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缺失

許力中（原創(chuàng)詩文）

清醒的缺失1老龐，你說說，你有沒有特別、特別想過一個女人？老馬突如其來的一問，令我一時陷入了沉思……我當(dāng)然沒有那么老馬那么灑脫不羈，——高中時我苦苦暗戀過一個女生，上大學(xué)時也交往過一個女朋友。前者似乎停留于一廂情愿的精神世界，于是，我會模仿著海子的風(fēng)格給她寫詩，或者用魯迅的語氣給她寫信，以表達自己相思之苦。女生最開始還會有所回復(fù)，但畢竟不是一路人，后來就再也沒有了任何聯(lián)系。而后者似乎停留于欲望世界，我一天到晚都惦記著一件事情，那就是與她發(fā)生最后一步的親密關(guān)系，然而事與愿違，也曾嘗試過一兩次，都失敗至極，一塌糊涂。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她就果斷與我分手，我可以確定，從我認識她的第一天開始，我就預(yù)感到會有這么一天，所以，我竟然感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蛟S從本質(zhì)上講，我們也不是一類人，而她之所以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因為前男友背叛了她，而另外找的對象就在她眼皮底下：和她同一班！……或者，我從來都沒有徹底滿足她，無論是心靈還是身體……于是，我只能這樣猜想：她可能只是要找一個暫時的、臨時的替代，而這個人不幸正是我！——據(jù)說畢業(yè)季她們班最后一次聚會時，他的前男友上前敬酒，她竟潸然淚下，怎么也止不住……她們倆我都想過！對于前者，我深深思念時，便會在網(wǎng)絡(luò)上查她的各種信息，有時候竟然找到了，看著她發(fā)展極好，竟然成了一位主持人，并表現(xiàn)得落落大方，真心為她感到高興，于是一遍又一遍看她的視頻，直到那個視頻完全消失于網(wǎng)絡(luò)世界。盡管早已過去了很多年，但我仍常常會記起她，偶爾和其他同學(xué)聯(lián)系，總會問她過得怎樣。真希望她能像我一樣，還記得有這么一個我，一直掛念著她，——或許她也曾和有交集的同學(xué)偶爾提及我！只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對于后者，失戀之后的某段時間，我也曾特別思念，反復(fù)回憶著我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也曾仔細斟酌過一個個細節(jié)，她的笑，她的可愛，她偶爾的呢喃，她的肉體，她頭發(fā)里獨特的香味，以及她的舌頭的溫?zé)崤c濕滑……這時，一個截然相反的鏡頭，總會莫名其妙地閃現(xiàn)在我的記憶里：夏日的午后，陽光炙熱，空氣好像會燃燒起來。我倆坐在樹蔭下的馬路牙子上，她倒是心平氣和，我卻大汗淋漓，不巧腳氣莫名其妙地犯了，腳趾縫隙奇癢無比，我有點坐臥不安。她問我怎么回事？我很難為情，不好意思言明，只能遮遮掩掩地說，我的腳發(fā)燙，燙得不行！她說，那你就脫下晾晾吧！我卻感到極難為情，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似乎只是怕自己腳太臭熏著她。她卻欣然一笑，竟直接幫我脫下鞋子和襪子，又拿出一個塑料袋子，讓我把腳放在上面，并始終都沒有流露出任何嫌棄的情緒，卻一直保持著甜蜜的微笑，如此溫柔，如此體貼，竟令我感動不已，那一個瞬間，我感到無比的幸福，終于覺察到：或許她是愛著我的……然而面對老馬的猛然發(fā)問，我并沒有如實講出自己真實的內(nèi)心，尋思了片刻，便有點玩世不恭地說，只想過大學(xué)時代的戀人，很想很想時，我就想著過去和她纏綿時的情形，然后，自己動手解決被壓抑的欲望，徹底釋放之后，就立即心平氣和起來，同時也徹底釋懷……老馬聽罷，哈哈大笑起來，或許在笑我回答的直接和生猛，或許在笑別的……我反問老馬，你又是怎么想念小桃的？老馬又陷入了沉沉的回憶，說，我和你很不一樣…… 2我的想念更像是三個不同女人的對我內(nèi)心的輪番轟炸，有時想干姐，那種成熟女人的魅力令我念念不忘，我并不知道她確切年齡，但我確信她大概也有四十多歲，這樣的年齡卻擁有著堅挺渾圓且飽滿的胸部，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我也想老高，老高可真強勢，真想她再一次騎馬一樣騎到我的肚皮上，目光如炬，策馬奔騰，——老高可真奔放，簡直把我當(dāng)成一匹烈馬！好像手里應(yīng)該拿一個黑色皮鞭……然而，我又確信，我最想的應(yīng)該還是小桃！想小桃的情形奇怪極了，倒不是迷戀于她嬌小玲瓏的肉體，而是另外一種特別的感覺，奇怪極了，我總感到自己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內(nèi)心出現(xiàn)了一個缺口，怎么也無法填補，好像是小時候掉了牙，總在一次次地舔舐著那個粉紅色的缺口，有點癢，有點悵然若失。這時，我感到好像有一種我說不出的氣息，從后腦勺一直竄，最終都竄到上顎的位置，一直頂著，怎么也無法釋放，我便揚起了頭，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那股氣息還在，我說不上來那究竟是什么，似乎永遠也說不清楚。徹底與小桃分開以后，我逃到了一個南方小城鎮(zhèn)，又租下了一個住處，并很快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個工廠當(dāng)庫管，工作倒是挺簡單，登記貨物，搬運，整理……每天大概兩三個小時就忙完了，總得找點事做，我就要么趴在桌子上一邊聽歌一邊寫小楷，要么看書，這是我多年以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無論多忙，我都擠出時間干這兩件事情。假如有一天太忙，沒做這些事情，我就會感到悵然若失，心里空空的，什么也無法填補……很多時候，我感到自己好像用時間、書籍與音樂以及沉思筑起了一個城堡，我獨自徜徉其中，不準任何人進來，我自己也不想出去。或許是讀書的讀得多了，我常常感到自己有點神經(jīng)質(zhì)。有時，我看書或者寫字，看著看著，寫著寫著，小桃的樣子就會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想甩掉，想擺脫過往點點滴滴的記憶，可是往事卻越來越清晰，我?guī)缀踝匝宰哉Z地罵了一聲，草泥馬！這真是莫名其妙又無緣無故……有時，當(dāng)我站在馬路邊上，竟莫名其妙地發(fā)呆，我又開始想念小桃，并毫不質(zhì)疑，我最想念的人應(yīng)該就是她！小桃是一個多么完美的情人??！她的好，似乎永遠地停留于精神層次，甚至我會忽略肉欲的渴望，好像她就是另外一個我，總是要追求某種離經(jīng)叛道的刺激，又好像具備著雌雄同體的特質(zhì)……她的各種好，我真是難以說清楚。而最終失去她，我感到一種永遠的缺失，好像自己存在著另外一個靈魂，但最終陰差陽錯地徹底消失了，我只是感到命運的無常，好像人生總是這樣，只有徹底失去，才會百般珍惜……老龐，你能想象么？我就這樣杵在馬路邊上，一直胡思亂想著，一直想著小桃，一動也不動，真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塑，有時候天空中飄起來小雨點，我竟渾然不覺……路人對我側(cè)目而視，我也不以為意，好像進入了另外的時空，記憶將我完全吞噬，孤獨滲入我的每一個毛細血管。而孤獨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竟如此真實地想著一個人，并如此清冽地意識到，我是那么迷戀她，就像迷戀一本最喜歡的小說，就像迷戀一片充滿了未知的森林，就像她的心變成了一個我曾闖過的迷宮……難道永遠失去成為一種徹骨的永恒？難道不能和她再續(xù)前緣也是人生荒漠中的小確幸？這時，有個小男孩指著我，對他媽媽說，看那個人，是不是有神經(jīng)??？他媽說，別瞎說！說完，就拉著孩子的手，加緊了腳步，趕快逃離…… 3老馬，你可真能說，真會說！說的真好，真好像一個個電影鏡頭，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要是寫下來，肯定就是最好的文字。你還別信，我將來都要寫下來！老馬嘆了一口氣，說，我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些事，我肯定是喝多了，才會和你說。怎么回事呢？好像停不下來，就是想說，好像能一直說下去…… 4我想，每個人的內(nèi)心都會有某種缺失，說不上來，可能自己也無法弄清楚到底缺失了什么，或者，自己根本就意識不到。咱們小時候經(jīng)常說，跟著感覺走！感覺是什么？感覺可能就是某種缺失的滿足！我也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缺失什么，有時候想，可能自己初二就輟學(xué)，所以缺失了繼續(xù)念書，于是千方百計去讀書，讀不進去也拼命要去讀，好像也總會讀進去，最終上了癮，怎么也讀不夠。小時候看長得好看的女生字寫的好，自己就模仿著寫，也可以模仿得一模一樣，但又會看到更好的字，也想著去模仿，為什么要不斷模仿呢？可能也是內(nèi)心存在的某種缺失，也可能是我的上輩子或者上上輩子，也是個文人騷客，所以我最終迷上了小楷，不斷模仿著古代書家的碑帖……不瞞你說，我無數(shù)次做過一個夢，夢到自己變成了寫經(jīng)人，職業(yè)就是幫有錢人寫各種佛經(jīng)，甚至這個夢會像電視劇一樣，一段日子之后會無縫銜接上……我想，人的內(nèi)心最缺失什么，便一生都會去尋找，去彌補，即使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也在所不惜，并逐漸適應(yīng)這樣的黑暗。我也可以確定，生命中總有些東西，值得我一生去期待去追尋，并全力以赴，甚至赴湯蹈火。小時候迷戀做手工，迷戀冒險，迷戀在院子里種棵桑樹，迷戀成為一個飛檐走壁的飛賊，迷戀去盜墓，迷戀在地底下挖一個城堡……長大了，又迷戀書，迷戀音樂，迷戀小楷，迷戀一個個女人，迷戀小桃……迷戀這，迷戀那，一旦迷戀上，我仿佛才會找到一個嶄新的自我，一發(fā)不可收，付出任何代價也心甘情愿……我并不能確信我的人生究竟要得到什么，但我可以確定一點：我的內(nèi)心總會出現(xiàn)一個個清晰的缺口！有可能好，也有可能壞。你說的沒錯，我缺失文化，于是遇到知識女性，就興奮不已，好像只有占有她們，我的內(nèi)心的缺口就會得到填補，而獲得無限的滿足，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論是干姐還是老高，甚至小桃，她們從本質(zhì)上應(yīng)該都是一類人，她們文化的化身，只有和她們在一起，我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找回了一個真正的自我……然而，為什么我總會徹底失去她們？我說不上來，總之，我內(nèi)心的缺失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終，似乎又朝截然相反的方向發(fā)展，為了滿足，我開始一邊扭曲自我，一邊徹底放飛自我，開始，開始……——開始有意識地勾引女人，我之前從未有意勾引過任何一個女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都是她們自動找上門來，這還真有點像是姜太公釣魚，——所謂愿者上鉤！當(dāng)然，這樣說很不好聽，但事實確實就是這樣。記得馬爾克斯在《霍亂時期的愛情》中說，人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不會勾搭的；另一種是會勾搭的?！蚁胛铱赡軐儆诤笳?，這好像是與生俱來的！ 5老龐，你說說，我老是說這些，好像有點下流！我都感到咱們的話題除了女人好像也沒啥好說的？！我說，男人之間的話題不都是這樣么？我們宿舍那群人不都一個德行，每天都說女生，說完自己班上的，又說其他系的，甚至頗有姿色稍有風(fēng)情的某位師姐或師妹，——這好像是個永恒的話題，要是哪天熄燈之后不說這些，都很不正常。你想說就說吧！都是成年人了，也沒啥好遮遮掩掩的……再說，你看過那么多小說，問問你，你說哪部小說沒說男人女人那些事？男歡女愛，飲食男女，無非就那樣！高尚很多時候，都是一種有意或無意的裝叉！老馬好像受到了我的鼓勵，他的話匣子又一次徹底打開，好像滔滔江水一般，似乎從他內(nèi)心深處一個清晰的缺口傾瀉而出！ 6在老高的影響之下，我讀過弗洛伊德的書，了解到每個人都有深層潛意識，自己肯定永遠覺察不到，因此才會折射在夢里，并扭曲變形，所以，夢大概就是深層潛意識里無以滿足的某些缺失，最終得到了滿足。我甚至有點喜歡做夢，有時候突發(fā)奇想，要是有人能發(fā)明一個錄夢機該有多好，這樣，我的所有夢第二天都會清晰地再現(xiàn)出來，這恐怕要比任何電影都要好看。有時也很天真幼稚，竟然想象著自己是一個職業(yè)做夢人，不僅記下自己的各種夢，并深信不疑，世界上肯定存在著像我一樣愛做夢的人，我也要幫他們記錄各種夢。據(jù)說蒲松齡在鬧市中擺攤，放一壺酒一盤花生豆，只要路人愿意給他講故事，他就請客，于是最終寫出了一步曠世奇作《聊齋志異》，我想，自己沒準也能寫出一部書，名字都想好了——《怪夢奇談》……夢確實很奇怪，有時候想夢到什么，卻偏偏夢不到。因此我常常又會異想天開，或許夢也被自己的大腦馴服，最終達到一種境界，想夢見什么就夢見什么，然而這是不可能的。我常常會夢到小桃，本以為我和她在文字里幻想的場面會在夢中實現(xiàn)，但我從來沒有夢到和她的親密關(guān)系，反而常常會夢到和干姐或者老高在一起，而小桃卻出現(xiàn)了，我就陷入了兩難的選擇，我只能選擇一個在一起，可我到底選擇誰呢？我誰也放不下??！內(nèi)心只是無盡的悲涼和苦楚……這他媽究竟怎么回事？！我往往會在一場場類似的夢境中驚醒，之后就感到心好像被徹底掏空了……然而現(xiàn)實生活卻以另外一副面孔出現(xiàn)，我沒有任何選擇。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某個女性對我表現(xiàn)出好感時，我就有意識地勾引她，——不，應(yīng)該她們，她們也很容易上鉤，似乎也省掉了追女人所必須有的各種討好的過程，比如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或者各種浪漫的交往，而是直奔主題，似乎彼此都心照不宣，即直接去開房！一切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起初，我用QQ聊女生，遇到好看的，其實不好看也沒關(guān)系，關(guān)鍵是能聊到一起，或者覺察到彼此需要慰藉，于是就約會，于是一切都自然而然發(fā)生了，這種事情遇到的太多了，我都有點厭倦，不過又像是上了癮了一般，隔一段時間之后，又會聊到一個新的，和她們的約會似乎都千篇一律，好像用不著太多的鋪墊，往往是直奔主題：去找一個安全且可靠的房間。我遇到過各種職業(yè)各種年齡的女性，有大學(xué)生，有護士，有老師，也有家庭主婦……我也記不清具體的數(shù)字了，每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有的關(guān)系會產(chǎn)生糾纏，或者某種麻煩時，我就趕緊全身而退，再也不會有任何聯(lián)系，乃至我后來完全刪除了QQ，大概只是擔(dān)心自己被某段關(guān)系纏住，如此，我就，就，——怎么說呢？總之，我聊的所有女性盡管千差萬別，但都存在一個前提，那就是彼此的完全獨立，或者雙方達成了一種無聲的默契：這都是露水情緣，不過相互玩玩罷了。假如碰見想和我談戀愛的，我就果斷退出，我不是不想戀愛，而是覺得戀愛真的有點累。盡管刪除了QQ，但后來又流行了微信，某段時間我閑來沒事，深感寂寞時，就開始“搖一搖”，好像也總會搖到一拍即合的女人，甚至遇到這樣一個成熟女人，和我保持著比較長久的關(guān)系，我們從來不干涉對方的生活，每當(dāng)彼此需要時，就約會，每次約會后她總是要硬塞給我一沓票子，我不缺錢，但也沒拒絕，——我甚至覺得這種做法將來沒準可以成為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yè)……我本以為在我后來所遇到一個個女人身上都找的小桃的影子，就像楊過后來遇到女子眼睛都神似小龍女，但我發(fā)現(xiàn)我們最終在一起時，我完全忽略所有，我滿眼滿心都是眼前的人，我只想讓她獲得最大的愉悅，這樣，我才能獲得更大的快感。因此，沒有女人說我不好，甚至徹底結(jié)束肉體關(guān)系之后，也沒有人痛恨我，我也沒有任何痛惜之情，因為我確定：我又會碰到下一個！我沒有固定的女友，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結(jié)束，繼而又重現(xiàn)出現(xiàn)一個，然后又是一次次如膠似漆的親密接觸，好像我真的具有無數(shù)的桃花運，我這輩子好像就離不開女人。然而我在工廠卻是另外一面面孔，我向來都沉默寡言，人們都覺得我很神秘，甚至有人懷疑我是同性戀，于是滋生了這樣的傳言：我長得那么帥，卻從來也不找女朋友，肯定是喜歡男的……對此，我也付之一笑，置之不理。我極不正常，我都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好像我不知不覺中早已蛻變成一個癮君子，我甚至常常會有罪惡感。于是，我常常這樣寬慰自己：可能沒有人會覺得自己不正常，而我意識到了，所以，我才是最正常的！打一個很粗俗的比方，從來沒有人覺得自己是個傻缺，但洞察到自己是個傻缺，并勇于承認，或許他是最聰明的人…… 7老馬，你等等！——我不禁打斷了老馬的話，問，你他媽究竟搞了多少個??？我怎么越聽越玄乎??！老馬干笑了幾聲，說，還真不記得有多少個！但你別說的那么難聽，什么叫“搞”??！我從沒有玩弄女人的任何想法，我對任何一個都是真心的，不真心的話，那又和找小姐又什么區(qū)別呢？我和任何一個在一起，都全力以赴，我還真有點賈寶玉情節(jié)……臥槽！那你倒是具體說說??？從誰說起呢？好吧，就從小林說起吧！…… 8 她叫林紅，人們都叫她小林，——我也這樣叫她吧！小林是唯一一個不是虛擬世界認識的人，她就是工廠的技術(shù)員，就在我身邊工作。她是個典型的南方女人，比我小一兩歲，看上去很單純。她個子不高，身材一般，大概稍微有點胖，幾乎沒有什么曲線。至于長相，也只能說普通至極了，假如站在女人堆里，誰也不會在意。我從來沒注意過她，因為她實在過于平凡。然而有個有點二的工友名叫劉國棟，卻對她情有獨鐘，說起她來簡直都有點垂涎欲滴。我奇怪極了，這家伙不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么？怎么還這么不正經(jīng)？！我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說，男人大概都一樣，所謂家花沒有野花香！臥槽！我從來都發(fā)現(xiàn)小林是朵花，可是這哥們總會和我提及她，說起她的各種好，好像沒完沒了，甚至極為粗俗地說，她就是那種男人一看就想“弄”的女人！這個“弄”字的語氣極重，極粗鄙！我反問，那你為啥不去“弄”??？——我也特意加重這個字的語氣。他說，我可沒你那樣的魅力。我就說，我他媽有什么魅力？他竟告訴我，你他媽的魅力太大，女人都喜歡你這樣的！你都不知道啊，每天有多少女人在背后說你有多好呢？你都不知道！你他媽長得確實帥，只要你去勾搭，還不知道又多少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呢！……我還真是沒想到，甚至懷疑他在胡扯，但他又說得有鼻子有眼。之后，我又仔細觀察一下身邊的女人，她們看我的眼神還真不一樣，尤其是小林。不過，我向來有個原則，就是身邊的女人從來都不去碰觸，——兔子不吃窩邊草嘛。我始終都覺得奇怪至極，難道我的審美與劉國棟存在著巨大的差異？我怎么看小林都是最普通不過的女生！而在她眼里竟然成了天仙美人？！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后來又常常聽其他人也說她最好看，幾乎都成了廠花！有人說她有氣質(zhì)，有人說她五官搭配得好，有人說她胸部碩大，甚至有人說她豐乳肥臀……小劉的說法最具誘惑力，他說她很有肉感，看著就想摸一把，要是被她夾著，肯定特別舒服……——小林被說的這么好，我他媽怎么就沒注意到呢？而在小劉看來，小林簡直就是完美的女神，他幾乎每天都會對著我念叨她的各種好。說她說話聲也好聽，柔聲細氣，男人一聽她說話，就會莫名生起一種保護欲望，繼而全身發(fā)軟，只有一個地方發(fā)硬。可是，可是，可是我也和她說過話啊，她那不標準的普通話，實在不敢恭維。或許是某種暗示，不斷的暗示，我逐漸對小林產(chǎn)生了濃郁的興趣，有時走在路上碰見她，也會和她打聲招呼，她只是淺淺一笑，還真有點迷人之處。有時，也會主動找她說閑聊幾句，仔細品味，她的說話聲還真是悅耳動聽，我還不得不承認，她說話真像一只黃鸝鳥在歌唱，不標準的發(fā)音反而增添了一種別樣的可愛，——我愛聽她說話！真是難以想象，我竟莫名其妙開始著迷她，也常常想從小劉口中聽到關(guān)于她的事情，據(jù)說她有個遠方的男朋友，超有錢，好像是個富二代，家里有工廠，常常會開著一輛豪車來接她……聽到這些事情我就大失所望，不禁想著，假如我想勾引她，恐怕也毫無機會。我又隨口問小劉，那她為什么不讓這個男友給她安排一個工作呢？非要在這里瞎混??？小劉說，本來要離開的，后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鐵了心不走了。當(dāng)然有人問過她原因，她說認識時間太短，得考驗一下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也可能，可能，可能有別的原因？誰他媽知道呢？ 9聽到此處，我又一次打斷了老馬敘述，忍不住猜測著，難道小林對你有意思？哈哈，你還真沒猜錯！——老馬有點得意！那你趕緊繼續(xù)說，說說后來發(fā)生的事情！老馬又開始了娓娓道來…… 10人們常常說小林，小劉說得最多，我倆閑來無事便去蹲坑，一邊抽煙，一邊閑聊，屎倒是沒拉出來多少，而關(guān)于小林的話題好像沒完沒了……有些事情實在難以相信，我竟聽說了關(guān)于小劉的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有時候真懷疑這只是小劉的某種幻想。小劉告訴我，有一天深夜上夜班，他竟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偶遇了小林，也不知道小林去干什么，總之，他撲上上去，一把抱住了人家，狂親了一陣，亂摸了一氣，就跑了……我震驚至極，都不敢相信，便說，你他媽這不是耍流氓么？！我怎么都不信，她都沒叫？！咳！當(dāng)然尖叫了，所以我才趕緊跑了！真服了你，那她就沒認出是你？！可能認出來了吧！但第二天碰見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切還像往常一樣！也可能沒認出我來…… 11——老龐，你說說，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總會遇到奇葩的事情，后來發(fā)生的事更離奇，我想任何小說都編不出來！那你倒是繼續(xù)說啊！別打岔！繼續(xù)，繼續(xù)！ 12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否有點缺乏審美？——明明小林極為一般，看上去毫無迷人之處，可是為何人們（尤其是小劉）總會覺得她百般的好，千般的風(fēng)騷？或許是人云亦云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我開始潛移默化地注意小林，我真想知道，傳說中小林那不同常人甚至神乎其神的美究竟是什么？小劉和她一個辦公室，我常常去串門。小劉不在時，我也不走，表面是等待小劉回來，事實上當(dāng)然另有所圖。我常常用灼熱的目光偷偷打量她，我想她肯定覺察到了，盡管什么也不說，但很明顯臉紅了。有時大概實在有點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就起身走了，當(dāng)她從我的余光中飄然而過，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看起來真的還有些迷人之處，至少胸部很堅挺，屁股似乎很飽滿，還真是有點誘人。潛移默化之中，我對小林越來越著迷，然而每當(dāng)和小劉說起她，我始終都堅持自己的觀點，我總是說，我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小林長得有多好，長得實在一般，除了皮膚白嫩一點，實在也沒有什么稱道之處。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小，看上去似乎有點腫，鼻子嘴巴也小，要說什么長得最好，那可能是耳朵，她的耳朵倒是很別致……最終，我總會強調(diào)一句，說真的，我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好看？小劉卻說，你球也不懂！小林那是耐看！你越看越覺得她親！看女人不能光看長相，你還是和她接觸得少，你們說過幾句話呢？她真的特別勾人，有時真的像個小妖精！臥槽，還“小妖精”！我他媽還真沒發(fā)現(xiàn)！我只想夢見小桃，可是我竟然常常夢到小林。不禁又感慨萬千，人們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莫非是真的？在夢里，我常常偷偷看她，她當(dāng)然發(fā)覺了，有一次竟然跑到我跟前，質(zhì)問我，你怎么老看我??？有什么好看的？你現(xiàn)在看個夠！在夢里，我都意識不到自己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小林既然讓我看，那我就當(dāng)然不讓！而且，我毫不客氣，趁著四下無人，我就一把她摟在懷里，她剛開始還象征性地掙扎了幾下，后來竟主動，主動，主動獻上了嘴巴……之后，她臉紅了，紅得像一抹晚霞。她這才告訴我，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你這是流氓行為！這時，門外想起來敲門聲，她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卻說，我男朋友來了，看你怎么辦？我竟然一骨碌鉆到了床底，然而她的男友最終還是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正要將頭探進床底時，我便從夢中驚醒……這他媽怎么這么真實??！小林舌頭的滋味，那種綿軟，那種濕潤，那種溫?zé)?，那種纏繞，那種挑逗，那種刺激，分明在縈繞在我的心間……與此同時，那種驚懼，那種無所適從，那種，那種驚慌失措，分明還在，我的心依然狂跳著……我尋思著，不禁發(fā)問，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不可思議？我不禁想起了我之前所遇到的女人，她們似乎都一個德行，要么有丈夫，要么有男友，要么有個前任老男人……這他媽真邪門！……然而更邪門更詭異的是，有一天，我猛然發(fā)現(xiàn)：小林不知道什么時候搬家到了我住的小區(qū)，和我住同一樓，我在4樓，她在2樓……這令我錯愕萬分，當(dāng)然也驚喜萬分。我常常碰見她，但都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總是假裝沒看到她，低著頭一直看手機，與她擦肩而過……我的生活總會有無數(shù)個意外，有一天中午，她竟然主動和我打招呼，說讓我?guī)退齻€忙，她把鑰匙忘家了，沒法進門…… 未完，待續(xù) 許力中2023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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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缺失

許力中（原創(chuàng)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