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紫砂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李富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懷川鎮(zhèn)在府城東南十里。從鎮(zhèn)子中間穿過的一條馬路連接河內(nèi)、武德、溫泉三縣,是府城東部的大鎮(zhèn)。鎮(zhèn)子里有三四千口人,以索、段、李、嚴(yán)四姓為主。馬路很寬,是土路。兩旁的店鋪多是土墻草頂,也有一些瓦房。馬路西頭的店鋪多是嚴(yán)姓人家開的,有幾家車馬店,還有一家藥鋪、一家豆腐坊、一家醬菜坊。馬路中間的店鋪多是索姓、李姓人家開的,有雜貨鋪、裁縫鋪、肉丸店。另外,還有賣旱煙的、剃頭的、刻章的,賣胭脂粉的。鎮(zhèn)公所和郵所也在中間。鎮(zhèn)東頭多是段姓人家開的店鋪,有燒酒坊、肉鋪、鐵匠鋪、紙扎鋪、棺材鋪。</p><p class="ql-block"> 初夏的一天,天剛亮,雜貨鋪的掌柜索老三就被一陣拍門聲驚醒。打開門,見是鄰居李大柱和一群人圍在他家門口,看他家門上貼的一張紙條。索老三不識字,忙揭下紙條去尋刻章先生,刻章先生看罷紙條,說:“這紙條是劉大麻下的,問你是要寶壺還是要腦袋?”</p><p class="ql-block"> 劉大麻是遠(yuǎn)近聞名的土匪,眾人一聽,糟了,這索老三是被土匪盯上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索老三在鎮(zhèn)上經(jīng)營一家雜貨鋪,從他爺爺開店起,就一直經(jīng)營日用雜貨,靠著位置要道和鎮(zhèn)上南來北往的客人多,幾代人積攢下來,家業(yè)倒也殷實。平時,有顧客來買東西,索老三便招待顧客。沒顧客的時候,索老三就悠閑地坐在門口的竹椅上,用一把祖?zhèn)鞯淖仙皦嘏莶韬取Uf起這把紫砂壺,索老三聽他父親講,是他爺爺當(dāng)年去南方進(jìn)貨時,偶然救了一個老人,老人家里遭了難,為感謝救命之恩,就送了他爺爺這把紫砂壺。</p><p class="ql-block"> 日子本來過得風(fēng)平浪靜。這一天,有個路過的外地客商來雜貨鋪買東西,買過東西正要走,卻盯上了桌上的紫砂壺。那外地客商說:“老板,你的紫砂壺方便讓我看一眼嗎?”索老三沒在意,便把紫砂壺遞給外地客商,說:“一把破茶壺,有啥稀罕,看吧!”外地客商反復(fù)端詳,又把茶壺里的茶水倒掉,里里外外仔細(xì)查看,越看臉上越掩不住驚喜。最后,外地客商等雜貨鋪沒有客人了,就提出愿意出一千兩銀子買下索老三這個紫砂壺。</p><p class="ql-block"> 索老三聽罷,嚇了一跳。他看了外地客商一會,見他不像開玩笑,就問:“你說的是真的假的?”外地客商趕緊說:“真的,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一百兩銀子的定錢,等我回到府城,明天就取一千兩銀子來買你的紫砂壺!”索老三聽了心呯呯跳,馬上就想答應(yīng),但又一想,客商張口就給了一千兩銀子,萬一要是更值錢,自己不是吃虧了嗎?索老三一時半會也拿不定主意賣還是不賣。最后就說:“我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你如果真心要,咱們半月以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蓖獾乜蜕棠チ撕芫?,索老三還是不答應(yīng)。無奈,外地客商只好和索老三約定半月后來買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也不知咋回事,這事就傳開了。鎮(zhèn)子里議論紛紛,說索老三有一把祖?zhèn)鞯膶殙?,值一千兩銀子。而且,越傳越離譜,傳到第五天,這把紫砂壺就被傳成價值十萬兩銀子。</p><p class="ql-block"> 隨即,來索老三雜貨鋪想一睹寶壺風(fēng)彩的人絡(luò)繹不絕。首先,是藥鋪的嚴(yán)掌柜。嚴(yán)掌柜一進(jìn)門就說:“索掌柜生意興隆??!”接著就買了一把筷子。買罷筷子還不走,在雜貨鋪里東瞅瞅,西看看,四處尋找那把紫砂壺。索老三問:“嚴(yán)掌柜,你還買什么?”嚴(yán)掌柜尷尬地笑笑說:“想瞧一眼索掌柜的寶壺?!彼骼先室庋b聾作啞,扯東拉西就是不讓看。嚴(yán)掌柜纏了一會,看沒有希望,就遺憾地走了。嚴(yán)掌柜剛走,開肉丸店的李掌柜就來了,買罷一壇醋也不走,說:“索掌柜,讓我也見識見識你的寶壺唄!”索老三干脆耍無賴,死不承認(rèn)有紫砂壺。隨后,棺材鋪的段掌柜,車馬店的、賣旱煙的、剃頭的,街坊鄰居以及鎮(zhèn)上許多認(rèn)識的和不認(rèn)識的人,紛紛來到索老三的雜貨鋪,都想一睹寶壺風(fēng)彩。第十天,連鎮(zhèn)長都來雜貨鋪視察了一番。最后,弄得索老三生意也做不成了,只好關(guān)門閉戶,謝絕訪客。第十一天,消息便傳到距懷川鎮(zhèn)五十里外的黃河灘土匪窩,土匪頭子劉大麻一聽寶壺值十萬兩銀子,趁著夜黑風(fēng)高,立馬就派人給索老三下了條子,限期讓索老三交出寶壺,否則殺他全家。嚇得索老三膽顫心驚,抱著紫砂壺整夜睡不著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十五天,那個買紫砂壺的外地客商如約來找索老三。鄰居李大柱幫忙敲了好半天門,才把索老三家的門叫開。索老三把買壺的外地客商讓進(jìn)家里,看熱鬧的眾人也隨之涌入。</p><p class="ql-block"> 外地客商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個鑒壺大師,想確定一下真假。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索老三取出紫砂壺讓鑒壺大師鑒別。鑒壺大師看的很仔細(xì),約一刻鐘后,說:“這個紫砂壺是前朝一個制壺大師的孤品,目前能值一千五百兩銀子?!蓖獾乜蜕搪犃T很高興,就對索老三說:“我也不虧你,愿出兩千兩銀子買下此壺。”</p><p class="ql-block"> 索老三聽罷,臉上先喜后怒,說:“我本來日子過的好好的,你看不成我的壺,讓我全家整天提心吊膽,不僅生意做不成,還被土匪盯上了,差點(diǎn)家破人亡,這個破壺我不賣了?!闭f著一把奪過紫砂壺,他的眼睛緊盯著紫砂壺,仿佛要看穿它的秘密。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恐懼和困擾。然后,他抬起頭,看著滿屋的人,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貪婪和羨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緊緊閉上眼睛,然后猛地把紫砂壺用力向地上摔去,紫砂壺落在地上,“啪”的一聲成了碎片。在場的人都楞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許久,才一個個發(fā)出痛心疾首的惋惜聲。</p><p class="ql-block"> 寶壺摔碎了,圍觀的眾人也覺得沒啥看頭了,就紛紛發(fā)著惋惜和感嘆走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紫砂壺摔碎的第二天,索老三家關(guān)了十多天的雜貨鋪又開張了,來買東西的顧客偶爾提起那把紫砂壺,還是十分惋惜。那可是兩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啊,一下子就摔沒了,都說索老三腦子發(fā)熱欠考慮,后悔一輩子。</p><p class="ql-block"> 一年后,這件事漸漸淡出了眾人的熱議。索老三還是開他的雜貨鋪,沒有顧客的時候,還是在竹椅上喝茶,不過,茶壺?fù)Q成了一個新買的白底蘭花陶瓷茶壺。但有細(xì)心人發(fā)現(xiàn),索老三家的生活似乎比過去有了較大改觀,雜貨鋪的屋頂也由草頂換成了瓦。</p><p class="ql-block"> 私下里也有人議論,說當(dāng)年索老三和外地客商聯(lián)合演了一場戲,摔的是把假茶壺。這事到底是真是假,誰又說得清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簡介 </b></p><p class="ql-block"> 李富利,字懷州,號富麗懷川,商隱故里河南沁陽市人。中華詩詞學(xué)會會員,沁陽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李商隱文學(xué)研究會會長,《李商隱詩刊》主編,已在報刊、網(wǎng)絡(luò)平臺發(fā)表小說、散文、詩歌、古典詩詞100多萬字。著有《李富利詩詞集》《李商隱研究文集》和小說散文集《懷川紀(jì)事》,主編有《商隱故里詠詩魂》詩詞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