在縛的過程中不易折斷，不易劃破手。</p> <p class="ql-block"> 縛條帚一般離不了麻線。匠人縛條帚所用的麻線是母親衲鞋底用的那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也有用苘披子搓成細線代替麻線的，但其韌性、強度遠不如麻線壯、耐磨，極易開線，不長時間條帚就散板兒。</p> <p class="ql-block"> 還要準備一個非常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工具，那就是拐子。我所見過的拐子是用棗木削成的，很結(jié)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T”字形，橫向近兩拃，豎向不足一拃，其末尾有一貫穿的小孔，拴一條米多長牛皮筋，再與麻繩相連，將麻繩拴腰間，長短可以根據(jù)縛條帚者的身材調(diào)節(jié)。</p><p class="ql-block"> 以上原材料和工具準備齊全就可縛了。</p> <p class="ql-block"> 匠人先將三棵（也可能四棵，這要根據(jù)高粱頭大小和莛子粗細來定）條帚杪的穗子重合在一起，將其根部（高粱穗與莛子連接部）掿（nuò，握持）成一小把兒，還得將根部使勁兒折一折，使高粱穗子與莛子間稍稍有一定彎度，為下一步在其后再續(xù)條帚杪留出空間。</p> <p class="ql-block"> 然后，將拐子上那根牛皮筋在其根部纏繞一圈，兩腳用力蹬拐子，慢慢地牛皮筋將其根部勒出了一圈圓形的溝兒，條帚杪會發(fā)出“格巴格巴”聲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時，匠人嘴里含著一根麻線的頭（前端），很麻利地將麻線在這個溝兒里纏繞幾圈，再系成一個死捆兒，接著，將剩余麻線剪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雙腳在拐子上移開，牛皮筋松弛，這時，那剛剛勒緊的條帚杪開始膨脹，會發(fā)出細小的、輕微的“啪啪”聲，似乎企圖要恢復(fù)原狀，可那根細細的麻線已經(jīng)死死勒在這圈小淺溝里了。</p> <p class="ql-block"> 這是縛條帚的第一步，也是關(guān)鍵的一步，這一步弄好了，下一步再續(xù)條帚杪就有了好的依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緊接著將第二把條帚杪（兩根或三根條）的根部折一折，使其有個彎度，如第一把一樣先期捆縛，之后，再續(xù)到前一把兒已捆上線的條帚杪后部，再連同前邊的那把兒用拐子的牛皮筋使勁勒，勒出細細的溝兒來，再用麻線在細溝里纏繞，系死。</p> <p class="ql-block"> 然后，用鐮刀將第二把的莛子削得稍薄一些，薄到多少，要憑經(jīng)驗、憑技術(shù)，削少了，縛出來的條帚把兒太粗，削多了，把兒太細，不結(jié)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依此類推，再續(xù)第三把兒，與第二把兒的操作完全相同。</p> <p class="ql-block">第四把兒是最后一把兒，也要先期捆縛，不過，就不再用鐮刀將其削得稍薄一些了，要用它將前面削過的莛子包起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時高粱杪細，可能用四把兒不止，這當然要根據(jù)原材料確定。</p> <p class="ql-block">接著，匠人會從整個條帚把的根部向上，每隔約半拃遠，用拐子上的牛皮筋使勁勒，用力要超過以上，再將麻線系成死捆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如此，大約捆五六道麻線。連續(xù)蹬拐子匠人頭上會滲出汗珠，往下滾落，還會緊皺著眉頭，不時地咬牙，不時地繃緊嘴唇，真很用力。</p> <p class="ql-block">再接著，用鐮刀將條帚把兒頂端（即最上面一圈麻線上端一扁指處）削成一個短短的圓錐形。</p> <p class="ql-block">最后，在縛好的條帚上灑些水，置一平面石頭底下壓幾天，使其平整、定型、好用，也好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至此，整個縛條帚流程結(jié)束。</p> <p class="ql-block">過幾天，尾部用刀剁齊，楔入一根指頭粗的短棍，使笤帚把更加硬實，再把頭部的高梁蔑用麻繩均勻地扎兩道，使其呈扇面狀。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除了高粱笤帚外，老家的黍子笤帚也很常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草綱目》認為“粟”分兩種，黏的是“黍”、不黏的為“稷”。小時候老家有種黍子的，植物外形和谷子相似?！梆ⅰ笔切∶祝诠糯恰鞍俟戎L”、五谷之神，也就是“江山社稷”之“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黍子的產(chǎn)量比谷子還要低，黍子面用來蒸年糕，非常好吃。黍子的穗子打下種子后就用來縛條帚。</p> <p class="ql-block">在我小時候，我們這一帶多數(shù)人家喜歡種谷子和黍子。谷子去皮即小米，多用于熬米粥，香，有營養(yǎng)！</p> <p class="ql-block">黍子去殼，我們稱之為黃米，有黏性，一般用來包粽子和蒸年糕，人們喜歡吃。</p> <p class="ql-block">立夏播黍，處暑找黍。谷子、黍子是大秋作物中成熟較早的農(nóng)作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將熟的谷穗像碩大的毛毛蟲，又像狼尾巴，那樣子我喜歡。</p> <p class="ql-block">籽粒飽滿的黍穗則別具姿態(tài)，它由多個黍梃組成一個大穗，垂下來像小瀑布，有自然的弧度，像姑娘的秀發(fā)似的柔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低眉順眼很謙遜的樣子，你會忍不住托一穗兒在手，輕輕地摩挲，清涼順滑，不由你不喜歡。</p> <p class="ql-block"> 收黍子叫找黍。用的工具是尺把長的短柄彎刀或剪刀，不能像割麥子那樣一摟一摟地去割了。</p><p class="ql-block"> 可以立著一穗一穗地帶梃鉸下來，也可以先把黍秸成排割倒，再去找黍穗。</p> <p class="ql-block">那時候人們種黍子不光為了包粽子蒸年糕，還為了留取黍篾兒來縛（我們這里叫“佛”笤帚）笤帚。因為用量不算大，所以誰家也不會大面積種植。</p> <p class="ql-block"> 黍篾兒要縛笤帚，黍穗就不能像壓谷子似的上場用碌碡來回骨碌著壓了，也不能用木叉子使勁“啪、啪、啪”地拍打。得用搓衣板搓，也可以用平刃的鐵鍬或簸箕口把黍粒使勁勒下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小時候就見過母親坐在凳子上兩腿夾住簸箕，一手在簸箕口上摁住一小把黍穗，一手用力向外拉黍梃，金黃的黍粒就刷啦啦珍珠一般滾落成堆。這樣黍篾的樣貌就會完好地保存下來，然后一小把一小把地綁整齊，吊著晾起來，好縛笤帚用。</p> <p class="ql-block">我的記憶里，我家睡覺屋里有三把笤帚。一把不用精修細剪的新笤帚放在門后，它每天在屋地上至少游走一次，不惜磨損消耗自己，以保持地面的潔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只大黃狗，滿屋子走”這條謎語說的就是放在門后的掃地笤帚。</p> <p class="ql-block">那時我家睡的是通灶火的土坯炕，炕上挨著窗戶的那頭放著一個方形荊條編制的針線笸籮，我們也叫它針線筐子，里面盛著母親做針線的家當，還有一把笤帚躺在它的最上面。</p> <p class="ql-block">這把笤帚是掃地笤帚用了一段時間后笤帚篾兒被磨短了些，不再掉黍篾兒和黍秕子了，又不算太小，把它洗刷干凈，用來掃炕正好。每逢家里來了串門的，母親慌忙抓起笤帚順著炕沿掃幾下，再請人家坐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天晚上鋪炕之前，母親都會把炕上里里外外一笤帚挨一笤帚掃一遍。母親雙腿跪在炕上爬著掃炕的情景至今還留存在我的腦海里，每每想起我的心底就會泛起陣陣溫暖的漣漪</p> <p class="ql-block">等掃炕笤帚用到篾兒短得像寸頭了，就再次洗刷干凈，放在面盆里。搟了面條，蒸了饅頭用它來掃案板上的剩薄面。要推碾的話就用它來掃碾子，好拿好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 農(nóng)村的孩子們在外面泥里土里瘋玩了半天，或是打坷垃仗，灰頭土臉地回到家里，母親定會抓起掃炕笤帚，把孩子推到屋外，一邊罵著：“看你這孩子，哪里鉆了，弄得土行孫似的，都沒法子要了！”一邊用笤帚掃著孩子身上的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雪了，當你披了一身一頭的雪花回家來，母親們會迎到門口，嘴里嘟囔著：“看這一身的雪！”手忙腳亂地用笤帚幫你去掃，滿是親昵！</p> <p class="ql-block">時候孩子們淘了氣或者犯了錯，嚴厲的父親會慍怒地操起炕上的笤帚，揚起胳膊照著孩子屁股上就是幾下子，直打得孩子捂著屁股哇哇亂叫。父親下手重，得讓孩子知道疼，得讓他們長點記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親可就不同了，孩子調(diào)皮了或者不聽話了，也會高高地舉起笤帚疙瘩，嘴里嚷著：“看讓我抓住不打死你！”往往孩子們會在母親的手下泥鰍一般地逃脫，即便是被母親抓住了，也不過是象征性地挨幾笤帚，沒那么疼的。母親總是雷聲大，雨點小，舉得高，落得輕。</p> <p class="ql-block">有篇文章說：“此乃上古神器，我們通常叫它‘條帚疙瘩’，小時候總要歷經(jīng)多次的“生死劫”才能成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次劫難來臨，父母們拿起神器就會“走火入魔”并且釋放“洪荒之力”，一般都是左手抓著我們，右手拿著神器鞭策著我們的肉體，嘴里還念著洗滌我們靈魂的咒語：還敢不敢？看我不一條帚疙瘩抽死你！…</p> <p class="ql-block">笤帚用到最后都快成禿子了，什么都掃不住了，這時我們叫它笤帚骨爪，仍舍不得丟棄。冬天要糊窗戶了，打了糨糊，先把窗框窗棱上的浮塵掃干凈，然后就用笤帚骨爪蘸了糨糊，均勻地涂抹在窗框窗棱上，再趕緊把紙糊上，抹平，一冬可防風御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年下貼對聯(lián)，貼年畫，貼窗花，貼花花紙也是用它抹糨糊的，家里被打扮得花花綠綠喜慶紅火有它一份功勞笤帚，一種常見的清掃用具，其制作材料多種多樣，我印象最深想起來就倍覺親切的是過去農(nóng)家常用的那種黍篾兒笤帚。</p> <p class="ql-block">農(nóng)村除了笤帚外，還有炊帚，主要用途是做飯刷鍋刷盆用的</p> <p class="ql-block">它的做法基本跟笤帚相同。</p> <p class="ql-block">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手工笤帚漸漸的淡出人們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的塑料笤帚，經(jīng)濟的繁榮，人們不再滿足于手工自給自足！老式笤帚，成了我們一段美好的回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