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西沙兒女》先是浩然寫的小說,隨后楊嘯改寫的劇本,在后來水華執(zhí)導的電影,于是北京電影制片廠進行了拍攝,這部影片在1976年基本就成功了。</p><p class="ql-block">可以肯定地說,如果沒有在1974年1月的西沙之戰(zhàn),浩然先生是終生與南海無緣的。仗打得很突然,速戰(zhàn)速決,但是對于浩然來說,對他的一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p><p class="ql-block">人的一生往往是一個時期“想”和“做”一件事情。西沙之戰(zhàn)過去50年了,《西沙兒女》寫作也50年了,突然想到要把電影《西沙兒女》的本來面目予以恢復,這是50周年之際所產生的想法。如果30年前,哪怕20、10年前產生想法,也不至于面臨如此多的困難了。</p><p class="ql-block">電影《西沙兒女》被扼殺了,首先是海南省、三沙市和三亞市的損失,因為“西沙兒女”首先是海南人、三亞人,才是西沙人。以前誰會關注這些地方啊。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民國時期,有一種發(fā)行量很大的期刊《旅行雜志》,里面基本不談及海南,因為沒有人去那里旅行;到了解放后的五十年代,有一種發(fā)行量不小的《旅行家》雜志,里面基本不介紹三亞,南海和西沙就更不用說了。其中談到海口、儋縣、瓊海、文昌、萬寧等地,崖縣(三亞)不見提及。唯一提到的是“天涯海角”,也就是說,三亞惟此有點價值。</p><p class="ql-block">現在浩然先生在一本發(fā)行量很大的書《西沙兒女》中,提到過去人所不知的地方,國人才把目光投向那里,被啟蒙了海洋知識和文化。在這一點上,他是有功之臣,我是敬佩他的。</p><p class="ql-block">浩然能與西沙有所聯(lián)系,首先是江青關注西沙。據分析,江青首先是與三亞的榆林海軍和陸軍有很多的聯(lián)系,她每年來海南島,在榆林基地活動,在榆林要塞活動,對部隊很了解,熟人眾多。對于全國的其他部隊,她從未有這份關系。因此駐榆林的部隊打完仗,她首先發(fā)來了慰問信,她代表誰?她插手軍隊干什么?當年我是榆林要塞的干部,是想過這問題的。</p><p class="ql-block">打完仗就沒事了嗎?江青覺得還可以進一步做文章,把戰(zhàn)斗寫出來,這是第一步。人家都稱她是文藝旗手,八個樣板戲已經大功告成,他不愿意旗下空空蕩蕩,而愿意碩果累累。</p><p class="ql-block">由誰來寫西沙的事情,江青經過一番思量,最終選中了浩然。不知江青是否想過,浩然身為農民作家,對于軍隊幾乎一無所知,這樣的外行能勝任嗎?那就看浩然的本事了。我不信浩然心里有底,但是他毅然決然地接受了任務,這是很了不起的。</p><p class="ql-block">有個說法,那天,主管宣傳工作的中央領導責成浩然前往海南島寫文章,詩人張永枚寫詩,大力宣傳西沙勝利,教育全國人民和世界人民。也借此機會宣示主權。這年浩然42歲。</p><p class="ql-block">還有個具體說法,浩然被吳德帶到釣魚臺,這里是江青辦公的地方。這樣浩然與張永枚,還有一位新華社記者蔣豪紀,代表江青去慰問西沙之戰(zhàn)的軍民。于是在我陸海軍收復永樂三島之后的第四天,即1月24日,正月初二,剛剛過完了春節(jié),他們三人即向海南島進發(fā),去完成這個特殊的任務。</p> <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江青動用筆桿子,其目的是很明確的,得寫點東西出來,只為慰問軍隊,誰都可以做,那么三人就得考慮拿出什么成果來,以對得起上級的信任了。此時的浩然從沒有去過海南,估計也沒有吃過椰子、芒果、菠蘿蜜,至于荔枝、龍眼,有可能是品嘗過的。</p><p class="ql-block">江青選中浩然,不僅僅是當時他“紅得發(fā)紫”,且為農民作家,而江青喜歡農民,懷有好感。江青75、76年兩次于9月去大寨,在虎頭山下住了十多天,足以證明了這點。從江青所拍的照片看,有軍人、工人、農民、漁民、民兵等等,足可看出她的感情傾向。至于前往海南的三個人能不能完成任務,她沒有操更多的心。</p><p class="ql-block">當年,中國的作家基本是宣傳工具,處于身不由己的狀況,盡管本事大也仍然是一葉飄萍,成為人家的算盤珠子,任由撥動。浩然最要去的是西沙,了解那里的情況,有一個初步的印象,這是必須的,對作家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深入生活。我注意到,浩然去了陸軍185醫(yī)院,看望在西沙作戰(zhàn)中受傷的戰(zhàn)士。海南島定安縣安良市的185醫(yī)院,曾經是我父母工作的地方,轉業(yè)后我每次去海南,都要到這來看看遺址,也回想一番兒時的伙伴和那些美麗的女兵們。</p><p class="ql-block">1973年9月14日,登陸瓊海的7314號臺風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是185醫(yī)院的醫(yī)護人員參與了救治??赐魃澈?zhàn)傷員,可以增加感情。寫作是需要醞釀感情和激情的,我在《西島和女民兵的故事》一書中寫到那些戰(zhàn)友時,寫哭了自己。故去的戰(zhàn)友太多了,我想起電視劇《三國演義》里的那段唱詞:“眼前飛揚著一個個鮮活的面容”、“歲月啊你帶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浩然不熟悉軍隊和官兵,他眼前是鮮活的農民面容和姓名,解放軍戰(zhàn)士什么樣,是需要補一課的。</p><p class="ql-block">在74年,浩然三次從北京往返西沙,他是下了真功夫的。相比較,張永枚不需要下如此多的功夫了。他身為廣州軍區(qū)的軍人,比廣大作家更了解部隊。尤其他很了解海南及海邊防,他寫過《海邊的詩》、《椰樹的歌》、《西沙姑娘》,最著名的是《人民軍隊忠于黨》,唱響了全國。</p><p class="ql-block">據說張永枚寫《西沙之戰(zhàn)》很是辛苦,三天三夜加一個上午沒有睡覺,其間只吃了四個鄰居送的湯圓。完成之后登上《人民日報》,轟動全國。但是比起浩然的長期辛苦,就不算什么了。浩然寫的是30萬字長篇大作,而且是個很生疏的領域——漁民、大海、南國、軍隊、戰(zhàn)斗等等,都需要重新認識,可不是隨隨便便能糊弄的。</p><p class="ql-block">從74年說,不記得有哪位作家像浩然這么努力寫作。74年我在??诩杻纱?,將近四個月,自然為的是準備打仗。在第一次結束之后我去了185醫(yī)院看望我的小伙伴和叔叔阿姨們,還有那些穿軍裝的女同學們。但未提及浩然,這些事我們并不重視。</p><p class="ql-block">浩然寫完了小說《西沙兒女》正氣篇和奇志篇,接下來楊嘯改編劇本,而北影廠也沒有閑著,為劇本物色主要人物。當然是要最好看的,不能讓江青看了不滿意。后來江青看了電影《海霞》,產生許多不滿意,尤其對主角吳海燕,左右看不上眼。作為女性的江青,對女主角比較挑剔。誰都知道,如果她看不上劇中人物,電影被斃的可能性非常大,誰想挨上她一槍呢?</p><p class="ql-block">八一廠的電影《南海風云》,物色的女演員是洪學敏,她是58年生的安徽人。曾經在《海霞》中演配角,不知為何軍中找不到人了,讓她來演小阿妹——普通的漁家姑娘。八一廠的《南海長城》,物色的是劉曉慶,北影廠的《西沙兒女》,物色的是李秀明,她在《春苗》中演主角。這是個典型的階級斗爭片。</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西沙兒女》被扼殺,主觀上存在三個原因:寫作的時間長,劇本的改編長,影片拍攝的過程長,這三部曲的作者都是慢郎中,比不上部隊的雷厲風行。北影廠的特點是講藝術,而八一廠多是講情節(jié)。北影廠的云集了優(yōu)秀的導演們,我很服導演凌子風,他拍電影看了真實,如同身臨其境,使我熱淚盈眶。</p><p class="ql-block">北影廠的慢郎中一拖再拖,到了搞掉“四人幫”之后,影片就夭折了。好比農活誤了季節(jié),結不出果實了。用政治的話語說,電影《西沙兒女》被扼殺了。主要的理由是,電影與江青有瓜葛,即存在江青元素。這還得了啊。于是乎,不管是人也好,作品也好,來個一掃而空、一鍋端。</p><p class="ql-block">在那個時代,沒有江青元素的作品幾乎不存在。八個樣板戲絕對的有,被斃了嗎?大家寫作“三突出”少了嗎?浩然在辛辛苦苦寫作的時候,許許多多的作家們在干什么?不服氣你也寫個“西沙之戰(zhàn)”啊,只要是好作品,早晚會發(fā)光、燦爛一番的。</p><p class="ql-block">74年春節(jié)期間,三個先鋒一同受命遠赴海南、西沙,都完成了江青授予的任務。張永枚的江青元素應該比浩然多,他的長詩有這樣的文字“艦長的視線投向掛歷,掛歷上一幅壯麗的畫卷,飛渡的亂云,從容的勁松,無限的風光,巍峨的廬山”,“殲敵的計劃豈能動搖,沖上去,以勁松的意志,勁松的勇敢。要奪取革命的勝利,必須向險峰登攀?!眲潘墒钦l,當然是江青了。這也是江青的筆名,她還有筆名峻嶺、大海等等。</p><p class="ql-block">從藝術的角度說,張永枚的詩作不比海軍詩人任海鷹強,任在74年3月寫過西沙三首詩。其中一首《快艇演習》,有一句是“準備魚雷攻擊”,表明海戰(zhàn)要打大勝仗,魚雷是非常重要的武器。我與任海鷹戰(zhàn)友多次接觸,他待人友善謙和。于75年出版詩集《春滿西沙》,幾年后又出版《大海琴聲》,獲海軍優(yōu)秀文學創(chuàng)作獎,兩次榮立三等功。另外廣州軍區(qū)陸軍的瞿琮亦是不凡,名氣非常大。他是74年1、2月在西沙,作詩《祖國的西沙群島》,有還有說唱《抓俘虜》。</p><p class="ql-block">相比較浩然的江青元素要少得多。如艦艇是“勁松號”,即便用了一句“暮色蒼??磩潘伞?,意指江青,也不算什么問題吧。在那個年代,有這樣的表示是正常的,應該的。江青到三亞西島的時候,我在迎送的隊伍中,當天我寫長篇日記,沒少用“敬愛的江青同志”。當年我18歲,不會寫詩,否則我會寫一首《我為江青趕雞群》。因為江青在招待所睡午覺,我在附近為她趕雞和守望,怕有動物打擾她的好覺。如果詩寫成了,那一定是滿懷深情的歌頌她,那么我會被審查嗎?</p><p class="ql-block">我不明白,為什么一同拍攝的《南海風云》沒事,而偏偏《西沙兒女》中招,沒道理啊,不公平啊。我想其原因一定是復雜和深層次的。從電影內容說,保家衛(wèi)國的影片,沒有政治斗爭的因素,憑什么不能公映?卻被隨隨便便抬手一槍給斃掉了。這個舉槍人懷了什么動機,在此不好揣測,但一定是不良的。</p><p class="ql-block">正確的做法是,不管怎樣,先拍完再說,不能浪費民脂民膏。對一部電影下結論得有個程序,法庭審判還允許上訴,而《西沙兒女》一概沒有。從新中國的歷史看,電影的命運有時期性,在某個時期會死,在某個時期會活,原因在于真理在權力的手里。反“四人幫”的未必不是同樣的嘴臉。劉亞樓曾經干涉閻肅寫《江姐》,不聽勸就要關禁閉。這是好的,江青不是差點斃了《海霞》嗎?好人與壞人在某些時候是很相似的。</p><p class="ql-block">浩然寫小說是受命而行,楊嘯當然也算一個。水華導演,與之一體,但導演更是為了電影事業(yè)。文革期間,水華在69年去了“五七干?!?,一待四年,時年57歲。到74年,在濟南與馬爾路合作《醫(yī)生的職責》,因故未拍成;75年與于藍合作拍《峽島》,也未拍成;接下來去海南島拍《西沙兒女》,仍然折戟,真的是背大運了。在中國,當一個導演是太不容易了了。</p><p class="ql-block">據說在拍攝中途,遇上臺風,耽誤時日,后因故又中斷一陣,后得到指示“可以繼續(xù)拍了”,這還叫拍電影嗎?太奇葩了。拍攝期間發(fā)生的故事夠拍另一部電影——《拍攝<西沙兒女>的故事》了。</p> <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電影《西沙兒女》,看不到什么“四人幫”因素。這在全國的電影里是比較干凈的。李秀明拍的《春苗》才是妥妥的階級斗爭政治片,另外在76年10月下馬的電影有:《鎖龍湖》、《盛大的節(jié)日》、《占領松》、《反擊》、《芒果之歌》、《金鐘長鳴》、《伐木人》、《序曲》等。其實,種種原因停拍一部電影是司空見慣的,政治斗爭復雜,電影也就復雜。</p><p class="ql-block">《南海風云》存活,自有部隊的因素。軍隊自己的影片,態(tài)度是不一樣的,再說西沙打了一仗,總該有部電影體現與交代吧,否則人們會怎么看?難道海戰(zhàn)不占理嗎?如果老百姓會分析的話,看看1976年的《廣東文藝》,到八月的第八期才有海戰(zhàn)內容《西沙軍民唱戰(zhàn)歌》。而同年的《解放軍文藝》,三月份才有海戰(zhàn)組詩,但文章則見不到。</p><p class="ql-block">如果海軍的態(tài)度積極,拉《西沙兒女》一把,未必不能成功。當時海軍的一把手是蘇振華,早先屬于劉鄧大軍。南越海軍在西沙鬧出動靜,海軍想起應該去巡邏一番了。于是讓榆林基地的參謀長魏鳴森,率兩艘獵潛艇271、274前往西沙永樂群島。此行,他寫有6本日記,未見全文和節(jié)選公開發(fā)表。作為一個老軍人,他也想到了可能會打仗,故寫下一句“魚死網破”。 但是戰(zhàn)士怎么想的呢?當不會是 “風蕭蕭兮易水寒”吧。</p><p class="ql-block">有種廣泛的說法,西沙之戰(zhàn)是誰誰親自指揮的,級別高至萬人之上。但是也有相反的說法。我感覺很明顯不是去打仗的,該去的艦艇都沒有去,尤其是大艦,難道整個南海艦隊只有五百噸以下的兵器嗎?至今看來,海軍的大艦,基本都是擺設,因為關鍵時刻用不上。</p><p class="ql-block">有個記者叫譚征,他寫了回憶錄《我在軍報當記者》。他說,保衛(wèi)處的同志告訴我,上面來了好幾個工作組,要調查這次海上沖突是怎么發(fā)生的。是誰先開的第一槍,大有興師問罪之勢。宣傳處的同志說,這次沖突非常突然,對外宣傳要嚴格保密,各單位不得擅自發(fā)布消息,一律使用新華社通稿。</p><p class="ql-block">譚記者發(fā)現,從機關到碼頭,人們感到灰溜溜的,像是犯了什么錯誤等待上級批評,沒有一點打勝仗的喜悅。此時的海軍從總部到艦隊,都在承受一種壓力。筆者曾經與戰(zhàn)友相約基地碼頭,目睹了傷痕累累的389艦,心中百感交集。此時我當兵5年,22歲,驚訝海戰(zhàn)之激慘烈,算是長見識了。</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74年中央本有部署,要在這一年把林彪端出來“批林批孔”。而西沙開打,這個重大部署會被打亂,干擾和破壞了。林彪雖然在71年的“9?13”折戟沉沙,但是報紙始終不提他的名字,而是說“劉少奇一類政治騙子”,到74年才開始有名有姓正式批林。在74年的《廣東文藝》和《解放軍文藝》上可以看出,期期都是滿滿的“批林批孔”內容。</p><p class="ql-block">再具體研究發(fā)現,1月18日開始批林批孔,19日海戰(zhàn),使得高層始料不及。在京的總部戰(zhàn)友說,他們那里并無戰(zhàn)爭氣氛,一派歌舞升平。有人說美國無意保衛(wèi)南越了,準備抽身而去,怎么會為傀儡與中國開打呢?但也有相反的說法。</p><p class="ql-block">據譚記者說,海戰(zhàn)最有想法的是外交部,提出要徹查南海武裝沖突是如何發(fā)生的,是誰先開的第一槍。當時如果是魏鳴森先開的槍,回來后的結果可想而知。其實南越海軍的16號艦,早在15日就對甘泉島的國旗開炮了,18日又與民兵開打。既然槍炮都已經響過,強調軍艦不開第一槍已經沒有意義了。軍人有一句熟悉的話“先敵開火”,而“后發(fā)制人”往往吃虧。幸運的是,魏鳴森的編隊沒有被擊敗,若是沉上兩三艘,這場海戰(zhàn)的陰影得把中國海軍壓上幾百年。</p> <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江青最早發(fā)出慰問信,是最早派人來海南寫作,態(tài)度積極。結果張永枚在74年3月10日完稿《西沙之戰(zhàn)》于北京,按說他應該投稿《解放軍報》。所知的是,長詩3月15日發(fā)表在上海的《光明日報》,接下來才由《人民日報》轉載。作品為何發(fā)在上海,其醞釀過程他人不知。。翻閱當年的《人民日報》,報道海戰(zhàn)的篇幅很小。</p><p class="ql-block">江青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要把西沙海戰(zhàn)好好宣傳一番。之前軍隊是有部署的,1973年深秋軍隊搞過一次幾十萬人規(guī)模的華北大演習,可見戰(zhàn)略重心是在北方,是對付蘇修。如果南方招惹上美帝,形成南北受敵。也可能招致越美停戰(zhàn)談判破裂,麻煩就大了。同時海軍認為,南海艦隊技術裝備老舊,年久失修,遠不及對手的技術裝備。所以才提出三不原則:不主動惹事,不先打第一槍,不能吃虧,遇敵注意說理。是不是在《甲午風云》中類似李鴻章對北洋水師的要求?</p><p class="ql-block">為了防止“惹事”,榆林基地只給了魏鳴森兩艘獵潛艇,大概怕給多了惹出事來。因為西沙民兵需要給養(yǎng)和彈藥,才派出了396編隊兩艘掃雷艦。如果沒有民兵什么事,會不會不派389編隊了?最后派出的是281獵潛艇編隊,看明白了嗎,這些都是對付水雷和潛艇的艦艇,而非真正海戰(zhàn)的兵器,連艘62型護衛(wèi)艇都沒有。</p><p class="ql-block">海戰(zhàn)中,魏鳴森副司令對我方三門85炮贊不絕口,殊不知敵方的76和127炮更是威力巨大。幸虧我方將士奮起力拼,否則就是另外的結果了。不過戰(zhàn)后總結,海軍說在南海艦隊開了一個很大的會,海軍副司令劉道生狠批魏鳴森,表明了海軍對這場海戰(zhàn)的態(tài)度。</p><p class="ql-block">《西沙兒女》重點體現的是西沙的人文歷史,海戰(zhàn)是保衛(wèi)西沙的體現,是宣誓海權的好教材。但是一些掌權人是不這樣想的,他們從另外的角度出發(fā),與北影廠攝制組并不能想在一起,否則的話,就不會因為江青出事而停拍電影了。</p><p class="ql-block">可以肯定的是,《西沙兒女》是愛國片,是戰(zhàn)爭片和歷史片,也是愛情片和風光片、漁家片,獨獨不是路線斗爭片。從綜合因素說,遠強于《南海風云》。他們的優(yōu)勢是,動作快了兩步,就是另外的一個風景。</p> <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在海南島拍電影有利有弊,這里的地域特征太突出了,因此也是太美了。《海霞》電影的拍攝選址,沒有來海南島是可惜了?!稘O家姑娘在海邊》唱的是“風吹榕樹沙沙響”,在影片中你見到榕樹了?因為拍攝地就沒有榕樹。榕樹雖陰涼,卻陰暗,美觀不足。</p><p class="ql-block">我的戰(zhàn)友鄧家國說,76年8月29日,團部放電影《海南風云》,這部影片還沒有公映,是制片廠優(yōu)先給榆亞地區(qū)(榆林、三亞)放的。主要是西沙之戰(zhàn)的內容。此時筆者在西島防地震,這天在看一部小說《大刀記》 ,結果錯過了先睹為快的機會。</p><p class="ql-block">同年10月24日晚上,戰(zhàn)友鄧家國記下,八一廠來我區(qū)放電影《南海長城》,2月開拍,8月完成,10月上映。因為我們守備區(qū)協(xié)助拍攝了這部影片,所以他們帶著感謝信讓我們先睹為快。這一天筆者仍然是在西島,直到29日回到團里幾天。11月4日重返海島。這樣總是在島上,總是與新鮮事絕緣。</p><p class="ql-block">接下來在1978年,有個拍電影的機會給錯過了。戰(zhàn)友鄧家國說,3月9日晚上,上海電影制片來我團為《特殊任務》配音。他們安排部隊集合在大操場,幾個穿短褲的錄音師不停地調動部隊,汗涔涔地跑來跑去,讓部隊呼喊:“解放了!勝利了!”他們錄下了響徹夜空的歡呼。</p><p class="ql-block">筆者的日記寫到3月8日,9日白天上級安排我去海口接新兵,我在日記中寫下:此去9號上路,14號歸,共五天時間。后來欣賞了《特殊任務》,得承認是部不錯的電影。上海廠不愧在大城市,況且編劇出自著名的梁信,電影《紅色娘子軍》出自他手。而顧問是瓊崖縱隊司令員馬白山,也是海南軍區(qū)副司令員。有他出面把關,內容不會太離譜。</p><p class="ql-block">判斷電影的質量,其中之一是看夠不夠認真,服裝道具可以體現出來。有馬白山參與,場面符合實情。所差的是用的黑白膠片,想不到上海廠那么窮。1976年,八一和北京廠都已經用上非常鮮艷的彩色片了。</p><p class="ql-block">在那個年代,無人不喜歡電影,協(xié)助拍電影心甘情愿。后來感覺到,拍電影時制片廠來求,我們有求必應。等我們求他們時,就不認人了。至今想看看《西沙兒女》,哪怕片段亦不可得。</p><p class="ql-block">有電影工作者說,《西沙兒女》恐怕永無出頭之日了。須知,拍攝一部影片是一個龐大的工程,涉及的人極多,包括本與電影毫不沾邊的群眾演員。他們的身份不同,對電影的感覺不同,其中有那么一些人對電影的感情超乎常人,因為他們多多少少與電影有聯(lián)系。尤其是有些電影根據真人真事改編,根據真實事件改編,這個聯(lián)系就更緊密了。</p><p class="ql-block">電影工作者應該有一個認識,《西沙兒女》不僅僅是制片廠的,也是海南的、西沙的、部隊的,甚至海南民兵的。電影應該有他們的份,而不能由電影部門壟斷起來。他們還應該有個認識,電影走向市場,不僅僅是成品,也可以是半成品或零部件。一部電影廢了,如同一臺汽車報廢,雖然整車不能用,但零部件還能用,那么拆解之后出售零部件不行嗎?有需要片頭的,有需要演職員表的,有需要主題曲的,有需要劇照的,這些不能滿足顧客的需求嗎?</p><p class="ql-block">50年了,未見電影政策有所改變,雖然電影的價值已經一落千丈,已經成了買方市場,但是在電影的控制方面,仍然不改,所以《西沙兒女》仍然囚于牢籠之中。</p> <p class="ql-block">七</p><p class="ql-block">對于文革時期的文化,有一個普遍的說法,即八個樣板戲,一部小說,這就是浩然的作品。于是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文革烙印,再根據后來他接觸的人,也就斷定他是江青一伙的。</p><p class="ql-block">其實全國電影停拍,是文革初期的幾年大亂,到74年,各制片廠即紛紛拍電影了。而文學方面的長篇小說,仍然不少,如《征途》(發(fā)行量300萬冊)、《虹南作戰(zhàn)史》、《春潮急》、《雁鳴湖畔》、《大刀記》、《克斯勒山下》、《瀾滄江畔》、《江畔朝陽》、《激戰(zhàn)無名川》等等,只不過這些作家不出名罷了,而浩然則顯得非常突出。每個時代都有各行各業(yè)的突出代表,浩然在京郊,舞動如椽巨筆,貼近廣大農民,而非貼近文革。</p><p class="ql-block">至76年的下半年,浩然的作品處在艱難之中。當時文革風氣依然盛行,尤其在語言和意識方面,惡劣不堪。既然批浩然成了一股潮流,《西沙兒女》必然受到牽連。想不到從此之后,制片廠再也拍不出美麗的西沙和精彩的海戰(zhàn)電影了。</p><p class="ql-block">一個不敬重海洋與海戰(zhàn)的國家,不可能有強大海軍。缺乏海洋、海權意識的國人,仍然禁錮著《西沙兒女》。浩然擱筆,那么海軍寫啊,卻沒有見到。所知海軍能人極多,而海戰(zhàn)作品其難度并不很大。但要寫出深度來,則非常的不易了。</p><p class="ql-block">一個農民作家能夠寫出海軍,哪怕顯得幼稚和生疏,也是很可敬的,浩然的了不起就在這里。要讓國人對海軍有信心,就應該開放電影《西沙兒女》。</p><p class="ql-block">對于一些海軍來說,職務雖然入海,思想卻是“旱鴨子”,但從外表看不出來。海軍作戰(zhàn)與陸軍不同,海上對壘,除了潛艇,完全處于裸露狀態(tài),毫無隱蔽可言。于是見面只能硬扛、硬拼,扛住是生,扛不住是死,不惜遍體鱗傷。所以海戰(zhàn)需要極大的膽氣、勇氣,尤其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故我為魏鳴森將軍作詩一首:</p><p class="ql-block">英雄自有英雄膽</p><p class="ql-block">南海有我保平安</p><p class="ql-block">虎狼聞聲斂爪牙</p><p class="ql-block">威名永在波濤間</p><p class="ql-block">那些沒有將威名留在波濤間的將領,他們當不上海軍英雄,別看外表威風凜凜,其實的價值并不高。但是他們可以做一件事,為英雄當綠葉,通過自己的能力,把英雄的事跡展示出來,把《西沙兒女》再加工制作一番,讓海軍后代的后代們受點教育。</p><p class="ql-block">軍隊要明白一個道理,對外軍的作戰(zhàn),是海軍的最高標準。古代有一項立功標準,作戰(zhàn)對象不同,授獎標準不同。我所在的老部隊13兵團49軍50年在廣西剿匪,才有了《英雄虎膽》電影。但是他們無法與所在兵團47軍、38軍在朝鮮戰(zhàn)場相比,人家面對的美軍的飛機大炮,49軍面對的是破衣爛衫、食不果腹的廣西土匪。盡管49軍消滅土匪眾多,超出自身十倍,也涌現了大批英雄,但是在55年大授銜的時候會怎么樣,還用說嗎?</p><p class="ql-block">所謂保衛(wèi)祖國海疆,指的是對外作戰(zhàn),海軍如果明確這點,就應該推出《西沙兒女》電影,不覺得《南海風云》太單薄了嗎?《西沙兒女》不能推出,首先海軍有責,想要具體所指,不在本文所論。</p><p class="ql-block">僅為個人觀點,供參考指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