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19章 倒霉的常德同學(xué)</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嗄卵噠,嗄卵噠,李XX的蛋蛋被女同學(xué)看見了?!备舯诔5碌膸讉€同學(xué)從外邊回來,一進(jìn)門就大聲嚷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們班男生的宿舍是按地區(qū)分配,常德同學(xué)一間,邵陽同學(xué)一間,湘西同學(xué)兩間,其它地區(qū)的同學(xué)就分插其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們宿舍是清一色的湘西同學(xué),常德宿舍也是清一色的常德同學(xué)。兩間宿舍原本是一個大房間,中間用木板做了一堵墻,便隔成了兩間,很不隔音,兩邊的動靜互相都聽得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聽隔壁一嚷嚷,我們也豎起了耳朵。那個“倒霉”的李同學(xué)急扯白臉地想要解釋什么。但大家只顧笑去了,沒人聽清他講了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學(xué)校山坡腳下大田灣的上游有個碼頭,以前是用來收集木排用的,后來很少放排了,這個碼頭便成了一個絕佳的天然浴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們男生夏天都會去那里洗澡,有些女生也喜歡到那里去洗衣洗澡。于是便有了一條不成文的約定:男生先用這個碼頭,等天色稍晚一點(diǎn),再輪到女生使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晚飯后,隔壁的這幾個常德同學(xué)去得晚,別人都走了,他們還在那里洗。岸上等候的女同學(xué)等不及了,就站在遠(yuǎn)處喊話,警告他們趕快上岸,否則就要下來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李同學(xué)不相信那些女同學(xué)真敢下來,一個人不慌不忙拖到最后。哪知道那些女同學(xué)說到做到,李同學(xué)剛剛光屁股爬上岸,她們就沖了下來,嚇得他抱起衣服就往旁邊草叢里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其它同學(xué)聽完這幾個同學(xué)的描述后,都圍著李同學(xué)取笑,仿佛他真得失身了一樣。我們宿舍的同學(xué)也跟著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聽到我們這邊的笑聲,有一個常德同學(xué)對我們說:“聽口音那些女同學(xué)好像是你們湘西的,你們湘西婆娘太厲害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笑著跟他們講:“吉首有句俗話講‘河邊的女兒家是看卵長大的’,她們才不在乎你們光屁股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另一個常德同學(xué)說:“這下是真的嗄卵噠,李XX的蛋蛋都被她們看了,看來李XX要留下來做你們湘西女婿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來這個李同學(xué)真的留在湘西工作了好多年,他有沒有做湘西的女婿,我忘了打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都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常德同學(xué)是我們最近的鄰居,但他們不但沒有得過我們什么好處,反而沒少受我們“禍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開播日語講座時,我們宿舍的同學(xué)集體發(fā)神經(jīng),派人到新華書店統(tǒng)一采購了廣播教材,然后每天中午回到宿舍,跟著收音機(jī)“啊、衣、烏、誒、哦”地亂叫一氣,吵得隔壁常德宿舍的同學(xué)“嗄卵”、“嗄卵”的直叫。半個小時之后,他們才能安心睡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學(xué)習(xí)了一陣,發(fā)現(xiàn)日語和中文雖然很多字是相同的,其實(shí)兩者的差距還是蠻大,根本沒有想象的那樣容易,于是又一個個打了退堂鼓。最高興的是隔壁的常德同學(xué),終于可以睡一個安穩(wěn)的午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到了冬天,學(xué)校給我們每個宿舍發(fā)了一百斤木炭和一個火盆。于是在那個冬天寒冷的夜晚,我們圍坐在炭火旁,邊看書學(xué)習(xí)邊討論問題。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學(xué)習(xí)畫面,想想都令人感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惜這個動人的畫面停留的時間太短了,大家坐在一起無論什么樣的問題,討論來討論去,最后話題都會跑偏。經(jīng)常上一個話題還是“方程和曲線”,下一個話題就變成了“女人和曲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們班女同學(xué)做事很有計劃,她們居然將一百斤木炭分成了八等份。然后每人做一個提火爐,各燒各的。我們男同學(xué)大手大腳,很快木炭就不夠用了,孔夫子最先打起了宿舍木板墻的主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我們的炭火快要不行了,大家準(zhǔn)備上床睡覺。孔夫子不聲不響地爬到上鋪,從木板墻上拆下一塊木板,于是我們又可以“圍爐夜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常德同學(xué)先是反對,反對無效后,他們也開始拆木板燒。沒過多久這個木板墻就被拆得七零八落,我們兩個宿舍不僅可以聞其聲,還可以見其人了。孔夫子突發(fā)奇想,說隔壁要是女生宿舍就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8年的最后一天,下午學(xué)校組織“慶元旦迎新年”的文藝匯演,晚上學(xué)校食堂會餐,每桌都有一大盆紅燒肉,絕對是管吃管飽。我們宿舍事先買了大白菜和酒,晚上大家就在宿舍圍著火盆吃火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湘西人講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這在外人眼里便是所謂的“土匪習(xí)氣”。那天晚上我們也顧不得什么斯文,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喝得滿面紅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劉同學(xué)正處在熱戀期,他乘著酒興說:“李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現(xiàn)在我們有酒有肉,也算得上是人生得意的時候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州州那天晚上酒興大發(fā),滿面通紅,不知道是下午演出的胭脂沒有擦凈,還是喝酒紅了臉。聽了劉同學(xué)的話,他端起酒杯,噴著酒氣對大家說:“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來,為即將過去的1978年干一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田大哥端起酒杯,很感慨地說:“1978年對我們來講,確實(shí)意義非凡。我做夢都想不到,我年級一大把了還有機(jī)會回課堂來讀書。1978年是我們命運(yùn)發(fā)生翻天覆地變化的一年。來,為偉大的1978年干杯?!?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家紛紛舉起酒杯。有人喊:“偉大的1978年萬歲!”正要飲時,孔夫子忽然喊:“偉大的1978年永垂不朽!”大家剛開始一愣,仔細(xì)一想也沒什么不對。于是,一陣哄笑聲中大家又連干了幾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酒足飯飽,孔夫子摸出了口琴,我們就跟著他的琴聲唱歌。當(dāng)時正在上映《冰山上的來客》,里面的歌曲風(fēng)靡一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唱《花兒為什么這樣紅》時,里面有一句歌詞,有人唱成:“它是用了青春的血液來澆灌?!庇腥顺桑骸八怯昧藧矍榈难簛頋补?。”到底是“青春”還是“愛情”,大家爭論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本來“青春”也好,“愛情”也好,都是人生最美好的東西,是哪個都可以。但大家喝了點(diǎn)酒,學(xué)數(shù)學(xué)的那個犟勁被激發(fā)了出來,非要把事情弄個明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人分析“青春”和“愛情”的詞性,試圖從它們與“血液”搭配的關(guān)系來論證結(jié)果,論證了半天還是沒弄得明白。畢竟我們不是學(xué)中文的,分析詞組不是我們的強(qiáng)項(xiàng)。</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奧卡姆剃刀原理說:解決問題最有效的方法,往往是那些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雖然我們那時沒聽說過這個原理,但我們卻應(yīng)用了這個原理——那就是去電影院再看一遍《冰山上的來客》,誰對誰錯不辯自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孔夫子將口琴收起,從床上跳了下來,學(xué)著電影里楊排長的樣子,將手一揮大喊一聲:“阿米爾,沖!”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出發(f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等我們從電影院回來,已是半夜時分,隔壁常德的同學(xué)就說:“嗄卵噠,一群神經(jīng)回來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未完待續(x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