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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俺童年那點事兒(文章原創(chuàng)六)

功勛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差點墜江葬身魚腹</span></p> <p class="ql-block">  每當(dāng)我在電視里看到,含煙帶月碧于藍(lán)的嘉陵江,山巒疊嶂如詩如畫的三峽,和一艘艘客輪劃破波浪緩緩而行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童年那次,在東方紅客輪上驚心動魄的歷險記。</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過去了,當(dāng)年那艘東方紅客輪肯定退役了,當(dāng)時救了我和弟弟的那個叔叔,不知是不是還健康的活著,如果活著,也該九十了吧。盡管,他當(dāng)時的一聲怪叫,嚇哭了我和弟弟,但畢竟他挽救我們兩條幼小的生命……</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像只離群的孤雁</p> <p class="ql-block">  紅旗招展 鞭炮齊鳴,建造四川德陽重型機械廠的施工項目順利竣工了,就在地方領(lǐng)導(dǎo)和廠方員工,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時,爸爸他們團(tuán)隊發(fā)揚我軍“連續(xù)作戰(zhàn)”的優(yōu)良作風(fēng),又開始著手下一個重點工程項目的施工了。就在一切籌備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時,一個事關(guān)爸爸工作調(diào)動的人生轉(zhuǎn)折,卻在悄然無聲的向他靠近。也許是建材部的領(lǐng)導(dǎo),考慮到爸爸參軍前在資本家的煤礦工作過,有礦業(yè)生產(chǎn)的經(jīng)歷;也許是部領(lǐng)導(dǎo),考慮到爸爸的資歷、能力和水平,老是在單位當(dāng)副職太委屈了,就準(zhǔn)備調(diào)爸爸到建材部的,一家非金屬礦去擔(dān)任正職領(lǐng)導(dǎo)干部。</p><p class="ql-block"> 這一消息在群眾中傳開了,大家議論紛紛、竊竊私語,連阿姨都試探著問我,“建生,聽說你爸爸高升了,你們要搬走了,是嗎?”阿姨的問話,讓我有些發(fā)懵不知所措,我確實不知道,因為在家里,爸爸媽媽從來不說單位上的事,這是他們的多年軍隊生活養(yǎng)成的規(guī)矩。后來聽媽媽說,爸爸對調(diào)他去建材部很不情愿。就調(diào)他一個人跨行業(yè)去任職,就如同一只“孤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創(chuàng)建一個新的單位,面臨的是工作陌生 環(huán)境陌生 人員陌生的重重困難。但是,沒辦法,國家需要 組織決定,作為一個老黨員、“老軍人”,唯一的選擇就是“服從”。</p><p class="ql-block"> 沒過多久,爸爸要高升 我們要搬走的事兒,就成了公開的秘密。一個星期六的午睡后,小朋友吃過點心,老師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說要給我們講個大雁的故事。老師說,大雁屬于雜食水禽,通常以水生植物、牧草以及谷物為食,在水中生活時,也會尋找螺、蝦以及小魚為食。它們過著群居生活很團(tuán)結(jié),伴偶之間很忠誠。大雁睡覺時,會有大雁站崗放哨,防止野獸襲擊雁群。大雁是一種候鳥,每年春分后,它們會飛到北方去繁殖,秋分后飛往南方去越冬。它們在飛行中,會由頭雁領(lǐng)飛,并擺出獨特的列隊,不停的變換成一字或人字形的雁陣”。</p><p class="ql-block"> 故事講完了,老師又說:“最近有個小朋友,因為爸爸調(diào)動工作,要離開我們班。一會兒我教大家用彩紙折大雁,然后送給他留作紀(jì)念好不好……”用各種彩紙折成的大雁很漂亮,老師在大雁上寫下了每個小朋友的名字。放學(xué)了,老師讓我站在大門口,家長接小朋友走的時候,每個小朋友都會微笑著,親手將寫著他(她)們名字的大雁放在我手里說:“希望你記住我,早點飛回來……”。不得不說,老師精心設(shè)計的這個場景,真是獨具匠心,弄得我像一只即將離群的孤雁,好感動 好感動。媽媽來接我了,她驚奇的看著那一個個過程,看得她眼圈一陣陣發(fā)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萬語千言總是情</span></p> <p class="ql-block">  托兒所要關(guān)門了,媽媽說:“兒子,咱倆在托兒所再兜一圈吧,也許這一離開,就再也見不到它了?!蔽液蛬寢屳p輕的走在草坪上,幾乎沒有一點聲響。寂靜的托兒所,門窗緊閉著,以往這個時候,屋子里亮著燈,小朋友們嬉笑著 追逐著 打鬧著,充滿了生機??裳巯拢且粋€個房間就像一張張沒有表情的臉,那一個個窗戶就像一雙雙失神眼睛,它們呆滯的看著我們。這是媽媽工作的地方,也是我每周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這里的地方,都說萬物皆有靈,也許是它們知道,我和媽媽要離開這里,再不回來了有些傷感。光線暗了,有些沉重 有些壓抑,我們加快了離開的腳步。</p><p class="ql-block"> 離家門口還有幾步,就聽到了爸爸爽朗的笑聲,以往爸爸從來沒有回來過這么早。剛進(jìn)家門,弟弟就沖著媽媽喊肚子餓了,爸爸看到我手里端著個小紙盒,好奇的問我小紙盒里裝的是什么。我一股腦,把小紙盒里各種顏色的大雁,倒在爸爸面前的桌子上說:“這是班里小朋友,送給我的紀(jì)念品。他們都說,希望我早點再飛回來?!卑职中χf:“你們班的小朋友有情有義,真不錯。你可得好好的保存它們?!蔽壹鼻械膯栔职郑骸鞍职?,過段時間,我還能飛回來嗎?”爸爸又笑了,他調(diào)侃著說:“這次我們會走的很遠(yuǎn),你能舍得爸媽嗎?你要能舍得就飛回來?!?lt;/p><p class="ql-block"> 爸媽在單位的人緣非常好,聽說我們要走了,第二天的早飯后,來告別的人就絡(luò)繹不絕。爸爸還沒去報到呢,他們就開始稱呼爸爸的新職務(wù)了,那難舍難分的情景,真是讓人好感動好感動。托兒所的所長 班級的老師和曹爺爺也來了,他們夸我上次摳了包子餡以后,表現(xiàn)特別好,平時經(jīng)常幫老師做事情。媽媽忍俊不笑的,把我曾經(jīng)干的那些“壞事”又一股腦的數(shù)落了一遍,特別是拆玩具,并說差點打我屁股。所長和老師連忙制止說:“千萬不能打,要愛護(hù)他的好奇心和模仿力?!辈軤敔斈贸隽艘淮诱f:“建生最喜歡吃我的包子,你們把它帶上,這次分開就再也見不到了?!眿寢尵芙^著說:“他曹爺爺,這包子我們不能收,收了就是占公家便宜?!辈軤敔敵料履榿碚f:“這面粉 菜和肉,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管理員可以作證?!闭f著,拿了個包子就塞進(jìn)了我嘴里,不知為什么,我嚼著噴香的包子,眼淚卻噼里啪啦的滾落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星期天晚上,爸媽從食堂借了個大圓桌,請李阿姨劉叔叔和秘書趙叔叔,與我們一起共進(jìn)晚餐,向他們表示感謝。爸爸是李阿姨和劉叔叔的婚姻介紹人和證婚人,相互之間感情很深;趙叔叔大學(xué)畢業(yè)就給爸爸當(dāng)秘書,爸爸也是拿他當(dāng)孩子一樣看待。這次大家要分離了,也許以后再也見不到了,彼此很傷感。李阿姨跟媽媽獨處時,哭了好幾次;趙叔叔也多次跟爸爸表示,想跟爸爸一起走,這頓飯吃的有些壓抑。為了緩解氣氛,爸爸讓媽媽給我們四個孩子,每人發(fā)了一個小酒盅,在小酒盅里倒了一點葡萄酒,讓我們每個人分別向李阿姨劉叔叔和趙叔叔敬酒。這大概也是,爸爸從小培養(yǎng)我們知恩感恩意識的一種方法。姐姐,哥哥和弟弟,都分別敬過酒了,他們敬酒的時候,我多喝了幾杯酒,臉紅紅的有些興奮,在給趙叔叔敬酒的時候我說:“祝趙叔叔一路平安,心想事成?!壁w叔叔笑了,他說:“建生,你說錯了,應(yīng)該是我祝你們一路平安。明天我送你們?nèi)ブ貞c,送你們上大輪船。”說著說著,趙叔叔把頭低下,一抽一抽的哭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乘綠皮列車直奔山城</span></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飯后,爸爸媽媽原單位的領(lǐng)導(dǎo),陸陸續(xù)續(xù)的來到家門口,準(zhǔn)備為我們送行。車子來了,大家簇?fù)碇覀兩狭塑?,嘴里不停的說著祝福的話,其中一個伯伯大聲說:“小趙啊,一定要注意領(lǐng)導(dǎo)一家的安全,到山城不要急著走,陪他們在市里轉(zhuǎn)一轉(zhuǎn)看一看。一定要把他們安全的送上船,任務(wù)完成好了再回來。”車子發(fā)動了,爸爸與各位領(lǐng)導(dǎo)一一握手致謝 道別。車子加速了,那些叔叔伯伯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回頭望去,還能看到他們在向車子揮著手。爸爸媽媽平時很少動容,可這次他們的眼眶有點濕潤了,是啊,有什么能比戰(zhàn)火中結(jié)下的友誼更純潔 更金貴。車內(nèi)一下子靜了下來,我們幾個孩子都很懂事,知道爸媽現(xiàn)在心情不好,就像一只只溫順的貓一樣不吭聲……</p><p class="ql-block"> 那時的省級公路,不像現(xiàn)在的高速公路質(zhì)量那么高,它彎彎曲曲坑坑洼洼。司機為了趕時間,車子開的比較快,這樣一來,公路就把汽車折騰的,既像個酒鬼又像個小孩兒,只見它左搖右晃 又蹦又跳的……車子里的人有些受不了了,特別是暈車大王的姥姥和媽媽,最先發(fā)作的是姥姥,只見她臉色蒼白 滿頭虛汗,連聲說:“我要吐……”叔叔連忙遞給她一個作廢的文件袋,只聽到“哇”的一聲,姥姥搶先吐了。一瞬間,車內(nèi)彌漫起了一陣陣酸酸的味道,緊接著,媽媽也“哇”的一聲吐了,這母女倆你一聲她一聲不停的吐著,直吐得臉色焦黃,有些虛脫了。爸爸連忙給她們倆遞過去,事先準(zhǔn)備好的茶水,并把車窗的玻璃搖了下來,一陣陣涼風(fēng)沖淡了車內(nèi)的酸味,這娘倆總算是安靜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成都車站到,我們順利的登上了開往重慶的綠皮列車。不停的劇烈嘔吐,讓姥姥和媽媽實在是體力不支了,只見她們硬撐著走進(jìn)軟臥包廂,就一頭栽倒在下鋪上,緊閉雙眼昏昏欲睡了。為了方便照顧姥姥和媽媽,爸爸讓我們四個小孩都坐到上鋪去,我們像只小猴子,眼睛不停的眨著,看著下面的爸爸和趙叔叔忙前忙后?!斑郛?dāng)”一聲,列車啟動了,加速了,窗外的美景,猶如一幅幅山水畫,映入了人們的眼簾,讓人感覺列車簡直就是在巨大的山水畫上前行。爸爸也累了,只見他靠在媽媽躺著的下鋪墻壁上閉目養(yǎng)神。我悄悄的爬下來,拉開門走出去。只見趙叔叔,坐在靠窗的折疊椅上,戴著一副眼鏡在看書,趙叔叔是個大學(xué)生,讀了很多書,會講很多天文地理有趣的故事。我讓叔叔帶我到車廂里去走走,他欣然同意了。他牽著我,左搖右晃的穿過餐車 硬臥車廂,又到了硬座車廂。返回的途中,趙叔叔問我:“建生,以后你還會不會記起我?”我認(rèn)真的回答說:“等我長大了,只要知道叔叔在哪里,我一定會去看你?!笔迨逭f:“建生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lt;/p><p class="ql-block"> 列車開進(jìn)山區(qū)了, 遠(yuǎn)處群山起伏,近處高山聳立,飛馳的列車在山間快速的穿行著。也不知鉆了多少山洞,印象中就是包廂里,一會兒黑了,一會兒又黑了。吃過晚飯,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黑了下來……在一片燈火中,我們的列車進(jìn)入了重慶站。車門打開了,一陣涼風(fēng)鉆了進(jìn)來。接站的叔叔阿姨,已經(jīng)等在車門口了,我們一個個高興的蹦下了車。叔叔接過了行李 阿姨攙扶著姥姥和媽媽,爸爸和一個叔叔走在前面,引領(lǐng)著我們向站外走去。要坐車去賓館了,姥姥和媽媽怕暈車面露難色,有個叔叔說,要不然就坐人力黃包車或滑桿,媽媽說那是剝削階級坐的不肯,干脆忍一忍算了。雖然已經(jīng)是秋天了,可重慶給人的感覺還是有些悶熱,到處濕漉漉的,車在鵝卵石的路上依然蹦蹦跳跳,但姥姥和媽媽感覺似乎好多了。賓館到了,大廳很氣派,走廊很寬敞,房間里的設(shè)置很講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中國的霧都我來了</span></p> <p class="ql-block">  一陣嘈雜聲,把我從睡眠中吵醒,我一骨碌爬起來揉搓著眼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趙叔叔,正戴著副眼鏡在窗下聚精會神的看書。只見他,一頁一頁輕輕的翻著書,臉上的表情在不斷的變化,他是完全被書中的人物和情節(jié)打動了。我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像小貓捕捉獵物一樣,悄悄的靠近他 撲向他。我在趙叔叔懷里,好奇的指著窗外白白的,里面還有很多怪聲音的東西問道:“趙叔叔,這是啥,怎么那么可怕?!壁w叔叔笑著告訴我:“這白白的東西叫霧,重慶地處長江,江面水汽大 空氣濕度大,冷氣流已經(jīng)過就會形成霧。這個季節(jié),重慶經(jīng)常被濃霧淹沒,所以,也叫中國的霧都。至于霧里的怪聲音嘛,早飯后,叔叔帶你們?nèi)ヒ娮R見識,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lt;/p><p class="ql-block"> 早飯后,按照爸爸的要求,趙叔叔先帶我們?nèi)チ肆沂苛陥@,在松柏環(huán)繞 莊嚴(yán)肅穆的烈士陵園里,我們排成一排面向紀(jì)念碑深深的三鞠躬,以紀(jì)念那些為了民族獨立和自由,而英勇犧牲的革命先烈。在去解放碑和朝天門碼頭的途中,路面是用鵝卵石鋪設(shè)的,走在上面有些硌腳;鵝卵石,濕漉漉的很滑容易摔跤。一群用很粗的竹管挑著東西人,哼著“勞動號子”向我們走來……趙叔叔告訴我,他們叫“棒棒軍”是這個城市最低階層的苦力。朝天門碼頭到了,江面上停著少大大小小船只,其中就有我們明天要乘坐的東方紅號客輪。我覺得,客輪這個龐然大物能漂浮在水面很奇怪,就問趙叔叔:“我扔個小石子,就沉到水底了,為什么大輪船不沉,還能坐很多人?!壁w叔叔笑著說:“建生問得好,不過你們現(xiàn)在還小,講了也不懂,將來會學(xué)到阿基米德的原理,到那個時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lt;/p><p class="ql-block"> 上午九點多,叔叔阿姨們送我們?nèi)コ扉T碼頭。街面與水面有一定的差距,要走很多臺階下去才能到水面上船,姥姥是三寸金蓮,兩位阿姨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離大輪船越來越近了,我們既緊張 驚奇又興奮,以前跟爸媽搬遷,乘坐的都是汽車、火車,是全封閉的交通工具,而這次的交通工具是敞開的;以前交通工具是在陸地上行駛,而現(xiàn)在的交通工具是在水上行駛,不知道,隨后的幾天還會出什么新鮮的東西。上船了,爸爸媽媽與我和弟弟住在頭等艙,姥姥帶著姐姐 哥哥住在二等艙,一切都安排到位了,其他的叔叔阿姨都先后下了船,只有趙叔叔不肯走,他說一定要等到船開了他再回去。他陪著我們,不停的爬著白色的舷梯,直到船上的廣播提醒送客要離船了,他才依依不舍的下了船站在岸上,我們向他揮手告別,喊著叔叔再見,他向我們揮著手 擦著眼鏡……</p><p class="ql-block"> 嗚…… 兩聲鳴笛在山間和江面上回蕩著。解纜了,感覺到客輪失去了束縛,頓時輕了很多,它輕松離開了碼頭,向江心駛?cè)?,向兩山之間駛?cè)ァ2恢职謰寢屧谂摾镎f著什么,我和弟弟覺得很無聊,就跑到二等艙去看姥姥,找姐姐哥哥玩。玩膩了,又回到頭等艙的甲板上,看兩邊移動的風(fēng)景,看船頭船尾的波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突發(fā)奇想的對弟弟說:“哎……長生,咱倆比比誰的力氣大?”弟弟說:“你說怎么比?”我說:“咱倆用手攥著欄桿,把腿伸出欄桿懸空,看誰能堅持的時間長。”</p><p class="ql-block">互不服氣的小兄弟倆,決定一比高低。就在我們憋紅了臉,堅持著的時候,突然,背后的一雙手抓住了我們的手臂,大聲吼叫著:“這是誰家的娃?不要命啦?怎么大人也不管一管!”我和弟弟,被這突然的怪叫嚇哭了……爸爸媽媽聞聲沖出了艙門,看到此情景,連聲向那位服務(wù)員叔叔致謝 道歉……</p><p class="ql-block"> 我倆被帶回了艙房,媽媽問清了情況,照我屁股就是幾下子,并埋怨爸爸說:“你看看,你看看,建生這樣都是你慣的。什么好奇心,滿腦子都是壞點子!這不,兩條命差點就沒了!”是啊,事后想想也后背發(fā)涼,如果弟弟堅持不住掉下去,我肯定要伸手去拉他,這樣我們倆就會一起掉進(jìn)江里,肯定就沒救啦……</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無聲的回答真高明</p><p class="ql-block"> 我小時候,特別是1到3年級的時候,成績不好,三分是“??汀保姆质恰跋】汀?,五分不“落座”,主要原因是太貪玩,學(xué)習(xí)不努力、不認(rèn)真、不鉆研,因此,知識面不夠?qū)挿?,不夠厚實。也許因為,爸爸是軍人出身,不僅自己有血性,也希望他的兒子們有血性,因此,經(jīng)常給三個兒子買軍用玩具。就說刀吧,有木制的長柄刀 大砍刀 寶劍和匕首;再說槍吧,有鐵制的沖鋒槍 步槍 駁殼槍和手槍,而且一買就是各一份,這么多玩具,在一般小朋友家里是不多的,甚至是沒有的。每次到,同學(xué)到家里來上學(xué)習(xí)小組做作業(yè),我都是浮皮潦草的把作業(yè)應(yīng)付完,就給小男孩發(fā)刀槍去“瘋了”。作為少先隊小隊長,每次小隊活動,人家都是拿著臉盆和毛巾,去教室擦玻璃 桌子、掃地 拖地板做好事,我卻給大家發(fā)了刀槍,到景山公園去“打游擊”。每次期中期末考試,老師都擔(dān)心我過不了關(guān),可是稍微給我做個輔導(dǎo),我就能考個中等成績,老師說:“你就是太貪玩兒了,稍微努努力就能考個好成績。”一次爸爸看到我的作業(yè)本上,幾乎都是三分批評了我,我沒從主觀找原因,抱怨說:“學(xué)習(xí)成績好的同學(xué),爸媽都是知識分子,要么是科學(xué)家,要么是工程師,要么是老師,他們都能得到父母的課外輔導(dǎo),而我呢?”爸爸沒有吭聲,轉(zhuǎn)身走了……過了幾天,爸爸給我買來了全套的《十萬個為什么》并說:“這些書里的知識非常多,很多問題都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只要你好好讀,知識面廣了,就會變得更聰明,學(xué)習(xí)成績也一定會更好?!卑职譀]說他小的時候讀家里窮讀不起書,沒說他為了國家身在外地?zé)o法陪伴在我們身邊,而是以這種方式向我表達(dá)著他的愧疚和無奈。后來想想,爸爸是何等聰明,他的做法是何等高明。</p><p class="ql-block"> 永遠(yuǎn)欠我一個家長會</p><p class="ql-block"> 四年級的時候,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上來了,四分是??停宸终嫉谋壤苍絹碓酱?,老師的表揚聲也越來越多了。對此,我是多么希望爸媽能夠看到聽到啊。那年的上學(xué)期要結(jié)束了,按慣例,學(xué)期結(jié)束前要召開一次家長會,由班主任向各位家長,通報他們的孩子在本學(xué)期“德智體”各方面的情況。說來也巧,爸爸正好到北京來參加全國建筑工程工作會議,會議在金魚胡同和平飯店召開,離家只有三站路。會議結(jié)束了,爸爸跟會議代表們吃完“散伙飯”回到家中,晚飯后開始整理行裝,準(zhǔn)備第二天一早,乘飛機回青海高原。我信心滿滿的來到爸爸身邊,自豪的對爸爸說:“爸爸,這個學(xué)期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上去了,老師也經(jīng)常表揚我,明天是這個學(xué)期最后一次家長會,您一定要參加,聽聽老師是怎么夸我的?”爸爸說:“不行啊,建生。這次會議很重要,一定要明天趕到單位,向全體人員傳達(dá)。我向你保證,下次家長會我一定參加?!卑职值脑?,讓我心里涼了半截,但我還想再爭取一下。第二天清晨,朦朧中,我聽到客廳里孟姨跟爸爸的對話,“大兄弟呀,你就參加一次建生的家長會吧,每次家長會,看到其他小朋友有家長陪伴,他都把頭藏到課桌底下,回到家就把頭藏在被子里大哭一場,好可憐吶。”爸爸說:“他姨,孩子們?nèi)鄙俑笎勰笎?,是挺可憐的,這點我們也知道,你弟妹每次過節(jié)都想孩子,要哭幾場。再堅持一下吧,明年我就回部里上班了,就好多了?!甭牭竭@里,我沖進(jìn)客廳抱住爸爸,把頭埋進(jìn)他的懷里,求爸爸再留一天參加我的家長會。爸爸撫摸著我的頭說:“我們家建生最乖最懂事,別哭出聲來,吵醒他們。爸爸答應(yīng)你,下次一定參加你的家長會?!卑职诌€是去趕飛機了……后來,發(fā)生了文化大革命,學(xué)校停課鬧革命了;后來,爸爸被打倒,成了“走資派”;被游街揪斗;再后來,我參軍離開了家,離開北京了;再后來,爸爸病逝了,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家長會,成了爸爸對我永遠(yuǎn)的承諾;留給我的是,保留在記憶中那爸爸懷里濃濃的煙草味……</p><p class="ql-block"> 站臺上的歡樂與悲傷</p><p class="ql-block"> 退休了,我決定每個季度的第一個月,回北京陪媽媽住一個月,給她做做飯 逛逛街 聊聊天,以彌補從15歲開始,就因為工作沒好好孝敬爸媽的遺憾。自從有了高鐵,我每次回北京,都是在北京南站下車,充其量也是個匆匆來去的過客,對那里沒有什么情感。而北京站就不同了,它是我入伍參軍 走上社會的出發(fā)點,是我去上海讀軍校人生發(fā)生重大變化的中轉(zhuǎn)站;更重要的是,我們從小就與它有著深深的不解情緣。那是一個深秋的清晨,吃過早點我徒步從家向北京站走去,盡管幾十年沒去北京站了,這條路線還是很熟悉,因為,它早就成了心里的“烙印”。走著走著,北京站宏偉的輪廓進(jìn)入了我的天眼簾,進(jìn)入 大廳了,進(jìn)入各個候車廳了,我的腳步?jīng)]停,因為這里不是重點。從地下道進(jìn)入站臺時,每個站臺我都放慢腳步,從頭到尾走了一遍。當(dāng)年,在這里迎接 送別爸媽時的情景,在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似乎又聽到了我們在這里的歡笑聲和哭聲……爸媽到青海去工作那年,姐姐十歲、哥哥八歲、我六歲、弟弟四歲,對爸爸媽媽的思念,天天都環(huán)繞在我們的心間。那些年,每次爸爸回京開會返回、爸媽回京探親返回都會挑選星期天,因為這天不上學(xué),我們可以接送。接爸媽是最高興的事,每次,我們都會早早的等在站臺上,焦急的心總嫌車站的大鐘走得太慢,一雙雙小眼睛“望眼欲穿”的緊緊盯著列車來的方向。列車露頭了,我們高興的跳了起來,列車的輪廓越來越大,我們的心也越跳越快。列車進(jìn)站了,我們不顧危險,跟著軟臥車廂,跑著走著 搜索著,都想第一個發(fā)現(xiàn)車窗里的爸爸媽媽。列車停穩(wěn)了,我們沖到車門邊,爸媽微笑著出現(xiàn)了,我們高聲的喊著“爸…媽……”,接過爸媽的衣帽和行李,我們的第一句就是“爸媽,這次回來能住幾天……”送爸媽,是最痛苦的時刻。時間過得真快,爸媽該走了,彼此又要相距幾千里。站臺上,無可奈何的我們心如刀絞,只能抽泣的問:“爸…媽…還沒跟你們親夠呢,下次什么時候回來”;不懂事的弟弟,哭著鬧著,抱著爸爸的腿不肯松開,要跟爸爸去。嗚……列車啟動了,窗前的媽媽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爸爸卻微笑著說:“回去吧,孩子們。好好學(xué)習(xí),注意安全……”車輪每轉(zhuǎn)一圈,都像刀子在割我們的肉;列車的每次長鳴,都像錐子在扎我們的心。列車在我們的淚眼朦朧中,越來越小 漸漸的消失了,它“奪走了爸爸媽媽對我們的愛……”</p><p class="ql-block">緬懷爸爸永恒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爸爸是個軍人,是跟日本鬼子 國民黨軍隊,真刀真槍英勇作戰(zhàn)的軍人,是從不畏懼艱難,一往直前的軍人。按說,從硝煙戰(zhàn)火中走出來軍人應(yīng)該是脾氣暴躁的,我也見過一些叔叔打孩子,可我們的爸爸,對四個孩子從小到大就沒動過一個手指頭。特別是從小調(diào)皮搗蛋的我,因為好奇和模仿力,三歲那年,把后勤部門供給全家一個星期的雞蛋全打在了盆里,害得全家天天三頓吃雞蛋;還是那年,我學(xué)阿姨倒醬油,把一桶醬油全倒在了地上,媽媽火了要打我屁股,被爸爸?jǐn)r住了,說小孩要幫大人做事是好事。四歲那年,出于好奇心和想知道為什么,把姐姐哥哥弟弟的玩具都拆了,姐姐 哥哥火了、弟弟哭了,媽媽真的要打我了,那架勢真嚇人,可又被爸爸?jǐn)r住了,爸爸說要保護(hù)我的好奇心,將來我一定會有大出息……</p><p class="ql-block"> 爸爸疼愛孩子是出了名的。每次,部里召開全國會議是要集中住高級賓館的,但是,爸爸每次都要跟部領(lǐng)導(dǎo)請假,那怕是天天一大早出門,擠公交車趕到百萬莊,也要抓住一點點兒時間跟他的孩子們親一親、呆一呆、談一談。爸爸就是想借此不多的時間,多給孩子們創(chuàng)造點機會,讓我們盡情的釋放那埋藏在心底許久了的苦澀的思念。其實,爸爸這樣很辛苦。他一大早就要趕二十多里路去開會,會議結(jié)速了,還要趕回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飯,再看看我們睡夢中滿足的笑臉。每當(dāng)我們傾訴對爸爸的思念,渴望爸媽帶我們?nèi)ス珗@去商店的時,爸爸給予我們的是歉意的微笑。每當(dāng)我們圍坐在餐桌邊,和爸爸一起吃飯,拉著爸爸的手逛逛街時,爸爸給予我們的是欣慰的微笑。每當(dāng)我們纏著爸爸,要求他講戰(zhàn)斗故事,聽得津津有味時,爸爸給予我們的是勝利了的微笑。每當(dāng)我們爭先恐后,拿出自己優(yōu)異的學(xué)習(xí)成績,向爸爸報喜時,爸爸給予我們的是滿意的微笑。每當(dāng)我們睡在自己的床上,爸爸輕輕走來,給我們蓋好被子時,爸爸給予我們的是幸福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1970年11月份,當(dāng)兵還沒滿一年的我,被連領(lǐng)導(dǎo)派出參加團(tuán)里的新兵營,去山西接兵。途經(jīng)北京時,已經(jīng)解放了的爸爸正在北京開會,在家呆了十個小時的我,在爸爸面前站有站相 坐有坐相,讓他非常滿意。他破例送我到火車站列車前,開車的鈴聲響了,我依依不舍的看著爸爸,爸爸向我揮揮手說:“上車吧 回到部隊好好干”。爸爸一臉的微笑,那是贊賞 勉勵 期待的微笑。聽姐姐說,列車開了,爸爸還站在那,目送著列車遠(yuǎn)行……爸爸1954年3月把我?guī)脒@個世界,1960年他去了青海高原,1969年我參軍離開了家,1986年8月1日,爸爸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從我出生,到爸爸離世的這32年中,我們父子離多聚少,怎么算 我跟爸爸在一起不到七年,似乎從我出生那天,老天爺就在我和爸爸之間,永遠(yuǎn)的鑲嵌了兩個字“思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無聲的回答真高明</p><p class="ql-block"> 我小時候,特別是1到3年級的時候,成績不好,三分是“??汀?,四分是“稀客”,五分不“落座”,主要原因是太貪玩,學(xué)習(xí)不努力、不認(rèn)真、不鉆研,因此,知識面不夠?qū)挿?,不夠厚實。也許因為,爸爸是軍人出身,不僅自己有血性,也希望他的兒子們有血性,因此,經(jīng)常給三個兒子買軍用玩具。就說刀吧,有木制的長柄刀 大砍刀 寶劍和匕首;再說槍吧,有鐵制的沖鋒槍 步槍 駁殼槍和手槍,而且一買就是各一份,這么多玩具,在一般小朋友家里是不多的,甚至是沒有的。每次到,同學(xué)到家里來上學(xué)習(xí)小組做作業(yè),我都是浮皮潦草的把作業(yè)應(yīng)付完,就給小男孩發(fā)刀槍去“瘋了”。作為少先隊小隊長,每次小隊活動,人家都是拿著臉盆和毛巾,去教室擦玻璃 桌子、掃地 拖地板做好事,我卻給大家發(fā)了刀槍,到景山公園去“打游擊”。每次期中期末考試,老師都擔(dān)心我過不了關(guān),可是稍微給我做個輔導(dǎo),我就能考個中等成績,老師說:“你就是太貪玩兒了,稍微努努力就能考個好成績?!币淮伟职挚吹轿业淖鳂I(yè)本上,幾乎都是三分批評了我,我沒從主觀找原因,抱怨說:“學(xué)習(xí)成績好的同學(xué),爸媽都是知識分子,要么是科學(xué)家,要么是工程師,要么是老師,他們都能得到父母的課外輔導(dǎo),而我呢?”爸爸沒有吭聲,轉(zhuǎn)身走了……過了幾天,爸爸給我買來了全套的《十萬個為什么》并說:“這些書里的知識非常多,很多問題都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只要你好好讀,知識面廣了,就會變得更聰明,學(xué)習(xí)成績也一定會更好?!卑职譀]說他小的時候讀家里窮讀不起書,沒說他為了國家身在外地?zé)o法陪伴在我們身邊,而是以這種方式向我表達(dá)著他的愧疚和無奈。后來想想,爸爸是何等聰明,他的做法是何等高明。</p><p class="ql-block"> 永遠(yuǎn)欠我一個家長會</p><p class="ql-block"> 四年級的時候,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上來了,四分是常客,五分占的比例也越來越大,老師的表揚聲也越來越多了。對此,我是多么希望爸媽能夠看到聽到啊。那年的上學(xué)期要結(jié)束了,按慣例,學(xué)期結(jié)束前要召開一次家長會,由班主任向各位家長,通報他們的孩子在本學(xué)期“德智體”各方面的情況。說來也巧,爸爸正好到北京來參加全國建筑工程工作會議,會議在金魚胡同和平飯店召開,離家只有三站路。會議結(jié)束了,爸爸跟會議代表們吃完“散伙飯”回到家中,晚飯后開始整理行裝,準(zhǔn)備第二天一早,乘飛機回青海高原。我信心滿滿的來到爸爸身邊,自豪的對爸爸說:“爸爸,這個學(xué)期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上去了,老師也經(jīng)常表揚我,明天是這個學(xué)期最后一次家長會,您一定要參加,聽聽老師是怎么夸我的?”爸爸說:“不行啊,建生。這次會議很重要,一定要明天趕到單位,向全體人員傳達(dá)。我向你保證,下次家長會我一定參加?!卑职值脑?,讓我心里涼了半截,但我還想再爭取一下。第二天清晨,朦朧中,我聽到客廳里孟姨跟爸爸的對話,“大兄弟呀,你就參加一次建生的家長會吧,每次家長會,看到其他小朋友有家長陪伴,他都把頭藏到課桌底下,回到家就把頭藏在被子里大哭一場,好可憐吶?!卑职终f:“他姨,孩子們?nèi)鄙俑笎勰笎?,是挺可憐的,這點我們也知道,你弟妹每次過節(jié)都想孩子,要哭幾場。再堅持一下吧,明年我就回部里上班了,就好多了?!甭牭竭@里,我沖進(jìn)客廳抱住爸爸,把頭埋進(jìn)他的懷里,求爸爸再留一天參加我的家長會。爸爸撫摸著我的頭說:“我們家建生最乖最懂事,別哭出聲來,吵醒他們。爸爸答應(yīng)你,下次一定參加你的家長會?!卑职诌€是去趕飛機了……后來,發(fā)生了文化大革命,學(xué)校停課鬧革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