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背景音樂選了《燭光里的媽媽》,以此文章和音樂代父親和姑姑呼喚在天堂二十多年的他們的媽媽、我的奶奶……</p><p class="ql-block"> 邊單曲循環(huán)這首歌邊寫這篇文章,邊落淚邊回憶整理這些疼痛的文字,腦海中偶爾會略過父親和姑姑看到這篇文章、聽到這首歌時(shí)潸然淚下的場面。</p> <p class="ql-block"> 奶奶的命苦如黃連,3歲沒了娘,17歲嫁給我爺爺,沒好活過一天,不論身體還是心理。</p><p class="ql-block"> 我在想,或許奶奶好活的日子也僅限在有娘寵愛、陪伴的那3年里,她的快樂和幸福似乎被去世的娘都攬走了,從此人生里好像只有苦和累與她糾纏折磨。她的人生就像一本厚厚的書,綿延著好多苦難故事……</p><p class="ql-block"> 她的故事讓我最近心神不寧,心中如壓著一塊石頭一樣,而我一遍遍搬起石頭翻開記憶,又在石頭的縫隙中塞進(jìn)去我之前回憶里遺漏的往事。心不斷疼痛著,一把把抓起、撿拾起一地的碎片……似乎在舉起她風(fēng)化了的碎骨……</p> <p class="ql-block"> 我的奶奶58歲時(shí)因患食道癌與世長辭,讓我的父親和姑姑成了沒娘的孩子,讓他們再沒個能呼喚“媽”的人,再也看不見“媽”的影子,聽不到“媽”的溫柔親切的聲音。這么多年“媽”的形象和影子一直縈繞在他們的回憶和腦海中,直至現(xiàn)在談起他們的媽媽還會哭得泣不成聲,淚如雨下……</p><p class="ql-block"> 即便奶奶離開我們二十幾年,但她的離去真如慢性毒藥一樣,在歲月里一點(diǎn)點(diǎn)滲透到在世親人的每處血管、每個細(xì)胞里,時(shí)不時(shí)讓人忍痛去消化這些記憶中的人和事。如余華所言:親人的離去不是一場暴雨,而是此生漫長的潮濕,我永遠(yuǎn)困在這潮濕中,在每一個波瀾不驚的日子里,掀起狂風(fēng)暴雨。</p> <p class="ql-block"> 記憶中的奶奶總是頭上箍著白色毛巾,身穿帶有好多小花朵的淺色衣服,她的身體有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p><p class="ql-block"> 我的耳旁似乎再次響起奶奶親切地喚我“俊俊”……此刻您的“俊俊”怎么也擦拭不盡眼角的淚水,深深地想念您……想要您起死回生,回到我們身邊,哪怕回來再看我們一眼……哪怕在夢里……</p><p class="ql-block"> 最近的一個晚上,我跟姑姑、表妹一起想您,姑姑訴說您勞碌、善良一生,我們從天黑聊到天亮,一夜未合眼。姑姑一晚上哭成淚人跟我們回憶您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我第一次見她哭成那個樣子,哭了那么多次。突然好想去您的墳前,跪在您的身邊,吹您墳前吹過的風(fēng),擁抱您墳前的土……</p> <p class="ql-block"> 您來人世走一圈,似乎只為了完成您菩薩心腸的任務(wù)??偸菍φ麄€身邊的人不求回報(bào)的好,卻忘了怎么善待自己,受盡人生苦難,走時(shí)還骨瘦如柴。病讓您吞咽困難,疼痛難忍,您一直催著姑姑讓去問醫(yī)生是怎么回事,吃著藥卻一直不見效,姑姑總是違心又善意地對您說“啥病都得個過程,慢慢會好的”。您還生悶氣說姑姑不管您,不肯去咨詢大夫,可是您不知道自己患的是癌,是無可救藥的病?!疤弁醋屇押蟊尺吔堑囊路汲稜€了,您疼成那個樣子……”姑姑捂著臉哭著對我說。</p><p class="ql-block"> 不懂接生的您,卻是村里的接生婆,誰家生孩子需要您,您就去誰家。姑姑拿手指頭一個個劃著您給接生過的孕婦名字,然后哭笑不得地說“村里人說您不知道見過多少赤奪屁股”。您不僅接生,還伺候她們喝米湯,直到人家有人接管。</p> <p class="ql-block"> 自您來到爺爺家,就不斷有新的任務(wù)去接管、伺候這一大家子的生存,忍氣吞聲、吃苦受難,承擔(dān)著多重角色,以瘦弱的身體和堅(jiān)強(qiáng)的內(nèi)心支撐著一大家的吃喝拉撒。姑姑泣不成聲地說“我真的說不下她的一點(diǎn)不好,我不知道人活一輩子到底是為了啥,人善良一輩子能怎么,走得時(shí)候卻是那個樣子……”</p><p class="ql-block"> 奶奶生火做飯的灶臺上從不間斷地會備有正好能入口的溫水,已備去地里干活的來往人和去找她聊天的人喝,還有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小孫孫們喝。她的灶臺邊或洞里經(jīng)常烘烤著干黃的薄片饅頭,以便讓我們隨時(shí)能吃到。</p> <p class="ql-block"> 生完姑姑后奶奶身體開始不如從前,經(jīng)常小病纏身,我的記憶中她總是吃著去痛片或休息地間歇趴在炕上緩解疼痛。我的父親孝順心疼她的媽媽,總是告誡我們不要去奶奶那吃飯。上小學(xué)不懂事的我有一次悄悄去了奶奶家吃了一頓飯,父親一路把我罵回家,盡管我上有哥下有弟,但是教育方面父親絕不偏心我是個女孩。奶奶不僅身體不好,身上的擔(dān)子和責(zé)任還重,可惜我懂事的太晚太遲……</p><p class="ql-block"> 在我上小學(xué)期間,父親因身體原因去太原住院做手術(shù),媽媽去陪同照顧很長一段時(shí)間,我們便由奶奶照看。放學(xué)回家后經(jīng)??匆娔棠桃皇謷叩匾皇肿テ鹣翟谘g的腰布擦拭眼淚,嘴里還會擔(dān)心地念叨父親,也會瞅瞅門外,期盼著他的兒子早日康復(fù)回家。奶奶一生總是有操不完的心和盡不完的責(zé)……</p><p class="ql-block"> 如果我親愛的奶奶現(xiàn)在還在世,該多好!我們就可以經(jīng)?;卮謇飮@在您的膝下,靠在您的懷前,您住的窯洞也不會成為現(xiàn)在放羊的地方。那是我懷念您的地方,可是自從看見成了羊居住的地方后,我再也不敢不想去那里找尋關(guān)于您的回憶,對于我來說太殘忍了……</p> <p class="ql-block"> 我在縣城上初中期間,奶奶永遠(yuǎn)地離開了我們。那個夜晚我們正在熟睡,突然被緊急的敲門聲驚醒,然后被三輪車載著回去了。那段時(shí)間經(jīng)??奁?,會對著奶奶的遺像流淚,會祈求夢中再見熟悉的奶奶,盡管自己小相。夢醒后我會高興地跟母親說:“我又夢見奶奶了”。母親考慮到我的身體弱,說活親死不親,夢見后要我坐在尿盆上罵去世的人不要找上身。而我不舍得罵我親愛的、疼愛我們的奶奶,反而會想去夢中尋她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奶奶做的飯是我這輩子吃的最香的、最好吃的,而我的嗅覺似乎也隨著奶奶的離去永遠(yuǎn)純粹失去了,再以后我再也沒有聞到過任何味道……不論生活中臭的還是香的,我都僅靠小時(shí)候印象中的味道努力去回想這個是什么味、那個是什么味。</p> <p class="ql-block"> 每當(dāng)現(xiàn)實(shí)生活中看見頭箍白色毛巾的年長者就會忍不住多看兩眼,以為那是我熟悉的已故親人……心里會想著如果是我的奶奶多好,如果我的奶奶的還活著多好……</p><p class="ql-block"> 奶奶一輩子的委屈和心酸都隨著她的離去而遠(yuǎn)走……而發(fā)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太多太多……</p><p class="ql-block"> 消化離開人世的親人,是個痛苦的過程,心如千刀萬剮,需要一層層剝開滿載思念的人及她留下的回憶……只是這個過程太痛太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