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5><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ed2308">招 工</font></b></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下）</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1977年11月初，恢復(fù)高考制度后的首次全國高招統(tǒng)一考試剛剛結(jié)束，緊接著下鄉(xiāng)滿兩年后的正規(guī)渠道第二次招工就開始了。我在經(jīng)歷了三年九個月的知青生活后，有幸通過這次招工跨進了工廠的大門，實現(xiàn)了返城的愿望。<br></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 繼高壓開關(guān)廠（現(xiàn)平高集團）子弟學(xué)校1976年畢業(yè)生下鄉(xiāng)落戶到青年隊后，第二年的秋季，1977年的畢業(yè)生在（高壓開關(guān)廠）下派帶隊干部趙帶領(lǐng)下也落戶到了青年隊。從此，高壓開關(guān)廠對青年隊加大了物質(zhì)投入和扶持的力度，在這樣的情形下，青年隊原有的格局也悄然發(fā)生了變化，最明顯的變化莫過于隊委會的決策權(quán)開始傾斜于帶隊干部趙。趙本是一名靠“造反”起家 的干部，平日里盛氣凌人、作風(fēng)武斷，對老農(nóng)隊長都不屑一顧，更是不待見我們這些下鄉(xiāng)已滿兩年在隊里不占多數(shù)（過半人在外搞副業(yè)）的“老”知青，我作為知青干部和團支部的負(fù)責(zé)人在與其交往接觸中有著切身的感受。趙還把1976年9月才下鄉(xiāng)的兩名知青分別提拔為青年隊副隊長（隊委會成員）和宣布為團支部委員，此舉居心叵測，不乏冷落、摒棄“老”知青干部之嫌；更讓擔(dān)憂的是一旦他們下鄉(xiāng)也滿兩年有了招工的資格，又是“朝”中有人，在推薦招工方面“老”知青們豈不甘拜下風(fēng)，“此處不易久留”的念頭頃刻間從我的內(nèi)心深處躥了出來。不久，我揣著早日返城的愿望，報名參加了高考制度恢復(fù)后的第一次全國統(tǒng)考。又是這個帶隊干部趙對“老”知青（下鄉(xiāng)不滿兩年不能報名）參加高考橫加阻擾，還揚言威脅凡參加高考者不準(zhǔn)參加日后招工，給“老”知青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后在公社知青辦的干預(yù)下，他才不敢造次）。<br><br> 高考結(jié)束剛回隊不久，要招工的消息就在知青中沸沸揚揚地傳開了。這時，東方紅公社（現(xiàn)北渡鎮(zhèn)）決定在北渡山的丘陵地勢上建造梯田，以此來推動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活動的開展。公社把建造梯田的任務(wù)分?jǐn)偟搅烁鱾€生產(chǎn)大隊，青年隊作為大隊的一份子也自然領(lǐng)受到了任務(wù)。那時，我卸任后勤排長后，仍然回到了原在的生產(chǎn)排出工，除了主持團支部工作外，一直沒有擔(dān)任其它的干部職位，這樣也方便了我有時間和機會參加各級知青辦組織的會議、學(xué)習(xí)、活動等，隊里知青們集體出外參加會議或活動，隊委會也大都指派我?guī)ш犌巴@一次我又成為了建造梯田突擊隊的帶隊負(fù)責(zé)人。而這次不同尋常，也是唯一的。這只隊伍由三十名左右（具體人數(shù)記不清了）的男知青組成，大都是當(dāng)年（1977年9月）剛下鄉(xiāng)的知青，自帶行李碗筷、食宿在外，冬季寒冷、勞作艱苦，代表青年隊出戰(zhàn)，不可玷污知青名聲，更不能輕易言敗，因而我肩上的擔(dān)子很重，背負(fù)的壓力也很大。出發(fā)的那天，提前吃了晚飯，臨行前，突擊隊集結(jié)在院內(nèi)的空地上，隊委會領(lǐng)導(dǎo)作了動員講話并提出了要求，然后老農(nóng)（不是腿有殘疾的）任隊長隨隊前往。北渡村村南一里地遠(yuǎn)的一處場屋，孤零零的坐落在空曠的田野中，這就是我們的臨時住處，屋內(nèi)空空如也，知青們的背包行李無處擱置，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隨行的任隊長招呼道，把場院里麥秸垛上的麥秸揪下來鋪到地上，然后把被褥鋪在上面。大家恍然大悟，原來是睡地鋪的待遇。于是乎，眾人涌向麥秸垛大把小把地揪了起來，不一會，場屋內(nèi)貼墻根的地面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麥秸，知青們則一個挨一個地把被褥鋪在了上面，躺倒后身下還是蠻軟和的。 待全部收拾停當(dāng)，任隊長臉上稍帶著嚴(yán)肅的表情招呼大家安靜，并示意有事情要向大家說。此刻，我與大家一樣都很納悶：臨行前隊領(lǐng)導(dǎo)把該說的該要求的都已經(jīng)講過了，這又會是什么事情呢？這時，任隊長提高了聲調(diào)說道：“按照隊委會的安排，我們前腳離開，隊里就開始了招工的民主推薦工作，每個排按照招工名額推薦下鄉(xiāng)滿兩年的“老”知青，然后報隊委會研究，最后由大隊黨支部決定。我們這次出來的人員也算一個排，現(xiàn)在大家開始投票推薦（好像是3男2女），我連夜回隊匯報結(jié)果。”任隊長的一番話讓我感到吃驚和不惑，出發(fā)前絲毫不知招工名額已下達到隊里，以往都是由隊委會來定招工人選，這次為何要采用各排知青背靠背推薦呢，而此時又把我委派在外。雖然值得慶幸的是，在大部分還沒招工資格的知青中，被推薦為招工人選的機率是很大的，但此時人不在隊里，對獲得更多的推薦票數(shù)是不利的。開始推薦后，并沒有采用投票方式，而是幾個較活躍的小知青（反正也不關(guān)他們的事）高聲喊出了包括我在內(nèi)的幾個被推薦人的名字，大家附和后，推薦結(jié)果就這樣定下來了。我隨任隊長走到了屋外，把心中的疑惑和擔(dān)憂沖他抱怨了一番。性情溫和的任隊長一邊囑咐我多操心管好這只隊伍，一邊叮嚀我不要有思想顧慮，隊委會（老農(nóng)隊長）會有所考慮的，隨后任隊長踏著夜色回隊了（一直不同我們在外住宿）。<div><br></div><div><br></div> <p class="ql-block">返回屋內(nèi)，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鼻而來，我抬頭望去，只見知青們下半身偎依在各自的被窩里，大部分人的手里都拿著一只點燃的香煙在津津有味地吸吮著，我不由得大驚失色。自從帶隊干部趙到隊里后，或許為了炫耀威力，他把不準(zhǔn)吸煙也作為了禁條，把我們這些已有點煙癮的“老”知青難為得不輕。而在以前，青年隊里正常的吸煙之事從未有人管過，可能是不得人心吧，整個青年隊其實也就他自己在管。這次出外的知青，大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之慨，無所顧忌放心大膽地吸起來了，星火閃爍煙霧繚繞，當(dāng)時的景象就像一場觥籌交錯的盛宴。在我的厲聲呵斥下，吸煙的知青連忙把手上的煙都掐滅在預(yù)先準(zhǔn)備的“煙缸”（水杯或飯盒）里。滿地的麥秸和被褥，一旦遇到火種那將以“火燒連營”之勢造成滅頂之災(zāi)，此刻覺得背后的涼風(fēng)“颼颼”直冒，懼怕和憂慮油然而生，猛然間感覺到肩上的擔(dān)子和責(zé)任又被加碼了。我隨即高聲宣布了屋內(nèi)禁煙的規(guī)定，并要求大家相互監(jiān)督，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火星或煙氣）立即報告或處置，若有違犯，遣送回隊。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想了很多：帶領(lǐng)知青完成建造梯田的勞作任務(wù)，作為一名老知青干部（生產(chǎn)排長）應(yīng)該是輕車熟路不在話下，但是費心費神的去操勞在隊里根本不用去管的吃喝拉撒、洗漱睡覺等生活瑣事卻是從未有的挑戰(zhàn)，而剛才眼前出現(xiàn)的安全隱患及膽大妄為的行為也著實讓我擔(dān)驚受怕，出現(xiàn)問題難咎其責(zé)，招工之事也會前功盡棄。臨睡前，我專門在室內(nèi)走動檢查了一遍，半夜醒來時，我也會刻意的利用鼻子的深吸氣來辨識有無煙火的味道（每晚我都會這樣做，直到我的離開）。</p> <div>第二天出工前，任隊長臉上帶著笑容告訴我說：你已經(jīng)被隊里的知青推薦上了，經(jīng)隊委會研究后，青年隊的招工人選已經(jīng)報到大隊黨支部了。我不由得喜出望外，心中的愁云頓時云開霧散，內(nèi)心深處也衷心感謝隊里各排知青的厚愛。心中暗自思忖，帶領(lǐng)知青們按時完成建造梯田的任務(wù)，保證不出安全和其它問題，是我目前要做好的事情，這樣才能讓招工不出紕漏。又過了一天，吃午飯時，在大隊的臨時伙房內(nèi)，遇見了大隊的張支書，他先是快言快語地對我說道：“招工的事情你不要多想，集中精力帶領(lǐng)青年隊的知青完成好任務(wù)”，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大隊黨支部相信你，你要站好最后一班崗”。聽到“站好最后一班崗”，不由得我心花怒放，哈哈，招工有戲了，大隊黨支部拍板了。隨后，我從任隊長的嘴中也得到了驗證，大隊黨支部已將定下來的招工人選正式通知青年隊了，而且已經(jīng)上報到了公社知青辦。<br></div> <p class="ql-block">所謂的造梯田，就是利用丘陵的坡面，自上而下逐地段的用石塊堆積成形似圍堰的一道道擋墻，然后再往擋墻內(nèi)填土（后未填）。我們的任務(wù)主要是把別處的石頭用架子車運到坡上。其實北渡山丘陵坡地的植被根本不適合農(nóng)作物生長，為了迎合當(dāng)時的政治形勢，硬要在廣闊的大平原邊上造出類似大寨的梯田來。很快又過去了兩天，建造梯田的進度也過半了，而招工的一些具體事宜也開始辦理了。一天下午，隊里的另一招工對象急匆匆的來到了建造梯田的工地（距公社大院的西墻外不遠(yuǎn)）上，通知我去參加招工單位在公社會議室舉行的集體面試。在這次的面試會上，招工單位對近期內(nèi)將要進行的填表、體檢等相關(guān)活動進行了安排。我擔(dān)心不能及時接到通知而耽誤了招工的事情，也怕責(zé)任范圍內(nèi)有意外的事情發(fā)生功虧一簣（隊里其他的招工對象，已不再出工或回家等待）。</p><p class="ql-block">晚間，我專門返回青年隊向隊委會的領(lǐng)導(dǎo)（老農(nóng)隊長）提出了回隊的請求，他們十分理解我的苦衷，同意了我回隊的請求。乘著夜色我又回到了那間場屋內(nèi)，同屋的知青們得知我將要離開時，紛紛帶著羨慕的神情向我表示祝賀，而他們眼光里流露出來的不舍也讓我感慨萬分。這一晚，應(yīng)該是我知青生涯奮斗篇章的最后一頁，那天晚上，我失眠了。</p> <div>第二天上午，回到了青年隊，也就意味著知青生活的倒計時開始了。卸下了肩上的責(zé)任擔(dān)子，不用遵章循規(guī)，不用再出工出勤了，渾身好像也輕松了很多，可總覺得一下子突然與隊里的知青們變陌生了、距離拉遠(yuǎn)了，有點不自在，有些不習(xí)慣，還有些郁悶。捫心自問后釋然了：在青年隊里你不再“居高臨下”，也不再“呼風(fēng)喚雨”，也鮮有共同語言了，你已經(jīng)變成了“外”人。在我順利通過了招工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和步驟后，生怕言語或行為偶有閃失遭人小題大做從中作梗，也為了避開“尷尬”的處境，大概是在12月的中旬，我離開青年隊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坐等消息。<br></div> 經(jīng)過一段較長時間的等待后，臨近1978年1月底，終于接到了招工單位要求1978年2月1日報到的錄取通知。接到招工錄取通知后的第二天下午，我回到了青年隊的住所，在經(jīng)過一番簡單的整理后，我?guī)е蝗煨欣詈蛡€人的物品走出了屋門?？赡苷浅龉さ臅r間點，青年隊的庭院內(nèi)顯得冷冷清清的，當(dāng)我走過最前邊那排屋的房頭時，還是那位任隊長迎了過來，他對我連聲嘮叨著：“有空了，回來看看”。我深情地與之對望了一眼，或許是對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有著別樣的情懷，或許對已逝去的這段青春歲月有著深深的眷戀，此時此刻，內(nèi)心深處似乎萌發(fā)出來了絲絲的不舍，一股莫名的惆悵涌上了心頭，若即若離的情感帶著我向院外走去。沒有鄉(xiāng)友間的相互道別，也沒有任何形式的送行，就這樣悄然無聲地離開了這塊浸潤著青春的快樂與憂愁、蘊含著生活的情趣與困惑的地方。近四年的知青生活，彈指一揮間，“招工”為它畫上了休止符。人生之路又要進入新的跑道，曾經(jīng)的獲得或擁有只能說明過去，一切的一切都將從頭再來。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111, 187); font-size:20px;"> 1974年5月22日下鄉(xiāng)至胡楊樓青年隊，自此我步入了色彩斑斕的社會，開啟了我人生事業(yè)的漫長征程。那里有我揮灑青春和汗水的足跡，那里有我不能忘卻的青蔥歲月的記憶。當(dāng)知青的那些日子里，近四年的難忘光陰，從懵懂無知到深諳世事，艱苦、磨難歷練出了自強的性格和奮發(fā)的品德，斗天、斗地收獲到了閱讀社會的能力和駕馭人生的才藝，逆境中的涅槃重生讓年輕的歲月愈加絢麗多彩，廣闊天地里奮勇打拼積淀的能量，促就了人生征途上的多彩年華。</span></p><h5><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inherit;"> —</span><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年輕 歲月》</b><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inherit;"><當(dāng)知青的那些日子></b><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結(jié)束語</b></h5> 2017年4月，我以<font color="#ed2308"><b>《年輕的歲月》</b></font>〈當(dāng)知青的那些日子〉為題，寫出了首篇系列回憶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的文章，至2024年4月，陸陸續(xù)續(xù)完成了11系列共13篇文章的寫作（發(fā)布在“美篇App”上），從多個側(cè)面回憶記敘了我下鄉(xiāng)當(dāng)知青時的親身經(jīng)歷和感受。因諸多不便，情感方面未有（敢）涉及，實屬缺憾，來日若可，擇機補綴成文。<br>借下鄉(xiāng)五十周年來臨之際，愿將發(fā)布在“美篇App”的系列文章<font color="#ed2308"><b>《年輕的歲月》</b></font>〈當(dāng)知青的那些日子〉奉上，感謝大家的品讀。<br><br><font color="#ed2308"><b>《年輕的歲月》</b></font>〈當(dāng)知青的那些日子〉共11系列13篇文章。<br><font color="#9b9b9b">（一）</font><font color="#b06fbb"> 下鄉(xiāng)前的故事 </font><div><font color="#b06fbb"> 下鄉(xiāng)的第一天</font><br><font color="#9b9b9b">（二）</font><font color="#ff8a00">〈田野里的苦與樂〉</font></div><div><font color="#b06fbb"> 麥田里</font></div><div><font color="#9b9b9b">（三）</font><font color="#ff8a00">〈田野里的苦與樂〉</font></div><div><font color="#b06fbb"> 玉米地</font><br><font color="#9b9b9b">（四）</font><font color="#ff8a00">〈田野里的苦與樂〉</font></div><div><font color="#b06fbb"> 積 肥</font><br><font color="#9b9b9b">（五）</font><font color="#ff8a00">〈田野里的苦與樂〉</font></div><div><font color="#b06fbb"> 石頭記事</font><br><font color="#9b9b9b">（六） </font><font color="#b06fbb">‘打工’的逸聞瑣事</font><br><font color="#9b9b9b">（七）</font><font color="#b06fbb"> 留存在食堂的印記</font><br><font color="#9b9b9b">（八） </font><font color="#b06fbb"> 兩‘陽’之行</font><font color="#333333">（上）</font><div><font color="#b06fbb"> 兩‘陽’之行</font><font color="#333333">（下）</font><br><font color="#9b9b9b">（九） </font><font color="#b06fbb"> 外 調(diào)</font><br><font color="#9b9b9b">（十）</font><font color="#b06fbb"> 高 考</font><br><font color="#9b9b9b">（十一）</font><font color="#b06fbb">招 工</font><font color="#333333">（上）</font></div><div><font color="#b06fbb"> 招 工</font><font color="#333333">（下）</font><br> <font color="#b06fbb"> <b> 結(jié) 束 語</b></font></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