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做了個長長的夢,漆黑的顏色,很長,讓人窒息,直到妻子的聲音響起,意識才清醒了過來。</p><p class="ql-block"> “老公,水放你床頭的,實在難受的話就好好休息,中午我過來接你,小廖他們九點去政務中心扯證,我要去幫幫忙,對了,記不記得昨晚和印兒兩口子喝到兩點過?”</p><p class="ql-block"> 昨晚還喝夜酒了?難怪胃里那么難受,咦?喝斷片了?對于經(jīng)常喝酒的我來說,簡直不可思議。</p><p class="ql-block"> 沒有多想,隨著房門輕輕關上,臥室又重新陷入了黑暗。</p><p class="ql-block"> 我在宿醉和清醒之間反復掙扎,一口氣喝完了750ml的青柑普洱,在床頭坐了會兒,意識才終于回到現(xiàn)實,起床!</p><p class="ql-block"> 洗漱完畢,精神抖擻。</p><p class="ql-block"> 廚房連著院子,走出去的時候妻子正在魚塘邊喂魚。</p><p class="ql-block"> “老公,魚都死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只剩幾條小紅魚了?!逼拮佑行┩锵У?。</p><p class="ql-block"> “沒事兒,池子小,魚多了就會缺氧,其實現(xiàn)在的這三兩條也挺不錯啊,烏龜咬不到,小貓抓不到,多有多的看頭,少有少的操心?!笨粗偪裆L的水葫蘆,我淡淡說道。</p><p class="ql-block"> 回來的這幾天剛好趕上酷暑降溫,溪院的早晨還是不錯的,樓與樓之間間距小,綠植多,空氣新鮮。離的鬧市遠了些,小區(qū)外面是大片的濕地公園,整個居住環(huán)境自然是清凈非常。</p><p class="ql-block"> 這也是我和妻子當初選擇這里的主要原因,上年紀了,喜靜,不受鬧。</p><p class="ql-block"> “老公,我們去吃米粉?”妻子坐在椅子上穿著鞋。</p><p class="ql-block"> “陳胖妹兒那家?走起?!睗M血復活,出發(fā)前在群里發(fā)了個信息:有沒有去吃米粉的?</p><p class="ql-block"> 信息剛落,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大姐的電話便打了過來:“搞快過來,要吃幾兩,什么臊子,要不要切根油條?”</p><p class="ql-block"> 姐姐的聲音透著匆忙,敢情是將就著我吃過早飯便要去布置訂婚宴了吧。真是兒女事,娘操碎了心。</p><p class="ql-block"> “娘?”我怔住,莫名的失落在飛馳的車窗外迅速落下,轉瞬即逝,今天是好日子,然而依舊不影響心心念念的米粉兒在嘴里沒了味道。吃過飯,前往酒店布置會場的布置會場,去政務中心扯證的扯證,一群人兵分兩路,忙忙碌碌又整整齊齊。</p> <p class="ql-block"> 由于都在相鄰的地方工作,妻子和民政的工作人員比較熟悉。打過招呼,拉著她徑直走到我們當時扯證簽字的小桌前:“呶,當時你坐這,我坐那的,小廖就是在那個位置給我照的相?!鄙焓种钢敃r坐過的椅子說道。</p><p class="ql-block"> 時光漫漫,四年的時間轉眼而過。第一年戀愛結婚,第二年疫情爆發(fā),第三年母親離世,第四年我外出發(fā)展,分居兩地。命運的游戲,或許從2013年彼此認識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吧。</p><p class="ql-block"> 我信命,但,我不認命。</p><p class="ql-block"> 小兩口牽著手上了二樓,男著對襟短袖,穩(wěn)重不失正式;女著紅色旗袍,灼灼其華,其葉蓁蓁。說實話,就連我這個中老年人都有些羨慕。</p><p class="ql-block"> 帶著他們給工作人員分享了喜悅(發(fā)糖)后,便開始了申請登記結婚的資料填寫。小王依然坐在舅舅當年的位置,小廖亦然。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廖起身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小王的頭發(fā)上輕輕挑弄了幾下,溫柔而仔細。</p><p class="ql-block"> 人生漫漫,世事無常,未來怎樣誰也不知,但這一刻,烙刻在了我的回憶里。</p><p class="ql-block"> 妻子忙著里里外外幫小兩口復印證件,我圍著桌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拍照攝影,我們盡可能讓他們不受打擾的落下人生的每一筆,彼此用心,風雨同舟。</p><p class="ql-block"> 這一刻,我的星夜兼程,便有了意義。</p> <p class="ql-block"> 摁下指印,簽上名字,幸福終究塵埃落定。法理上,他們是合法夫妻;故事里,他們是南來的長風,是北去的大雁。此后余生漫漫,四季三餐,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p><p class="ql-block"> 那天中午的訂婚宴自然是熱鬧非凡,所有的流程都是他們幸福開始的延續(xù),我的酒杯在陽光下閃爍著琥珀色的光芒,我的心情在極度的喜悅中夾雜著深深的平靜——這一大家,又十個人了。</p><p class="ql-block"> 我喜極而泣,高興落淚,我端著酒杯在人群中來來回回,我唱著歌在凡俗里兜兜轉轉。</p><p class="ql-block"> 我好像醉了,又好像醒著。</p><p class="ql-block"> 我好像哭了,也好像笑著。</p><p class="ql-block"> 這一天,是公元二零二四年八月十日,甲辰龍年壬申月甲辰日,鵲橋相會,中國情人節(jié)。</p> <p class="ql-block"> 晚上,母親的兄弟姐妹也來了,四桌人,將滿江紅的03號包間擠的滿滿當當。還是娘親舅大,帶著小王向他逐一介紹家里的長輩。許是中午喝的多了,晚上的狀態(tài)出奇的差,三兩白酒下肚,便出現(xiàn)了罕見的大腦宕機,也就是常見的說話有點含混,四川話叫:打裸裸。</p><p class="ql-block"> 喜歡有情緒的熱鬧,但曲終人散的最后,都歸于立秋后一天中最涼的風。</p><p class="ql-block"> 敬酒間隙,大舅說你什么時候走,過來吃個飯。我說看吧,還沒定。幺舅說,我們兩爺子,你回昌都之前必須要喝杯酒才能走,我說行。</p><p class="ql-block"> 男人之間沒有那么多的情緒渲染,就這么簡簡單單三言兩語,就能感受到他們的關心,說的多了,幺舅說,那是矯情。</p><p class="ql-block"> 生活的節(jié)奏也在不知不覺間快了起來,拉著妻子的手在秋風里漫步,心情難得平靜了下來。拿出手機調整至飛行模式,這一刻,只想享受這什么欲望都沒有的時光,放空自己,放過自己。</p><p class="ql-block"> 似乎是為了前后呼應,這一晚的最后,又和印兒兩口子喝酒聊天到凌晨兩點。</p><p class="ql-block"> 我依然,喝到反胃。</p><p class="ql-block"> 熾烈的酒精在身體里游走,神經(jīng)里的所有郁結都被沖散,秋初的蟲疊蛙鳴在窗外此起彼落,妻子的鼾聲在耳邊輕輕響起,情緒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放松——夜的深了,萬籟俱寂,整座城市陷入了沉睡,只有我,將夜色釀成了酒,一飲而盡,千言萬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