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p><p class="ql-block"> 山還是那些山,水還是那些水,田還是那些田,可是人已經(jīng)變了,連接那些山,那些水,那些田的路變了。</p><p class="ql-block">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明.楊慎《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的這兩句詞可以說是我現(xiàn)在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盂坵亭小廟究竟修建于何時,村里最老的九十幾歲的畬族老人也說不清了,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翻看那些史書和族譜。</p><p class="ql-block"> 青水鄉(xiāng)21個行政村里有9個畬族村,盂坵亭所在的槐甫車村是畬漢混居的小村。而那座觀音廟里的觀音、土地公和廣澤尊王放在一起,我怎么看和理解都透著一種共祭、共祖、認(rèn)同的意思,是千百年來民族間相互信奉融合的結(jié)果。</p><p class="ql-block"> 福建的宗祠文化是這個國家最為特色的,這和福建偏安一隅的地理條件有關(guān),雖然明嘉靖十五年才對民間宗祠建設(shè)開禁,但之前福建民間的宗族祭祀早就存在,當(dāng)國家處于動亂時,這個偏安一隅的閉塞之地,雖然天高皇帝遠(yuǎn),雖然朝代已經(jīng)更迭,但人們始終堅守著對自己文化的自信,對這個國家文化的堅守,聚集民心,維持秩序,宗祠起到了積極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就是在今天,無論是尚未統(tǒng)一的臺灣,遍及歐美及東南亞各地的唐人街,漢人的祖廟、神廟無不留著福建人的蹤跡。</p><p class="ql-block"> 無論是河洛來的、還是南陽來的、還是固始來的,或是其他地域來的,中原河南構(gòu)成了福建人的主體卻是不容置疑的。</p><p class="ql-block"> 從三王開閩到宋元時期的福建,創(chuàng)造了當(dāng)時世界最繁華的泉州港,福建依山傍海走向世界的海絲之路讓福建成為最為開放的地區(qū),而地處三王開閩時的南進(jìn)之地青水,留下了開閩王南進(jìn)的足跡和讓后人世代緬懷的祭祀,而帶著濃濃閩南方言味道的青水方言就成了抹不去的痕跡。</p><p class="ql-block"> 盂坵亭的觀音廟在我下來插隊的前些年被造反派破了“四舊”,在那個瘋狂的年月里,連那個建于公元前478年的孔廟以及后來的孔府、孔林都被扒了,全國多少的文廟被砸爛,這小小的盂坵亭還會好過?</p><p class="ql-block"> 只是讓造反派沒有想到的是,當(dāng)他們走進(jìn)這個村子對這座廟進(jìn)行打砸時,卻發(fā)現(xiàn)菩薩不見了,他們在村里搜查了三天三夜,抓了不少人來審問,卻怎么也找不到菩薩的去處,于是廟被砸了,瓦被揭了,最后不了了之。</p><p class="ql-block"> 時間到了前些年,當(dāng)村里開始要重修盂坵亭時,在為那尊菩薩的不翼而飛而嘆息時,人們卻在當(dāng)年守廟人阿梅鼓大叔祖屋的閣樓上,那座觀音菩薩卻靜靜地躺在稻草里,這一躺卻是幾十年,村里人歡呼雀躍,人們在心里敬佩阿梅鼓大叔在那個風(fēng)高月夜里冒著被批斗甚至勞改的危險,將菩薩背出了村子,藏在了離村子八里地的祖屋。</p><p class="ql-block"> 一八四零年以來,我們才發(fā)現(xiàn)我們并不是世界的中心,也不是強(qiáng)大的國家,我們在工業(yè)革命武裝起來的西人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多少中華兒女在為中國的重新屹立在世界的東方而赴湯蹈火,視死如歸,他們前赴后繼。</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們看到自己的國家開始重新以嶄新的姿態(tài)站立在世界的東方時,我們開始懂得了一個道理,我們的歷史就像是一條不會斷流的長河,他只會曲折,他會有險灘和礁石,他可能會遇到天災(zāi)人禍,他可能會遭遇干涸,也可能遭遇洪澇,但最后還是會奔騰向前。不要去隔斷歷史,更不用去斬斷自己的歷史,我們只是歷史的過人,歷史是需要尊重的,是實踐的記載,是一種秩序的沉淀。</p><p class="ql-block"> 雖然在這條滔滔不絕的長河淹死過數(shù)不清的人,也涌現(xiàn)出數(shù)不盡的英雄豪杰和偉大人物,他始終承載著你的出處,你的文化,你的文明,你的信仰,你的根基,你的挫折,你的失敗,你的輝煌,你的弊端,這是你可以傲視世界的履歷,這也是你的民族的精神資本,你有著吸收天下優(yōu)秀文化和科學(xué)技術(shù)的能力,你可以創(chuàng)新且不斷修正試錯的能力,這是一個偉大的民族應(yīng)有的胸懷,也是我們自信的根基。</p><p class="ql-block"> 我曾經(jīng)擴(kuò)展寫道,在那南遷的路上,那尊菩薩還有祖宗的牌位,始終走在隊伍的前頭,雖然前面有高山有大河,有冰天雪地,有瘟疫,有兵災(zāi),有的人倒在了南遷的路上不再起來,有的人出生在南遷的路上裹在母親的襁褓繼續(xù)前行,他們想著東南的大山,想著東邊的大海,夢想著那平安又遠(yuǎn)離戰(zhàn)亂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我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誕生在黃河流域文明和文化的中國,在這個國家的歷史進(jìn)程中,我們西南向著云貴川,向著黃河的源頭青藏高原,向著西北的戈壁、新疆的天山,向著漠北大片的蒙古草原,直到森林密布的東北大小興安嶺,這些文化遷徙,人口的遷徙,是中原文化和各地域文化的融合的結(jié)果,是中華文化的核心。</p><p class="ql-block"> 盂坵亭小廟,是閩中南山區(qū)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廟宇,他是八閩大地上的人文文化和宗族文化的一朵小花,正是這些一朵朵的小花,才筑就了中華大家園的百花齊放。(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