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學——儒英（1946—2O24年)

重慶老陽陽

今日(5月30日)是我的母校重慶沙坪壩儒英小學，即現(xiàn)重慶大學附屬育英小學(1946—2024年)建校78周年校慶，謹以此文祝賀！ 　　 學齡前1949年9月2日那場震驚世界的大火災把我們在重慶朝天門大河順城街7號的家焚為灰燼，因地處起火點附近特別慘烈，家沒了不說，我的三伯父永遠失聯(lián)。由于正值政權更迭前夕，政府自顧不暇，無力賑濟災民，我家一夜之間由殷實到貧困，只得到沙坪壩投親靠友，這是我家最困難的一段時期。為了我們三兄弟，加上1950年到來的老四一家六口人的生計，爸媽必須工作上班，我們上幼兒園。我先后上了“省女職”、“三區(qū)”、“儒英”三個幼兒園。“省女職”幼兒園在沙坪壩正街銀光照相館那巷子內，旁邊是沙磁醫(yī)院（后成了重大的校醫(yī)院），媽媽說我是自己拿著小板凳，喊著要上哥哥的幼兒園，老師說這娃兒乖入的園。 不久，媽媽把我們轉到了條件好些的“三區(qū)”托兒所，那時沙坪壩區(qū)叫“三區(qū)”，地址在高家花園下面后來建的木廠大門外右側，離嘉陵江“九石崗”不遠一處土包上。一圈竹籬笆護衛(wèi)著頂上那片平地上的教室房舍和院壩，院壩里放了蹺蹺板、梭梭板……幾樣玩具，幾級石梯坎通向入院的兩扇木制大門。 爸媽為了鍛煉我們獨立和與人相處的能力，方便進入優(yōu)質且離家近的儒英小學，不惜省吃儉用擠出學費再次將我轉學到更好的儒英幼兒園上全托。 幼兒園地處儒英小學全境南高北低坡地的最下端，園內一座凹形帶紅色木質立柱走廊的平房，中間兩間、兩頭各一間寬敞的教室用于教學、活動、吃飯、住宿，與小學共用一個廚房。不大但完全夠用的院壩里有一棵古老高大的梧桐樹，每到春天簇擁成團的淡紫色喇叭花盛開，散發(fā)的幽香沁人心脾，春風拂過灑落一地，夏天濃密的樹蔭帶給了樹下游戲、玩耍的孩子們愜意的涼爽。 園長尹志銘，皮膚黝黑，長臉，披一頭波浪卷發(fā)，笑時露出一顆金牙，說普通話，和藹可親，會彈風琴，據(jù)說是福建人，受過正規(guī)幼師教育。此外還能記得的就是龔汪蘭老師和工人彭公公了。 唱歌、跳舞、講故事、擊鼓傳花、丟手絹、老鷹抓小雞……各種游戲；繪畫、剪紙、折紙、高粱桿馬糞紙手工制作……等動手活動；秋千、滾筒、蹺蹺板、梭梭板、接力賽跑、去重大郊游……這些體育活動，使幼兒園的活動豐富多彩。當然除三餐外，每天上、下午各一次的點心（或水果）和晚上睡覺前的那一小碗香噴噴的炒面糊糊是最令人惦記的，菠菜肉末會面條就是我心目中的美食了！這樣的幼兒園條件與現(xiàn)在比差之太遠，但在當時已屬上乘。 這段不長的幼兒園全托生活至今還留下了一些片段記憶：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逝世，正值中蘇關系蜜月期，3月9日首都舉行追悼大會，朱德總司令致悼詞。當時幼兒園全體師生員工集合在院壩內，收聽實況廣播，跟隨哀樂默哀時有老師哭泣，我們小朋友站在那里并不理解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有的做著怪相，有的竊笑。 其時時興交誼舞，晚上8點過小朋友們上床睡覺后老師職工們常在院壩跳起舞來，我們也在飄進寢室的舞曲聲中漸入夢鄉(xiāng)。那時聽熟的《紅莓花兒開》、《岸畔上開花》、《鄂倫春小唱》……等樂曲至今還能哼上兩句。更奇的是那時老師教唱的《大拇哥》在60多年后的今天，萬里之外的美國，我的小外孫女熹熹竟然在用英語唱一首叫《指拇歌》的童謠，詞曲大同小異。 那時食堂養(yǎng)了一只大黃狗下了一窩崽，一天與母狗不期而遇，我嚇得轉身就跑，但還是被牠追上在我的小屁股上狠咬了一口，又嚇又疼得我大哭，很快門衛(wèi)彭公公抱著我，親著我，安撫著我，到沙磁醫(yī)院治療并打了狂犬疫苗。當然這對幼兒園講是件不該發(fā)生的大事，園方與家長作了妥善處理，肇事的狗付出了生命代價，被烹了湯，我屁股上的狗齒印至今猶存。彭公公，幼兒園的勤雜工兼守門人，是東北軍的抗戰(zhàn)老兵，在北方人中也屬高大魁梧的身材加上年邁發(fā)福臃腫，在我們眼里就是個巨人，再配上那張?zhí)焐皟瓷駩荷贰钡拿婵?，一口難懂的東北話，個個小朋友都害怕，當誰調皮、哭鬧時，老師一聲：“彭公公來了”，猶如“大灰狼”來了般，立馬就會安靜下來。但他其實是個和藹善良的老人，我上小學后，每當相遇時他都會問問我，摸摸頭。這段我人生初始的記憶，也是儒英小學歷史的一部分，十分珍貴，我珍藏心底！ 入學 1954年我滿7歲到了入學年齡，考入與家一墻之隔的儒英小學。所謂考，就是拿著戶口本，在媽媽的帶領下接受老師的目測，回答幾個幼兒常識性的問題，數(shù)日后在校內張榜公布名單、開學時間、有關事項，上榜者被認為合格就算錄取了。儒英小學是中國近代奇人、著名政治家楊度先生的兒媳樂曼雍女士用自己的嫁妝及母親王儒英遺囑省下的喪葬費，委托教育界的陳宗虞等友人于1946年創(chuàng)建的，并邀請重慶大學校長張洪沅，教授金錫如、程登科……等為校董，由當時教育界知名人士李岫文和劉蘭畦任正副校長，所以儒英與重大天生有緣。李、劉辦學尊崇蔡元培“民主、科學”的主張，博采陶行知、晏陽初、陳鶴林、馬客談諸學派之長，確立了“認識自然，主宰自然；認識社會，變革社會；認識生活，改造生活”的教育思想，要求師生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自勵，根據(jù)德、智、體、群、美全面發(fā)展的思想編制行事歷、周計劃，教學管理嚴格，以較高的教學質量，贏得了社會贊譽。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作為該校的畢業(yè)生，在此接受完成了人生的啟蒙教育，于我有恩，故應銘記樂曼雍女士（1902-1974）。她是浙江寧波人，是有三百年歷史、赫赫有名的“京都達仁堂樂家老藥鋪”的正宗后裔，楊度長子楊公庶的夫人?？箲?zhàn)前夕隨到任重慶大學化學教授及教務長的丈夫到重慶。新中國成立后，樂曼雍曾被選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 樂曼雍女士儒英小學與重大、七中、后來的建院僅隔一墻一街，說明主人是經(jīng)過精心選址的，那時是一所師資強，生源好，教學水平高，人才輩出，當時與人民小學、巴蜀小學、樹人小學齊名，至今仍是重慶市的重點小學。這也是樂曼雍、王儒英母女為社會辦的一件善事，惠及國家和一代代兒童，雖然她們己離世，但恩澤至今、且永遠惠及后人，為社會人民做貢獻。我的二姨媽何樹英在建校時捐獻了一座大禮堂，她們家、我們家、加上五姨媽何佩華三家有十幾個孩子相繼畢業(yè)于這所學校，后來都成長為有用之才。 1947年，學校全體師生歡送董事長樂曼雍（左三）赴滬留影（局部） 1954年9月1日上午，我參加了人生的第一個開學典禮。全校師生分班集合在中間大操場，升國旗，奏國歌，介紹校長柳德宜，教導主任馬光璧，校長講話……，第一次經(jīng)歷如此莊嚴肅穆的場景。禮畢，我所在的一年級乙班班主任陳昌秀老師在我的胸前別上“值日生”的紅色胸標，牽著我的手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進入教室。從此牢牢記住了柳德宜、馬光璧、陳昌秀這三個我人生最早師長的名字，也初償了值日生為老師服務，為同學做事后的愉悅，從此開始了我接受正式社會教育，學習文化科學知識，奠定人生基礎的歷程。學校建在一片北低南高，狹長的、大體成三級臺地的坡地上，每級都有小操場，四面用圍墻、石條、竹籬笆圍成不大的校園，從低到高每級相對集中。 下面第一級有幼兒園，一、二年級的教室，教研室，廁所，兩小塊活動場地，下面一塊屬幼兒園，上面一塊一、二年級使用，場內豎有一高高的秋千架，一個手扶腳踏滾筒。教職工食堂和一個小魚塘相鄰，也在此區(qū)域。中間第二級集中了三、四年級的教室、教研室、少先隊大隊部和學校的主要活動場所——大操場，西側是一片供勞動實踐用的菜地、大廁所。上面第三級有五、六年級的教室、大禮堂、校辦公室及教研室、一個籃球場，場邊三個“抗戰(zhàn)”時期留下來的不小防空洞口，洞內能互通進出，足可容納全校人員，我們常常進去探險玩、冬夏御寒避暑。洞上面是這片地理制高點，長滿各種灌木，建有教師宿舍，后面那個戰(zhàn)時遺留下來的條石砌堅固碉堡占據(jù)了坡地的最高點，我們還上去玩過，兩層樓，從槍炮孔望出去視野開闊，可俯瞰遠處的嘉陵江北岸、氣象臺和沙北街、重大、建院、七中校園，滿地是當初駐防人員撤退時遺棄的舊席夢思、破爛家具等雜物垃圾，掛滿蜘蛛網(wǎng)，霉臭味撲鼻。 1950年儒英小學第一級小操埧二年級同學合影，旁二層樓房為西南制藥廠宿舍，一排左一梁式蓮，左六蔣克果。二排：右一童明叔，右五王立（提供照片者）校園三級由一條從下到上的石板路連通，并分成東西兩半。最下面的幼兒園小院壩半圈竹籬笆把七中和西南制藥廠宿舍分隔開來。校園內教室房舍、操場路旁周圍長滿了木槿花、竹林、構樹、夾竹桃，數(shù)月都可以看到白、粉、紫色的花朵，但少有香味。中間大操場高坎上面那棵枯樹樁上掛著用巨大炮彈殼制成的鐘，校工李世和每天準時敲響不同的鐘聲使全校一切活動有條不紊。學校大門開在西南面，門外是幾間茅草民居和牛奶場，順左墻邊小路不到一百米就是我家大院，這是原重大教授、著名地質學家劉祖彝的私宅，下臨沙北街。學校東墻開了一道小門，出門就是重大的校園，不少家住重大的同學十分方便。 那時學校6個年級，每年級兩個班，每班4、50人不等。課程設置：語文、算數(shù)、寫字（先鉛筆后毛筆、先大字后小字）、體育、音樂、圖畫，到中、高年級后逐步增加了珠算、自然、歷史、勞動課。每周1至5全天上課，周6上午上課，下午與周日休息。每天上午4節(jié)、下午2節(jié)正課，每課45分鐘，課間休息10分鐘。早上有15分鐘的早讀，或朗讀課文、或由老師講評、介紹、朗讀經(jīng)典文學作品……。早讀后15分鐘早操，做國家頒布的廣播體操，后改為上午兩節(jié)課間的課間操，下午兩節(jié)課后自習做作業(yè)或課外活動。大多數(shù)同學的家庭都較清貧，衣著簡樸，我家四兄弟同時在讀的一段時間里，常穿的是媽媽用廢舊面粉口袋布洗凈自己染成藍色縫制的衣褲，半個世紀后的一次成都同學聚會，一位女同學還清晰的記得并談起此事。男孩子們多打赤腳，夏天，走在被烈日灸烤得發(fā)燙的“三合土”路上要皮厚的腳后跟著地，腳趾卷曲，左右腳快倒而行，盡量減少腳與滾燙路面的接觸面積與時間。冬天上課時，腳趾頭凍得發(fā)痛，左右腳板交替的踩在另一只腳背上相互取暖，減少體溫被冰冷的地面吸走，寒冬臘月同學們常常在課間休息時在教室墻角“擠油渣”御寒。六年后，多數(shù)男生的光腳板留在了畢業(yè)照上。 右起：二排九教導主任馬光壁，八鄭碧晴、十毛通錚、十四陳昌秀三位班主任，后排七筆者。拍于上（南）面第三級平臺籃球場，后為校辦公室。感謝呂厚聰同學保存注名了此珍貴照片1949年9月全國政協(xié)會議還在籌備建立新中國時，就在起草的《共同綱領》中用整整一章對即將成立的新中國的“文化教育政策”作出了規(guī)定，這些方針政策明確了當時教育工作的性質、任務，目的，并逐步提出“實施智育、德育、體育、美育全面發(fā)展的教育”，提倡“愛祖國、愛人民、愛勞動、愛科學、愛護公共財物”的公德……。未雨綢繆，共和國誕生前，國家還未完全解放，已開始謀劃為文化教育事業(yè)準備好了政策依據(jù)和實踐安排，可見對文化教育事業(yè)，對提高國民文化科學素質，培養(yǎng)國家恢復建設、和平發(fā)展所需的合格勞動者、接班人的高度重視，“智育、德育、體育、美育”成為當時小學教育的基本內容。小學六年我有三位班主任老師。一、二年級的陳昌秀老師，是我人生的第一個班主任，他中等個，眼大、鼻尖、唇薄、辮長、膚白，那時就像我們眼里的外國人，有段時間她是懐著身孕為我們上課，和藹可親又不失威嚴。三年級是毛通錚老師。四、五、六年級是鄭碧晴老師，她是教導我時間最長，對我影響大，我很喜歡的老師。 上陳昌秀老師，下毛通錚老師 2011年5月13日到江北家中看望鄭碧晴老師我們兄弟姐妹、表哥表姐10幾人，相繼多年在校時的教導主任都是馬光壁，可謂資深主任，一個一個傳下來“馬主任好兇哦”的感受。她在學生管理上頗有經(jīng)驗，個子矮小，皮膚很白，語言不多，但能一語中的，大大的眼睛一瞪，射出嚴厲的眼光，正調皮的人立馬就會收斂，學生們都“害怕她”，她多年的工作為儒英的學生教育管理，維護教學秩序，支持班主任們的教學工作，形成好的校風貢獻頗大。 教導主任馬光壁 記得我入學不久，馬主任就告誡我：“XXX，你莫跟你表哥耍哈，他是個壞兒童”，他是我二姨媽家的五表哥ⅩXⅩ，從小天資過人，頭腦聰穎活絡，好動好玩，正處高年級少不更事階段，成為“調皮娃”。一次他帶著我鉆入一年級教室地板下的"狗洞"(通風層)抓了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奶狗，如當時狗媽媽在會發(fā)生什么可想而之。還有一次禮拜天，我和表哥們一起經(jīng)學校去重大玩，結果后門關著只好爬樹翻墻而過，我最小最后爬上墻，工友李世和手拿敲鐘釘錘趕耒制止己晚，我們在墻頭奚落他氣得他罵到:要打斷我們的"屁扒骨"，那吋我也是個"費頭子″。但我非常喜歡他，常常與他形影不離，故招來此警告。長大后五表哥卻學有所成，畢業(yè)于重大，獲日本東北大學工學博士，成為重大博士生導師，重慶市制冷學會理事長，主攻熱及熱科學的科學家。高年級時校長是諶緒華，畢業(yè)時她請她在建院任教的先生耒輔導我們寫作文，以他發(fā)表的文章《砌磚工成了工程師》為范文，增長了寫作知識和技巧。德育 老了，一生復雜的經(jīng)歷已在身后，回過頭去看，好多東西更加清晰。入學就學的《小學生守則》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個行為規(guī)范，有若干條，還配發(fā)了圖解，附印在課本、成績冊的扉頁上，同學們隨時可以看見。老師一條條為我們講解介紹，逐步讓大家理解熟記，引導同學們日常踐行。熱愛祖國、人民、共產(chǎn)黨“三熱愛”，身體、學習、思想“三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是最基本的內容。不遲到早退；專心聽講完成作業(yè)；遵守紀律秩序；尊敬師長團結同學；講禮貌，不打架罵人；關心集體，熱愛勞動……這些接地氣的規(guī)范時時天天在要求著我們，培養(yǎng)我們好的思想品德，形成好的風尚習慣，行為規(guī)范。勞動，是學校德育常態(tài)化的一項重要內容，因地制宜，因人而易，形式多樣。入學不久，我們就學會了《勞動最光榮》的歌：“……小喜鵲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從哪里來？要靠勞動來創(chuàng)造”。勞動的第一課，老師帶領同學們學會打掃教室衛(wèi)生，為自己創(chuàng)造清潔的學習環(huán)境。每天下午放學前輪流由一個小組負責打掃，星期六下午例行大掃除，各班評比，要求教室和分配的公共地段地面、桌椅板凳、窗明幾凈，所需工具都按事前分工自帶，同學們在老師帶領下，為了班集體的榮譽努力爭取優(yōu)勝小紅旗，這個制度一直堅持到畢業(yè)。中年級以后各班會分到一塊地開始勞動實踐學習種莊稼。在老師、工友的帶領指導下，利用課余時間，結合自然課的知識實踐，學會翻土、整地、栽種、澆灌、施肥、滅蟲、田間管理。幾年里我們種過各種蔬菜、包谷、紅苕、小麥……，每當收獲，同學們把勞動的果實送到學校伙食團時，人人充滿了喜悅。在每年初夏的“雙搶”，秋季的“三秋”（搶收、搶種、管理）農(nóng)忙季節(jié)，在干旱時節(jié)……，學校經(jīng)常都會組織同學們參加各種勞動，到石坪橋、平頂山虎頭巖、勞動路……的農(nóng)村，在烈日下割麥子、挖紅苕、摘胡豆……；到小龍坎新建的沙楊路旁植樹；到七中下面的嘉陵江邊接力端水抗旱保苗；到歌樂山挖回建煉鋼爐需要的“肉兒泥”；到芭蕉溝擔焦炭煉鋼……的情景，還記憶猶新。大概是3、4年級時“一五計劃”間，學校開展過“小五年計劃”活動，同學們把家里的舊書報、廢銅爛鐵交來；到重大的“文字齋”、“行字齋”宿舍去收集西藥瓶子、牙膏皮子；到磁器口河邊碼頭批發(fā)水果來賣……掙錢集資作為班費，用于開展各種活動、訂閱《新少年報》（適合低、中年級）、《中國少年報》《兒童時代》（適合高年級）。通過勞動教育和實踐，對我們從小樹立幸福靠勞動來創(chuàng)造的觀念，熱愛勞動，吃苦耐勞的品質，打下了基礎。3年級下期的一天，班主任毛通錚老師通知我，我的“入隊”申請批準了。“入隊”是當時對年滿9歲的少年兒童，經(jīng)過自己申請，組織考察批準加入“中國少年先鋒隊”（即少先隊）的說法，也使我第一次有了“加入組織”的概念。那時對“共產(chǎn)黨”、“共產(chǎn)主義”、“社會主義”……這些詞可以閉著眼寫出來，但概念卻是模糊的，對“入隊”的認識也很簡單，只知道“少先隊”是“三好”、守紀律，聽老師話的好學生才能加入的組織，所以我和同學們一樣十分向往，能加入是很光榮的事情。少先隊編制是全校為一個大隊，一班一個中隊，每中隊幾個小隊視人數(shù)而定，每小隊10人左右，各設隊長一人，隊委若干，各有分工，按章程開展活動。隊旗按面積大小設置大、中、小隊“星星火炬旗”，隊的活動都在隊旗的引領下進行。 1957年4月17日，下午第二節(jié)課后，學?！吧傧汝牎贝箨牪吭谥胁賵雠e行新隊員入隊宣誓儀式，全校同學參加，在大隊輔導員老師的指導下進行， 6年級的大隊長主持，首先是“出旗、奏樂、敬禮”，星星火炬大隊旗由三個大隊委執(zhí)擎護衛(wèi)走在最前列，鼓樂手隨后，在震奮的鼓樂聲中由場外進入，此時全體少先隊員行舉手隊禮向隊旗致敬、鼓樂手到達主席臺前禮畢，儀式在隊旗下開始。然后全體少先隊員高唱由郭沫若作詞，馬思聰作曲的《中國少年先鋒隊隊歌》：“我們新中國的兒童，我們新少年的先鋒……”，然后依次由輔導老師致詞、宣讀新隊員名單并出列橫排于主席臺前、老隊員為我們帶上紅領巾、宣誓、最后是全體呼號，由輔導員老師領呼：“準備著，為共產(chǎn)主義偉大事業(yè)而奮斗”，全體少先隊員們回答：“時刻準備著”。儀式時間不長，但莊嚴神圣，頗感光榮，印象深刻。入隊后我曾任過中隊體育委員，六年級時還成為大隊大鼓手，每當大隊各種儀式、活動時，我和兩位小鼓手（當時無號手）都在隊旗后奏響鼓樂，為儀式添彩，或引領隊伍前進，深感自豪，隊鼓的節(jié)律至今記得。 兒童少年時期都有崇拜心理，都是追星族。小學時班里同學們最崇拜的多是，領袖人物，戰(zhàn)斗英雄，世界冠軍，四、五年級后，物理學家“三錢”、數(shù)學家華羅庚、化學家候德榜，包括國外的羅蒙諾索夫、牛頓、愛因斯坦??等等不僅姓名耳熟能詳，大體事跡略知一二，也成為大家的崇拜對象，心中的榜樣，和當時老師們有目的教育、介紹，也和同學們中有不少重大、建院、家庭教育良好的子女相互影響不無關系。 智育上好文化課，是為將來繼續(xù)接受更高層次的教育，學習更高層次的文化科學知識，為掌握職業(yè)技能創(chuàng)造條件，打好基礎，成為合格的接班人。在小學啟蒙教育階段，語文、算數(shù)兩門主科占了大多數(shù)課時，每天必有，多是上午的黃金時段。除音、體、美外，班主任就是全科老師，既教學還“承包了”班級的領導管理，思想教育，活動組織，處理矛盾糾紛等各項工作，與我們朝夕相處。語文課：至今我還記得一年級頭三課的課文，第一課是《開學》：開學了，我們上學；第二課是《同學》：學校里同學很多；第三課是《老師》：老師愛我們，我們要聽老師的話。三課包含了我最先學會的18個生字。每當新課后，朗讀或背誦，寫和聽寫是必須的，隨著年級的升高，標點符號、詞語解釋、填空、造句、作文逐步成為學習的主要形式，也開始增加介紹古文言文知識和詩詞內容，有的一經(jīng)背誦，受益終身，如“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詩句隨時都在提醒我們節(jié)約糧食。由于漢字是繁難的象形文字，極大地影響了我國的教育和對外交流，從古代開始就不斷有中外先輩嘗試利用各種字母來簡化“繁難”的象形漢字，直到新中國成立后由文字改革委員會提出，全國人大正式批準，于1958年秋季開始把《漢語拼音方案》作為小學生必修的課程納入了全國小學教育，我們成了中國歷史上最先學習漢語拼音的受益者，為日后繼續(xù)學習創(chuàng)造了更好的條件，特別是在當今的信息時代更顯現(xiàn)出當初進行文字改革的無比正確，現(xiàn)在我能學習掌握使用電腦就得益于此。從五年級開始，鄭老師經(jīng)常會在早讀時給同學們朗讀文學作品，精彩的內容，繪聲繪色的朗讀吸引了大家，以至于每次結束后同學們都期待著她的“下回分解”?！读趾Ｑ┰?、《我的一家》、曲波、少劍波、楊子榮、白茹、陶承、歐陽梅生、歐陽立安……這些作品和名字耳熟能詳，作品中的英雄人物對我們影響很大，讓我們從小崇拜英雄，樹立英雄主義，也引導我們養(yǎng)成讀書的好習慣，豐富一些描寫、修辭方法，學習更多新美詞語，啟發(fā)思維表達能力。經(jīng)過一字一詞的認，一筆一劃的寫，一段一課的讀誦，一學期一學年的努力，由易到難，由簡到繁，由少到多，六年下來我們已掌握了2-3千漢字和常用簡單的修辭方法，學會了使用漢語拼音和字典，初步具備了對簡單文章的閱讀、分析、理解、寫作能力。算數(shù)課：小學六年，從認識數(shù)、數(shù)的計算到量與計量開始，由加減乘除的單一計算到四則混合運算，由算數(shù)到幾何初步知識，由單純算術題到實踐應用題，由整數(shù)到分數(shù)、小數(shù)，由知道理解到掌握運用，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系統(tǒng)的掌握了算數(shù)知識。五年級開設珠算課，我們又學會了國粹算盤的使用方法，初步掌握了這個可以快速運算的“土計算機”。畢業(yè)時，我們已掌握了算術和珠算的基礎知識，具備了正確地、迅速地進行四則運算、解答一般應用題的能力，初步形成邏輯推理的能力和空間觀念，為進入中學后繼續(xù)學習數(shù)學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寫字課：二年級始設寫字課，一律使用毛筆（與鉛筆寫字區(qū)別開來），先大字后小字，從握筆姿勢，在米字格內寫橫、直、撇、捺、點……每種筆畫的寫法開始，逐步學會了寫毛筆字。那時的書包沒有墨跡沾污，不發(fā)出奇臭難聞的墨盒味的沒有，現(xiàn)在回頭看，5、60年代的大學生沒有字寫得不好的，我們這代人的字寫得也將就，與此關系極大。自然課：內容除大自然的一些光、聲、電、磁……常識外，還有地理歷史常識、思想品德及其他社會常識，高?。ㄎ逯亮昙墸┑恼n本就叫做“自然”。 1956 年中國教育部頒發(fā)了《小學地理教學大綱》和《中學地理教學大綱》兩個草案，規(guī)定小學五、六年級學習地球、中國地理和世界地理，其中地球和中國地理學習三學期，世界地理學習一學期，讓同學們初識地球、自然界與人類社會。歷史課：仿佛記得這門課讓我了解了：從夏朝到清朝歷代王朝興衰更迭最初步的歷史知識，至今記得當時讀望天書背誦的“夏商周、春秋戰(zhàn)國秦兩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歷朝歷代的排序；一些歷史事件；中華民族古代四大發(fā)明；長城的修建；鴉片戰(zhàn)爭；抗日戰(zhàn)爭；紅軍長征……等基礎內容。中、高年級珠算課：背口訣，學撥珠，掌握加減乘除用算盤計算的能力。音、體、美小學六年都有設置，不能說不重視，但課時相對少，同學們說是“豆芽課”，我卻特別喜歡體育、圖畫課。那時的學習壓力不大，高年級時為了督促大家完成課外作業(yè)，鄭老師將同學們分成小組，選一個條件較好的同學當組長，并在其家里集體做作業(yè)，我曾在江丕嘉組，常在重大他家或寅初亭一同做作業(yè)后，有充裕的時間玩耍踢球。 體育與美育課表規(guī)定每周每班必須上兩節(jié)體育課，有謝詠俠、古澤賢兩位體育老師，分別主持低、中、高年級的體育課，他們喜歡學生，忠于職守。體育課內容主要是教會廣播體操、簡化了的初級拳，加上簡單的田徑項目：賽跑、跳遠、跳高、擲壘球，墊上體操，足球，籃球……，主要目的是強健體魄，促進發(fā)育，培養(yǎng)體育興趣、吃苦耐勞、競爭向上、敢于勝利的精神品質和集體榮譽感。除每周兩節(jié)體育課外，每天上午兩節(jié)課后都要在體育老師的組織下全校集體做國家頒布的廣播體操——課間操。下午兩節(jié)課后就是課外活動時間，這時喜愛體育的同學在老師的指導下，自愿參加各種文娛、體育活動。有時老師也組織我們去與外校進行足球友誼比賽，這些安排使我們開始接受學校體育的啟蒙教育。 進校不久，我就第一次參加了學校每年度一次的運動會，在約40X20米大小的中間土質大操場上舉行，由于場地限制，只進行大約30米的個人和班級接力賽跑、沙坑跳遠、跳高、壘球擲遠等項目的比賽。代表各班集體榮譽的接力賽跑是最激烈精彩的項目。比賽中我獲年級組個人賽跑第一名，得到了我人生第一個獎品——一本彩色小人書《猴子撈月亮》，是當時很稀罕的東西，放學后，我急急忙忙的回家，興奮得想快點向爸爸媽媽報喜展示。 我愛好各種體育活動，但足球才是最愛。在小學的6年里，因受師資條件的限制，我們未能接受過較正規(guī)的訓練，每天和小伙伴們自發(fā)的踢球比賽，加上老師組織的校內、校際比賽也就是訓練了。初小時，同學們踢的是紅、黃、綠多色油漆噴涂艷麗亂紋、周身光亮的小皮球，大如廣柑小若桔，高小長大一點后就不過癮了。每天放學后，學校的小操場、重大“萬人大樓”（即5教室大樓）前的草坪……都是我們的天地。少數(shù)家境好的同學買一個值9角6分錢，直徑10多公分的最大號白灰色像皮球就是我們的寶貝了，比踢那些五彩小皮球更帶勁，即使課間休息時間也要在中間操場打比賽，接下，一球一輪換，常常和同學們玩到天黑。 那時的家庭多很清貧，同學們普遍打赤腳踢球，甚至炎夏與寒冬。一次我一腳踢在一塊凸出的石頭上，右腳大趾頭皮破血流，十趾連心吶，痛得我眼淚直流，但不好意思在同學面前哭出聲。不論是炎熱的“三伏”天在曬得滾燙的“三合土”上，還是寒冬臘月冰冷的土場草地照踢不誤。 二、三年級時，謝老師把踢得好的同學們組織起來，分年級組成代表隊，經(jīng)常和周邊學校比賽。我二姨媽有八個小孩，小的三個男孩明儒、明叔、明偉比我大，也酷愛足球，我們一起組織了一個家庭足球隊，經(jīng)常利用一片空地或一片籃球場與家住的高家花園片區(qū)的孩子們比賽，書包、石塊擺上球門，4打4 ，很少輸球，童家足球隊在當?shù)睾⒆觽冎虚g小有名氣。四年級時，我最要好的同學趙文海得到父親的生日禮物——一個皮質，有內膽，捆牛筋的老式少年足球，比標準足球小些，是稀罕之物。這是我們第一次踢真正的足球。幾年后小伙伴們的身體、球技都有了增長，為了擴大踢球范圍和交往，我們自發(fā)組織了自己的球隊，取名“雄鷹”?！靶埴棥弊闱蜿牫闪⒑螅咳俗再I一件白色圓領衫，胸前印上紅色“雄鷹”二字，因我是隊上的得分手，經(jīng)常踢中鋒位置，所以為自己選定了8號。有了隊，大伙商量練習的時間，聯(lián)系比賽，利用同伴中多是重大子弟的條件尋找重大空閑的場地“訓練”，經(jīng)常利用星期天與附近的沙坪壩、漢渝路、津南村、勞動路……小學隊進行友誼賽，享受踢球的快樂。 儒英小學附近的重大、建院、七中、三中……都有標準的足球場和水平很高的足球代表隊，經(jīng)常有相互間甚至一些省市專業(yè)隊的比賽，因沙坪壩足球的群眾基礎很好，比賽時人山人海，如過節(jié)一般很是熱鬧，我們這些小球迷經(jīng)常就在這人山人海之中，享受著觀賞比賽的樂趣，模仿新的技術，為自己心儀的重大、七中足球隊加油，為自己崇拜的球星吶喊助威。沙區(qū)俱樂部（后改為文化館）、重大、建院、七中經(jīng)常舉行的校運會，體育比賽，文藝匯演，露天電影……都是我們經(jīng)常的“打卡”之地。只要一聽到振奮人心的《騎兵進行曲》，我和小朋友們就會尋聲而去。當年七中、重大足球的郭紹書、黑大漢（白禮銀）守門員“雀兒”（韋宗愨）、 “梁胖”（梁銓鑲），重大籃球、田徑的“黑皮”、嚴琦的100米、安朝臣的長跑……等體育明星的精彩表演還留在腦海里。一次成立于1548年世界最古老的東德“德累斯頓交響樂團”到重大新落成不久的“風雨操場”演出，極大地吸引著我，我與同學發(fā)現(xiàn)靠嘉陵江懸崖邊那棵大黃角樹旁的一段圍墻矮一截，在暮色的掩護下我們翻了進去，從未見過的恢弘場面震撼了我，從報幕員口中第一次聽到交響樂、波爾卡……這樣的詞，一大幫穿著豪華制服，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用好多從未見過的豪華西洋樂器，在威嚴的指揮的指揮下演奏出一首首樂曲，雖然我既聽不懂更不能理解，但我能感受到美妙與悠揚，雄壯與激昂、總之震撼好聽，終于知道“重慶人民廣播電臺”平時播出的那些好聽的樂曲原來就是這樣產(chǎn)生出來的，真是對我的第一次西洋音樂啟蒙，使我逐漸喜歡上了音樂。1959年國慶十周年，重大校文工團在松林坡大禮堂舉行盛大慶祝文藝晚會，我和文海等同學想盡辦法混入會場，好精彩！其中大合唱《祖國頌》朗誦、合唱、男女聲領唱氣勢磅礴，震撼好聽。節(jié)目中有個快板書，幽默有趣，還記得一句:“古老漢，殺雞取雞蛋，……我才不當古老漢”。一年級的美育內容包括了圖畫和音樂課。有些歌很好聽，也有意義，給我們啟蒙教育：“朝霞里牧童在吹簫笛，露珠兒灑滿了青草地……”；“太陽光金亮亮，雄雞唱三唱，花兒醒來了，鳥兒忙梳妝，小喜鵲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從哪里來？靠勞動來創(chuàng)造”；少先隊隊歌“我們新中國的兒童，我們新少年的先鋒……”，有的整首歌或片段現(xiàn)在還能哼唱出來。一天，我在老人聚會時唱完：“幸福的生活從哪里來？靠勞動來創(chuàng)造”時引起了在座老友們的共鳴。美術課先用鉛筆照到老師的范圖，簡單的方法畫簡單的物體，逐步到水彩畫。中國幼兒多數(shù)與生俱來就對涂涂畫畫感興趣，此課使我一段時間對繪畫充滿了喜愛。班里有位鄔華清同學，建院子弟，受家庭影響，二年級就用5、6B的鉛筆臨摹芥子園畫譜，畫出了很美的山水畫，羨慕使我向他學習，也照貓畫虎畫起來，后來興趣轉移到了足球，但卻使我終身喜歡繪畫藝術，不論是國畫、油畫、雕塑，它們的美我都喜歡，也結識了不少美術屆的朋友，不論走到哪里參觀博物館，美術、藝術部分一定是我的主要打卡處。 政治運動現(xiàn)在還依稀記得在小學期間參加過的兩次政治運動片段。1958年除四害：當時將“蒼蠅、蚊子、老鼠、麻雀”定為“四害”，作為小學生的我膚淺的認識是：前三種是因愛衛(wèi)生，防疾病，麻雀卻是因在人都沒得吃的時候與人爭食而列入"黑名單"的。蚊子太小，直接整死難度大，效益差，主要是采用打掃衛(wèi)生死角，除水源，灑“66粉” 、殺蟲藥，去除其孳生地，加上毒殺的方法。滅蠅就容易些，蒼蠅拍人手一把，可買可自制，一空閑就打。那時孳生蒼蠅之地主要是旱廁茅坑，故還采取向茅坑廁所內灑藥殺蛆、尋旁邊地下有孔處掏蠅蛹，將其消滅在幼蟲、蛹的階段，效果更好。滅得的蠅、蛹就拈到小紙盒、袋里，計數(shù)統(tǒng)計戰(zhàn)果，評比張榜，上交統(tǒng)一消毒銷毀。滅鼠難度就大了，這東西狡猾靈活，鼠窩隱蔽，主要采取捕、毒殺和掏窩的辦法，在學校、單位、部隊、農(nóng)村、街道、家庭全域追殺，以鼠尾計數(shù)統(tǒng)計戰(zhàn)果評比。我曾隨媽媽單位上職工滅鼠隊自帶干糧，從漢渝路中渡口過河去江北農(nóng)村扒草垛滅鼠，一天扒了好多個草垛，滅鼠數(shù)十只，戰(zhàn)果頗豐。要消滅會飛的小小麻雀原本難度極大，但在具有高度組織動員能力的中國，這次運動幾乎將其趕盡殺絕，彈弓、氣槍、晚上掏窩全用上，更絕的是男女老幼全民動員吆麻雀，人人手拿鑼鼓竹竿、鍋盆碗盞、甚至喇叭擴音機，沒得的就扯起喉嚨過吼，到處站著人，見到麻雀就吆、吼、趕、嚇，不準它們歇氣，硬是累得它們自己落下來束手就擒，我就親自撿到過麻雀，城市里的麻雀基本被趕盡殺絕，一些在偏遠鄉(xiāng)野的幸存者才避免了這個物種慘遭局部滅絕，這種奇觀可謂是人類絕無僅有。 當年吆麻雀的情景在學校的領導下，我們全程參加了這次“除四害”運動，這些是我當時的親身經(jīng)歷。這是一次是由政府號召：以消滅老鼠、麻雀、蒼蠅、蚊子為中心，除四害、講衛(wèi)生為根本要求，消滅疾病，移風易俗為目的運動。在全國人民的積極參與下，單從減少“四害”數(shù)量上講，確實收到了顯著的成果，展示了政府無與倫比的動員組織能力。1959年大煉鋼鐵：6年級時我們參加了這一運動，“黨中央，一聲號召，全國人民為鋼鐵掀起了熱潮……，1070萬噸一定能達到”的歌聲響徹校園。學校在靠重大一側墻邊的夾竹桃林地里建了一座“炒鋼雞窩爐”，兩三米高的爐身下深入地下的爐膛不大，旁邊的鼓風機將燃燒的焦炭吹到紅得發(fā)白的高溫送到爐膛里，老師工友們手持長長的鋼釬翻炒膛內的鐵渣、塊，將它們燒軟“捏”成西瓜大小的鐵坨堆放一旁，到一定數(shù)量時，據(jù)說就運到磁器口二鋼回爐煉鋼。晚上夜戰(zhàn)時無數(shù)鐵花從爐身頂?shù)某隹谏蠜_出，如焰火染紅了天。鐵渣、塊來至通過號召，全體教職工和同學們將家里的鐵器、件、物收集上交而來，不夠的師生們就到巨大的二鋼廢鐵場去撿回補充，我家就捐獻過一個不用的舊鐵鍋和一些鐵物件。學校利用禮拜天，甚至部分停課組織全校人員到歌樂山芭蕉溝、山中搬焦炭、挖“肉兒泥”來煉鐵，建、修、補“高爐”。為了促進任務指標完成，市、區(qū)兩級政府還組織了爭奪“鋼鐵帥旗”活動，以表彰先進單位。一天吃晚飯時，哥哥說：“今天學校（七中）一個‘高爐’煉到一個老炮彈爆炸了，還死了一個同學，傷了多人”。后來聽說七中原本可奪得市“鋼鐵帥旗”的，就因此只獲得區(qū)“鋼鐵帥旗”。對此，我心中一直都存有一個問題不得其解：為什么要花那麼多代價以鐵煉鐵，不是要煉鋼嗎？ 興趣愛好 好動、好耍、好奇、好學的多重性格，使我易被新鮮事物吸引，故從小就逐步產(chǎn)生形成了多種興趣愛好，包括足球，乒乓，畫畫和纂刻，集郵，音樂，還有飼養(yǎng)，都是在小學時期開始接觸、逐步形成的，使我一生生活十分豐富，其中足球成為職業(yè)，讓我走上了體育之路，集郵伴我終身。足球。是我的最愛，這一愛就定了終身，成了職業(yè)，讓我走上了體育之路，享受了“一輩子做的是自己最喜歡的事”的幸運，這可是不少人欲求而不得的。同時足球還給了我一個強健的身體，健全的人格，眾多的人生良師益友。乒乓球。大約四年級，我和好友文海又一同喜歡上了它。我買的球拍與通常的圓形不同，是較長，頭大尾小的方圓形那種，說不出為什么，只因與眾不同，無師指導，只憑喜歡。那時學校有一大一小兩副球臺，磚塊當球網(wǎng)，遠不夠用，同學間常采用先來后到排隊“打擂”制，贏者守擂輸者下的辦法使用，遇到手錘大的同學只好忍氣走開。重大的風雨操場有很多張乒乓球臺，我和同學們經(jīng)常在那里打球，作為打足球人不夠時的補充。 畫畫和纂刻。多數(shù)少兒學習的初始都是從涂鴉開始的，所以喜畫是少兒的天性。畫畫和纂刻是一根藝術之藤上的兩顆瓜，常難分離。入學前媽媽就給孩子們買了石板和石筆，大大小小共用，開始了寫寫畫畫。上學后受美術課和班上的“小畫家”鄔華清同學的影響，我一度對此興趣極大，喜歡上了畫畫、刻章。開始是學習模仿鄔華清同學臨摹芥子園圖譜、用4、5B中華牌軟鉛筆畫山水畫，也畫三國、水滸中的武將，到后來用水彩畫荷花、風景……。我人生第一次隨鄰居王二嬢到“土建”（后改為“建院”，現(xiàn)重大B區(qū)）實驗大樓工地上勞動錘石子，獲得的第一筆勞動報酬一角一分錢買的就是十二色硬塊水彩。在我1964年調到四川青年足球隊離校時，竟自不量力的臨摹了一幅水彩畫《邛海秋色》，鄭重其事的買了玻璃鏡框裝上，送給顧循惠教練，但那是稚嫰的我真心的表達感謝師恩之情。在畫畫的同時，同學們也習篆刻，我亦隨之，買來刻刀，找來石、木材料，無師指點，模仿自學，先從字典上查找篆字，學會反寫后拓寫到刻材上開始。我的第一枚作品是我的名字，雖與藝術不沾邊，與孩童初學寫字一般，但印在我的課本、連環(huán)畫上，卻與手寫簽名迥然不同，也享受到了一陣子成就感。后來第一興趣愛好轉移到體育上后，自己畫就變成了欣賞別人的畫了。 集郵。二年級時，同學趙文海將他的一本裝幀精美，厚厚帶扣的小集郵冊帶到班里來，引起一陣驚嘆！我第一次見識了這東西不僅可用來寄信，大大小小，五顏六色，包羅萬象，是知識的富礦，還可以收集配套，分類排序收藏，既可是財富、又可當藝術品欣賞、還能學習了解知識，關鍵是還很容易上手，一下就吸引了我。他一頁頁給同學們們介紹：這是紀一“政協(xié)”，這是特一“國徽”，紀四是“開國大典”，這是“海陸空三軍”（建軍25周年）紀十七，那三張三角形的和平鴿是“保衛(wèi)世界和平”，特別是那套菱形美麗的體育郵票吸引了我：這一套是匈牙利的奧運會紀念郵票，使我首次聽說“奧運會”……。通過介紹我知道了郵票還有紀念、特種、普通三類之分，這是我終生集郵的初始。在原始積累的初期，獲取搜集方法確實原始粗魯：從自家、別人信封上摘取，以物易物交換，各種花樣的賭博，偶爾有機會時從嘴里省點錢下來買……。開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用練習本、刀片、玻璃紙、漿糊自己制作的集郵冊，按首先將自己沒有的“新”郵票按編號順序插入，富裕票以新?lián)Q舊、以好（品相）換次、以多換缺的原則搜集、周轉、積累、收藏。開始集郵不久，強烈的興趣使我做了一件令我一生都感到羞恥的事：一個周末我在二姨媽家偷拿了表哥們的一些郵票，被五表哥明偉抓了現(xiàn)行，姨媽給媽媽說：“這種事要管”，爸爸、媽媽不護短，為此我被罰餓了一頓飯，坐在墻角反省，接受了一上午的教育，受到很大震動，此事在我內心產(chǎn)生的羞恥感避免了我后來再犯此錯誤，也以此警醒孩子們。6年級開始，我對集郵已逐步達到了酷愛程度，使我常常把每一分錢積攢下來，到一定數(shù)量時，便與同學們邀約一起帶上干糧，徒步30、40里路進城到打銅街郵政總局去買和交換郵票，因節(jié)省下來的錢又可以多買點郵票了，為此不辭辛苦！打銅街郵政總局是一座漂亮的西式洋樓，北臨雄偉的“美豐銀行”大廈，里有全市最大的零售門市部，門口還有個自發(fā)的郵市。我們從營業(yè)大廳內巨大的玻璃櫥窗內展示的郵票樣品中挑選成套、自己所缺又最便宜的蓋銷新票，新票蓋銷后不能使用，故比原價便宜不少，這樣既可更快地增加我的收藏套數(shù)，又可改善品相。根據(jù)手中的錢數(shù)，將選中的郵票代碼記在紙片上到柜臺去購買。接下來就是用帶來的富裕重復票到門口郵市去與票友們“以票易票”，填補空缺，增加套數(shù)。一晃，近七十年過去，滄海桑田，一本自制原始的集郵冊已成幾大收納箱的各種郵品，一個稚嫩幼兒已成耄耋老人，這些“寶貝”由我數(shù)十年如一日，一張張收集，一套套購買，一趟趟請人簽名，一次次周轉更新，一回回整理欣賞，一件件悉心收藏，這個漫長的過程折射了我的人生，豐富了我的生活，給了我知識、朋友和無窮樂趣，以后留給女兒、外孫女……，后人們還可常常與我“見面”，所以我酷愛這些“寶貝”。 1981年11月16日，第三屆女排世界杯（日本）中國女排奪冠，為紀念此歷史性突破，郵電部發(fā)行了《中國女排獲第三屆世界杯冠軍》紀念郵票。全隊親筆簽名郵折 1985年第38屆世乒賽（瑞典哥德堡）：中國隊獲男團（陳龍燦、陳新華、江嘉良、王會元、謝賽克），女團（戴麗麗、耿麗娟、何智麗、童玲）冠軍；男單（江嘉良）冠軍；女單（曹燕華）冠軍；女雙（戴麗麗、耿麗娟）冠軍；混雙（蔡振華、曹燕華）冠軍。中國代表團全體人員及部分中國著名乒乓球教練員運動員簽名首日紀念封 2004年28屆雅典奧運會中國代表團部分獲金牌運動員、教練員劉翔、邢慧娜、冼東妹、郭晶晶、吳敏霞、田亮、楊景輝、勞麗詩、胡佳、李婷、彭勃、張挺、許海峰、鐘少珍、劉恒林、蘭衛(wèi)及部分領導袁偉民、李富榮、王寶良、周繼紅親筆簽名 民國時期賑災郵票并加蓋了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日紀念郵戳 1969年11月19日球王貝利（巴西）打進職業(yè)生涯第1000個球，國家發(fā)行郵票紀念 音樂?；貞浧饋?，對音樂的初始感覺是從儒英幼兒園住讀時，每晚躺在床上聽著老師們跳交誼舞時放的“紅莓花兒開”、“岸畔上開花”……樂曲開始的，往后就對音樂的各種聲、樂、旋律、節(jié)奏敏感，特別是對悠揚抒情的旋律、雄壯激昂節(jié)奏的歌、曲、器，開始喜歡上音樂。 五年級時，看了電影《紅孩子》后班上不知誰率先買了紫紅色豎吹竹笛，吹起了該電影的主題歌“準備好了嗎，時刻準備著……”的曲子，刮起了一陣風，我也隨風花兩毛錢買來一根很快就學會了。后來我又學會了吹橫笛，口琴，也擴展到對《外國民歌200首》上優(yōu)美的各國民歌，交響樂，鋼琴、小提琴、手風琴……等演唱、樂器演奏感興趣，逐漸喜歡欣賞各種音樂也成了我一生的愛好，既豐富了我的生活，也成了我在痛苦的“三從一大”訓練后、激烈對抗的比賽之余、案牘勞形工作之時……良好的調節(jié)恢復手段。飼養(yǎng)，是我小時候又一件感興趣的事情，我曾飼養(yǎng)過蠶、洋蟲、小白鼠、兔、羊和狗。四、五年級時，班里一些同學開始了養(yǎng)蠶，一位同學給我一張小紙片，上粘有幾粒芝麻大灰白色的蠶卵，過些天就變成了黑色的蠶寶寶了，養(yǎng)在一個針藥盒子里，放上幾片桑葉開始了養(yǎng)蠶的經(jīng)歷：黑螞蟻般的幼蠶，只要供給它們足夠的桑葉，它們就由小長大，由黑變淡變白，還要脫幾次皮，吐絲成繭、成蛾產(chǎn)卵再孵化，約兩個月完成傳宗接代的循環(huán)。后因找桑葉困難而結束了此經(jīng)歷。養(yǎng)洋蟲是哥哥養(yǎng)得不愛了將小木盒子交給我的。此蟲如芝麻粒大，棕黑色，據(jù)說營養(yǎng)價值很高，屎為名貴中藥，藥房要收購。它們吃干紅棗、蓮子、薏仁……，這些東西在當時是上好的滋補品，要花不少錢在中藥房買，它們芝麻大的身體拉的屎如細沙，要收集到能賣一次的量談何容易，故不久便放棄了，至今也不知道所說的效益是真麼？小白鼠是朱全同學送我的，他媽媽是西南制藥廠的工程師，實驗室里有，出于一時好奇好玩我養(yǎng)了這東西。我把它們養(yǎng)在一個較大的玻璃缸里，以米、玉米、麥麩、菜葉、水為食，閑時觀賞。不久好奇心消失，也不再覺得好玩了。在5、60年代困難時期，食物匱乏，經(jīng)常吃不飽，自力更生，飼養(yǎng)家禽家畜是獲取食物，特別是高蛋白食物的重要渠道，這是國人為滿足生存需求在當時的一種普遍做法，我家不例外，所以我養(yǎng)過兔、羊和狗，這種飼養(yǎng)與當今養(yǎng)寵物性質、意義迥然不同。我們弟兄幾個把媽媽買的一對小白兔養(yǎng)在雜物間，每天放學回家都要帶回鮮嫩的青草菜葉，在我們的精心喂養(yǎng)下它們漸漸長大并懷孕了，為了迎接小寶寶的到來，它們在墻角打洞，兔媽媽不斷用嘴撕扯下自己胸前的毛鋪墊，為寶寶筑好舒適的窩，以至前爪傷痕累累，胸前裸露出一片紅嫩的皮膚——顯現(xiàn)了動物偉大的母愛。一次學校校工李世和養(yǎng)的奶羊下了崽，他將那只全白色小公羊以5元錢賣給了我們，我和哥哥每天上學前將它牽到學校后門外重大那片“摳癢樹”林的草地上放牧，放學后牽回，日復一日，盼它快快長大。我已記不得“小狗兒”的來歷，因來時是剛出生不久的小狗兒，這就成了它的名字。這是一只背黑腹部黃褐色的“四眼”狗，非常聰明，也通人性，我們喂了它一兩年長大了，對我家的人認得一清二楚，一喊就到，一到屁股尾巴就甩圓了。在記憶中的“三年困難時期”，最困難時沙坪壩城鎮(zhèn)人口職工是每月口糧28斤節(jié)約一斤實為27斤，居民、小學生更少，還常用紅苕、雜糧代替部分口糧，如四斤紅苕替代一斤口糧。每人每月二兩肉票，人們長期處于半饑餓狀態(tài)，人缺食，家畜更甚，所以高蛋白、脂肪葷食更是稀缺。病重臥床的老父親因缺乏營養(yǎng)得了水腫病……。在此現(xiàn)實下，這些食物鏈下端的動物成為食物鏈頂端的人類的生命之源，它們按我們的初衷相繼離去時，我動了側隱之心，特別是“小狗兒”，心里特別特的別難過……。 一種奇妙的“語言”高小期間，在同學們中突然流傳出一種語言，不知何來，傳播很快，很短時間就在男生中普及開來，成為一種時髦，好似掌握了一種外語，在男生間相互使用，既是語言，就有娛樂和私密交流功能。這種“語言”是在正常說話的每一個字符前另加一個有規(guī)律的拼音，使之復雜化，如說繞口令，比如：“老師你好”被說成“l(fā)ao老li師li你lao好”，“少年兒童是祖國的花朵”說成“l(fā)ao少nan年le兒long童li是lu祖le國li的la花luo朵”，同學“趙文海”的名字說成“l(fā)ao趙neng文lai?！保斎欢际且灾貞c話發(fā)音為準的。我很奇怪，至今弄不明白起源何處，為什麼那么容易學習掌握，一旦學會說起來是那樣的流利統(tǒng)一，會說就懂，而且?guī)资瓴煌?，這里邊一定有它的道理、語言學的規(guī)律。 我最要好的同學趙文海 小學時，我自然的就喜歡和成績好，表現(xiàn)好的同學耍并成為好友，這個偏好使我受益匪淺，趙文海是其一。 文海出生名門望族，家有三兄弟，他排行老二，大哥文瑤（香和），同父異母，弟弟文江，與我三弟昌義同班，也是我的好友。父親趙公勣曾就讀于我國歷史上首個政府與政府（德國）間合辦的青島“德華大學”，后畢業(yè)于上海赫赫有名的“同濟大學醫(yī)學院”，抗戰(zhàn)時期應聘至內遷到四川宜賓的李莊同濟大學教授德文，且多才多藝，得其父趙熙真?zhèn)?，詩、書、畫皆精，均具專業(yè)水準。他亦擅足球，系校足球隊隊員，并曾留學德國。解放后受聘重慶大學醫(yī)院的教授級醫(yī)生，同時教授德文。母親楊澤賢，是重大幼兒園的園長，一位十分和藹的嬢嬢。 爺爺趙熙（字堯生，號香宋）是近代四川五老七賢之一，光緒二十年入京應保和殿大考，名列一等，授翰林院國史館編修，詩、書、畫、戲劇寫作均是近代名家。受家庭影響，文海在班上學習成績一直拔尖，只要評“三好生”總是榜上有名，常常出任班主席。他知識面比一般同學廣，也酷愛體育，尤其是足球、乒乓。他性格開朗，誠實大方，待人謙和禮貌，這些優(yōu)點和共同的興趣愛好使我們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對我的成長產(chǎn)生過良好的影響，并成為摯友。 趙文海（前右一）一家：父趙公勣、母楊澤賢、弟趙文江 他的家從最初重大“民主湖”旁的小院和那只討人喜歡的褐色獅子狗——“奇敏”，院內的石雕魚缸里穿游弋在茂密水草中的金魚；到進大校門內右側坎上的平房，門上釘著的手書卡片上讓我好久弄不明白的“趙寓”二字；再到松林坡34號的青磚兩層別墅小樓，小飯廳門邊白墻上他父親用墨筆為祝文江生日畫的展翅凌云的雄鷹，樓梯口墻上得到真?zhèn)鞯乃膫€雋永趙字——“登樓脫鞋”的第三個家；一直到他父母60年代相繼病世后，我只要在或回重慶，都是一定要去的地方。在和文海的交往中，有我一生中的幾個第一：第一個是看到他們兄弟在除學校以外的離家和回家時對父母，在日常生活中遇見到熟人長輩時習慣自然的使用“你好”、“再見”等禮貌用語的同學，顯得十分有禮貌教養(yǎng)，感覺很好，很快就學了過來。第二是受他的影響開始喜歡并愛上了集郵，成為我一生的業(yè)余愛好之一。第三是他爸爸帶文海和我轉幾次車，去很遠的“華巖寺”參觀，這是我記憶中的第一次到沙區(qū)以外的景點玩耍，那時從未聽說過 “旅游”一詞。想起趙伯伯在一個“仙人腳印”旁的清澈泉凼邊彎下腰身雙手捧水喝，喃喃道“甜水、甜”，在寺廟里吃和尚煮的噴香素面的情景還那么的清晰！我此生首次踢真牛皮足球是他爸爸送他的生日禮物，這是第四個第一。此外，他父堂堂大學教授，書畫名家，答應為讀小學兒子的同學的請求作畫，曾為我家畫作了三條幅，左右為對聯(lián)：“江山孤居高關局；鵠鶴下浴紅河湖”,中為對聯(lián)意境畫：遠景是巍峨大山，山前湖光山色，白鶴從天而降，水中嬉戲。這是第五個第一，非常稀罕難得，我們一家都非常喜歡珍惜，掛在家中多年，但不幸毀于“文革”抄家。還有一個第一是他媽媽經(jīng)常留我在她家吃飯，也是讀小學時的唯一。“三年困難時期”，政府對高級知識分子在生活上有所照顧，除每月配供一定量的黃豆、白糖、食用油等副食品外，還有可去三角碑“紅巖照相館”旁的“內部餐廳”就X次餐的卷。其時我父病臥在床，加上饑餓營養(yǎng)不良患上腫病而雪上加霜，在此困難時刻，文海一家曾給予同情，接濟過我家，我始終銘記在心。在這一時期文海家遇到了人生最大的不幸——少年喪父母，他的媽媽、爸爸相繼于1961年1月和1963年12月去世。趙伯伯去世前我曾多次陪文海去重醫(yī)附院探視送物，去世后我去他家住了幾天，陪他們兄弟度過這最悲痛艱難的時刻。1963年暑假初中畢業(yè)，文海中考自信滿滿，自愿沒留余地全填了最好的學校三中（南開），結果意外失手未被錄取，按當時規(guī)定到了二十八中。后來我聽劉蕊蘭老師講，七中曾努力想把他“搶”回來而未果，至此我們同學9年而分離，但聯(lián)系交往從不中斷。“文革”中，重慶武斗嚴重，一次我回家，前往他就讀的二十八中看望他，此時學校早已“停課鬧革命”空蕩蕩，他寂寞孤獨的住在一間學生大宿舍里，當晚我們住在一起說不完的話，聊過往、當下、茫然的未來，侃人、事、物，他還告訴我老同學、好朋友江丕嘉（前重大校長江澤佳之子）不幸在枇杷山公園死于武斗流彈的噩耗……，直到不知什么時候睡去。為避武斗與孤寂，他應同學黃永平之邀一同去天津姐姐家，順便來成都我處相聚，我很高興的接待了他們，走時我給了他們一點錢和全國糧票，略補旅行之需。“上山下鄉(xiāng)” 開始時，對兄情深意篤的文江想方設法將文海辦落戶到了他的學校附近，條件較好的德陽農(nóng)村，后來又努力設法將他招工到了成都“四川省機械化施工公司”，孤獨的兩兄弟終于聚到了一起可以相互照應了。這時文海早已到了應該談婚論嫁的年齡，我為他介紹了門當戶對，我單位的一名著名運動員，終因各種因素而未成。 同學趙文海、江丕嘉繼承了良好學習家風的文海，在“文革”之亂“知青”之苦的惡劣環(huán)境中仍然堅持自學德文，參加工作后他努力爭取到川大、川外去進修深造，到伊拉克搞工程德語翻譯工作實踐，大大提高了德文專業(yè)水平，得以具備條件被重大圖書館調入擔任德文資料工作，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并結婚生子，但遺憾的是兒子因病夭折。2011年5月12日，文海因心臟病去世，文江電告我此噩耗，我十分悲痛，當即乘火車趕回重慶與摯友告別。告別儀式上文江、趙香曼、尹必正、葉三毛、呂厚聰、王和忱……等眾多親友、故交、老同學（包括二十八中的）到現(xiàn)場悼唁。其弟文江與兄情深意篤，生前關照有加，逝后骨肉親情難舍，行孝悌之義，將兄就近厚葬于成都龍泉山長松寺安息！文江曾說：他因從足球學校重慶七中考到德陽的建筑學校，進校就被選入校隊，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后來在70年代初還代表成都建工代表團參加了“市運會”，現(xiàn)在想來，這個道理也應驗在了我與文海一生交往的友好情義之中了。人生難得一知己，從此我們天各一方，但我們一生的交往永世難忘，友誼永存！在儒英的六年，是我人生感到最漫長的一段時光，好不容易從一個乳臭未干，渾渾噩噩的幼兒到初步知事的少年。后來我能逐步走入社會，不斷戰(zhàn)勝自我，邁過溝坎，直面各種挑戰(zhàn)，順利的走過人生，這個過程所必需的知識素養(yǎng)、個人品格、精神素質、正確意識、良好習慣正是從這里開始啟蒙、塑造、逐步養(yǎng)習形成的。在學校，特別是在與班主任老師的朝夕相處中，經(jīng)他們引領指導，循循善誘，誨人不倦，辛勤的工作，通過各種形式、方法、手段、內容的系統(tǒng)教育，以身作則，猶如杜甫詩句“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潛移默化的給予了我塑造個人品格、精神素質、習慣養(yǎng)成所需的素養(yǎng)。回憶這段接受早期教育的過程與經(jīng)歷，能管窺當時的小學教育，彌足珍貴，因此我從心底懷念、感恩我的母校儒英（育英）小學、我的師長們、我的同學們！ 2016年9月21日難得的沙坪壩同學聚會右起：呂厚聰、葉鈺中、王鐵生、張昌炎、林國斌、葉祥慧、敖素英、馬莉芳、曾玲 高十二班甲、乙兩班部分同學2008年4月25日在重慶花卉園聚會，右起：一排王莎琳、丁蘭、丁道寧、敖素英、王月霞、蔣雙碧、王洪碧，二排謝燦華、魯惠民、陳孝慈、高克惠、曾玲、馬莉芳，后面男生:雷懋弟、盧子國、尹必正、張三木、梅國良、溫福瑞、葉鈺中、李世煌、呂厚聰、聶榮華 2024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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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學——儒英（1946—2O24年)

重慶老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