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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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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午餐肉</p><p class="ql-block">張懷舊：不是發(fā)誓不吃“午餐肉”了嗎？</p><p class="ql-block">我：只說過不吃“飛輪牌”午餐肉。</p><p class="ql-block">午餐肉還有很多種？這是什么牌子？張懷舊這頭野豬，沒吃過細(xì)糠。</p><p class="ql-block">“梅林牌”的?！懊妨帧笔巧虾．a(chǎn)的，“飛輪”是煙臺(tái)的牌子。</p><p class="ql-block">這兩盒罐頭，是前幾天打板栗的朋友帶的。他們不想麻煩我，自己帶的餡餅、罐頭、涼菜……我準(zhǔn)備了伙食，所以剩下了。我們吃了三天餡餅了，冰箱里還有兩個(gè)。</p><p class="ql-block">我出生于上個(gè)世紀(jì)70年代。那是一個(gè)物質(zhì)匱乏的時(shí)代。斷了奶，我吃的是“青島鈣奶餅干”，兩毛八一筒。兩年之后，我妹斷奶了，餅干的價(jià)格也漲到兩毛九。我妹要想吃餅干，我們的家庭額外負(fù)擔(dān)每天三毛錢。我媽嘗試讓我吃粑粑。咬一口就吐，從小我不是那盞省油的燈。我妹沒吃過餅干，她覺得粑粑的味道好極了。</p><p class="ql-block">家里窘迫。最困難的那年，年底只剩21塊錢。好巧不巧，我爺商量我爹：給我鑲口“全牙”吧？過年我想嚼著餃子吃。</p><p class="ql-block">一口“全牙”多少錢？</p><p class="ql-block">18塊。</p><p class="ql-block">我爹一咬牙，給我爺鑲了口“全牙”。誰還沒有個(gè)磨盤子壓手的時(shí)候？我爹壓的是胳膊腿兒了。</p><p class="ql-block">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改革開放了。我爹一騎白馬，仗劍天涯。這是小說語言。真實(shí)情況是：他把鋪蓋卷一背，亡命江湖。他爬過很多的山，走過很多的路，也跨過了不少的橋。最讓我難忘的，是“煙臺(tái)飛輪牌”午餐肉。</p><p class="ql-block">參加工作。第一次領(lǐng)工資，我到處找“飛輪牌”午餐肉。年少時(shí)有一個(gè)夢想：午餐肉吃到飽。我的夢想并不多，還都是那種老實(shí)巴交的。真找到了。買下十罐午餐肉，迫不及待地打開。吃了一口，感覺是假貨；再吃一口，確定是假貨。雖然牌子是真的，所謂的“午餐肉”，沒有肉的味道了。</p><p class="ql-block">買那些午餐肉時(shí)，我是未婚青年。和張懷舊結(jié)婚兩年了，有天她清理冰箱。</p><p class="ql-block">談戀愛時(shí)，就想吃，怎么放了這么久？過期了吧？</p><p class="ql-block">扔了。</p><p class="ql-block">有七八罐呢。把它扔進(jìn)垃圾桶之前，感覺暴殄天物，得說點(diǎn)什么了：就此別過，相忘江湖，我想喝點(diǎn)小米粥了。</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