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是黃道吉日，老劉出院的日子。夜里落了一場(chǎng)雨，天朗坡碧，蔚扶河兩岸，膝深的玉米，莖壯葉肥，日曝風(fēng)曳，粼光閃閃，綠浪里，一輛汽車飛速馳向劉寨村。老劉坐在車上，微熱的風(fēng)刮到臉上頓覺溫柔而清爽，他望著親切而熟悉的田野，心情格外興奮。后排座上的二愣和翠，溫馨竊竊地交談著?！暗郊伊?！”老劉輕松地嘆口氣，轉(zhuǎn)過臉來望望翠，再扭過臉去，車子已馳到村口。三人吃驚地透窗望去，村里煥然一新。路兩旁堆積的磚頭瓦塊被清理得干干凈凈，覆蓋著新鮮的泥土，新栽的月季開出團(tuán)團(tuán)鮮艷的紅花，一帶水泥路像條花廊在樓房的夾持中伸向村中。臨路的墻壁上剛刷的白底紅字黃邊的標(biāo)語醒目靚麗。這廂是，“弘揚(yáng)新時(shí)代社會(huì)主義核心價(jià)值觀”，那邊寫著“砥礪前行奔小康”。老劉欣喜地瞭望到，家門口集一群人，有清泉媽、翠的母親和妹子、二愣爸、翠的堂嫂和幾位老鄰居，她們知道上午老劉要回來，就早早的在路邊等候，他們邊交談邊朝村頭張望。清泉媽拄著拐杖，立一旁弓腰仰臉看得更出神。“回來啦！回來啦！”眾人話音剛落，車子就停到面前。人們七嘴八舌，圍車透窗朝里觀看。二愣和翠急急地開門下車，高興地搭訕著把老劉接下車來。人們親熱地招呼問候。翠的嫂子逗笑道:“叔，這一病，變白了！吃胖了！”二愣爸責(zé)備道：“這媳婦！誰都開玩笑。”清泉媽接道：“可不是？！全虧了這倆孩子！”翠和二愣扶著老劉走向院中。閨女是娘的連心肉。跟在后邊的翠家媽深情的望著翠那疲憊的身影，心里熱熱的，沉沉的，喃喃道：“哎！孩子連累得只剩倆只大眼睛！”心痛得淚盈眼眶。妹子偎著母親，低頭跟在翠身后，不時(shí)望望疲憊的姐姐，情切意憐，心里更不是滋味。鄉(xiāng)親們目送老劉離去的背景，寬心地松了口氣，轉(zhuǎn)而議論著翠的孝心，二愣的善良。“人家咋積恁好的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劉被安頓到堂屋的椅子上，面色紅潤(rùn)，情緒激動(dòng)地道謝大家。清泉媽忙開啦，又是拿煙又是倒茶又是讓座。老劉強(qiáng)要到羊場(chǎng)看看，翠的媽和翠的嫂子齊聲安慰道：“傷還沒好利亮，多歇幾天吧！”二愣說：“我去！”轉(zhuǎn)身要走，二愣爸截話道：“我已經(jīng)打理好啦。你回家歇歇吧?！闭f罷，抬眼望望二愣長(zhǎng)長(zhǎng)的胡須和頭發(fā)。二愣告別而回。翠安排停當(dāng)，望母親道:“恁在這說話，我也回屋洗刷洗刷?！北戕D(zhuǎn)身離了堂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的媽估計(jì)翠洗刷已畢，起身說，我去給翠說說話，翠的妹妹也跟隨而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多時(shí)，清泉媽掂包東西，拎著茶壺蹣跚來到翠的房屋，惋惜地說道：“看，這幾天把翠掂墜得又黃又瘦。這包紅糖，沏點(diǎn)茶給翠調(diào)調(diào)身子?！贝涞膵尯兔妹眉泵φ酒?，接糖道謝，清泉媽又囑咐幾句，轉(zhuǎn)身而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的妹妹道:“這老婆也怪可憐哪?！贝鋸睦镂莩鰜恚钋榈赝赣H：“媽，坐吧?！北憔o挨母親坐下，陪母親聊天。翠的媽憐憫地望著翠憔悴的面容，用手理理翠的鬢發(fā)，喃喃道：“臉黃了，人也瘦了。出門在外也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這幾天好好歇歇?！贝湮⑽⑿Φ溃骸安坏K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娘仨坐在沙發(fā)上竊竊私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妹妹關(guān)心道：“姐，你和二愣的關(guān)系怎么樣啦？這樣熬下去也不是辦法。看你瘦成啥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哎！”翠低頭嘆口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也別太苦了自己。恁爸走后，我才知道一個(gè)女人活著有多么不容易?！?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眉頭緊蹙，面色沉沉，低頭扣指頭，眼里含滿淚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姐，你說，到底怎么樣了！中了，就訂婚，不中了，趕快找個(gè)下家。寶還小，你一個(gè)人熬著太苦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說找就找了?！贝溧卣f。</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姐，你別太死心眼！你自己得拿定主意，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家媽悲催地嘆道：“咱娘倆行了半輩子好，命咋恁苦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門外傳來拖拖的腳步聲。她們扭臉見清泉媽拿摞碗，端一盆飯又慢騰騰地進(jìn)來絮叨著：“我給恁打碗雞蛋茶，補(bǔ)補(bǔ)身子。翠的身子骨太虛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家娘仨急忙站起來答謝：“別忙啦。又不是外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恁好好陪翠說說話!”說罷，蹣跚著轉(zhuǎn)身出了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一邊盛飯，一邊感嘆道：“吃吧，不吃她又該難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哎！”翠家媽哀嘆一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的妹妹端著碗吃不下，又追問道：“姐，到底怎么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低下眼簾，想起前天晚上與二楞散步的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兩人并行在人行道上，翠試探著問二楞：“俺這個(gè)家你能擔(dān)起來嗎？公公婆婆你愿意養(yǎng)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愣憨厚地答道：“能！愿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公婆年紀(jì)大了，到時(shí)候，你得搬過來住?！?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愣猶猶豫豫，為難地接道：“這，這，這…我住不進(jìn)去！那是清泉哥的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想到這里，無奈地說道：“他同意養(yǎng)寶他爺奶，說啥也不愿意搬過來。他好像覺得清泉時(shí)時(shí)在背后盯著他，他怎么能住得心安?！?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姐，你要愿意，就搬他家住去！兩家離的又不遠(yuǎn)?！?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想想，我?guī)е鴮氉吡耍瑢毸麪斈桃咽チ藘鹤?，又失去了孫子和媳婦，還不激出病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和寶能不經(jīng)常來看看他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寶還是個(gè)孩子，他會(huì)黏著我，我不在這，他就漸漸跟爺奶疏遠(yuǎn)了。那個(gè)老人不盼著子孫繞膝？偏偏他孫子近在眼前又不能常見，該是多么悲涼呀?！?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也可以去二愣家看寶呀?！?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楞爸要是有啥想法，他爺心里更別扭?！?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姐，你光想著別人，誰可憐你？你看看，現(xiàn)在是啥時(shí)候了。我的好多同學(xué)結(jié)了婚就施行AA制，你可好，光想著別人，就不想想自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臭妮子，自私?！?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不是自私，是獨(dú)立！身心獨(dú)立！錢財(cái)獨(dú)立！。誰愿意被家庭約束縛住手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哪來的歪門邪道！沒一點(diǎn)愛心?！?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愛心，愛心，頂飯吃？表面上都說俺姐多好多好，誰能體諒她內(nèi)心的痛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丑妮子，沒愛心，咱的房子能蓋起來？我能供得起你上大學(xu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咱又不是不管，老犟勁！要是那樣說，我還能說啥！讓俺姐繼續(xù)受罪去?！彼毖劭纯创?，眼角噙著淚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她媽聞聽此言面色和心憬陰沉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也想改變自己，然而，一閉眼就是清泉的影子，一閑下，就不自覺地想他。十多年的情感能說忘掉就忘掉？忘不掉，放不下！我心里總認(rèn)為他出去打工快回來了?！庇謬@口氣道：“這樣的心境，我咋扔下他老倆口不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妹妹感嘆道：“情！情！情這種東西，有時(shí)善良，有時(shí)也很殘酷，纏來繞去，像魔鬼一樣！被情困在一起的人，那就更難纏了，梁山伯與祝英臺(tái)，還有許仙與白素貞，那一個(gè)不是被情害慘了，掉入情的漩渦不能自拔，是愚！不過，人家愛的是心上人，俺姐想的是一大家子，這責(zé)任，你能抗得起嗎？還指望人家將來給你修貞節(jié)牌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住嘴！你咋給恁姐說話呢！你知道啥？這叫良心！”母親狠狠地責(zé)備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什么良心，這是道德綁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憔悴又無奈地嘆息道：“不管怎樣都是一種折磨，慢慢地過吧！這是命?！?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家人陷入了沉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門外又傳來拖拉拖拉的腳步聲，到門口停頓下來，又漸漸遠(yuǎn)去了。她們知道，又是那婆婆來了，便停止了議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家媽擔(dān)心道：“小聲點(diǎn)！也不知道恁婆子聽到?jīng)]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一會(huì)清醒，一會(huì)糊涂?！?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過一會(huì)，院中傳來“咯嘍咯嘍”的雞叫聲。妹妹扒門框探頭望望，縮回來道：“那老太婆燒水殺老母雞呢。也是一個(gè)癡情人！怪不得俺姐脫不開身！要是老法海能惦記上你們才好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家媽望望翠，轉(zhuǎn)而盯住翠她妹心酸責(zé)備道：“你是啥人？”翠家妹苦笑笑不言語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沉默一會(huì)站起來對(duì)母親道：“恁呆在這說話，我出去看看?！币怀鲩T，碰見二愣提一兜東西過來，二愣微笑著對(duì)翠說：“我到鎮(zhèn)上把菜買回來了，你別忙活了。”說罷，掂進(jìn)了堂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劉見二愣買菜回來，他想到了二楞和翠，心里有了注意，感激地對(duì)翠吩咐道：“你去叫恁叔來吃頓飯，幫一二十天忙啦，請(qǐng)來說說話?！?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把雞子燉到鍋里出了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吃飯的時(shí)候到啦，大家圍坐在桌旁談話，見二愣大猥猥瑣瑣進(jìn)了堂屋，大家都客氣地站起來掙著給他讓位。老劉強(qiáng)打精神招呼道：“坐這，俺弟倆挨住?！?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從新落座后，老劉感慨萬千：“我這次療傷全靠這倆孩子，要不是他倆，我不知會(huì)過成啥樣子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愣大一打一實(shí)地贊嘆道：“我還沒遇見過比翠好的媳婦。”他看看翠她媽又接道：“二愣也老實(shí)厚道，心眼好，勤快，能掏笨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翠家媽不置可否地抿嘴客氣道：“這是孩子該做的?！闭f罷望一眼二楞又感嘆道： “這幾年二楞可幫大忙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稍頓，客道話一過，三家人初次坐在一起開始顯得不自在，各自猜測(cè)對(duì)方的心意。翠的婆婆怔怔地只顧埋頭吃飯，老劉想打破這尷尬的局面與二愣大殷勤地聊天，老實(shí)巴交的二愣大嗯嗯地應(yīng)答著。翠娘仨邊吃邊同二愣閑聊，翠家媽不時(shí)拿眼關(guān)注二愣，塌眼品味著二愣的言語。翠家妹羞澀無語，眼神不時(shí)從二愣臉上飄過，默默地替翠操心。靦腆的二愣如坐針毯，渾身不自在，少言寡語，不知話從那說起。他拘謹(jǐn)?shù)貟咭暣湟谎郏姶湟彩肿銦o措，深感此地不是自己待的地方，又不得不強(qiáng)行陪襯。他想了很多，和清泉昔日相處的情境一幅幅的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那年初冬的清晨，白霧茫茫，棟棟高樓在霧中飄渺。他和清泉正在工地的腳手架下抬鋼管，突然咔嚓一聲，他一愣怔，見清泉如猛虎般撲將過來把他跌跌撞撞撲倒在地上，緊接著悶雷般轟隆一聲，腳手架坍塌下來，大驚無礙，他的腳面擦傷一溜皮，卻撿回一條命。他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暈頭轉(zhuǎn)向，心砰砰直跳。事后，清泉背他拍片檢查包扎端吃端喝，伺候半個(gè)月。想到此，他深感全身發(fā)燙，熱流涌上頭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越想內(nèi)心越亂，不知怎么處理這尷尬的情景。老劉和翠左支右絀調(diào)和著這三家人首次生疏的氛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當(dāng)氣氛即將凝固時(shí)，一聲汽笛緩解了大家的拘謹(jǐn)。翠一頓，高興地緩過神來：“汽車送寶回來啦！”說罷起身快步向院中走去。二愣也急急忙忙跟過去，見寶興高采烈地奔向院中，拉著翠的手，親熱地喊媽媽。二愣興奮地迎上去，拍著寶的肩頭，夸寶懂事了，寶又望著二愣喊叔叔。翠會(huì)心地望二愣笑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寶一竄進(jìn)屋，頓時(shí)熱鬧起來。姥姥小姨爺爺奶奶一個(gè)比一個(gè)親熱。“快吃飯！”奶奶急急地站起來催促。姥姥小姨喊：“寶過來，坐這！”翠和二楞望著眾人微微地笑著，老劉瞇眼抿嘴，臉上泛起了紅暈。寶摟住姥姥的肩頭，騰出一只手去摸小姨的衣兜，小姨猛地把寶的手撥一邊，命令道：“吃飯！坐下好好吃飯！”翠家媽瞪寶的小姨一眼，寶的小姨辯解道：“不吃飯，先摸手機(jī)！”“讓他玩會(huì)唄！”“啥都慣著他！”一幫人，又勸起寶來。寶是三家人的調(diào)合劑，是互相交流的話題，霎時(shí)屋內(nèi)的氛圍活躍起來，大家的關(guān)系拉近了，融合了。二楞望著三家熱鬧的場(chǎng)面，心里得到安慰。他環(huán)視一周，看著翠和寶、翠他媽、父親、清泉媽、清泉爸熱熱樂樂地攀談著，心里感到非常溫馨。愛情，親情、友情，鄉(xiāng)情，不可名狀地交融在一起，使他頭腦中產(chǎn)生出一種沖動(dòng)，一種責(zé)任，一種擔(dān)當(dāng)。他蹙蹙眉頭，咬咬下唇，默默地抬眼望望翠，見翠對(duì)桌上人更加親熱。他心里已掂量出肩頭上的重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吃過飯，翠彎腰正收拾碗筷，院中傳來一聲尖銳而快活的喊聲:“翠，喜事來了！”眾人納悶，翠知道是堂嫂來了，慌忙用餐巾紙擦擦手迎了出去，嫂子和村里的婦聯(lián)主任已到門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翠，喜事！”嫂子笑嘻嘻地與翠道喜。翠家媽和婆婆急忙收拾桌子，二楞拿掃帚掃地，老劉一拐一瘸和二楞大也站起來迎接?！笆澹群昧?？”婦聯(lián)主任問候著老劉，又道：“恁家被鄉(xiāng)里評(píng)為‘五好家庭’，大家都稱贊俺叔俺嬸慈愛，翠善良孝順，家里遇到大難不低頭。頒獎(jiǎng)那天我來了，恁和翠不在家，我把獎(jiǎng)牌替恁領(lǐng)回來了。鄉(xiāng)長(zhǎng)說，在當(dāng)今千軍萬馬涌向城市打工的潮流中，農(nóng)村出現(xiàn)了留守老人婦女和兒童，出現(xiàn)了空心化，少子化等新情況新問題，共建‘五好家庭’是弘揚(yáng)鄉(xiāng)村文明，鄉(xiāng)風(fēng)和諧，建設(shè)社會(huì)主義新農(nóng)村的舉措……”說著，從皮包里拎出一個(gè)牌子來。翠家嫂子慫恿道：“講得好！繼續(xù)講。”婦聯(lián)主任笑笑：“我就偏不聽你的！不講啦！”大家哄然而笑。婦聯(lián)主任又吩咐二楞:“二楞，你幫她訂到門額上！”二楞慌忙搓搓手，應(yīng)和著搬板凳，翠趕忙進(jìn)屋找錘子釘子。翠的嫂子擺手制止道：“別慌，別慌！我去買掛鞭炮！”說著，急匆匆跑出院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當(dāng)翠的嫂子慌慌張張買鞭炮回來時(shí)，二楞已經(jīng)訂好了牌匾，二楞爸接過鞭炮燃著，霎時(shí)間，噼噼啪啪響成一片，硝煙和火藥味充滿院落，紅紅的炮皮崩散一地。炮聲一畢，掌聲又起，那“五好家庭”的牌匾，黃底紅字，在煙霧里，在人們高興的氣氛中，被陽光照得熠熠生輝。</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