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六七十年代學(xué)校招生畢業(yè)季在冬季。</p><p class="ql-block">一九六六年二月底,我在包頭市東河區(qū)財神廟街呂祖廟一校報名上一年級。我姐在這個學(xué)校開始讀三年級,她一大早領(lǐng)我去報名。記得我背著媽媽連夜縫制的書包,里面裝著一塊書本大小的小黑板和石筆,一個饅頭和用玻璃瓶子裝滿的白開水。</p><p class="ql-block">一進學(xué)校大門,看到有好多小孩子們在打鬧,都互相認識。來了一群高年級的小姐姐,她們負責(zé)領(lǐng)我們報名,并領(lǐng)到教室。忘記了誰給交了學(xué)費,也沒看到姐姐交,交了多少就更不知道了。</p><p class="ql-block">還沒上半年,我們學(xué)校就改稱為“旭日一小”,后學(xué)期就不怎么上課了,我也沒去報名。接著是跟著父母下放到土默特左旗察素齊農(nóng)村,并在第二小學(xué)報名。</p><p class="ql-block">我二年級了,自己去學(xué)校,報名費是五角,可必須交一籮筐牛糞?;氐郊覌寢尭繓|大娘借了一籮筐牛糞,幫我送到學(xué)校。</p><p class="ql-block">剛開學(xué)上了幾天課,語文課是偉人語錄,算數(shù)課大多是自習(xí),因為算數(shù)老師是從天津下放來的女老師,很漂亮的楊老師,在學(xué)校批斗會上,六年級學(xué)生讓她把高跟鞋脫掉,她不脫,一幫男學(xué)生上去拽著頭發(fā)把鞋給脫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1967年后半年我拿著五角錢和一筐牛糞報名了,可在察素齊二校上學(xué)越來越困難了,白天開批張校長的會,晚上回生產(chǎn)隊開憶苦思甜會,為了表現(xiàn)好一點兒,我和云衛(wèi)方狠勁背下了《老三篇》,但是,這也不會改變我們是黑幫子弟的命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二年級后半年放寒假前的一天,校革委會主任侯蘭英來到我們二四班宣布,3月1號開學(xué)后,你們?nèi)ニ男蟮馈?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四校在哪呀?第一次聽說,溫云貴說,順著二校東墻一直往北走,出了土城墻向西北方向看,有幾棟房子就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有一天我挎著拾糞筐,從我們太平一隊往西,順著后街邊拾牛糞邊往土城墻走,過了沙河槽進入友好大隊,見到我們班長曹根再也在拾糞,他說家里沒有勞動力,他不去四校上學(xué)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他領(lǐng)我一直走到東西城墻中間的大口子上,用糞叉往開闊莊稼地的西北方向指著說:“那幾排房子就是四校,最早是農(nóng)中,后來改為二中,現(xiàn)在成了四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我?guī)缀鯖]看到有什么人,覺得很偏遠,學(xué)校連個圍墻也沒有,而且城墻外的風(fēng)特別大,寒冬臘月我還穿著“黑老哇”(黑棉布秋鞋),趕緊就往回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荒灘里的幾排房子,這是我對四校的初步印象。3月1號要開學(xué)了,報名費依然是五角和一籮筐牛糞,我三年級了,也到了我們各種情況最為艱難的時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1968年春節(jié)我一個人不知怎么過的,到是一冬天沒凍死,這跟房東一隊長劉黑眼大爺分不開,抱柴禾,點煤爐子,送吃的,稀里馬糊長到了十歲。雖然過了春節(jié),可天還是感覺往死里凍,但媽媽臨走安頓的話不能不聽:“不管什么情況也必須到學(xué)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兜里裝著媽媽留下的五毛錢學(xué)費,挎著一籮筐牛糞,天不亮就往學(xué)校走。到了二校東墻根下,天已大亮,被同學(xué)馬真、王拴套、李學(xué)哲等認出,拿著紅櫻槍攔著不讓我去學(xué)校,沒辦法去學(xué)校了,只好回了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上不成學(xué)就算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這是我母親說得,此時她覺得能活著在一起就行,上不上學(xué)已經(jīng)無所謂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到了1969年冬天,形勢有所好轉(zhuǎn),我進入四校成了四年級的學(xué)生。報名費還是五角,可牛糞變成兩籮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看到學(xué)校還是沒有圍墻,南邊兩棟房子,靠西一棟一年級兩個班,二三四年級各一個班,東邊那棟五六年級各兩個班,七年級一個班。后邊靠東一棟房子是老師們的辦公室,再后面有個小水房。我們班后邊一根圓木頭上掛著一節(jié)一米長的鐵軌,有個大爺敲著它管上下課時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34, 34, 34);">我們教室后面有兩乒乓球土臺子。</span></p><p class="ql-block">這里我要特別提一下,當時乒乓球世界冠軍,我國的著名乒乓球運動員莊則棟來到了四校,同我們班打乒乓球技術(shù)好的融明德同學(xué),在乒乓球土臺子上打了一盤。這讓我們高興的了不得,之前在紀錄影片《新聞簡報》里看到過他奪取世界冠軍的風(fēng)采。</p><p class="ql-block">記得當時校長是郝永旺,副校長是樊葆華,我們的語文老師是劉俊,算數(shù)老師是田煥章,體育老師是梁純智。四年級時同樣沒怎么上課,由七年級的姬老福領(lǐng)著出去鋤地比較多,高年級在校辦工廠煉鐵爐上煉鐵,我們幫著拾柴撿煤。</p><p class="ql-block">這期間,察素齊出了兩位救火車的英雄人物。一位是三校學(xué)生楊明,他在鐵路附近放羊時,發(fā)現(xiàn)有一棵折斷的大樹橫躺在鐵道上,此時來了一列火車,楊明迎了上去,用紅領(lǐng)巾叫停了火車。這一英雄事跡成為當時土默特左旗的大事,報紙和廣播電臺都進行了報道。四校組織我們?nèi)トB牀蠲鞯膱蟾?,文化館看他的事跡圖片展覽。</p><p class="ql-block">沒過多久,又出現(xiàn)了一位救火車的英雄,他叫任虎毛,為救火車受了重傷。之后四校請他來做報告,其實我們都在人委禮堂聽過了。比較有用的是,學(xué)校請住校農(nóng)宣隊的老農(nóng)民給我們講“二十四節(jié)氣”,“清明前后點瓜種豆”就是這時學(xué)的。</p><p class="ql-block">接著蘇聯(lián)又搗亂,侵略我國珍寶島,學(xué)校組織看紀錄片,邊看邊喊著口號。</p><p class="ql-block">化肥廠有個畫家,他叫張學(xué)忠,根據(jù)本廠工程師李德忠對察素齊貧下中農(nóng)趙牢柱的采訪,制作出了一套由李德忠幕后配音的幻燈片,給各學(xué)校播放。效果非常好,四校組織看完后,讓高年級的寫作文,低年級的寫心得。</p><p class="ql-block">反正是一個學(xué)期又沒怎么上課。</p><p class="ql-block">上五年級時,班主任是侯拴馬,非常敬業(yè)的語文老師,可是趕上“深挖洞,廣積糧,備戰(zhàn)備荒為人民?!蔽覀?nèi)8吣昙墡熒狭送诜揽斩吹墓さ?,或者在汽路兩邊撿石頭,給后來的110國道墊路基,說這是戰(zhàn)備路。侯老師在勞動過程中給我們講詩詞,他去師大進修走了以后,郭全娥老師來了才算好好在教室里上了幾天課。</p><p class="ql-block">1971年學(xué)校就變化大了,我們自已脫坯蓋起了廁所,壘起了圍墻,前面有了操場和400米的跑道,有兩個藍球場,冬天還澆灌出個滑冰場。學(xué)校開始組織召開運動會,分別到東溝、紅房子野營拉練。新來了張玉普、王秀文等優(yōu)秀的教師,教學(xué)逐漸恢復(fù)正常。</p><p class="ql-block">張玉普老師的語文講得非常好,人還特別親切,像家長一樣,叫著每個同學(xué)的小名。在化肥廠的勤工儉學(xué)中,他一抱就是兩袋子化肥,到拖修廠脫坯時,他挖土翻泥干最臟最重的活兒。在休息空擋中跟常在課堂上搗亂的鐘玉和、包紅兵、馬敏衡等同學(xué)談心。</p><p class="ql-block">如果說我后來文學(xué)方面還湊合,那就是四校張玉普、侯拴馬、郭全娥這三位優(yōu)秀的語文老師教出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