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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桌孫立哲——赤腳神醫(yī)的傳說

侯軍

<p class="ql-block">原創(chuàng) 邢儀 三家村</p><p class="ql-block"> 2024-03-02 23:58 北京 </p><p class="ql-block">35人聽過</p><p class="ql-block">點擊“三家村" 關注我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邢儀,油畫家。北京清華附中初67屆,1969年延川縣插隊。西安美術學院畢業(yè),副研究館員職稱。</p><p class="ql-block"> 在中國美術館和北京中華世紀壇成功舉辦個人油畫展,作品內容多以知青和陜北生活為主。圖書出版:畫集 《知青,陜北 速寫集》,文集《追隨靳之林先生寫生》,圖文集《我在陜北延川插隊的日子》。主編《延川插隊往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同桌孫立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赤腳神醫(yī)的傳說</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邢 儀</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引文:說起來我們那時都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一晃快一個甲子的往事了,想起來像上輩子似的。</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是個智商很高但又調皮搗蛋的男生。他經(jīng)常在課堂上搶答問題,接老師的下茬,向身后的同學做鬼臉,跟同桌的女同學欠招,弄得同桌吱哇亂叫。</p><p class="ql-block"> 班主任董老師決定調換座位,分配孫立哲與我(學習委員)同桌。孫立哲很不情愿,接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削鉛筆的小刀往書桌上刻道兒,刻在我們倆書桌的中間。我們就以這樣的冤家開始同桌。</p><p class="ql-block"> 文革亂了幾年后,我們就都來陜北插隊了。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 2023.11.9</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布面油畫《赤腳醫(yī)生孫立哲》/ 邢儀</b></p><p class="ql-block"> 老知青早已是過去時,回顧過往,我們當年的純粹、利他和奉獻精神(除去政治因素)。是能夠留給這個世界的好的特質。</p><p class="ql-block"> 巴爾扎克說:世上的事,永遠不是絕對的。結果完全因人而異,苦難對于天才是一塊墊腳石。</p><p class="ql-block"> 人生是舞臺。像一首詩里說的:是你的舞臺,是我的舞臺,也是大家的舞臺。孫立哲從小就做著數(shù)學家的美夢,這個頑皮的小子是一位個性開放、不循規(guī)蹈矩、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趕上一個一代年輕人都不能按常理生活的動蕩的時代。孫立哲后來成為懸壺濟世的“神醫(yī)”,是偶然,也是必然。</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神醫(yī),一點也不“神”,但是的過程很精彩。</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神醫(yī),對于我們這一代人是經(jīng)歷,對于后人可能就是傳說。</p><p class="ql-block"> 只要是這個傳說有益于人們的心智,不妨就讓我們傳揚“傳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悲中作樂“戲弄”史鐵生</b></p><p class="ql-block"> 話說史鐵生把孫立哲收留到關家莊后,史鐵生憑著插隊前在北京上紅醫(yī)班學習過,他教會了孫立哲和同學們扎針灸的手藝。村里哪家有病人了,知青們恨不得全體出動,拿藥的,抱毛毯的,送紅糖的,個個都是赤腳醫(yī)生。那時其實赤腳醫(yī)生沒人給封,沒人給發(fā)證,沒人給報酬,當然也沒人擋著,誰會干什么想干什么,有點各盡所能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知青們剛進村就趕上全村流行傷寒病。村里躺倒一大片,全家染病,發(fā)燒到40度,沒吃沒喝的。史鐵生、李子壯、曹博等同學把隨身攜帶的氯霉素貢獻出來,太好了,他們發(fā)現(xiàn)這是特效藥。村里病人多用量大藥不夠用,大伙又湊錢去永平鎮(zhèn)買回氯霉素注射液藥、葡萄糖和生理鹽水。</p><p class="ql-block"> 不料想等他們第二次去買時,藥店接到上級通知說他們是非法行醫(yī),買藥被“封殺”。同學們只好紛紛求助家長從北京想辦法寄過來,建立起了藥品補給線。史鐵生和孫立哲挨門挨戶去給老鄉(xiāng)打針。由于女知青為生病的老鄉(xiāng)蓋自己的毛毯,也被傳染上了??墒鞘疯F生不好意思去給女同學打針。孫立哲臉皮厚,就把給女同學打針的事攬下來了。</p><p class="ql-block"> 這天,孫立哲摸進了一個小黑窯,外面亮里面黑,眼睛半天不能適應。待孫立哲把坐在炕上的老漢看清后,幾乎是魂飛魄散。天吶,這是人嗎?那老漢臉上鼻子的位置只有兩個黑窟窿,一只眼眶下掛著溜圓的眼珠子,灰白的亂發(fā)披散下來??活^上一盞如豆的油燈冒著黑煙,昏暗的光線從斜下方打上來,最是能夠渲染恐怖的氣氛,真是活見鬼啦!</p><p class="ql-block"> 只聽見老漢身上發(fā)出咔嚓咔嚓的,帶有摩擦的心跳聲。這老漢患三期梅毒,他孤老頭一個,沒見身邊有人伺候。他怎么吃飯?怎么生活?孫立哲也不敢多問,硬著頭皮給他打了針,還要連打一個禮拜呢。</p><p class="ql-block"> 忽然,孫立哲想出一個惡作劇。史鐵生平時口才犀利,總是半逗半玩笑“欺負”自己,說著說著就把他繞進去了。</p><p class="ql-block">孫立哲裝成很著急的樣子跑去找史鐵生,他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得去女生窯打針了。然后說:“那上坡窯里還剩一個病人,你幫我去打吧”。</p><p class="ql-block"> 史鐵生不明就里背上藥箱便去了。孫立哲緊張地等在三十米開外的隱蔽處,遠遠觀察著。不長時,眼見史鐵生出來了,臉色又青又黑,一看這架勢就不對。同時史鐵生也看到這“孫子”了,他就把藥箱往地上一擱,彎腰下蹲擺出助跑的姿勢。孫立哲明知史鐵生在學校是年級跨欄冠軍,所以已經(jīng)提前研究好了逃跑路線,撒腿就跑,邊跑還邊回頭拖長聲音嚷著問:“怎么樣——???沒什么——吧?窯里也不是女的吧?!?lt;/p><p class="ql-block"> 史鐵生回到宿舍窯跟同學商量好辦法,等孫立哲慢慢蹭回來以后,大伙兒把他按在炕上使勁兒咯吱。真是把史鐵生氣壞了,被嚇得夠嗆不說,最可氣的是,那孫立哲還裝沒事人一樣跟他打假招子,裝孫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布面油畫《知青窯》/ 邢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2/村里成立合作醫(yī)療站</b></p><p class="ql-block"> 當年的開春,在一排曾是舊羊圈的土窯里,村里成立了合作醫(yī)療站。村民每人每年交三毛錢,看病不花錢。赤腳醫(yī)生由生產(chǎn)隊記工分,沒病人時就上山勞動。兩名知青孫立哲和楊柳青還有本村青年馮國發(fā),成為第一撥赤腳醫(yī)生。那時孫立哲已經(jīng)很有些名聲了,因為隔壁村一個婆姨上吊沒氣了停在大樹下的門板上,秉性聰慧的孫立哲用強刺激腳底的涌泉穴竟然把她救活了。從此孫立哲正式開始了赤腳醫(yī)生的生涯。</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三個赤腳醫(yī)生(自左向右):楊柳青、孫立哲、馮國發(fā)(已去世)</b></p><p class="ql-block"> 最有意思的是,這三個赤腳醫(yī)生都是結巴,他三人在一起開會,結巴得說不成什么,會不開了就一塊看書學習。為了練習動手能力,孫立哲讓馮國發(fā)拿他背上的痣練練手,孫立哲告訴馮國發(fā)應該拉一個棗核形的切口,這樣好縫合。</p><p class="ql-block"> 不想馮國發(fā)一刀進去太深,血一下子就涌出來了,孫立哲說趕緊縫上止血。馮國發(fā)一著急,光是上牙嗑下牙,不知他要說什么。他手里的刀子不聽使喚地轉圈挖了一個黑窟窿,縫也縫不上了,他被嚇得大汗淋漓。孫立哲說你別慌,趕緊拿起所有的紗布往里面按,用最大的力度深深按住。一直按了兩個鐘頭,最終孫立哲的背上留下了一個大疤瘌。</p><p class="ql-block"> 說個笑話輕松一下:村里有個結巴比他們還結巴,孫立哲結巴的特點是重復性的,而這老鄉(xiāng)的結巴是啟動受阻。他一大早跑來把孫立哲和史鐵生推醒,孫立哲問:“誰病了?。俊敝灰娺@老鄉(xiāng)口唇抖動半天說不出聲,結果這哥倆就又睡著了。等孫立哲一覺醒來,那人還在炕邊站著,咯咯咯地說不出來到底是誰有病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孫立哲(左)在自己身上練針灸</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3/做手術的技術和設備是怎么來的</b></p><p class="ql-block"> 前文里提到說剛下鄉(xiāng)沒多時,孫立哲就給書記的婆姨做了胃穿孔手術。他的技術是哪兒學的?他們的設備是哪兒來的?</p><p class="ql-block"> 關家莊村里有一位老紅軍,因為戰(zhàn)爭年代的彈片留在膝蓋和臀部里,使他常年無法正常坐臥,很是痛苦。孫立哲看在眼里,一心要幫助老紅軍做這個取彈片的手術。</p><p class="ql-block"> 做外科手術談何容易?一要懂技術,二要器械設備。</p><p class="ql-block"> 同學們開始在一起湊東西,把帶來的小工具都捐獻了出來。史鐵生喜歡美術,帶了一套木刻刀下鄉(xiāng),在給老鄉(xiāng)拔牙時用于剝離牙齦組織,木刻刀成了手術刀。陳繩祖同學帶的老虎鉗子后來派上了大用場。但這些還遠遠不夠。</p><p class="ql-block"> 那時史鐵生犯了腰疼,孫立哲陪著史鐵生回京看病。利用這段時間,孫立哲打上了自己姐姐的主意。孫立哲的大姐是北京酒仙橋醫(yī)院婦產(chǎn)科的大夫。孫立哲請姐姐為他聯(lián)系到外科見習。僅僅一個多月里,孫立哲把一整套做外科手術的流程全學會了,所用器械全都看見了。怎么消毒、怎么麻醉、怎么開刀,怎么縫合,血管鉗長什么樣等等,成功偷藝。</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憑著記憶把手術所需的器械畫在紙上,按樣子湊,怎么湊呢?為了老紅軍的手術,豁出去了,先在醫(yī)院順“偷”點吧。孫立哲帶著史鐵生到醫(yī)院看病,同時把別的同學也招來裝病人,比如假裝成瘸子當外科病人。他們互相打掩護,兩個小子圍住醫(yī)生東問西問,后邊的人就急忙“順”東西。撿點那些舊的,被扔在一邊的,不起眼的。可是順東西的同學慌不擇“品”,往往拿重復了或是順了沒用的。</p><p class="ql-block"> 除了在自己姐姐的醫(yī)院,孫立哲帶著史鐵生他們滿北京城里走,不管大醫(yī)院、小醫(yī)院,見醫(yī)院就進。似乎看著他們是“橫掃”了醫(yī)院,但是戰(zhàn)果不佳。一次不能偷太多,更不可能偷全,需要連續(xù)“作案”,還要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即使這樣,能順多少有用的呢?他們又去轉舊貨鋪和二手店。后來大部分東西是在北京舊貨鋪淘的。</p><p class="ql-block"> 回到村里,孫立哲請木匠按他畫的圖做了木質手術床、壓腸板和手術拉鉤等。沒錢給木匠怎么辦?以工易工,用自己的工分換工。還得有手術衣和手術單呢?布票和錢都是大伙兒湊的,買回來便宜的白布,找縫紉機做好。</p><p class="ql-block"> 等到第二次回北京的時候,想要的東西更復雜了。可有些手術器械即不可能順,舊貨鋪也沒有。孫立哲又開始打自己家的主意,趁他媽不在時翻箱倒柜,把自己家里的存折偷在手里。不料,那時孫媽媽正好要用錢,回家找不到存折急壞了,馬上報警,警察都來了,孫立哲無奈只好坦白。</p><p class="ql-block"> 之后事態(tài)戲劇化反轉,居然孫立哲又把自己的媽媽也說動了,讓他媽用家里的這點存款去買手術用的“硬膜外麻醉管”。一開始醫(yī)療商店還不賣呢。問買這個干什么?孫立哲讓他媽冒充縣醫(yī)院的麻醉醫(yī)生,人家看著孫媽媽像是一位有文化的老實的中年婦女,竟然賣給她了。</p><p class="ql-block"> 如此這般,孫立哲做比較高深復雜的手術,才有了基本的設備。使用這些設備,孫立哲跟一位村民商量著用他家的狗練手,居然連續(xù)給狗開腹七次,還切了一小段腸管觀察效果,把狗主人心疼壞了,好在小狗恢復順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4/18歲當了干爸</b></p><p class="ql-block"> 自從孫立哲把上吊的婆姨救活后,民間就傳說這個北京娃娃是祖?zhèn)鞯纳襻t(yī)。這天山對面來人請孫立哲出診,說有一個小孩快不行了。孫立哲隨來人趕過去一看,小孩大約兩、三歲的樣子,精瘦精瘦的,皮膚捏起來彈不回去,說明嚴重脫水,已經(jīng)哭不出聲音了。這情況必須得輸液,而孫立哲隨身帶的藥箱里只有生理鹽水和針管,也沒有輸液器。</p><p class="ql-block"> 眼前孩子的病容不得耽誤,孫立哲把鹽水兌上青霉素,孩子的血管又細又癟,很不容易扎進去。用手推針的效果必須如輸液點滴,一滴一滴地,快不得。孫立哲不敢放下針管,他連續(xù)作戰(zhàn)整整推了三十多個小時,把自己推得幾次差點暈倒。</p><p class="ql-block"> 天亮時分,小孩脫離了危險。孫立哲仍不放心,一直盯著看,果然出問題了,孩子心跳得嘩嘩地,眼看就會心力衰竭了,因為高濃度的沒加稀釋的生理鹽水打到血管里面是很危險的。</p><p class="ql-block"> 作為一個醫(yī)生最主要的素質是:判斷和處理病情的能力。</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面對危機情況。</p><p class="ql-block"> 怎么辦?情急之下,孫立哲趕緊給孩子綁住一條大腿,用以減少血液的回流,看到情況好一點,再把另一條腿也用手掐住,同時用小勺給孩子慢慢喂水。終于把孩子救活了,家長感動得無以回報,他們讓孩子給孫立哲磕頭,認下18歲的孫立哲為干爸。這對純樸的陜北老鄉(xiāng),每年都要送給孫立哲一雙孩子媽媽做的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5/毛頭小子還沒見過這個器官呢</b></p><p class="ql-block"> 兩里地遠的村里有一個婆姨生產(chǎn),孩子順產(chǎn)后胎盤沒有出來,接生婆拽了一下也沒招兒了,產(chǎn)婦流血不止。產(chǎn)婦的父親跑來叫孫立哲。可是,讓毛頭小子孫立哲去接診產(chǎn)科?他哪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啊?既沒有見過那個器官長什么樣,當然就更沒有解剖的概念了。</p><p class="ql-block"> 在產(chǎn)婦的窯外,一院子老鄉(xiāng)那么多的眼睛都在期盼著呢。一個從北京來的十幾歲的知青,已經(jīng)治好了不少病人,老鄉(xiāng)們就認為孫立哲是祖?zhèn)鞯模麄兊倪壿嬀褪沁@樣,不祖?zhèn)鞑豢伤甲h,祖?zhèn)魈袡嗤孕粤?。要不然,怎能讓一個什么也不是的毛頭小子給一個小媳婦接生呀?</p><p class="ql-block"> 被人家當高手請去了,孫立哲得裝硬。他心想:總不能說我這個“祖?zhèn)鳌钡膶@種病什么都不知道吧??蓪O立哲一邊裝硬一邊心虛。他推說得先上一趟廁所,跑進院子外的茅廁,急慌慌從包里掏出《農(nóng)村醫(yī)生手冊》來翻找。在《農(nóng)村醫(yī)生手冊》里有一張非常粗糙的子宮示意圖。</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農(nóng)村醫(yī)生手冊》(楊銳提供)</b></p><p class="ql-block"> 從茅廁出來后,孫立哲霸王硬上弓,只有豁出去了。他招呼人拿來臉盆洗手,邊洗手邊在腦子里畫那張子宮圖。也罷!孫立哲揮揮手將窯里的一眾看客閑雜人等都請出去,接生婆可以留守。彼時小嬰兒手腳亂踹,哇哇啼哭,接生婆已經(jīng)把嬰兒的臍帶剪斷了。</p><p class="ql-block"> 再看那孫立哲從臉盆里拎出光光的兩只手,連手套都沒有。他將手順著產(chǎn)道伸進去,到處都黏黏糊糊的,沿著胎盤左摸右摸,左右剝離,頭上黃豆大的汗珠如雨如瀑,隨后嘩地一拽,連血帶胎盤就摟出來了。產(chǎn)婦出血越來越少,子宮慢慢收縮了。</p><p class="ql-block"> 許多年后,史鐵生曾送給孫立哲一首打油詩,其中調侃他是:開始無早晚,堅定“不要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6/尷尬的婦科手術</b></p><p class="ql-block"> 后來有醫(yī)學院??频娜藛枌O立哲,你屬于什么科?或者你擅長什么科?孫立哲什么科也沒學過,或者他必須什么科都要邊學邊接診,赤腳醫(yī)生的特點就是“全科”。</p><p class="ql-block"> 一個遠路的農(nóng)村女孩子自己找上門來了。她懷有六個月的身孕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用問,這女孩子一定是有難言之隱。孫立哲跟自己的房東康兒媽說,準備給她做“水囊”催產(chǎn)。水囊催產(chǎn)是一種機械性催產(chǎn)方式,將無菌水囊放到子宮腔內,然后通過水囊的重力作用使宮頸擴張促進分娩。水囊催產(chǎn)的時間比較長需要12小時左右。通俗點說,就是把宮頸弄大,人為地使子宮收縮,達到引產(chǎn)。</p><p class="ql-block"> 村里有一幫七、八歲的半大小子,他們最愛看婦科手術。專盯著村子里病人的出入,見有年輕女子進手術窯了,這些小混蛋全都圍攏在窗口,紛紛踮腳探頭伸舌頭,舔破手術窯的窗戶紙,用一只眼睛向里窺視。還興奮地叫喚著說:“有女子生孩子嘞。”</p><p class="ql-block"> 正在操作手術的孫立哲聞聽轉頭一看,窗戶上被舌頭舔破了許多眼兒。便大吼一聲:“滾蛋”!嘩——地,他們就都跑了。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本來這女孩躲著家人偷偷來,就覺得這是很丟人很難為情的事。</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氣壞了,心說非得治治他們不可,給點顏色瞧瞧,讓你們再敢來!他手里握著一把針出門就追,逮住領頭的小混蛋,照著他手上的虎口穴就是一針,接著啪啪,在腿上又刺進兩針。那小子不敢動了,哇哇大哭。孫立哲對著跑遠的一群孩子大聲嚇唬道:“你們再敢過來看,每一個人都這么扎!”這一來真把這幫壞小子的毛病治了。</p><p class="ql-block"> 以至于村里老鄉(xiāng)哄孩子不說狼來了說孫立哲來了:“別哭了,孫立哲來了,孫立哲給你扎針呀?!边@招很靈。孫立哲是誰呀,一個老資格的淘氣包還對付不了這些小壞蛋,哈哈。</p><p class="ql-block"> 待整完這群孩子,孫立哲再回去一看。人呢?那姑娘被羞得無地自容,胎兒還沒有引出來就跑了。這還了得?引產(chǎn)半截要出人命的呀。孫立哲大叫:你們趕緊去追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7/用扇子扇風輸氧</b></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赤腳醫(yī)生的故事,是當年實實在在發(fā)生的事,我們現(xiàn)在只能當“傳說”。否則讀者會說:太不科學啦!</p><p class="ql-block"> 一位患有嚴重先天性心臟病的婆姨意外懷孕了,月份已經(jīng)很高,孕婦現(xiàn)出心力衰竭的癥狀。丈夫陪著她從外地縣來,就是奔著孫立哲的。老鄉(xiāng)們往往把孫立哲當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誰讓孫立哲是“神醫(yī)”呢。在這塊“神醫(yī)”的招牌下,必然要碰到許多的疑難病癥。</p><p class="ql-block"> 孕婦面臨很大的生命風險,手術不手術都可能會死人。做還是不做?真是艱難的選擇。孕婦的丈夫沒主意說聽你們的。孫立哲思慮再三,認為還是有一線希望保大人的。</p><p class="ql-block"> 但是如果做手術引產(chǎn),有兩個重大難題,一是要輸血,二是要輸氧。輸血還好說,赤腳醫(yī)生們常常抽自己的血救人??墒悄菚r候在那個地方哪里有輸氧的條件呢?這時村里的婆姨們都聽說了,她們以為什么是氧氣?不就是空氣嗎。于是,婆姨們紛紛拿著做飯用的竹編蓋簾趕來,站在窯門口,往里面扇風,嘿!這個扇風的辦法還挺靈,真是達到了輸送氧氣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一定會有人問:這樣衛(wèi)生嗎?不是把塵土也扇起來啦?</p><p class="ql-block"> 咱們現(xiàn)在只能這么推測:黃土高原上雖然土多,但是細菌不多吧。</p><p class="ql-block"> 如此輸氧的辦法還被推廣起來應用。張家河村的知青丁愛笛娶了村里的“小花”。他請孫立哲去給自己的丈母娘做甲狀腺手術,可是等甲狀腺上的大瘤子拿掉以后,人憋回去沒有氣了。孫立哲臨時召集一幫婆姨拿蓋簾趕緊扇,一邊扇風給氧氣,一邊治療。</p><p class="ql-block"> 誰見過用扇子扇風輸氧的?真是匪夷所思。在地廣人稀的黃土高原,在山高皇帝遠的農(nóng)村,上什么山唱什么歌,敢想敢干,不按常理出牌,從這個角度說,是可以大有作為的。補充一句:我用這個詞并不想與人爭論什么“悔與不悔”。再說,孫立哲這個赤腳“神醫(yī)”想按常理出牌也沒法按常理出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架子車拉來病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8/演電影和自行車發(fā)電和手術照明</b></p><p class="ql-block"> 山村里放電影就是老鄉(xiāng)們的節(jié)日。每年不定期,也許一兩次吧,放映隊下鄉(xiāng)在全公社范圍挨村演電影。請放映隊來村里是要付費的,片子就是那么幾個來回演。我們知青和村里的年輕人往往追著電影隊跑,把這些老掉牙的片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在那些文化沙漠的日子里,剛剛在自己村里看完,晚飯后大家又相約上到鄰村再看,八里、十里不嫌遠。</p><p class="ql-block"> 那天關家莊村要放電影《南征北戰(zhàn)》。電影都是露天的,打麥場坐滿了人。這時候,在村醫(yī)療站的窯洞里,赤腳醫(yī)生們正在給一位老漢做手術。起因是村子里有人去世,按習俗家人要擺席請鄉(xiāng)親們吃飯,陜北叫埋人“過事情”。這老漢平常吃“錢錢飯”(干豆子壓扁后和小米煮的稀粥)的肚子,見到油糕和肥肉片拼了命的吃,結果吃成了腸扭轉造成腸壞死,人稱“絞腸痧”。</p><p class="ql-block"> 老漢的手術過程中腹部大血管破裂,眼看著血漫出來了,孫立哲用大紗布壓住腸管根部,病人要出危險!周圍幾個赤腳醫(yī)生徒手打手電筒形成的光線越來越弱,找不到破損的血管在哪兒了?</p><p class="ql-block"> 赤腳醫(yī)生馬向榮沖到電影場里大喊:“劉治海,孫立哲要電哩,要電哩!趕快,老漢有生命危險!”</p><p class="ql-block"> 放映員劉治海聞聽二話沒說,立刻停止放映,扛起自行車發(fā)動機就往醫(yī)療站跑。什么叫蹬自行車發(fā)電放電影?就是要在放電影的過程中必須一刻也不停地蹬自行車,動力發(fā)電,萬一蹬得慢一點,電影畫面就會出現(xiàn)慢鏡頭,這時便會有人趕緊接替去蹬車。</p><p class="ql-block"> 窯洞里的赤腳醫(yī)生們輪流騎車人工發(fā)電。強烈的燈光照進病人的肚子深處,孫立哲終于找到了斷裂的血管。為了救一條人命,直到把手術做完,一村人也沒看上電影,放映員劉治海立了大功。從那以后,凡遇到大手術,孫立哲他們就去公社請劉治海和他的自行車發(fā)電機。在沒有電和無影燈的窯洞里,赤腳醫(yī)生、老鄉(xiāng)和病人家屬輪番上陣,個個汗流俠背騎自行車發(fā)電,使得孫立哲成功地完成了好幾個超過十小時的手術。孫立哲感慨地說,手術成功全靠這些幕后的英雄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9/這里的人離閻王爺很近</b></p><p class="ql-block"> 那時候,在貧瘠的大西北農(nóng)村,人們缺醫(yī)少藥像野草一樣自生自滅。知青來了,知青帶著點文化知識來了,知青里還有“神醫(yī)”會治病。人人想往沒有痛苦的生活,人人奔著希望去。于是陸續(xù)就有從很遠處趕來的病人,關中的、甘肅的、內蒙的;走路來的、背著來的、懷里抱的、架子車拉來的、擔架抬的;內科、外科、婦科、兒科的;精神病、畸形、癌癥的..... 凈是各種各樣的怪病,關家莊醫(yī)療站外總是人山人海。</p><p class="ql-block"> 也經(jīng)常會有在各縣插隊的知青帶他們村里的疑難病人來找孫立哲。大牛插隊在安塞縣,他的爸爸與孫立哲爸爸一樣也是清華老教授。一天大牛帶一個老太太來找孫立哲。那時候交通不便,山路基本靠走,縣隔著縣路真遠。病人是大牛連背帶抱,騎自行車馱來的。大牛介紹說:“她不想活了,大醫(yī)院不敢去,沒錢。再說她也老了,家里不給治,因為她沒有生存的價值了,不能看孩子又不能做飯,不如死了算了。我就勸她說我?guī)闳フ乙粋€人,也許能治你的病。”</p><p class="ql-block"> 經(jīng)孫立哲一檢查可不得了:子宮脫垂,外翻,濃血模糊,臭不可聞。一大堆爛肉在褲襠里夾著,沒法走路。太可怕了,沒有見過這么厲害的病例!她是因為生孩子后沒滿月子就上山勞動得下的病。這個病早期是很好治的,拖到現(xiàn)在,算來也幾十年了吧,她這些年過得是人的日子嗎?</p><p class="ql-block"> 無法想象啊!這里的人離閻王爺太近了,或者說有病的人就是在地獄里掙扎。孫立哲第二天就給老婆做了手術。大牛帶著老婆兩個人高高興興回去了,并且沒花一分錢。</p><p class="ql-block"> 又一個老鄉(xiāng)來了,他對孫立哲訴說自己的苦惱:“隊長老說我不好好干活,不能受苦(干活)。你看看我這肚子?你給我治治吧,你給我治好,我回去就能好好干活了?!?lt;/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一摸他的肚子,硬梆梆的,推都推不動,心里面也沒有底。結果打開腹腔后是腎上腺癌,已經(jīng)晚期,癌瘤貼在脊椎邊的大血管周圍,完全固定了剝離非常困難。血管像螞蟻一樣蠕動著,術中血出得一塌糊涂,孫立哲的手套上全是血,他按住病人的肚子不敢動了,大喊:“腔靜脈漏了,手電筒照準位置!”</p><p class="ql-block"> 前面已經(jīng)說到,窯洞里哪里有無影手術燈啊!全是靠人舉著打手電的。這個手術真是兇險啊,此時,血不斷把紗布浸透,只能讓血繼續(xù)流,這樣才能看見血管在哪兒,病人眼看就九死一生了。孫立哲馬上拿著一個輸液器到旁邊的另一個窯里伸出胳膊抽自己的血,被幾個赤腳醫(yī)生發(fā)現(xiàn)了,他們幾乎哭出聲來,凡是0型血的,全都你爭我搶去抽血。那時候他們都有著英雄主義的獻身思想。</p><p class="ql-block"> 就這樣,邊流血邊輸血,手術歷時十三個小時,這哪里是在窯洞的手術室,這分明是一個愛與死神博弈的戰(zhàn)場。結果這位老鄉(xiāng)回村以后又勞動了半年。由于病情太嚴重,最后還是去世了。但是他把氣爭回來了,他確實被開刀了,他確實有病,他的病很重,他不能再讓隊長說他干活偷懶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0/嚇人的心臟手術</b></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第一次做心臟手術是被動的。在一例胃癌的手術中,他突然看到血液變黑,這下問題嚴重了!孫立哲問管麻醉的人:</p><p class="ql-block"> 血壓多少?</p><p class="ql-block"> 誰想到這位剛從茅子里回來,半天也沒管著看血壓。這種事情是不應該發(fā)生的!孫立哲說你趕緊給氧氣吧。那時候醫(yī)療站已經(jīng)大好于前,有了比較先進的器械,不再用婆姨們來扇風了。他們有了輸氧設備,也有了麻醉機,臨床經(jīng)驗和手術水平都不是同日而語。</p><p class="ql-block"> 不好,又出現(xiàn)了險情,孫立哲發(fā)現(xiàn)病人的心臟停跳,容不得多想,他從肚子里面把手伸進去,用剪子直接把心臟膜捅開,一下子穿刺后就像氣泡爆炸了似的,聲音大的嚇人。孫立哲趕緊用手捏住心臟,捏著捏著,心臟開始跳動。之后孫立哲將折斷的一根肋骨去掉,再把心臟膜縫合,人就活了。</p><p class="ql-block"> 這樣的手術好險啊!醫(yī)生也需要有一個強大的心臟,膽小的嚇也嚇死了。孫立哲的確鬧得動靜太大,嚇著了許多人。</p><p class="ql-block"> (注:朋友們,我所寫的以上手術事例沒有完全按時間順序,有些是發(fā)生在孫立哲的事跡登了報紙以后,特說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1/上了人民日報</b></p><p class="ql-block"> 作為一個在村里的赤腳醫(yī)生既沒有執(zhí)照也沒有什么設備,他們只掙工分,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這其實挑戰(zhàn)的是一種制度。孫立哲被人說成是非法行醫(yī)拿人做實驗。公社衛(wèi)生院禁止老鄉(xiāng)再去關家莊看病。想不到老鄉(xiāng)們用腳投票,竟一傳十,十傳百,拼了命也要跑到關家莊來看病,生怕趕不上最后一班車。</p><p class="ql-block"> 用當時延川縣宣傳部通訊組長曹谷溪的話說,孫立哲給老鄉(xiāng)做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延川縣有一半人擁護孫立哲,一半人反對??h衛(wèi)生局長和許多人署名告孫立哲說:“一個沒有受過專業(yè)醫(yī)學教育的知識青年,在設備簡陋的土窯洞做手術,弄死幾個人誰負責?。俊?lt;/p><p class="ql-block"> 這話把縣委書記申昜給嚇住了。他讓谷溪下去考察。說該支持,大力支持。不該支持,要立即制止!谷溪說,我不慬醫(yī)學呀。縣長找來原西安二院下到縣醫(yī)院的外科王大夫作顧問。</p><p class="ql-block"> 1971年秋,曹谷溪帶著通訊組的組員石煥南(原知青)和在通訊組學習的業(yè)余通訊員楊圣敏和解明明(知青)、王大夫、陜報的兩記者、縣廣播站站長,浩浩蕩蕩,一行十多人,前往關莊大隊對孫立哲做聯(lián)合調查采訪。</p><p class="ql-block"> 他們在關家莊住了十多天,分小組奔走于清平川上下的村子,過篦子般尋訪孫立哲治過的病人。所到之處,老鄉(xiāng)眾口一詞:孫立哲是好人,是“活菩薩”,是救命恩人。他們的考察非常認真,查閱了孫立哲寫的所有病歷;檢查孫立哲做過的每一例手術。經(jīng)過嚴格篩查,所有的處方無誤,所有的手術全部成功。谷溪說他也學會了如何判斷手術是否成功或者發(fā)炎?術后刀口整齊就是成功,刀口模糊,就是發(fā)炎了。</p><p class="ql-block"> 開始滿腹狐疑的王大夫重點調查醫(yī)療事故。他聽到孫立哲曾在搟面的案板上做過闌尾切除和婦女子宮大出血等手術;他看到醫(yī)療站窯洞頂上為防塵撐開的塑料布;他看到自制的木手術床;自制的木質腹腔大拉鉤和壓腸板;他看到墻上掛著的粗布手術衣、手術床單。以及鋼鋸、老虎鉗等五花八門的各種老式二手醫(yī)療器械(順來和買來的),還看到一本厚厚的《外科學》。</p><p class="ql-block"> 最讓這位專家驚嘆的是見到一位腮下腺瘤的術后病人。王大夫指著病人耳后的刀口對谷溪說,這種手術很難做,面神經(jīng)從腫瘤里穿過,稍不小心就會發(fā)生面神經(jīng)麻痹,連省里大醫(yī)院的專家都棘手。王大夫激動地說:“這個北京知青不是胡鬧,他的技術是真的,這小子是一塊外科大夫的好材料!”</p><p class="ql-block"> 谷溪說:“于是我決定支持孫立哲。雖然我們並不認識,考察時孫立哲正好在北京。我寫了一篇報道,題為《一個活躍在延安山區(qū)的赤腳醫(yī)生——記延川縣關家莊北京插隊知識青年孫立哲》,發(fā)表在當時只有四個版面的黨報《人民日報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縣長申昜與赤腳醫(yī)生孫立哲和姚建(已去世)</b></p><p class="ql-block"> 朋友們,這里的重點是,谷溪他們去關家莊醫(yī)療站考察時,孫立哲并不在場。所以,既沒有人情也不存在偏袒。谷溪連立哲本人都沒見到過,他就寫了一篇報道,是不是得讓所有疑心的放心,讓所有誣告的閉嘴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速寫"關家莊醫(yī)療站"/ 耿鐵群</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速寫"手術窯"/ 耿鐵群</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速寫"土藥房"/ 耿鐵群</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速寫"隔離窯"/ 耿鐵群</b></p><p class="ql-block"> 谷溪這篇文章在《人民日報》上登出,除了為孫立哲正名,還徹底改變了孫立哲父母的命運。那時孫立哲的父母正在苦受政治運動的折磨。當他們得知兒子的事跡登上了人民日報,老兩口關在屋里反復看,嘴里念叨著:這可是黨報?。?lt;/p><p class="ql-block"> 1972年以后,清華園里的氣氛立馬對孫立哲父母友好起來。孫父所在的電機系和大學政工組停止了對他的審查。延安地委請孫父作為知青家長代表到延安訪問。關家莊村里的老鄉(xiāng)們,挨家挨戶請孫立哲的父親到窯里吃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2/醫(yī)學界考察孫立哲</b></p><p class="ql-block"> 報紙上對孫立哲知青赤腳醫(yī)生的宣傳,引起醫(yī)學界的重視。其時,謝靜宜(1976年粉碎四人幫時被撤銷黨內一切職務)正在北京市和清華大學都兼職,在她“政治正確”的領導下,中央科教組要求北京醫(yī)學院和北京第二醫(yī)學院派強有力的專家隊伍到陜北考察。</p><p class="ql-block"> 第一、此事真假?</p><p class="ql-block"> 第二、有否科學的醫(yī)療技術,是否出過醫(yī)療事故?</p><p class="ql-block"> 第三、如真,對落實毛澤東教育革命的思想和開門辦學,提供理論和實踐的支持。</p><p class="ql-block"> 1974年,北京醫(yī)學院黨委書記、北京第二醫(yī)學院原副院長李光弼、北京人民醫(yī)院黨委書記和宣武醫(yī)院、友誼醫(yī)院、同仁醫(yī)院等十幾位重要科室的主任。一眾專家來到陜北延川縣。</p><p class="ql-block"> 他們和孫立哲同吃同住同手術。在十多天里做到了相當規(guī)模的摸底考察。他們隨訪病人,查看醫(yī)療記錄。待他們看完厚厚的英文的病例記錄和手術記錄后。各科室主任輪流對孫立哲開展面試:</p><p class="ql-block"> 闌尾炎的外科手術程序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胃穿孔休克以后怎么治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由于孫立哲有大量的臨床經(jīng)驗,自然是對答如流。</p><p class="ql-block"> 李光弼與孫立哲同住一個窯洞。李光弼對孫立哲的考察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他非常喜歡這個聰明的小伙子。晚上他們一起睡在炕上不知怎么就聊開了圍棋,越聊越來勁兒,這下可好,倆人就變成了忘年交。</p><p class="ql-block"> 專家組在全面考察醫(yī)療技術和廣泛聽取老百姓對孫立哲的好口碑后,一致給予了高度的認可。</p><p class="ql-block"> 北京知青辦給孫立哲他們支援來了手提箱式戰(zhàn)備用X光機、小型柴油發(fā)電機和一輛130汽車。</p><p class="ql-block"> 1973年以后,關家莊醫(yī)療站發(fā)展得如火如荼。赤腳醫(yī)生白天看病人,晚上背石頭蓋窯洞擴大醫(yī)院規(guī)模,共蓋起了十孔石窯八孔土窯。</p> <p class="ql-block">速寫"關家莊醫(yī)療總站"/ 耿鐵群</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醫(yī)療站每日里人山人海,最火的時候,五臺手術流水作業(yè),依次擺好體位,消毒、麻醉、開刀、縫合。每一位赤腳醫(yī)生都服從安排,團結互助,分工負責,環(huán)環(huán)相扣,靠的全是責任感和自覺性。在無數(shù)的清晨,孫立哲他們從村前轉到村后,去為住在各家窯洞里的病人查房。在無數(shù)個不眠的夜晚,孫立哲他們忙碌在手術床旁。</p><p class="ql-block"> 關家莊醫(yī)療站的作用日益向四周輻射,關家莊醫(yī)療站與關莊公社衛(wèi)生院合并后被命名為“合作醫(yī)療總站”。孫立哲為站長,負責全公社的醫(yī)療衛(wèi)生。老鄉(xiāng)們說,一個“觀音”不夠使哩。于是,除了日常門診、手術和病房工作,關家莊醫(yī)療站還辦起了赤腳醫(yī)生“大學”。</p><p class="ql-block"> 知青楊銳協(xié)助孫立哲選編教材,刻寫蠟紙,手推油印。赤腳醫(yī)生大學學期三個月,共辦了三期。一百多名土生土長的赤腳醫(yī)生滿足了老鄉(xiāng)對“千手觀音”的期盼。</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3/土法上馬生產(chǎn)凈化液等</b></p><p class="ql-block"> 醫(yī)療站為老鄉(xiāng)治病常常是少收或免費的。病人多,用藥量大,還有手術后的重癥病人需要大量輸液等等,這些問題是怎么解決的呢?孫立哲決定自力更生土法制藥。</p><p class="ql-block"> 知青蒲冶青帶領幾位赤腳醫(yī)生在土窯洞里建起了具有現(xiàn)代制藥能力的土藥房。他們用秫秸稈和塑料薄膜建起無菌室,用硫磺和福爾馬林熏蒸消毒,把高壓鍋改成蒸餾器,參照書中的原理架起來樹脂交換系統(tǒng),生產(chǎn)出大量的供輸液用的生理鹽水、5%和10%的葡萄糖注射液等等等等。藥房需要的大量用水,全靠他們肩挑人拉。他們到醫(yī)院去回收舊輸液瓶,消毒后再利用。</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速寫"土藥房"/ 耿鐵群</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自制針劑 / 楊銳提供</b></p><p class="ql-block"> 他們養(yǎng)兔子進行活體實驗,只有動物實驗完全合格,才會交給醫(yī)生使用。他們從中藥廠“挖”來一位老藥工,在師傅的指導下,他們自己栽種中草藥,搓蜜丸、搖水丸、壓藥片、熬制膏藥。他們做了柴胡、穿心蓮注射液等針劑和各種散丸膏丹。他們的窯洞制藥廠的制藥量規(guī)模,甚至超過了地區(qū)醫(yī)院。實現(xiàn)了送醫(yī)送藥給窮苦的百姓,關家莊的一百多戶村民實現(xiàn)了免費醫(yī)療,只需五分錢掛號費。后來這些自制的藥品推廣到全公社,為33個大隊的農(nóng)民享用。</p><p class="ql-block"> 病人太多了!畫家靳之林建議給大家發(fā)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病人太多了!畫家靳之林建議給大家發(fā)號。</b></p><p class="ql-block"> 赤腳醫(yī)生們發(fā)揮聰明才智各顯其能。比如王金亮跟著延安衛(wèi)校的老師學會了化驗;比如來自縣醫(yī)院的李彥搞來不少白大褂和手術單;比如孫少瑞開著130拉孫立哲到處化緣,他們甚至開車跑到寶雞市醫(yī)院去借來許多的醫(yī)療設備。</p><p class="ql-block"> 單說藥房的工作。面對滿地的大藥箱,李桂芝一個人每天要處理百張?zhí)幏剑瑸榱四萌∫环N藥,她把大藥箱搬上搬下不知多少次。同時要記清上百種藥名、價格以及劑量用法。還要對不識字的農(nóng)民反復叮嚀囑咐,生怕他們吃錯藥。</p><p class="ql-block"> 為了第二天的手術,李彥獨身一人跑到永平鎮(zhèn)買藥品,回程遇到山洪,天暗雨大,泥濘難行,小溪里漲著水在路邊咆哮,她記不清多少次滑入水中,又是怎樣拽著草根爬回路面上的....</p><p class="ql-block"> 因為加油不方便,孫少瑞開的130車總要備著200公升的汽油。一年冬天,孫少瑞啟動汽車時,大油桶漏油流到地上,嘭地一聲巨響,著火了!一旦爆炸不堪設想,孫少瑞想都沒想脫下棉衣?lián)渖先?,用胸脯貼上去死死捂住油箱口,他被火燒得嗷嗷大叫,但就是不撒手。他在事后說:“我寧肯死也絕不能讓它爆炸!”</p><p class="ql-block"> 因為篇幅所限,請原諒我不能一一詳寫??傊?,以孫立哲為首的赤腳醫(yī)生團隊,他們用集體的智慧,創(chuàng)新的思維,成就著人生的價值。</p><p class="ql-block"> 讓我們記住這群年輕人的名字:楊柳青、李彥、蒲冶青、楊銳、莫之如、朱珍珍、李桂芝、靳鳳山、孫少瑞、王金亮、彭巖、馬向東、陳愉、任和等等等等。他們之中的三人:姚建、李霞、馮國發(fā)已經(jīng)離我們而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赤腳醫(yī)生油燈下夜學</b></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輕人背著藥箱的身影早已淡出人們的視線,漸行漸遠。但是歷史不該忘記,后人不該忘記曾經(jīng)活躍在窮鄉(xiāng)僻壤的赤腳醫(yī)生們。是他們開創(chuàng)了“少花錢,治大病”的合作醫(yī)療模式。是他們創(chuàng)造了難以復制的醫(yī)療系統(tǒng)奇觀。</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和他的赤腳醫(yī)生團隊的故事可以說上好幾天,你想啊,十年間接診了二十余萬次的病人,做了一、兩千例手術,遇到過許許多多的病例:腸梗阻、子宮切除、胃、肝、腎上腺、乳腺癌,甚至腦外傷開窗、開胸等等手術和很少聽說的 “視網(wǎng)膜細胞瘤”。</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的團隊成功地為無數(shù)這類被大醫(yī)院推出來的疑難病人完成了手術。在極度缺醫(yī)少藥的陜北,在簡陋的窯洞里,他們把一個個生命從死神手里奪回來,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赤腳醫(yī)生們與治愈的患者</b></p><p class="ql-block"> 我以上所寫也只能是掛一漏萬。</p><p class="ql-block"> 問題又來了:看了這么多病人,為什么醫(yī)療事故為零?</p><p class="ql-block"> 有人說,孫立哲是菩薩。</p><p class="ql-block"> 有人說,孫立哲現(xiàn)象只是偶然出現(xiàn)或是說有神靈保佑。</p><p class="ql-block"> 但是,用老鄉(xiāng)的話說:孫立哲愛病人。</p><p class="ql-block"> 愛病人!全心全意為病人著想,孫立哲幾乎不拒絕病人,許多大醫(yī)院名大夫都不收的他收,而且一治到底。孫立哲有數(shù)學家的腦子判斷縝密,有不受束縛、不按所謂規(guī)矩出牌的奇思妙招和超人的能力。孫立哲也絕不打無準備之仗,每遇到疑難病癥他都與團隊一起會診,研究,分頭查閱文獻,從最壞的情況做了非常充分的預案。</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和他的赤腳醫(yī)生們愛病人,團結協(xié)力,聚精會神,一切為救助生命。再加上水乳相容的醫(yī)患關系......有了這些想出事故都難,不是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赤腳醫(yī)生李霞(右一,已去世)</b></p> <p class="ql-block">  孫立哲房東的兒子“靳鳳山”,身患慢性心臟病。但他吃苦耐勞無私奉獻,默默地燃燒著自己的生命,倒在赤腳醫(yī)生的工作中。沒有鮮花,沒有掌聲,他只活了24歲。</p> <p class="ql-block">  畫家靳之林老師(右,已去世)熱情地成為赤腳醫(yī)生的一員,為孫立哲當助手,為手術打電筒,本篇中所有照片均是靳老師所拍攝。</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5/各路豪杰來觀摩</b></p><p class="ql-block"> 關家莊熱鬧了,各路英雄紛至沓來。舞蹈家、歌唱家、畫家,鋼琴家紛紛慕名到關家莊體驗生活。他們最想看就是做手術,可是許多人一見到血不是嘔吐,就是昏迷。</p><p class="ql-block"> 1975年,作曲家王酩和詞作家許維基從北京來到關家莊。他們穿好白大褂,進窯洞觀摩手術,顯得神情緊張。</p><p class="ql-block"> 這下有故事了。</p><p class="ql-block"> 不幸,那是一次可怕的手術。病人的一條腿折了后被蹩腳的醫(yī)生給接歪了。這是個矯形手術,需要把這條接歪的腿骨打斷,換個角度重新接。開刀后,由兩個助手掰著病人腿上兩邊的肉,一個人拿鋸子鋸骨頭。蹭、蹭、蹭地鋸骨頭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中發(fā)出來的,非??植?。鋸到后程,余下三分之一鋸不下來了,因為負責掰肉的掰不到位了,下面都是肉裹著呢,鋸子會據(jù)到肉上啊。這時候就要把腿硬生生掰斷。孫立哲大喊一、二、三!助手們按住腿齊使勁,啪!嚓!一聲巨響,血沫四濺,腿斷了。</p><p class="ql-block"> 不料同時又出現(xiàn)另一聲巨響,撲通!那一旁的看客王酩昏倒在地,暫時性休克了。孫立哲只好將手術床上的病人暫放,回過頭趕緊用口對口呼吸搶救王酩。</p><p class="ql-block"> 待王酩回過神來后,就見他渾身大汗淋漓,躺在地上腰也摔壞了。孫立哲安慰他說:“把手拿過來,我治腰疼有絕招?!睂O立哲在他手上的“腰椎穴”進針,同時讓他活動腰部,如此這般,兩分鐘能動了。王酩說:“神醫(yī)啊,要不然我家都回不去了?!?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6/黃家駟院長來到關家莊</b></p><p class="ql-block"> 從吉普車上走下北京醫(yī)學科學院院長黃家駟和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社長。黃家駟對迎上前來的孫立哲謙虛地說:“向赤腳醫(yī)生學習?!秉S家駟院長邊考察邊與孫立哲一塊看病人,一起看片子,一同巡診。最感人的是黃家駟院長在觀看孫立哲做手術時,親自為他打著手電筒照明。</p><p class="ql-block"> 黃家駟回京后決定讓孫立哲參加吳階平主編的《外科學》編委會,他認為編委會里應該有赤腳醫(yī)生的代表。另外黃家駟建議孫立哲重新編寫農(nóng)村醫(yī)療手冊,把原來的《農(nóng)村醫(yī)生手冊》改成高版本的。于是孫立哲被安排去北京參加各種會議,結識了幾乎外科學界所有的元老級專家。</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是全國知青典型中唯一接受過專業(yè)考察的。</p><p class="ql-block"> 黃家駟這樣評價說:“孫立哲聰明,誠實,人品好。他診斷的病是正確的,治療辦法是對的?!?lt;/p><p class="ql-block"> 黃家駟還說:“赤腳醫(yī)生走的是正確的醫(yī)療路線,他們承擔起了農(nóng)村醫(yī)療迫切的、難以回避的、亟待解決的問題。”</p><p class="ql-block"> 在幾撥專家考察的基礎上,科教組給中央寫了報告:孫立哲已經(jīng)達到正規(guī)醫(yī)學院畢業(yè)、有兩三年臨床經(jīng)驗醫(yī)生的水平。 </p><p class="ql-block"> 這樣一來似乎證明了,知青赤腳醫(yī)生可以直接走向醫(yī)學界和教育界,完全不需要辦長期的大學。孫立哲成為這種理論真正強有力的政治棋子。他去北京開會時隨時都會被任命一個官銜。雖然對于孫立哲本人來說,他是完全反感開會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黃家駟與孫立哲一起看片子</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黃家駟為手術打手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7/成為開門辦學的點</b></p><p class="ql-block"> 1974年以后,醫(yī)學院的教授和學生們輪流來到關家莊開門辦學。每每結束時他們都要開聯(lián)歡會,這些醫(yī)學院的學生在窯洞里又跳又唱的,說孫立哲也來一個吧。他們發(fā)現(xiàn)孫立哲居然會跳芭蕾,孫立哲倒也不扭捏,說跳就跳,就見他大張雙臂,踮起腳尖,左晃右擺的還真是那個架勢。他一會兒跳喜兒,一會兒扮大春,一會兒演楊白勞。不等孫立哲跳完,師生們已經(jīng)笑噴,紛紛撐不住直接躺倒,樂得滿地打滾。</p><p class="ql-block"> 玩了,鬧了,也笑了,但是孫立哲自是心有苦衷。謝靜宜多次找他談話,讓他在教育領域里大有作為。</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央求說:“你讓我上學吧,我就想上學?!?lt;/p><p class="ql-block"> 謝靜宜說:“上大學沒有用,越學越蠢,你這沒上學的不是比上學的還強嗎?!弊寣O立哲無語也徹底堵死了他上學的念想。</p><p class="ql-block"> 這真是一個悖論:技術考察不過關不行,不過關你就不能再干下去,甚至會受到相應的懲罰。技術過關后必然成為先進,而先進的標準就要政治正確。赤腳醫(yī)生孫立哲被推上政治舞臺,成為先進人物。他明明心心念念想上大學深造,卻要到處做報告違心地說些言不由衷的話。自從赤腳醫(yī)生被變成了一個宣傳機器,也就預示了結局的可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8/孫立哲不善于玩政治</b></p><p class="ql-block"> 延安知青先進匯報團讓孫立哲作試講報告。稿子是別人寫的,有很多編造的成分。孫立哲本來就有點結巴,一講假話就更結巴得說不出話來。他站在講臺上連喝了四暖壺水,水喝完了,卻一句整話還沒說上來。把臺下的領導們急壞了。問他能不能不結巴?</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得瑟了兩、三年。他成為中央國務院地方衛(wèi)生領導小組副組長,在針刺麻醉領導小組、監(jiān)獄領導小組和團中央都有任職。孫立哲還經(jīng)常主持衛(wèi)生部的會議。有人認為赤腳醫(yī)生的定位就是搞衛(wèi)生打蒼蠅,不用學習太多的技術。孫立哲就與人辯論說,只打蒼蠅哪行啊,有了急病呢?關鍵問題是農(nóng)村醫(yī)療條件太差,人們掙扎在死亡線上。</p><p class="ql-block"> 在延安,孫立哲是延川縣副縣長、地區(qū)衛(wèi)生局局長、延安衛(wèi)生領導小組第一副組長,管理著全地區(qū)的醫(yī)院。他給延安大學當教授,給衛(wèi)生學校講課。他風光一陣,權力很大,他坐著北京市委贈送的北京130“救護車”到處視察,遇到病人就直接在車里做手術。</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還兼任西安醫(yī)學院二院的黨委書記。孫立哲自認為在政治上很有想法,遵照最高指示把醫(yī)療重點放到農(nóng)村去,他提出:讓城里大醫(yī)院的醫(yī)生下農(nóng)村半年,赤腳醫(yī)生上來學習半年,叫做摻沙子。這一來不要緊,孫立哲把醫(yī)生們搞得非常緊張,醫(yī)生和赤腳醫(yī)生出現(xiàn)對立,他們給赤腳醫(yī)生出難題,比如一旦碰到疑難雜癥,就敲鑼打鼓地把赤腳醫(yī)生迎接進醫(yī)院,請赤腳醫(yī)生會診。</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這個嘴上無毛的年輕人揚言說:在其位必謀其政,一定要把衛(wèi)生革命進行到底。他還竟然把一個衛(wèi)生局的副局長給開除了。</p><p class="ql-block"> 有人給李先念報告了,說孫立哲在衛(wèi)生部的表現(xiàn)不好,在中央工作會議上表現(xiàn)不好,在西安表現(xiàn)也不好。李先念在衛(wèi)生部的會上批評了孫立哲。團中央書記處的書記是很老道的政客,他對孫立哲說:“對你的批評是有根據(jù)的,你這個人比較驕傲,你有成績要捧,有錯誤就要降?!睂O立哲的團中央委員被撤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9/大山里的巡回醫(yī)療</b></p><p class="ql-block"> 時間來到1974至1975年,孫立哲提出由延川開始,將合作醫(yī)療站普及到整個陜北。無論冬夏,他和赤腳醫(yī)生們不顧山路的大雨泥濘或是冷風呼嘯,趕毛驢車馱著醫(yī)療物資巡回醫(yī)療.</p><p class="ql-block"> 每到一個村口,必是早已擠滿了盼救星似的老鄉(xiāng)們。你再看那一窯的老少,一滿炕的老漢和抱著娃的婆姨,他們把孫立哲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你再聽聽人們向掛著聽診器的孫立哲的急切傾訴,這種醫(yī)患關系,世間難見。</p><p class="ql-block"> 在醫(yī)療隊巡回中,一個婆姨帶著得了十六年的甲狀腺腫瘤翻山越嶺找來了。地段醫(yī)院的醫(yī)生曾給她開刀后沒切瘤子又縫上了,說瘤子長得不是地方。瘤子越長越大,壓迫氣管造成呼吸困難,她又到縣醫(yī)院,那里是先交400元押金并要自己準備700毫升血液??伤B40元都沒有,聽說孫立哲看病態(tài)度好,本事大,還便宜。孫立哲收下她,派人翻山三十多里到醫(yī)療站取來血漿。手術那天,有人負責打手電照明,有人負責針刺麻醉。術中甲狀腺滲血嚴重又不能用止血鉗止血,就用手墊著熱鹽水紗布壓迫止血,輕不得重不得。孫立哲小心翼翼地剝離腫瘤,忽然一下子血涌出來,把手術視野完全擋住了。這時躺在床上的病人說:“你們大膽地做吧,我一點兒也不痛。”孫立哲沉著地把血吸凈,很快將縮到氣管后面的血管結扎了。在手術臺上下以及病人的密切配合下,歷經(jīng)八個多小時,終于將已經(jīng)伸入胸骨后的、小香瓜般大的腫瘤成功摘除。病人只花了27元錢。</p><p class="ql-block"> 1976年突然間地震了,延安要派隊支援唐山。孫立哲被委任為延安開往唐山的衛(wèi)生列車的醫(yī)療隊長兼黨委副書記,帶領二百多名醫(yī)護人員第一輛列車進入唐山。</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孫立哲反思說,自己那時候在政治上極其幼稚,他提出的“一上一下”顯然是錯的,這對系統(tǒng)的成本非常高。追著所謂的政治潮流,讓醫(yī)學成為政治目標,用革命口號壓制、強迫醫(yī)生的自由,使他們必須選擇政治,選擇忠誠,選擇貧下中農(nóng)。即不符合客觀規(guī)律,也不可持續(xù)發(fā)展。</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對自己在執(zhí)行計劃生育政策上的反思更是痛心疾首。他說自己先是“救人”,后來成了“殺嬰”的劊子手。那是一個懷孕八個月的孕婦,待他熟練地把嬰兒挖出來時,孩子已經(jīng)哭出聲了,他接著一針下去,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孫立哲一生都背負著這種反人性的罪惡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下鄉(xiāng)巡回醫(yī)療的隊伍</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送醫(yī)送藥</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村口等候的人群</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村民幫助搬運藥品村口等候的人群</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20/孫立哲的灰姑娘</b></p><p class="ql-block"> 在宜川縣的先進知青匯報演出會上,她穿著表演紅燈記“鐵梅”的戲裝出現(xiàn)在孫立哲面前,她集激情、青春、靚麗于一身。他們一見鐘情。</p><p class="ql-block"> 她曾在北京市的高校運動會上獲短跑和跨欄冠軍。她受過良好的家教,她能歌善舞。她曾在美國生活,父親是原臺駐美總領事,解放后,她和弟弟隨父親回到中國。不幸母父離異。繼母不接受她。母親在人民大學教書,與一個右派再婚后也成了右派,生活窘迫。她與弟弟沒有生活來源,每天連刷牙都不敢多擠牙膏。</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是她的初戀,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和孫立哲每天互盼來信。她已經(jīng)上大學當了“工農(nóng)兵”學員,完全可以在北京分配工作,但是為了跟愛人在一起,她愿意重回農(nóng)村。她浪漫單純不對男友有任何要求,哪怕是一起當農(nóng)民。</p><p class="ql-block">因為她的“出身”,黨組織找她談話說,孫立哲是知青榜樣,所以你的愛情不代表你自己。政治,讓愛情靠邊站。與孫立哲分手使她徹底心碎了。后來她把自己嫁出去了,她向丈夫坦言與孫立哲的關系,帶來的是丈夫的拳頭。</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為她追悔終生,希望可以再見到她當面懺悔。但是她說她早已強迫使愛變成了“恨”。如今她仍然優(yōu)秀,她是美國紐約州的一個中學校長。孫立哲從同學轉發(fā)來的照片上看到她,還是那么美麗風韻不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21/一夜之間被打倒</b></p><p class="ql-block"> 青春和愛情永遠是美好的。那時候我們這一代知青正值青春和戀愛之季。可是因為對愛人的選擇也需要符合政治標準,使得多少愛情終成悲劇。初戀被腰斬后,孫立哲又因為談戀愛一夜之間被打倒。政治問題和男女關系問題都能置人于死地。</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從西安回到村里,知青們幾乎走光。那一天孫立哲送走最后的幾個同學,他感到極度的沮喪,孤獨,沒有出路,心情墮入谷底。房東康兒媽體貼地為他去買了點豬頭肉。一向滴酒不沾的他,一口氣喝了一瓶高度白酒外加兩瓶葡萄酒。直喝得爛醉如泥,一頭栽倒在炕上昏睡過去。待房東的兒子見到從炕上爬起來的孫立哲,驚訝地叫道:“你怎么變成了金絲猴?”孫立哲突發(fā)了只有百分之三成活率的亞急性肝壞死。</p><p class="ql-block"> 一路向敗。那些年,孫立哲到處開會沒路費,跟縣里共借了500塊錢,被人以此為題寫了一首詩,意思是說,孫立哲干了十年,欠大洋500元。孫立哲回到北京治病,可他一天也不愿意呆在自己家,馬上去投奔正在地壇搖輪椅的史鐵生。</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的此等劫難就算完了嗎?</p><p class="ql-block"> 毛主席逝世后緊接著四人幫倒臺。這天孫立哲回到清華園,有郵差敲門,孫立哲收到女友退回的一箱書信。同時見到兩名來自延安的“官差”戳立門前,他們向孫立哲宣布:立即回延安接受批判。罪名是:四人幫爪牙。</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如何又成了四人幫的爪牙呢?那是在幾年前,他們一群赤腳醫(yī)生們想給毛主席寫封信,說說農(nóng)村的醫(yī)療衛(wèi)生太差了,反應基層衛(wèi)生系統(tǒng)的素質和職業(yè)道德的亂象。孫立哲他們認為現(xiàn)行的醫(yī)療體制是一個倒置的金字塔,最底層的80%的農(nóng)民卻得到最少的資源。孫立哲帶頭簽字??墒窃趺催f信呢?孫立哲想到通過謝靜宜轉給江青。他們在這封信的外面又加了一個更大的信封,上寫:請謝靜宜轉交江青同志面呈毛主席。</p><p class="ql-block"> 四人幫倒臺了。有著極高警惕性的革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孫立哲他們居然還給江青寫過信!于是,孫立哲被定義成四人幫的爪牙,押解回延安府,關在小黑窯寫交代材料,白天在地委大院掃地,隨時接受革命群眾的批斗。一起寫信簽名的六個赤腳醫(yī)生都不同程度受到牽連,要他們說清“效忠信”的問題。如果現(xiàn)在再看那封信,拋開時代的政治色彩,字里行間是熱血青年為改變農(nóng)村醫(yī)療落后面貌的一片赤誠而焦慮的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鄉(xiāng)們聽說孫立哲在延安挨批斗,翻山過嶺上百里去看他,偷偷摸進黑窯,給孫立哲帶去雞蛋和饃饃。陜北雖貧窮,卻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地方。一封為孫立哲請命的萬言書,在村民的手中秘密傳遞,不會寫字的就按手印,他們說:“多一個簽名,娃娃就多一分生(的希)望?!?lt;/p><p class="ql-block"> 歷經(jīng)周折,一封花里胡哨粘成的萬民折遞到胡耀邦手上,峰回路轉。突然又是人民日報登出頭版頭條:中央領導人華國鋒和李先念在人民大會堂接見孫立哲的大照片。會議期間,王任重環(huán)顧眾人,問:</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同志來了沒有?</p><p class="ql-block"> 來了。</p><p class="ql-block"> 你的問題解決了沒有?</p><p class="ql-block"> 政治的風云變化讓赤腳醫(yī)生孫立哲大張大合又大落大起。同時把愛上孫立哲的女孩們也弄“傻”逼“瘋”,使得她們又笑又哭,哭笑不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赤腳醫(yī)生們在醫(yī)療站前</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赤腳醫(yī)生們(自左向右)——</b></p><p class="ql-block"> 前排:陳愉.楊潤梅.尉延玲.蒲冶青.朱珍珍.李霞.姚建</p><p class="ql-block"> 中排:任和.熊朝晨.馮和平.李小巴(作家).高興旺.董玉祥.彭巖</p><p class="ql-block"> 后排:楊志群.高俊林.孫立哲.孫少瑞.蘇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前排左起:李彥.李小巴(作家).任和.陳渝</p><p class="ql-block">后排左起:胡漢俊.孫立哲.馬向.蘭占奎(編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22/哦考取醫(yī)學碩士生全國第一名</b></p><p class="ql-block"> 孫立哲錯過了1977屆1978屆兩撥本科考試,因為他那時還在延安挨批判。直到1979年,孫立哲和史鐵生這對難兄難弟正躺在北京胡同的小平房里,聽到北京醫(yī)科學院可以直接考研究生了。孫立哲想著自己的身體不好,沒有收入,沒有身份,沒有北京戶口,怎么去報名?。慷谊P鍵是他也沒有單位,報名還需要本單位開具介紹信呢。孫立哲一咬牙便去找已經(jīng)是醫(yī)學院院長的李光弼。</p><p class="ql-block">沒想到李光弼就是孫立哲的救星。他曾和孫立哲睡過一條炕,他們曾是棋友也是忘年交,尤其是李光弼自己也嘗過被批判的滋味。他高興地拉著孫立哲找到科教處的處長,有院長做擔保,孫立哲順利報上了名。暫時告別史鐵生的小屋,孫立哲再一次豁出去了,他在清華大學找了一個宿舍,抱著一摞書本蜷縮在架子床上。一個月后,孫立哲以全國總分第一的成績考取醫(yī)學院的研究生。</p><p class="ql-block">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世界衛(wèi)生組織稱中國農(nóng)村的合作醫(yī)療是“發(fā)展中國家解決衛(wèi)生經(jīng)費的唯一典范。”1980年,聯(lián)合國婦女兒童基金會在年度報告中稱:“中國的赤腳醫(yī)生制度在落后的農(nóng)村提供了初級護理,為不發(fā)達國家提高醫(yī)療水平提供了樣板?!敝敝两裉?,國際視野中“赤腳醫(yī)生”是個被充分肯定的名詞。不應該否認,孫立哲曾參與其中的那個醫(yī)療體系是出色的。</p><p class="ql-block"> 人生舞臺的背景變化莫測。我們那代人的青春舞臺背景更是一個非正常的非理性的動蕩的畫面。誰能想到我們班的調皮鬼孫立哲成了“神醫(yī)”呢?孫立哲憑著他善良的本性和張揚的個性,憑著他的膽量和能力,在潮流中脫穎而出。但是在風云變幻的歷史大潮中,天才的個人可以成為弄潮兒,亦可以被浪潮戲弄,這就是人生。</p><p class="ql-block"> 苦難,扛過去是財富,抗不過去便是災難。孫立哲的經(jīng)歷最終成就了他人生的精彩!</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作者邢儀自畫像</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全文完)</p><p class="ql-block">文.圖均由作者提供并授權發(fā)表</p><p class="ql-block">文中圖片攝影|靳之林</p><p class="ql-block">作者人像攝影|陳立元</p><p class="ql-block">圖文編輯|畢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nWytAVYJE-5Et_Dt9EKgWw"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b>我的同桌孫立哲——赤腳神醫(yī)的傳說(上)</b></a></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ZF-D4aAV492s4x6zRQBGCA" target="_blank"><b>我的同桌孫立哲——赤腳神醫(yī)的傳說(中)</b></a></p> <p class="ql-block">點擊下方文章標題,閱讀往期文章</p><p class="ql-block">? 那年那月</p><p class="ql-block">?邢儀:我的同桌孫立哲——赤腳神醫(yī)的傳說(中)</p><p class="ql-block">?邢儀:我的同桌孫立哲——赤腳神醫(yī)的傳說(上)</p><p class="ql-block">?老鬼:紀實文學《血色黃昏》完整版</p><p class="ql-block">?鄧伍文:遠去的追思|送老同學張化</p><p class="ql-block">?張化:試論文化大革命中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運動</p><p class="ql-block">?李進生:黃河邊那個難忘的冬夜</p><p class="ql-block">?錦達:曬曬我的工農(nóng)兵(學員)經(jīng)歷(一)</p><p class="ql-block">?錦達:曬曬我的工農(nóng)兵(學員)經(jīng)歷(二)</p><p class="ql-block">?錦達:曬曬我的工農(nóng)兵(學員)經(jīng)歷(三)</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末篇</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后記</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3-3)</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3-2)</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3-1)</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2-4)</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2-3)</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2-2)</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2-1)</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1-4)</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1-3)</p><p class="ql-block">?安殿成:插隊紀事?1964~1979(1-1~1-2)</p><p class="ql-block">?安殿成:驪山牧童今何在</p><p class="ql-block">?李進生:黃河邊那個難忘的冬夜</p><p class="ql-block">?河水:老人,不只是滄桑</p><p class="ql-block">?河水:知青文學|告發(fā)</p><p class="ql-block">?任毅:《知青之歌》</p><p class="ql-block">?鐘誠:知青歲月|回憶富農(nóng)老孫頭</p><p class="ql-block">?老鬼:緬懷與感激|2023年夏內蒙古之行</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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