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秋風(fēng)漸起,騎著電瓶車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風(fēng)像逃竄的慣犯一樣,見縫就往脖子里鉆。我打了一個(gè)寒戰(zhàn),開始發(fā)怵今冬回家的行程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能真的是老了,彼此逐漸的看重了對方在心里的分量。從昨晚起,魏先生就開始不斷地叮囑我路上別著急搶路;騎車注意力集中別走神兒;回來不要帶太多東西,白菜蘿卜都上市了,別整得自己跟平民窟的難民一樣,一嘟嚕辣椒一嘟嚕青菜的往家順……林林總總,婆婆媽媽的像極了小腳女人的碎嘴子。我看著他叭叭的小嘴兒一張一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如果你能手握方向盤,何苦讓我一路奔波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我終究沒有說出口,他不喜開車,為什么要強(qiáng)迫他呢?我是去看自己的老媽吔,挨冷受凍是自己的事,何必指望他能庇我周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50多里的路,我騎了80多分鐘,剛到村里,就聽見一陣哀樂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人到中年,最聽不得這種心里發(fā)毛的樂曲。我是從前門進(jìn)家的,透過紗門,看到老母親正在北院站著跟別人說著什么。我出門去喊母親,看到斜對門一家三五成群的人流,才知道是閆家老漢沒了。和母親報(bào)過道后,我回到灶間,把買的菜一一拿了出來,魚用水泡上,肉放進(jìn)盆里。我找來剪子,細(xì)心的刮掉魚鱗,扣掉魚鰓,把魚收拾干凈,裝盤備用。去后門潑臟水的時(shí)候,正看到老母親和村里幾個(gè)吊唁回來的人在路旁嘮嗑。大家在夸母親氣色好,身板壯。母親耳朵背,自顧自的說:我這老閨女忒氣人,不讓她買東西總是買買買,竟瞎花錢,這不,肉是肉,魚是魚,又買了一大推,腥氣估到的,買它干啥……聽了母親的話,我噗嗤一下笑了,我知道老太太凡爾賽式的炫耀,是對村里那些蔑視她沒兒子的人的一種打臉,也是對自己生活的一種滿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親89歲了,是村里最高壽的一個(gè)。我們姐妹給予母親的實(shí)在不多,但老太太知足,辛苦要強(qiáng)了一輩子,到老了,還是喜歡把生活靚麗的一面留給別人,把瑣碎的不堪留給自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慶幸自己又如約回了家,給了母親一次炫耀的資本。盡管自己的生活也一地雞毛,但能成為母親談資里的驕傲,可能這也是我虛榮著的一份快樂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