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位于中國與哈薩克斯坦交界的新疆阿拉套山和巴爾魯克山之間,有一片寬20公里、長90公里的開闊地帶——阿拉山口。阿拉山口是全國有名的大風口。</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新疆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的阿拉套山</p> <p class="ql-block"> 地圖上的兩條綠線之內(nèi)是阿拉山口</p> <p class="ql-block"> 阿拉山口邊防站</p> <p class="ql-block"> 五十多年前,中國與蘇聯(lián)交惡的年代,這里卻是“反修前哨”、戰(zhàn)略要地。</p> <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阿拉套山下的草原牧場和戈壁沙灘</p> <p class="ql-block"> 2012年正式成立的阿拉山口市</p> <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這里是亞歐大陸橋中國最西端的橋頭堡,阿拉山口市的阿拉山口口岸。</p> <p class="ql-block"> 阿拉山口口岸</p> <p class="ql-block"> 山口南面四十多公里處有一片荒漠草原,一個兵團農(nóng)場的連隊正對著大風口而建立,作為兵團的軍墾戰(zhàn)士,我從1965年開始在這里生活了八、九年,飽嘗了風帶給人的艱辛。</p> <p class="ql-block"> 四、五月的春天,不等草原泛綠就開始刮風了。遙望北面的阿拉套山,只見晴空之下,山口一帶的天際突然出現(xiàn)一片呈帶狀的灰褐色,幾分鐘后,灰褐色越來越寬,仔細看,滾滾煙塵向你涌來。凝神諦聽,遠方傳來令人恐怖的嗚嗚聲。不到半個小時,風逼近了。天空變色,咆哮嘶鳴,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幾米以外,不能辨物。迎著風,你鉚足勁也不能前行一步;順著風,能把你吹跑幾十米,勒不住腳步……來自西伯利亞南下東移氣團形成的大風,從阿拉山口這個大通道鋪天蓋地吹進新疆博爾塔拉的荒漠和草原,帶走戈壁沙石堿土,越過天山,刮向內(nèi)地,直至華北京津,甚至“出口”到韓國、日本。</p> <p class="ql-block"> 這風有多大?能刮多長時間?這里每年4至10月多風,一年中平均8級以上大風日達165天,瞬間極大風速達每秒55米。論級別,大風可達11至12級;講災害,損失可謂觸目驚心。記憶中,1975年夏天的一個夜晚,一場11級大風把連隊場院堆放的20噸小麥刮得顆粒不剩;1984年一場大風,揭走屋頂10間,幾十只牛、羊被刮進水渠淹死;1986年秋天,11級大風刮走稻谷15噸,折斷樹木300余株;1988年春天一場每秒49米的大風伴著雨和冰雹襲擊而來,損失堪稱慘烈,大樹被刮斷200多棵,小樹連根拔出12萬株,刮死、凍死牛馬羊2200只。</p> <p class="ql-block"> 大風從艾比湖刮過,上千只野鴨奮起搏擊狂風,終因折斷翅膀、體力不支,死于湖內(nèi)、湖畔。風停之后,野鴨殘骸遍地,慘不忍睹。人們開著手扶拖拉機去撿拾和運回大量的野鴨,品嘗野味。春天我們滿懷期望播種,剛剛吐綠的蔬菜嫩苗經(jīng)不住大風的蹂躪,一夜間變成焦枯的草;夏天我們滿懷信心耕耘,收獲在即的莊稼竟然全部被大風卷走——大豐收成為“大風收”。</p> <p class="ql-block"> 我們那時盼望刮風。從早到晚地勞作讓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筋疲力盡。取消星期天,十天才過一個“旬日”,休息日成為我們的奢望。而大風天就不能干活兒了,可以享受“風休”——這是我們這里特有的、合法的工休。當天不亮伴隨著大風聲傳來干部們“今天風休”的喊聲時,我們在被窩兒里一片歡呼。這一天我們可以不吃不喝睡上一天,任地窩子外面大風刮得天昏地暗,我們在被窩里睡得地暗天昏……這大風通常刮一個對時,今日此時開始刮,到明日此時才能停,有時能連刮兩、三天,一個月能刮十幾次。</p> <p class="ql-block"> 新疆兵團一代創(chuàng)業(yè)人最初的安身之處——地窩子。</p> <p class="ql-block"> 不用木材,用蘆葦扎成蘆葦把子拱起來做屋頂蓋成的地窩子。</p> <p class="ql-block"> 在這樣的地窩子里,我大約住了四 、五年。</p> <p class="ql-block"> 剛到新疆兵團的1965年冬天,知青戰(zhàn)友在地窩子旁邊合影。</p> <p class="ql-block"> 我們也懼怕刮風。特別是正在遠離連隊的地方干活兒,大風突然襲來,在茫茫戈壁灘上無處躲藏,沙石、堿土、燒荒留下的草木灰打在臉上,令人痛苦不堪。路看不清,腳邁不動,人在狂風中拼命掙扎,任大自然肆虐欺凌,有時一兩個小時才艱難地返回連隊。在風中,人是那樣的無助。</p> <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艾比湖畔,我曾在這里放過羊。夜晚突然遭遇大風,刮倒了牧羊人住的帳篷,我們?nèi)齻€羊倌被帳篷埋住。此時,你不能爬出來收拾,這里是距離阿拉山口最近的大風區(qū),狂風大施淫威,黑夜中伸手不見五指,你別無選擇,只有用帳篷布裹緊自己,只要人沒被刮走就接著睡。真不可思議,那天晚上我竟然睡得很香!第二天風停了,我們從帳篷布和沙丘中爬出來,耳鼻口中摳出的都是沙土,三個人都互不相識了——全成了“出土文物”!</p> <p class="ql-block"> 當年的軍墾戰(zhàn)士牧羊人</p> <p class="ql-block"> 連隊評選“五好”、表彰先進的紅旗臺。攝于五十八年前的1966年。</p> <p class="ql-block"> 背后是土坯建造的未竣工的連隊俱樂部、食堂。攝于1971年。</p> <p class="ql-block"> 惡劣的自然條件,摧殘著脆弱的環(huán)境,人難以在這里生存;過度的開墾,人為地破壞大自然,又加劇了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惡化。我所在的連隊——九十團五連,自六十年代初在這里安營扎寨,歷經(jīng)20多年的大風,最后敗給了大自然,八十年代連隊終于撤點并取消建制。昔日有著幾百名生龍活虎的軍墾戰(zhàn)士、一百多名上海、天津知青為之奉獻青春的連隊,就這樣從地圖上消失了。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九十團五連已是一片廢墟,我所在的連隊從地圖上消失了!</p> <p class="ql-block"> 就要走近老連隊遺址了,只有這棵胡楊樹似乎在向我招手,迎接久違的五連軍墾戰(zhàn)士!</p><p class="ql-block"> 阿拉山口的風啊,你和消失的連隊給我留下的記憶是那樣的苦澀!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