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適逢中秋，先來兩首：</p><p class="ql-block"><b>《鄉(xiāng)愁》</b></p><p class="ql-block">夕陽緩緩地推了推門</p><p class="ql-block">溫暖的手觸碰到了窗欞的軟肋</p><p class="ql-block">往事瘦骨嶙峋</p><p class="ql-block"><b>《村莊》</b></p><p class="ql-block">麻雀青草地，貍掌梅花墻。</p><p class="ql-block">農(nóng)家心事少，小院月光涼。</p> <p class="ql-block">文：原創(chuàng)</p><p class="ql-block">圖：自拍</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鄉(xiāng)愁</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 炊煙升起，中秋給村莊扎了一縷小辮，老村清爽怡人。黃昏的古老嫁衣披在梧桐的樹冠上，老村端莊又慈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日落，一顆心投懷送抱，淺嘗輒止，大地欲迎還羞。當黃昏遇到黃昏，染紅了欲言又止的唇，老村又變成了老情人，老情人便是鄉(xiāng)愁。</p> <p class="ql-block"> 老村里有老人，老人有老根，他們把兒孫送進了城市，老村就像老人的牙，日漸凋零。城里的高樓一幢幢豎起，村外的墓碑一座座豎立，老人把吃的苦、流的汗深深的埋在了土里，像極了鼴鼠，活著，在地里刨食，死了，素面朝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雪白的墓碑沉默在黑夜里，像一顆顆仰面朝天的牙齒，蒼涼地守護著最后的地盤，當老村也死了，咬在黑暗里的牙痕，便是老村的墓志銘，墓碑便是鄉(xiāng)愁。</p> <p class="ql-block"> 村外的莊稼地，當苞米成熟的時候，月亮也圓了。猶如兩個老朋友期待著彼此的相見，苞米已顧不上整理枯黃稀疏的卷發(fā)，緊了緊油膩的衣衫，將斟酌了大半輩子的金句層層包裹，又故意的露出領(lǐng)口一點，期待著月光能看見，只為了告訴老朋友，自己老是老了點，但很充實，肚子里還是有點貨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果人生是一場旅程，中秋是起點，也是終點，月亮也是。一年中十二次的月圓，只有這一次是停下來來看望老朋友的，其他時間只是路過，相望便是鄉(xiāng)愁。</p> <p class="ql-block"> 不同于月亮的或俯或仰、或隱或現(xiàn)，苞米一直站著，從前為什么站著不知道，后來只知道要努力的站著，不努力就趴下了，趴下了連草都不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白云看多了過往的故事，化作雨講給他聽，慢慢的苞米有了心事，搜腸刮肚自以為滿腹經(jīng)綸，伸開手能擁抱整個天空，低下頭卻挪不動半步，挪不動的，便是鄉(xiāng)愁。</p> <p class="ql-block"> “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奶奶講故事的時候我剛好睡著。老娘說，那會，你睡的很香，他們漸行漸遠，所以從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你不知道你很快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我睡不著了，黑夜的瞳孔和我對視，異常清醒，伸出手，抓住的全是以后，我的快樂我還是不知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從前很慢，在牛背上蹣跚。老牛走遠了，奶奶也走遠了，我拿起刀把當下深深地釘在案板上，發(fā)現(xiàn)連案板也被拽走了，時間的牛勁真大，誰也留不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誰說的要活在當下，當下是條褲衩，誰也看不見。人生就像行走的兩條大腿，只有從前和以后，中間全是在扯蛋，這才是他媽的“<b>襠下</b>”，從前扯到后，從活扯到死。遠去的便是鄉(xiāng)愁。</p> <p class="ql-block"> 壘起一座院墻，家有了安全的屏障，在墻內(nèi)上天入地老天爺也管不著。在院子里栽上樹，種上菜，泥土翻來覆去，小院也是大人的兒童樂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要接地氣，親自然，從小玩泥長大的孩子有出息，能吃苦，能隱忍。黃土吸收了孩子的嬌縱，反哺了敦厚，從腳后跟接入骨髓，從小人伴隨到老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光腳長大的孩子走到哪都會珍惜鞋，這種謙卑是黃土地給的。黃土地便是鄉(xiāng)愁。</p> <p class="ql-block"> 城市的水泥路太硬，把城里人的壞脾氣原封不動地懟了回來，瓷磚太亮，照的人面目猙獰。農(nóng)村人到城里坐公交車，坐到哪里都顯得局促不安，在城里人嫌棄的余光邊緣收緊了雙臂，凡事先怪自己。城里人坐公交車，還沒上車就為了擠第一名破口大罵，沒事先怨別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實這怨不了城里人，把猴鎖進籠子里就像把心鎖在肋骨里，猴急心也急。對比便是鄉(xiāng)愁。</p> <p class="ql-block"> 城里住著城里人和鄉(xiāng)下人，鄉(xiāng)下只有鄉(xiāng)下人。不是所有人都有鄉(xiāng)愁，鄉(xiāng)愁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二是長大后離開家鄉(xiāng)，生活在農(nóng)村有鄉(xiāng)愁的基礎(chǔ)，離開家鄉(xiāng)有鄉(xiāng)愁的條件，缺一不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北京的秋天很美，白云悠悠，擦拭楓葉正紅，老家的秋天也很美，農(nóng)手蒼蒼，摘得花果正黃。涼爽的膚感加上通透的天空，惆悵漸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瘋長的野草被涼意拽停了腳步，恍然沉思。我被白云的影子截停了腳步，駐足仰望，是否白云的思緒里早有路過故鄉(xiāng)的小院正仰望的白頭。鄉(xiāng)愁是母親把孩子送出去又想拽回來的留，是從小挽就不得不松開的手。</p> <p class="ql-block"> 劉亮程在《一個人的村莊里》寫道：“<b>如今我年近六十，知道已走在人生的遠路上，此時回頭，看到20歲的自己還在那里，我在他遠遠地注視里沒有迷路</b>”。面對背井離鄉(xiāng)的人他又寫道：“<b>這時，他們聽見我遠遠的喊聲，全回過頭，看見我孤單一人，站在童年</b>”。</p><p class="ql-block"> 這，便是我的鄉(xiāng)愁。</p><p class="ql-block"> 鄉(xiāng)愁，起于遠古村落，止于現(xiàn)代文明，此后再無鄉(xiāng)愁。</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