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吾家有女初學成 （一）</p><p>五月二十二日從紐約開車奔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去參加妹妹女兒的博士畢業(yè)典禮。</p><p>霍普金斯大學座落于巴爾的摩市北邊的小山丘上，它是一座有著160年歷史的私立大學，它也是一個研究型的大學，全校普通大學生有5300多名，而研究生卻有25530人，幾乎是普通學生的5倍。而麻省理工的比率是1:2，大學生 4600人，研究生7200人。</p><p>學校周圍是六層十層的公寓樓、辦公樓、旅館，或者兩層三層樓的連排民居構(gòu)成縱橫交錯的街道。學校的學子們就租住在這些遠近不一，規(guī)格不同的各種小屋子里，度過他們漫長的問學生涯。街道上有為學生們服務(wù)的各種店鋪，包攬了他們?nèi)粘Ｉ畹某源┳⌒小．斎蛔疃嗟氖歉鞣N小吃，披薩、漢堡自不用說，中國炒面、日本壽司、韓國酸菜煲、泰國米粉、土爾其肉夾饃……，各國風味應(yīng)有盡有，豐富多彩，讓苦讀寒窗的學生們時不時能呼朋喚友，出校大塊朵頤一番。</p><p><br></p><p>校園沒有大門，任何人都可步入，校園內(nèi)綠樹蒼翠，碧草如茵，一幢幢紅磚樓房掩映其中，一幢樓就是一個系。全校不但有文科理科，還有藝術(shù)系?；羝战鹚勾髮W</p><p>的生物系中的細胞、分子、發(fā)育與生物、生物物理學專業(yè)（CMDB-The Program in Cellular,Molecular, Developmental Biology & Biophysics)在美國非常有名，與耶魯和加州理工大學一起排名美國第三，僅次于哈佛、麻省理工。</p><p>姪女學的是生物信息學，在莫德（Mudd)大樓，一共四層，地下一層，地面上三層，里面包含教室，實驗室，地下除了實驗室外，還有一個可容一百多人的禮堂。姪女帶我們?nèi)ニ道镛D(zhuǎn)了轉(zhuǎn)，每幢大樓門口都有門衛(wèi)，必須有人來接才能進入。她帶我們參觀了教室，講臺上掛幾塊可升降的黑板屏幕，下面的椅子都是軟墊，帶可收放的折疊小桌板，坐著非常舒適。沿走廊兩邊是實驗室，門上寫著教授的名字，每個教授都有自己的實驗室。里面列著柜架，上面擺滿瓶瓶罐罐，琳瑯滿目，想想這就是誕生高端科技的地方，好像有點不可思議。然后去了她的實驗室，里面除了幾臺電腦外，沒有瓶瓶罐罐，因為他們的專業(yè)就是在電腦上研究推算。她同實驗室的同學們都很友好，他們的室規(guī)是互不競爭，互相幫助，共創(chuàng)成績?，F(xiàn)代的科學都得依靠團隊精神，幾十幾百個人的研究才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或一項發(fā)明。這個系有150名在讀博士生。這些孩子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除了圣誕節(jié)，沒有寒暑假，時時刻刻呆在自己的實驗室里，就象蜜蜂在蜂窩里釀蜜，整天對著電腦，苦思冥想，對著顯微鏡，收取數(shù)據(jù)，對著實驗的小動物，採取樣本……。甚至在疫情高潮時期，也得輪流到實驗室照顧小動物。他們沉迷在各自的領(lǐng)域幻想、實驗，取證，總結(jié)，探索，不舍晝夜，“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一晃就是數(shù)年。這期間有的結(jié)婚生子，但大多數(shù)讀完仍是單身。看著這些呆在金字塔中天真純樸、不食人間煙火的學子們，心中既敬佩又心疼，路漫漫其修遠兮，這么辛苦，不知他們在這條路上能走多遠？</p><p>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對每一個學理工科攻讀博士的學生都給五年的奬學金，包括每年六萬學費，三萬多生活費。五年后還沒讀完的就由導(dǎo)師給錢，或?qū)W生自己向各種機構(gòu)申請獎學金，也就是說讀博的費用，在經(jīng)濟上家長就不用操心了，這是一個多么大的加持！</p><p>她那屆（2018年）系里招了二十名讀博的學生，系里有20多個實驗室，每位導(dǎo)師經(jīng)營一個。入校第一年讓學生們自己挑選四個試驗室去觀摩實習，每個實驗室呆三個月，之后讓學生自己決定想去哪個試驗室，也就是跟哪位導(dǎo)師，學什么專業(yè)，這就讓學生有機會挑選自己喜愛的領(lǐng)域，同時也讓導(dǎo)師有機會認識學生，選擇學生，這種兩相情愿的選擇讓學生以后的學業(yè)比較順暢穩(wěn)定。同時要求他們第一年修五門專業(yè)課，第二年再加四門跟專業(yè)有關(guān)的課，打牢基礎(chǔ)，才開始在導(dǎo)師的指導(dǎo)下，啟動自己的探索。第二年每個讀博生還必須帶一年的實驗課，這是拿獎學金要求的。霍普金斯非常重視教學相長，要求師生研究與教學相結(jié)合，每個研究生都要做一年助教，帶大學生做實驗。記得姪女第一年傳來她做的第一張照片，上面塗滿紅紅綠綠黃黃的顏色，就像馬蒂斯色彩艷麗的畫，下面的標記是“蒼蠅的消化系統(tǒng)”，真讓人匪夷所思。至于那些有關(guān)細胞的圖就更魔幻，看著那些紅紅黃黃綠綠的曲線直線，方塊圓圈，對我這個科學盲來說，只能當成“超、超、超現(xiàn)代主義”的畫來欣賞，這就是現(xiàn)代科學。</p><p>22日下午1點，我們?nèi)サ絊hriver禮堂，3點鐘這里將為全校148名博士生舉行畢業(yè)典禮。門口站著20多個穿紅制服的年青人，他們是負責安保的。進到里面是一個可容四五百人的大禮堂，人不多，家長們都安靜地坐著，臉上滿是自豪與喜悅，孩子這一路走來，沒有父母這棵大樹的庇?是很難的。此刻的家長們來參加這么一個盛典，見證自己的孩子終于修成正果，學業(yè)初成，怎能不激動呢！</p><p>三點正，音樂聲響起，首先是今天的主角——博士生們?nèi)雸?，只見一隊頭戴黑色六角帽，身穿黃絲絨袍，胸前門襟處鑲兩條黑色寬邊，臂上兩只燈籠袖，上繡三條黑色絲絨橫杠的學生們邁著方步魚貫而入，就像一隊黃色的蜜蜂，霍普金斯博士生的吉祥物就是一只蜜蜂玩偶。在這一片黃色中還閃爍著紅黑藍青紫各種顏色，那是導(dǎo)師們，他們穿戴著各自畢業(yè)學校的博士服，盛裝出席這個莊嚴的儀式，來為他們的愛徒祝福加冕。美國各個學校博士服的顏色不一樣，如哈佛是大紅色，耶魯藍色，普林斯頓鮮橙色，哥倫比亞淡藍色，斯坦福黑色……，霍普金斯則是黃色。接著是一隊穿著各色博士行頭的教授們走上主席臺，他們來親自見證這一神圣的慶典。</p><p>典禮開始，在臺上的幾位發(fā)言人說的都是祝賀孩子們的成功，鼓勵孩子們再接再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不要辜負了自己的努力，做各自領(lǐng)域的領(lǐng)軍人，開始新的篇章。然后加冕典禮開始，學生們一個接一個走上主席臺，接受導(dǎo)師為自己披戴博士坎肩，多年來導(dǎo)師們?yōu)閷W生們捧上最好的花蜜，幫他們釀出各自最香甜最特殊的蜜。披上坎肩意味著他們畢業(yè)了，意味著導(dǎo)師們認可學生們幾年來取得的學習成果，祝賀他們圓滿地完成了一段嚴謹?shù)膶W習經(jīng)歷，并期盼學生們在新的征途中砥礪前行，在各自的學術(shù)領(lǐng)域自由翱翔。蘇東坡說：“粗繒大布裏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看著這些走上主席臺的孩子們，個個身懷絕技走天下，書生意氣風發(fā)，全禮堂響起了熱烈掌聲，這是一個特殊的時刻，這是一個榮耀的時刻，“新竹高于舊竹枝，全憑老干為扶持?！?學校是哺育領(lǐng)軍人物的搖籃，又一批社會的棟樑成才了。這中間也出現(xiàn)了一朵小花絮，一個圍著巴勒斯坦黑白方格圍巾的女孩在臺上接受坎肩時，從容地打開了手中的巴勒斯坦國旗，并高呼“解放巴勒斯坦”，（Free,free Palestine)連呼三遍，這是標準的最近傳遍美國各大名校校園的“支持巴勒斯坦反對以色列”運動的操作，只聽臺下響起一片笑聲及鼓掌聲，師生們用寬容理解的回應(yīng)輕松地化解了這位女生的“革命”行動?？磥恚羝战鹚拐媸且粔K安得下課桌的寧凈圣地，學生們都是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呆子。要知道這次“支持巴勒斯坦、反對以色列”的運動在美國各大學鬧得風起云涌，轟轟烈烈，占領(lǐng)校園，占領(lǐng)圖書館，攪亂學校正常秩序……，沸沸揚揚，鬧了將近一個月都消停不下來，以至于哥倫比亞等幾所高校不得不取消學生的畢業(yè)典禮，難怪這些學校的畢業(yè)生們報怨道：我們這一屆，上學時疫情洶涌，沒能進教室，畢業(yè)時運動澎湃，沒有畢業(yè)典禮?！?這應(yīng)怨誰呢？</p><p>會后在外面的草地上開了一個露天雞尾酒會。臨時搭建的涼棚下，擺著各種吃食及飲料。春末夏初，風和日麗，人們舉杯慶祝，觥籌交錯之間，或輕言細語，或高談闊論，歡笑聲、呢喃聲不絕于耳，大家都沉浸在欣喜歡樂之中，其樂融融。這應(yīng)是每年在這片草地上都會出現(xiàn)的景色吧，只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p> <p>學校入口之一</p> <p>校園</p> <p>生物樓</p> <p>走廊</p> <p>實驗室</p> <p>走廊兩邊的宣傳欄</p> <p>實驗室 閑人免進</p> <p>細胞生物招貼</p> <p>教室</p> <p>大禮堂</p> <p>等待典禮的家長們</p> <p>入場式</p> <p>舞臺上教授們正襟危坐</p> <p>列隊等待</p> <p>支持巴勒斯坦的學生</p> <p>露天雞尾酒會</p> <p>感謝導(dǎo)師</p> <p>師生合影</p> <p>伙伴們與導(dǎo)師合張影</p> <p>草地雞尾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