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美的鄉(xiāng)村天天 <p class="ql-block"> 一直記著小時候的一個夢境，小小的我躺在軟軟的被子里，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不愿睜開的眼睛上，仿佛被一片祥和鮮亮的紅光籠罩著。少頃，一雙柔軟的手把我抱在懷里，然后我的嘴里便溢滿了甘甜的乳汁。后來每次回味，感覺這是我兒時在老姨家里的一段經(jīng)歷。</p> <p class="ql-block"> 本溪市西南郊的丘陵谷地間，有一個地方叫北臺，因明朝年間在北峰修建烽火臺而得名。細(xì)河是本溪三大水系之一，流經(jīng)北臺時，有一條清澈的小溪匯入，溪水源頭是十里外的山坳中有一處泉眼，晝夜不停地從地下冒出甘甜的泉水。泉邊住著百十戶農(nóng)家，因甘泉在這大山深處滋養(yǎng)了十幾棵郁郁蔥蔥的大梨樹，所以便有了梨溝村之稱。為了保護(hù)水源，在泉眼四周，村民們修建了一個三米見方的小池塘，并用水泥板蓋住了大半。透過蓋板缺口，隱約可見泉心不停地涌起一串串水泡，在水面上蕩起一片片漣漪。水底有嬉戲的游魚和石縫間的水草。</p><p class="ql-block"> 上世紀(jì)五、六十年代，三姨、老姨成年后，隨我母親從昌圖老家來到本溪。三姨嫁給了我們家房東的親弟弟，老姨在1965年，也就是我出生的那年，嫁到了梨溝村，嫁給了我三姨父的遠(yuǎn)房堂弟，生了四個女兒。</p> <p class="ql-block"> 1973年起，小學(xué)和初中時候的暑假，我一定會去老姨家住幾天，開始幾年是二哥帶我，后幾年是我?guī)е艿堋Ｄ菚r候交通不發(fā)達(dá)，從朱家莊到梨溝，要坐半個小時的火車，再加上兩段行走的路程，總需要差不多四個多小時的時間。</p><p class="ql-block"> 在北臺火車站下車，順著火車道抄近路走，二十分鐘后走過一座橫跨細(xì)河的大白橋，然后穿過一個小村莊，再繞過一座山角，遠(yuǎn)遠(yuǎn)地就可以看到梨溝村了。真是"望山跑死馬"，眼看著就是走不到，再緊走半個小時，當(dāng)聽到潺潺的溪流聲時，便知道離梨溝的泉眼不遠(yuǎn)了。</p><p class="ql-block"> 走進(jìn)村口，路過幾戶人家，就可以看到一座齊整的小院，那便是老姨家了。到老姨家門口，輕輕地敲響院門，院子里的黃狗會最先聽到，因為感覺到異樣的氣味和聲音，黃狗就會狠狠地旺旺幾聲，老姨家的家里人聽到聲音，家里的所有人都會出來開門，一見是我們來了，臉上都會綻放出熟悉而親切的笑容。老姨會拉著我的手，邊走邊說："我外甥又長高了，真的可想你們了，每年這個時候就盼著你們來。老姨家沒啥好吃的，但我們自己家下的大醬保準(zhǔn)比你們城巿商店里買的香，用它拌蒸好的茄子和土豆，或蘸著你的幾個妹妹剛從山上采來的山萊，就著剛下來的早玉米，可好吃了。今年剛換了新米，我們農(nóng)村的柴灶燜飯也可好吃了……"進(jìn)了正屋，就會看到墻上掛著的幾個大相框，鑲著親戚們在照相館拍的大大小小的照片。老姨會告訴我："平時想你們了，就會到墻上找照片看。有時候一天要看好幾回。"</p><p class="ql-block"> 老姨夫個頭不高，但非常健壯，不茍言笑，但待人非常真誠。他家的四個女兒都比我小，所以她們見到我，也都叫我"三哥"。表妹們長得雖各具特點但都很俊俏，和她們的父母一樣，待人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誠。</p><p class="ql-block"> 在老姨家吃了晚飯，因當(dāng)時沒有電視，更沒有手機(jī)之類的，天一黑便會早早地上炕，躺在炕上嘮嘮嗑就睡著了，一直到第二天清早被雞鳴叫醒。</p><p class="ql-block"> 老姨家的大妹妹叫小英，比我小一歲。第二天早起，小英就會拉著我們出門，去村囗的泉眼。在炎熱的夏天，尤其是在睡了一宿熱炕之后，用清涼的泉水洗把臉，甭提有多享受了。</p><p class="ql-block"> 洗過臉后，惺忪的雙眼也滋潤了，所看到的一切也都活躍起來，突然間發(fā)現(xiàn)這座小山村也醒了一般。家養(yǎng)的雞、鴨、鵝，一群群從村子的小路囗走過村前的大路，然后，雞會沖向草稞去捉小蟲，而鴨和鵝會緩步來到泉邊的小池塘里戲水捉魚。前山的山坡下，有兩戶人家遙遙相望，沿著兩邊院墻，幾棵大梨樹長滿了果子。兩戶間的青山角下是一片坡地，種著一大片綠油油的玉米已經(jīng)長成了青紗帳，其間閃現(xiàn)著幾個穿著白背心挽著褲腳兒的人在地里忙活著。</p><p class="ql-block"> 每次到老姨家，二哥都會幫著干不少活兒，如撿柴挑水等。后來老姨家翻蓋房子，二哥也出了不少的力。我因年幼，沒幫著干過什么活兒，而是每次都讓小英帶著我上山去采榛子，前山后山、大明溝，一跑就是大半天。在山上小英經(jīng)常會喊：“三哥，快來看這是啥？”我走過去，看到的會是黑色的、或紅色的、或黃色的各種漿果，放一粒在嘴里，奇香異甜。小英還會告訴我，那黑的是"天天"，紅的是"撲芬"，黃的是"姑娘"，并一臉嚴(yán)肅地告誡我：自己不認(rèn)識的可千萬不能吃??！有時她巳經(jīng)采好了，放在手里一大捧，我們坐在石頭上一起分著吃。中午吃點帶的干糧，繼續(xù)尋找顆粒飽滿的榛子，傍晚回家時一定是滿載而歸的。第二天會砸自己采來的榛子吃，剛采回來的榛子是最好吃的，水嫩中透著香甜。如果曬干了或炒熟了，或做成榛子巧克力什么的，就都沒有那股青山的味道了。</p> <p class="ql-block"> 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想到老姨，我就會感覺到溫暖，至今幾十年了，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或許是因為來自襁褓中對笑的記憶，我朦朧的記憶中，老姨見到我時就會真誠地對我笑，而不像老于事故的人，只有當(dāng)父母在場時才會對嬰兒露出一絲短暫而勉強(qiáng)的和顏悅色。</p> <p class="ql-block"> 1983年我上大學(xué)以后，每次回家都會去老姨家，也會去爬爬山，但沒有再去采過漿果和榛子。1993年我有了自己孩子以后，回家探親時總會帶著孩子去他老姨奶家，我的孩子也非常喜歡那里的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