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這里的山不高，風(fēng)一個來回就把豆子葉吹黃了。</p><p class="ql-block"> 對一個從未離開過故土的人來說，鄉(xiāng)愁不知從何說起，可我又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她在慢慢的流失。過去的那么多日子，都消失在深沉的暗夜里。</p><p class="ql-block"> 2008年以前，這里的房子都分散在各個角落里，雖散亂，但絕對錯落有致。祖輩們也不會把房子起在河邊或者溝里，山頂有房子，也只是少數(shù)的幾家人。父輩以上的人，文化都不高，有一個初中生，都難能可貴?？蓪τ谶@樣的傳承，那是絕對忠誠的，祖輩留下的規(guī)矩，執(zhí)行的都是很到位的。在我們這里有一個職業(yè)是祖?zhèn)鞯模蔷褪秋L(fēng)水師，這個職業(yè)也是很受人尊敬的。有一家姓徐的，那就遠(yuǎn)近聞名。</p><p class="ql-block"> 在2008年以后，父輩們辛苦了一生建好的房子，都推到了，集中建在了一起。高矮不一的山頭被推平了，小溪流也被填埋在地里，先人的墳地看不見了。隔輩的，多數(shù)都只是在挖機開始的時候燒了錢紙，放了鞭炮，以減愧意。對于建筑高樓的事情，大多數(shù)人都是歡喜的。政府把房子修得很高，上下樓都有電梯，外部環(huán)境也搞得很好，廣場修得比以前的曬谷壩大多了。壩頭上裁下了很多樹，按上了條椅，好多的老人聚在一起。當(dāng)然他們談?wù)撟疃嗟倪€是以前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這里的民俗也很淺，代代相承的都是先人的事跡，沒有特別出彩的，但老人們總能講的繪聲繪色，稍有出入時，還會搬得面紅耳赤。我也把這樣的事情給兒子講過，他卻對此嗤之以鼻。我無法避免地看到一些傳統(tǒng)和習(xí)俗，在我這一輩慢慢地不動聲色地消失，但是卻無能為力……</p><p class="ql-block"> 我也還記得信訪辦的主任對我說過的話，小伙子啊，你是幸運的啊，在父母失去勞動力的時候，政府把這里開發(fā)了，老年人都可以領(lǐng)取退休金了。他的話讓我接受了現(xiàn)實，讓我在這個以個人能力為上的社會找到了平衡。</p><p class="ql-block"> 催人老的除了時間，還有就是堆積在心里的情感。在我從信訪辦返回家的路途上，我知道該接過父親肩上的鋤頭了，他已經(jīng)老了，揮不動鋤頭了，對于我來說挖開泥土，春天要來的早一些，接過母親手里的鐮刀，收割的秋天就容易一些?；丶业穆罚谀且豢套兊迷絹碓竭h(yuǎn)，我怎么都走不到頭，原來的老屋已經(jīng)消失。眼前的人都在匆匆的奔忙，我想高聲的喊，等等我，沒有人等，沒有人可以安撫我的不安，沒有人可以讓我的懷疑得到解決。</p><p class="ql-block"> “鄉(xiāng)愁”這個情感在我心里生根的日子，我是清楚記得的。那是2021年，九十五歲的外婆離世的后幾天，由于土地都被國家征用了，外婆的骨灰也只能安放在了離故土幾十里以外的地方去了。從那時開始，鄉(xiāng)愁在我的定義里，清楚明了，如同那掛在屋檐下的牛犁，雖銹跡斑斑，卻在每個有月光的夜晚閃著光輝。</p><p class="ql-block"> 我的鄉(xiāng)愁不是站在遠(yuǎn)方看故鄉(xiāng)的思念，沒有對著月亮懷念人或景的詩歌一樣的浪漫和憂傷，我的鄉(xiāng)愁就是直愣愣地站在這片土地上……</p><p class="ql-block"> 寫到這里，總覺得雜亂無序，我也不想改了，廣場舞的音樂也在這一刻噶然而止。我的鄉(xiāng)愁與大多數(shù)人應(yīng)該不同，帶著隱隱的痛和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