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重陽節(jié)是中國民間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于我的家里卻不重視。還是與爹媽的經歷有關吧——從少年始，延至成年，長時間的軍旅生涯，南征北討，居無定所；加之外界宣傳也不做強調，所以我們家重陽節(jié)的意識很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們家從未過過重陽。倒是這兩年，媒體上宣傳做得多了，明白了這節(jié)日的許多講究。方想起重陽敬老，卻又已無老可敬。至少是，無自家的老可敬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于是，叨念著詩魔的“遍插茱萸少一人”，望著窗外的幾片楓，案上的兩株菊，寫幾個字，憶些舊事，算是對老人的“追敬”吧。</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幼年，晚飯后父親總會帶我一起散步。路線是不變的——從40號樓（院里樓房的編號）里出來，沿著西側的馬路向北，走過44號樓和門診部，就到了中心廣場，然后就沿著廣場繞圈，說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廣場對當年的我來說，很大，繞一圈大約要一里多地吧。廣場上自然生長的花草樹木似乎是沒人專門打理的。幾株老樹很有些年頭了，那斜伸的樹干有三摟粗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廣場的西面是院里的“辦公區(qū)”，另有圍墻。大門很寬，卻只是修了兩個門柱，并無當兵的站崗；廣場東面建的一排平房，相連著設有商店、銀行和書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銀行我常去，從家里跑去只要幾分鐘的時間。父親在銀行給我開了一個戶頭，有時會給我?guī)讉€零錢，多是一分兩分的，最大的金額是五分錢。我一拿到錢，不分何時，便會興高采烈地跑去銀行。記得銀行關門很晚（孩子家沒有表，天黑了就是晚了），有時燈都亮了，我才跑去，讓那位極和藹的伯伯幫忙把錢存起來，然后看著新填上的數(shù)字和后面紅色的印，笑了。伯伯是個北京人，說話軟軟的，好聽，愛把我叫“小朋友”，鼓勵我存錢，從不嫌我煩的。只有一次，伯伯告訴我，以后可以把錢攢的多些再來銀行，不然那存折很快就填滿了，還要換新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9歲的那年吧，應該是的，記得剛上小學三年級。那天晚上，銀行已經下班，我和父親一起走進了旁邊的新華書店。書店不大，一排排的書架上擺滿了厚的、薄的，精裝的、平裝的各種書籍。父親翻書看，我也翻書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忽然，書架上發(fā)現(xiàn)了儒勒·凡爾納寫的《神秘島》，一套三冊，藍灰色有畫的封面。那時的我并不曉得凡爾納先生，也不知道他的三部曲——《格蘭特船長的兒女》、《海底兩萬里》和《神秘島》多么有名，只是出于稚童的好奇心理，被書名中的“神秘”吸引了，于是拿起書看了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這是一部長篇小說，講的是五個美國人乘熱氣球流落荒島的故事。說不清是書中的什么吸引了我，一翻開帶著油墨香氣的書頁便放不下了。父親走過來看到我專注的樣子，于是便付了錢，把書買了下來。原本我并不存奢望的——書很貴，一套三冊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從這本書里，我第一次聽說里士滿。多年后，我讀林達的書，講美國南北戰(zhàn)爭的，又看到了這個地名，卻忽然對赫伯特、潘克洛夫們?yōu)槭裁匆自跓釟馇虻牡趸@里從里士滿逃走有了答案：哦，原來是這樣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記得父親對外人發(fā)脾氣有兩次。一次是在我5、6歲的時候，母親把我從武漢送到北京還沒走。一天刮大風，父親趿拉著鞋連外衣都沒穿跑出門去。從窗戶里看到他在大風中和一個男人在爭論，很激動的樣子。母親說，那人是送奶的，不慎把奶瓶打碎灑掉了奶，害的我今天沒有加餐吃卻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還有一次是文革期間，父親被“打倒”了，要到“學習班”去改造思想，一周才能回家一次。家里沒大人，院里的孩子就欺負我們家，一群人打我們幾個。為了保護弟弟，我的鼻子被打出血了。周末，父親回來知道后暴怒，拽著我的手就去找領頭孩子家里評理——盡管那孩子的爸在院里正紅，當領導，直到人家道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母親是莊戶人家的女兒，大家族，有哥有姐有妹，但就屬我媽“厲害”，二舅家的表哥說的?？谷諘r母親當過“游擊英雄”，后來參加了“東野”，直到全國解放后轉業(yè)。也許是她“厲害”的性格，也許是戰(zhàn)火的錘煉，我印象里留下母親溫情的記憶不多，但有一件事除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3、4歲還是4、5歲？記不清了，反正是上幼兒園那時候的事情。一次父親來武漢（我那時和媽媽一起住在漢口），晚上睡覺，我一個人悶在蚊帳里躺了半天母親也不來，就在那里和父親說話，沒完沒了的一直說一直說。往日在家，都是母親和我一起睡的。我不高興，就鬧，就坐在蚊帳里哼唧不肯睡。于是母親撩開蚊帳鉆了進來，把我摟在懷里，抱在膝上，說：好了，睡吧，媽媽陪你。不知什么時候，許是母親身上的氣息有種“魔力”，很快，我睡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是媽媽給我的溫存，一輩子忘不了的溫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爸”，“媽”，這應是我們降臨人世最先學會的呼喚，也應是我們一生中最長時間的呼喚，在口中，也在心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爸，媽，這是我們在認知自我之前就已認知的親人，也應是一生中陪伴我們最長時間的親人，在身邊，也在腦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父親，母親，在我們所有的親戚和我們一生所遇之人中，唯有對他們的稱呼帶一個“親”字。清人段玉裁就說：“父母者，情之最至者也，故謂之親?！笔前。橹钪?！所謂“至”，是達到極點之稱。父母之情，足可謂“至”，只是在我的心里積藏得太深、太久。</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采桑子·重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遍山紅葉秋風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又到重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怕到重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不見高堂兩鬢霜。</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竹蔭軟椅環(huán)膝坐，</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舊日韶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常憶韶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獨對秋菊淚眼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完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謝謝惠顧 歡迎斧正</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背景音樂：九兒）</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