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可貴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們那幫人里,有一位能從下鄉(xiāng)的1969年一直堅持天天練毛筆字,幾十年如一日的知青,精神不得不讓人佩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還有一位,干什么自己都不努力,一切都順其自然的知青,也不得不讓人無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到了退休時,他們的結(jié)果都差不多,副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的命運天注定,這話也真的好像有點道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先說努力的這一位吧,姓張,叫張紅華。一米七五的身高,黑黑的臉,五官也算周正。最大的問題是說話嗑巴,要是到了激動的時候,更是嗑的厲害。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他對誰都能毫不留情的黑下臉,但對于領(lǐng)導(dǎo)總是笑臉相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剛下鄉(xiāng)到屯子時,二十多個男知青全住在大隊部的三間房子里。第一間是廚房,第二第三間北坑加上西坑,二十六個大小伙在坑上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似的。但也沒有辦法,小個子的瘸腿隊長讓我們先將就將就。我們從江南水鄉(xiāng)第一次來到北大荒。人生地不熟除了什么都感到新奇外也只有服從的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次睡熱呼呼的東北大坑,起初也感覺到挻舒服的,只是睡了上火。睡坑頭的幾位可就燙的受不了,差不多把縟子都點著火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生產(chǎn)隊鏟了幾天地后,大伙也累了,也想歇歇,另外聽說生產(chǎn)隊都幾年沒有分紅了,干多干少也一樣,因此就更不想干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在這里如何生存,我們的前途在哪里?就像一塊無型的大石頭壓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里。無望,無助又無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想到的是沒過幾天,我們的張紅華就搬出了我們的知青點,到隊長家去居住了。理由是大家住在一起太吵又太擠,影響他的學(xué)習(xí)。我們想想也是,少一個人我們也寬敞一點。只是那時老鄉(xiāng)的房子確實不但臟,又有一股難聞的氣味,而且滿坑都有虱子,我們也真的不理解他是怎么會受得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位老兄不但在隊長家居住,而且也經(jīng)常到地里干活,我們說隊里又不分紅,你這樣積極有什么用???他也只是笑而不語。只是我們也沒有看到他在隊長家有什么書看,只看到他天天在練毛筆字,這倒是讓我們覺得怪怪的。毛筆字不怎么樣,能堅持多久我們也很懷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年我回家探親,他媽媽讓我給他帶回來一點土產(chǎn),不想他自己沒吃,反而全部送給了隊長,讓我感覺有點不可思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青春期的年青人,對于愛情的美好?景與追求是任何環(huán)境都阻止不了的。張紅華在下鄉(xiāng)沒多久就對我們一起來的一位女知青發(fā)動了愛情攻勢,可沒想到的是這事死活沒有成。氣得這小子在一次喝酒醉后把她罵得一蹋糊涂。想想這就非常不道德了,你有愛人家追求人家的自由,人家也有不愛你的自由。這事讓我對張紅華有了較深刻的認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時間就這樣慢慢的熬過了一年,有一天,他突然向我們宣布,明天將和我們告別去師范讀書了。我們個個面面相覷,驚訝不已。我們事先一點風(fēng)聲也沒有,一點消息也得不到,他竟然就這么不聲不響地拿到了讀書的名額,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好了生產(chǎn)隊貧下中農(nóng)的推薦?並且得到公社和旗知青辦的審批呢?我們不得不偑服這老兄住在生產(chǎn)隊長家里去的英明決定了。在那個年代能去上學(xué),可是和上天堂差不了多少的美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學(xué)一年后,他也回過一回生產(chǎn)隊,據(jù)說是到隊里要點錢。我們也不知道他要到?jīng)]有,反正他都沒有住,當(dāng)天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畢業(yè)后他就在東北教書,也娶了個東北姑娘為妻。我們也相繼返城,從此失去了聯(lián)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年后的一天,他來到我的辦公室,告訴我他也已經(jīng)調(diào)回當(dāng)?shù)亓?,而且就在我們邊上的一個中學(xué)當(dāng)老師。我好奇地問他,那你教什么課程時,他居然告訴我教英語。這真的讓我驚呆了。一個講話都磕巴的人,竟能教英語?我無語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為他和我的愛人同一個學(xué)校,有時也會到他家轉(zhuǎn)轉(zhuǎn)。有幾次還正碰到他在練毛筆字,我說都十多年過去了,你還真的一直堅持練???他得意地說,當(dāng)然啦一直堅持。我看他的字也沒有多少進步,當(dāng)然我也不能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還告訴我,當(dāng)年他去上學(xué),是謊報了家庭成份的,他父親是國民黨的軍官,要是不謊報是肯定走不了。但后來他在學(xué)校又想入黨,結(jié)果組織一調(diào)查就露出了真相,不但黨沒有入成,還差點被遣送回生產(chǎn)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次,我聽一個鄰居說起了我們的張紅華老師,說那樣的人當(dāng)老師就是誤人弟子,那個咬牙切齒的勁,至今歷歷在目。嚇得我都不敢說我們一起下過鄉(xiāng)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聽說后來他又去教了語文,教了地理,后又改教政治,其實教政治才是適合他課程。往后當(dāng)上了教導(dǎo)主任,后來在副校長的位置退休。退休后仍然堅持不懈地練毛筆字,有時也寫點東西,在當(dāng)?shù)氐膱蠹埳嫌卸垢傻奈恼掳l(fā)表,但總是很難看完他的文章。毛筆字雖然說練了幾十年了,我也很難說一個好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不管怎么說,他是一個一生都很努力的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另外一位叫高志軍,個子不很高但肌肉發(fā)達,黑皮膚劍眉大眼睛,比我們年長幾歲,是我們這里的老大。他經(jīng)常在我們面前秀引體向上和俯臥撐,是個光說大話不干實事的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記得有一次,他說起文化大革命,在批斗走資派時給做了一頂三丈三的高帽戴著游街示眾時,我們都沒有相信,后來一算三丈三尺已經(jīng)是十米高的帽子了,這怎么可能?他自己想想也覺得沒有可能,也只好苦澀地說是記錯了吧,應(yīng)該是三尺三寸。從此就成了我們的笑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雖然說生產(chǎn)隊不分紅,我們都很少到地里去干活。但每到秋天,我們都會全力以赴的到野外去釆木耳,挖黃芪,釆榛子來進行生活自救。雖然說時間不長,但由于北大荒地廣人稀,資源豐富我們也能得到一筆不錯的收入。但高志軍卻很少和我們一樣去向大自然索取財富,不是整天躺著睡大坑,就是到老鄉(xiāng)家里胡吹亂侃。不明白他是不想要錢還是身體吃不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1969年到1978年的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混日子。既不干活,也不爭取返城,更不報名上學(xué)或招工。還真的是一付死心塌地的在農(nóng)村一輩子的樣子。還好小平同志復(fù)出后,把最后一批在農(nóng)村的知青都撈了出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懶人有好運,最后返城的知青給按排到了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局,這可是事業(yè)單位,雖然說還是職工編制,比起我們到企業(yè)的可好多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過了一些年后,他告訴我說,我已經(jīng)轉(zhuǎn)干了。我還真的有點將信將疑,恁他的條件和他的工作態(tài)度我是很難相信的。可他告訴我,因為和他同辦公室的一個女同志,是人事局長的妻子,人家為了給妻子轉(zhuǎn)干也就一並把他也給轉(zhuǎn)干了。我想想你真的是狗屎運吧。這個社會也真的讓人無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到了退休,他又告訴我說,我是副局的待遇退休的。我說你哪輩子當(dāng)上過副局?。克f在事業(yè)單位連續(xù)多少年以上的干部,到了退休就是享受副局長的待遇,這是有文件明文規(guī)定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想了半天,這人的命運天注定還真的很有道理。有歌詞說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感覺都應(yīng)該是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補充一句,張紅華有一男一女倆孩子,都沒有上過大學(xué),工作也都不怎么樣。而高志軍有一男孩,上完大學(xué),是個公務(wù)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