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夜

潘翠蕓

是夜，我正睡意朦朧，剛進入小憩。迷迷糊糊有人推開房門，一股腦兒坐在我床沿。我猛地驚醒、起身，拉住兒子的手，急切地問：“怎么了？” 兒子嘆了口氣，說：“晚上恐怕要失眠了，我睡不著……”我伸手抱了抱兒子，安慰說：別想太多，沒事的，考多少分都沒事…… “不，你們從小到大不是反復強調(diào)說，高考很重要高考很重要……我最近都沒有手……感，越做越覺得好多不會了，唉，晚上肯定睡不著……” 陪兒子聊了一會兒，安慰了一陣子。我瞄了下時間，啊，快凌晨1時了。我催趕兒子回房睡覺，今晚我陪他一起睡。 躺床、熄燈……我緊握兒子的手，和他一起和衣而眠。約莫十多分鐘，兒子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我趕緊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打著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輕輕的…… 也許，躺在媽媽身邊才是最有安全感的，孩子才能安心睡覺。差點，我就哼起小時候哄他睡覺的歌謠，而現(xiàn)實擺在我眼前的，已是快要成年的一米八幾的高個大男孩了。 回首這一年的高三生活，可謂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坐針毯。一向乖巧懂事的孩子突然變得異常煩躁、焦慮，不時哭訴這幾年來他獨自一人在泉州讀書的辛酸、無助和壓抑，動不動情緒崩潰，說他沒有陪伴、沒有安全感，嚴重缺愛…… 一時間，我和老公完全被嚇蒙了。 趕緊找房子，換租房，安排婆婆到泉州照顧兒子，我們則每天輪流去看望他。各種操作各種安撫，總算把兒子哄好了。最后，兒子說他決定全面自學，不跟學校老師的節(jié)奏走。雖然，我們有一百個不愿意，老師也很反對，但高三青春期的孩子都很有自己的個性和主見，我們也只能尊重孩子的選擇。 堆積如山的練習題、披星戴月的苦讀、日復一日的刷題、一輪輪的模擬考、質(zhì)檢……孩子很上進，很努力。只是，這一階段，孩子壓力山大，神經(jīng)緊繃，經(jīng)常夜不能寐。我時常要陪兒子聊聊天，談談心，暢談未來和計劃，并不時安撫兒子緊張焦慮的情緒。兒子開始注意飲食營養(yǎng)、心理調(diào)適、睡眠測試等，他網(wǎng)上自學自救，然后再教我們?nèi)プ觥?lt;/span> 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我才明白膳食真的是需要講究的，每天飲食需注意碳水化合物、蛋白質(zhì)、脂肪、維生素的定量搭配，否則會造成體重失衡及影響腦神經(jīng)學習。我漸漸學會了買菜，學會分析蔬菜、肉類的營養(yǎng)素，學會了三餐的營養(yǎng)素搭配量，學會了做預制菜、冰箱的儲存方法等。 自小，兒子就酷愛閱讀，知識面涉獵很廣，凡事都能信手拈來，引經(jīng)據(jù)典，說得頭頭是道，讓你不得不服。這一年，我們跟兒子學習了很多，醒悟了很多…… 　　正恍惚間，兒子又幾個翻身，迷迷糊糊，伴隨著喘氣和呼吸，我知道兒子仍舊沒有入眠。看著兒子如此痛苦的睡姿，我心急如焚，這還怎么參加高考？我不停地撫摸著兒子的頭發(fā)，盡量讓身子靠近兒子，手肘頂著兒子的頭，試圖讓兒子躺著媽媽的懷抱里安穩(wěn)地睡著。我徒手一直撐著撐著，生怕一不小心動一下驚動兒子，手實在酸得很……然而，還是沒怎么奏效，兒子一個翻身一個輕嘆，又沒睡著…… 我瞅了一下時間，啊，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了。實在忍不住了，我躡手躡腳起身，溜出房門，偷偷打電話把老公叫醒，怎么辦怎么辦？兒子失眠了，現(xiàn)在還沒睡……老公讓我泡蜜水給兒子喝，沒有蜂蜜就用枇杷膏代替。我只好到廚房用溫水泡沖好枇杷膏，又輕輕推門進了兒子的房間。漆黑中，看著兒子似睡非睡，呼吸時快時慢，此時他是否已經(jīng)睡著？如果睡著了，我再把他叫醒，豈不更糟？猶豫間，我看見窗簾竟漏了一大半，上面的一個鏈掉了，導致窗簾未能完全擋光，大片的月光掃進屋子里，這時顯得格外刺眼。這大片月光也是導致睡不好覺的一大原因吧。我找來一個夾子，弓著腰身，躡手躡腳踩著小碎步，悄悄來到窗戶邊，踮起腳跟輕輕把窗簾拉好夾??！哎，總算排除了一切干擾失眠的外在因素…… 可，兒子睡著了嗎？此時的我，卻睡意全無，癱坐在地上，無助無奈地望著兒子，雙手不由合十祈禱兒子快點入睡…… 兒子太像了我，我是個極易焦慮和緊張的人，特別面對考試，我都爭分奪秒、全力以赴、志在必得，所以容易把自己逼得太緊反而睡不著，難道這個也能遺傳？哈。在我的一生中，經(jīng)歷了許許多多的考試，每次大考我都失眠。代課證考試、大學英語自學考試、代課轉(zhuǎn)正考試、實小教師選拔考試、司法考試等，每次考試無一不是驚心動魄的，無一不是徹夜未眠的…… 回想最近的現(xiàn)象級網(wǎng)紅董宇輝，他的學識和人格魅力深深折服了我，他曾說，高考很重要，但它既不會因一次勝利而鎖定終身成功，也不會因一次挫敗而注定永遠失敗。人生如同馬拉松，每一步都至關重要，而非某一刻的沖刺決定一切。是的，草根出身的董宇輝不是最后也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的人生價值！一個高級的生命，一個高燃的靈魂，本自具足，生生不息，自信且圓滿，且時刻都能發(fā)光，不僅僅是在高考，不僅僅考上好的大學。董宇輝當時也僅考上了西安外國語大學，但他一直都勤奮好學，刻苦努力，博聞強記，學富五車，最后把自己活成一道光，射進每個需要的生命里，掃除陰霾，照亮他人，給他人予溫暖和希望，慢慢成為一座燈塔。 所以，世界很大，考場很小。考試是個點，人生是條線。沒有人，因為一場考試贏得所有；也沒有人因一場考試輸?shù)粢簧?。人生從來不只有一場考試，兒子啊，你——只管向前，不問前程，要相信披星戴月的路，終將繁華遍地。 天一亮，太陽終將升起！?——高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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