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的自我介紹方洪琨 <p class="ql-block"> 他思慮著別在光明中施放煙霧，而是要驅(qū)散煙霧綻放光芒，以期展現(xiàn)極美的奇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注意到，一位讀者在知曉書的作者是黑人還是白人，是性格溫和，還是易怒，是已婚，還是單身，以及其它類似的細節(jié)之前，很少會愉快地閱讀一本書，因為這些細節(jié)非常有助于正確理解一個作者。為了滿足這種好奇心，當然它對讀者來說是非常自然的事，我計劃將本文和我的下一篇文章作為我后續(xù)作品的序言，并在其中介紹參與這項工作的幾位人物。由于編寫，整理和校正這些主要工作都將落在我的份上，我必須公正地以我自己的經(jīng)歷來開啟這項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一個小的世襲莊園，據(jù)莊園所在的那個村莊的傳說，這個莊園在威廉征服者時代就被同樣的樹籬和溝渠所界定，如今依然如此，并且在六百年的時間里，完整和全部都從父親手中傳給了兒子，沒有丟失也沒再購置一塊田地或草地。家人中流傳著一個故事，母親懷我三個月時，夢見自己產(chǎn)下一法官。這究竟是與當時家族中懸而未決的訴訟有關，還是因為我父親就是一名治安法官，我無法確定。我并沒自負到以為這預示了我未來會獲得什么尊貴地位，盡管鄰居們都是這樣解讀這個夢的。我降臨人間的初次露面，以及整個吃奶過程中呈現(xiàn)出的嚴肅神態(tài)似乎驗證了我母親的夢境。因為她經(jīng)常告訴我，我出生不到兩個月就扔掉了撥浪鼓，并且直到拿掉珊瑚咬環(huán)上的鈴鐺才愿意使用它。</p><p class="ql-block"> 至于我童年的其它部分，由于沒什么特別之處，我將略過不提了。我發(fā)現(xiàn)，在我未成年期間，我被認為是一個性格陰郁的少年，但我總是受到老師的寵愛，他常說我的才華扎實，能夠長久保持。我在大學沒待多久就因極度的沉默而引人注目，在八年的時間里，除了在學院的公開活動中，我所說的話幾乎沒有超過一百個字:我確實不記得我的整個一生中可曾連續(xù)說過三句話。當我在這個學術團體中時，我是如此勤奮地專心致志于我的學業(yè)，以至于無論是學術性的或是現(xiàn)代語言方面的著名著作，我都很少有不熟悉的。</p><p class="ql-block"> 父親去世后，我決意要出國旅行，因此就以一個滿腹經(jīng)綸且莫測高深的古怪模樣離開了大學，當然，如果需要，我會立刻展示自己的才學。對知識的無盡渴求驅(qū)使我走進歐洲的所有國家，因為那兒可以看到任何新奇的東西。不僅如此，我的好奇心竟然被激發(fā)到如此程度，在閱讀了一些大人物關于埃及古物的爭議后，我就航行到大開羅，意在測量一座金字塔的尺寸；當然，獲得正確的測量結果后，隨即就返回了自己的祖國。</p><p class="ql-block"> 我在這個城市度過了自己的后半生，我經(jīng)常出沒于大多數(shù)公共場合，雖然在這兒認識我的摯友不過六人，我的下一篇文章將更詳細地介紹我的這幾位朋友。沒有一處人們常去的公共場合不是我經(jīng)常光顧的。有時，人們會在威爾斯咖啡館看到我把頭伸進政治家人群中，專心致志地傾聽那些只在小圈子里傳播的講述。有時我在柴爾茲咖啡館抽煙斗，看似在專注閱讀《郵報》，實則是在悄悄地聽著屋內(nèi)每張桌上的談話。每個星期天的晚上我都會出現(xiàn)在圣詹姆士咖啡館，有時還會加入內(nèi)室的小型政治委員會，假裝是前來學習的。同樣，我的面孔在希臘咖啡館，可可樹咖啡館，魯?shù)吕锵飫≡汉秃ｑR克特劇院也混得很熟。我被認為是個在交易所經(jīng)營了十多年的商人，甚至有時在喬納森的股票經(jīng)紀人聚會上，我竟被看作是猶太人。簡言之，無論在哪看到有人群，我都會毫無例外地融入其中，雖然我在自己的俱樂部之外從不開口。就這樣，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更多地是作為人類的旁觀者，而不是其中一員；通過這種方式我使自己成了一個純理論意義上的政治家，士兵，商人和工匠，而在生活中卻從未涉足過如何實際事務。我尤其精于為夫或為父之道，在別人的家政，商務和娛樂中比親身參與者更能識別他們的錯誤；就像游戲中的旁觀者發(fā)現(xiàn)參與者很容易忽略的疏漏一樣。我從未激烈地支持過如何黨派，我決意在輝格黨和托利黨之間嚴守中立，除非是迫于某一方的敵對行動才表明立場?？傊?，我在個人生活的各個方面一直都扮演著旁觀者的角色，這也是我打算在本文中保持的態(tài)度。</p><p class="ql-block"> 我已向讀者就我的個人經(jīng)歷和性格做了很多的介紹，目的是讓他看到我對我所承擔的工作并非完全沒有資格。至于我的個人生活與冒險經(jīng)歷的其它細節(jié)，我會在接下來的文章中酌情插入。與此同時，當我回望那些林林總總的所見，所讀和所聞時，我開始自責自己的沉默；既然我沒有時間也沒意愿通過語言來表達我內(nèi)心真誠的感情，我決心要用寫作來實現(xiàn)它，如果可能的話，在我去世之前，把自己徹底寫出來。我的朋友們時常告訴我，我所發(fā)現(xiàn)的那么多有用的東西要是歸于一個沉默的人所擁有，那真是一件憾事。因此，我將每天早晨發(fā)表一篇充滿思想的文章，以造福于我的同齡人；如果我能以任何方式為我所居住國家的繁榮或進步作出貢獻的話，那么當我被召喚要離開這個世界時，想到自己此生沒有虛度，我?guī)е环N秘密的滿足感離去。</p><p class="ql-block"> 在這篇文章中，有三個要點我沒有提及。至少在一段時間內(nèi)我必須對它們秘而不宣: 我指的是，對我的姓名，年齡和住處。我必須承認，我愿意在任何合理的事情上滿足我的讀者；但是對這三個細節(jié)，盡管我也意識到它們可能會非常有助于美化我的文章，可是我到目前為止還無法決定將這些信息公之于眾。它們確實會把我從我已享受多年的默默無聞狀態(tài)中拉出來，使我現(xiàn)身在公共場合，接受各種致敬和禮儀，雖然這些一直都是我非常厭惡的。因為我可能承受的最大痛苦就是被人搭話和凝視。同樣也因為這個原因，我一直將自己的外貌和穿著嚴加保密，雖然這樣做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我所承擔的工作的進程中，我卻可能會自己將這兩者給揭示出來。</p><p class="ql-block"> 在做了如此詳盡的自我介紹后，我將在明天的報紙上介紹那些與我一同參與這項工作的人。因為，正如我之前所提到的，這項工作的計劃是在一家俱樂部里設計和議定好的（就像所有其它重要事情一樣）。不管怎樣，由于是我的朋友推舉我站在前臺，那些想要與我通信的人就可以將信寄到“小不列顛的巴克利先生處，收件人《旁觀者》”。我還必須告訴我的讀者，盡管我們俱樂部只在周二與周四聚會，但我們已指定了一個委員會，每晚坐下審閱所有有助于公共福利的文件?！仙?lt;/p><p class="ql-block"> 2024年7月譯于金陵河西</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