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山重水復(fù)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一憶崔連長帶我走上從軍路</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中)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王慕習(x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一接續(xù)上篇</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四、山重水復(fù) 悲觀絕望</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等待定兵的日子雖然覺得很慢,但我有崔連長“只要身體合格,我就帶你走”那句話墊底,心里邊比較踏實和樂觀,但在沒有接到入伍通知書之前,說不定會有啥變數(shù),總還是有一些懸念。終于有一天傳來了意想不到的最壞消息,燦爛的陽光突然間被烏云遮起,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冰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是一天下午,我和社員們一起在家西地里刨胡蘿卜,尚不到半晌時,本家三哥王慕全因家里有事才來到地里,一見面他就跟我說:“慕海發(fā)入伍通知書啦,你發(fā)了嗎?”“你咋知道他發(fā)入伍通知書啦?”我驚奇的反問道?!拔叶伎匆娏?,還能有假!”三哥的語氣很肯定,讓人不得不信?!笆裁磿r候發(fā)的?是送來嗎?”我之所以這樣問,是還抱有一絲幻想:也許下午我不在家這段時間里也給我送到了家里。“聽說是一個人騎洋車子送來的,具體啥時候我沒問”。我的迷團沒有解開,仍然幻想我不在家的時侯,也把“入伍通知書”送到了我家里啦。不等下晌,工間休息時我就跑回家,結(jié)果是令我大失所望。后半晌我不知是怎么過來的,滿腦子亂哄哄的,別人問了什么,說了什么,我怎么回答怎么應(yīng)付的,一概沒有了記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入伍通知書沒有我的,難道還有比這更能說明問題!我?guī)缀跏ダ碇?。但我必竟從小就是大家公認的“穩(wěn)當”人,內(nèi)心再怎么難受,也還是能忍受著并“冷靜”的面對現(xiàn)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飯吃沒吃,我記不清了,反正我來到民兵連長王廣征二叔家時,他們剛掀鍋。沒等我開口,他先笑著向我解釋了一番:“今年只給咱村一個名額,通知書發(fā)給慕海啦,我也想再讓咱村多走一個,可武裝部硬是不答應(yīng),你看這事弄的”。二叔的話我聽的明白,解釋當前情況、表明己經(jīng)盡力、目前已成定局等多層意思均含概其中?!岸灏?,您為我的事確實操了不少心,這我心里很清楚,通知都發(fā)了,沒有我的,看來今年這兵是當不成了,明年你可得想著我?。 蔽野咽孪染幒玫倪@幾句說給二叔聽,關(guān)鍵是后面的一句,既向他表明不放棄當兵的念想,又肯請他繼續(xù)操心幫忙。今年此路是不通了,繼續(xù)修好明年的路吧,以實現(xiàn)一定要從軍的夢想。“一定一定,這你放心,明年一定想著你,再難也得讓你去”。二叔的話讓我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對明年當兵充滿了期待和信心。不過“再難也得讓你去”這句話讓我覺有點夸張,有點好笑。我心里想,你難什么,決定權(quán)又不在你手上,你只不過是組織報名、領(lǐng)著體檢、帶人家訪、填填表格而已,后來才知道還真有些難。因為我是大隊培養(yǎng)出來,在村里已能獨擋一面的赤腳醫(yī)生,如果我走了,勢必還得重新培養(yǎng),一時又無更合適的人選,對村里的疾病防治會造成不小的影響。為此,大隊革委會不太支持我當兵,雖然沒有人當面阻攔,但至少是態(tài)度不積極,難就難在這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意思剛表達完,二叔的話也很客觀,正要起身告辭,我村另一個體檢合格的青年在其母親帶領(lǐng)下,風(fēng)風(fēng)火火、吵吵鬧鬧的來到二叔家。說是剛從公社回來,托熟人也不給面子,鬧武裝部也沒有作用,后來干脆不給見面,氣得發(fā)瘋,還要二叔再去找,不讓當兵去就不算完!我聽了一身冷汗,也不好插言,心想他們家還找不上哩,那我就更沒想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民兵連長二叔家出來,我徑直來到生產(chǎn)隊的場屋里,那時生產(chǎn)隊都有個很大的打谷場,邊上蓋個小屋,看場的人就睡在里邊。我之所以也睡在那里,一來是我愛聽廣為五大爺和廣明大爺兩個看場人啦呱講故事,二來也能多記兩個工分,還有,就是他們也都樂意我睡在那里,我年輕跑的快,晚上一旦有情況能幫他們處理或快速叫人,就這樣我就一直睡在那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平常他們說話拉呱都到很晚,那天發(fā)覺我情緒不對頭,只聊了幾句便早早的睡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頭朝外躺在地鋪上,仰望著滿天的繁星,滿腦子翻江倒海難以入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見到接兵部隊到來的那一天起,一個多月來為了實現(xiàn)從軍的夢想,可以說我是煞費苦心、招數(shù)用盡,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這讓我如何能接受得了呢?我輾轉(zhuǎn)反側(cè)、胡思亂想了半夜,除了悲觀就是失望,除了唉聲,就是嘆氣,沒想出任何辦法和主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再怎么說,我也不甘心就這樣坐以待斃,我要做最后的努力,以對得起我自己。誰能幫助我?我該去求誰?這個問題讓我好費了一番心思。最終,還是崔連長那句“只要身體合格,我就帶你走”的話提示了我,你崔連長就昰我最后的希望,我要向你做最后的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時間緊迫,刻不容緩,天未明我就爬了起來,直奔大隊革委會主任王廣厚家。咚咚咚的敲門聲把他從夢中驚起,他揉著眼把門打開。“大叔,帶我去公社吧,問一問接兵的首長還有沒有機動指標”。我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之所以來叫他,也是預(yù)先就想好的,一來是有個伴,見了面好說話;二來他是我村的大官,能引起接兵首長的重視,這一點也是我最主要的考慮。大叔聽了,面帶難色的說:“那……還能行嗎?”“行不行的帶我去趟唄,萬一行了呢”。我怏求道。“那就去試試,有棗沒棗擴一桿子吧”。他一點信心也沒有,不是很情愿的答應(yīng)了我。這個情況是在我的預(yù)料之中,就憑我們兩家離的很近,相處很好,我尊重他,他喜歡我這種關(guān)系,他既使認為沒希望,不情愿,也不會拒絕我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說走就走,在薄霧蒙蒙,啟明星仍在眨著眼晴的清晨,我倆大踏步的走在空曠的田野上。途中一條小河,我彎腰洗了把臉,又用手指當梳篦理了一把零亂的頭發(fā),定晴看看倒影在清澈河水里的我,嗬!小伙子滿精神的嗎,為什么不讓他去當兵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向接兵首長請求參軍入伍(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當一抹朝霞出現(xiàn)在東方天空的時候,我們來到公社大門口。大門里邊不遠處,一個用石槽作的簡易水池邊,崔連長正在洗漱,我們直接來到他的身邊。崔連長見有人來到近前,抹了一把臉抬頭觀看,笑著招呼道:“是你啊王慕習(xí),這么早干啥來啦?”“首長,聽說入伍通知書都發(fā)了,怎么沒有我的?”沒有寒喧,也不客氣,我直接了當?shù)恼f出了來意。“噢,原來如此?。∈沁@樣的,你們村只有一個名額,體檢合格的人多,不可能都去?!边B長的解釋很客觀,可我卻聽不進去,搶著說:“你可是給我說過,只要身體合格,就把我?guī)ё叩陌?!”“是啊,我是真想把你帶走的,可現(xiàn)在是80個蘿卜80個坑,塞的滿滿的,我……”沒等他說完,我急不可耐的問道:“首長,還有機動指標嗎?以前我聽人家說過機動指標的事?!薄拔艺o你說這事哩,我已經(jīng)叫孫司務(wù)長去鄆城接兵指揮部問一問還有沒有機動指標,如果有的話,盡量爭取一個來?!边B長這句話給萬念俱灰的我又帶來一線生機,盡管不確定,仍讓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謝謝首長,讓您操心了,謝謝……”我連聲致謝以表達我的心意?!澳氵€年輕,今年實在走不了也沒關(guān)系,明年再應(yīng)征不是一樣的嗎,其實到哪個部隊都一樣?!笨磥泶捱B長對爭取機動指標的事也沒把握,不然的話,怎么這樣安慰起我來啦。盡管此話在理,盡管此話暖心,可我不愿意聽,我說:“還是請您多操心吧,我是真的想跟你們走”?!拔視?,你放心,只要有可能,我會帶著你,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們就回去吧?!边B長的話讓我覺著他把我的事還是放心上了,只是他把之前說過的“只要身體合格”幾個字換成了“只要有可能”,他是在給自己留條后路并下了逐客令?!澳呛冒?,我等著,再見!”我雖然說了“再見”,但仍不肯痛快的離去。大叔見狀,趕快笑著給連長說:“孩子一心想當兵,這個事就全靠您操心了?!闭f完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連手都沒招就被拉出了大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供銷社飯店買了幾個包子,回來的路上我們邊走邊吃,雖然沒什么結(jié)果,但總歸又有了一線希望,一絲念想,“好歹給弄個機動指標吧!”我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說給大叔聽。“好歹唄”,他附和著。略一停頓他又說:“那個連長好像給你有點熟,他都知道你叫啥,你是怎么認識他的?”看來他對結(jié)果并不太在意,倒是對我和崔連長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了興趣。沒有什么可隱瞞的,我從頭至尾,一五一十的向他說了個詳細。“好小子,真有你的,看來你是沒少費了心思,我也看出來了,那個連長挺喜歡你的”。大叔的話是對我的肯定和贊許,我聽了很如意,但一想到現(xiàn)狀,頓時心生怨氣道:“喜歡有啥用啊,又不能帶我去”。“你別慌啊,說不定能弄個機動指標給你”。大叔的這話,我很愿意聽,但愿如此吧,我一點也不后悔之前所做出的努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當年的地排車及拉車情景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家了,母親說:“干啥去了才回來?飯都涼了”!她接著又說:“你叔騎車子上城里(鄆城)啦,他說先找個同學(xué),叫他帶著去買氨水(一種含氮的液體肥料)。他讓你到城里汽車站門口等他,這是他給你找好的車子”。母親說著指了指停車院子里的裝有一個大汽油筒的地排車。我沒有向母親作更多的解釋,而是走進廚房,喝了一碗地瓜糊涂,然后就拉起車子上路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家距鄆城近30華里,走了一半多的時候,在小民屯村北路上,一個解放軍騎自行車迎面而來,走近了,我認出是孫司務(wù)長,立刻又驚又喜,他也認出了我,搶先招呼道:“是你啊小王,干什么去呢?”我簡單的做了回答,正想問他機動指標的事,他又搶先說道:“小王啊,連長讓我到鄆城接兵指揮部看看還有沒有機動指標,我去了,他們說現(xiàn)在全縣17個公社定兵工作已基本完成,沒有一個多余的指標,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啊!”這個消息差點驚掉了下巴,如同五雷轟頂,我呆站在那里半天也不出聲?!靶⊥醢?,你年齡不大,今年走不了也沒關(guān)系,明年還征兵,到時候再報名不是一樣的嗎?”他覺察到我很失望、很掃興,隨用這幾句話來安慰我。豈不知一大早崔連長就己把這幾句說給了我聽。我知道您是好心好意安慰我,可我就是不想聽,也聽不進去。我低著頭,仍然沒作聲?!斑@段時間,我對你的印象很好,我回部隊后會想你的。這樣吧,我給你留下通訊地址,往后我們互相通信聯(lián)系,好嗎?”說話的同時,他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不大的筆記本,取出筆,在一張空白頁上寫下“湖北省均縣六里坪中國人民解放軍0247部隊新兵一連孫明高”,然后撕下來遞到我手里。直到這時,我才抬起頭看著他,認真的點了點頭,以示贊許?!昂冒桑魈煨卤鴵Q軍裝,就在公社院內(nèi),你來玩吧,我等你!”他象老朋友一樣熱情又隨便的邀請我。此時此刻,我不是失望的問題,而是絕望透頂,情緒低落到極點,哪還有心情去看熱鬧?我苦笑了一下說道:“到時候再說吧”,聲音小的甚至連我自己都沒聽清。至此,已沒有更多的話可說,孫司務(wù)長也看出了眉眼高低,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然后邊說再見邊揮了揮手:,轉(zhuǎn)身上了自行車。我仍然站在那里,神情恍惚,呆若木雞,直到他在我的視線中消失,我才意識到我今天的“使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重新駕起地排車,失魂落魄、步履蹣跚的繼續(xù)向鄆城方向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鄆城汽車站南門外,我無精打采的一直待到太陽偏西,也沒見俺叔來找我,理智告訴我不能再等了,因為還有近30里路等我一步一步的丈量回去。于是,我背朝夕陽,駕著板車,原路返回,同樣是無精打采,同樣是垂頭喪氣,象霜打過的茄子,無一點年輕人應(yīng)有的朝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作者當年的“入伍通知書”</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五、柳暗花明 喜從天降</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走到馬廠村南離家還有6里時,天完全黑了,月亮的光輝灑滿了大地。正行走間,朦朧看見一人騎車從對面過來,離的還挺遠,那人就大喊:“是慕習(xí)不!”“是我,叔”!我一聽是叔的聲音,也提高嗓門回過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轉(zhuǎn)眼間,他來到近前?!澳搅?xí),我聽說又叫你去當兵哩!”這是叔見了我的第一句話。平時,我們親叔侄之間比較正統(tǒng),今天怎么突然給我開起了玩笑?也許是知道我心情不好故意逗逗我的。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隨口說道:“你別瞎說,不可能的事,我半路碰見接兵的孫司務(wù)長,他親口給我說全縣都沒有機動指標了,你這么說有意思么!”“我沒瞎說,也不是逗你,是這樣的:我到家后,見咱大門口圍著好多人在說話,好像是說又叫你當兵去哩。我得知你還沒回來,沒細打聽就趕緊來接你?!笔逭f的很認真,情節(jié)也符合邏輯,不象是順嘴瞎編的??墒撬矝]完全確定啊,讓我相信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半信半疑。我責(zé)怪他:“你咋不問清楚??!”他說:“天都黑了,我還不是急著來接你,回去再問也不遲??!”誰說不遲,我給誰急,難道你不知道侄兒馬上就想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盡管這消息不確定,但仍如同給我注入了一支興奮劑,立馬又來了精神。頓時腳底生風(fēng),大步流星,伴著叮里咣當?shù)牡嘏跑図懧暎瑧阎胄虐胍傻男那橄蚣依锉既ァ?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一口氣來到家門口,許多人還在那里說話,本家一位大哥朝我大聲說:“通知書給送來了,又叫你去當兵哩!”聽了這話,我又驚又喜,為進一步確認,我說:“是真的嗎?”“那還能假,通知書俺大嬸子拿著哩,你一看就知道了?!边€是剛才那個大哥的聲音。我一邊往里走一邊高聲說:“娘!我回來了,通知書哪?給我看看!”我沒有注意母親答腔沒有,只見她將本來倚門而立的身體前移了移,緩緩抬起雙手,鄭重的將一張紅色紙片遞給我。我趕忙伸手去接,這時感覺到母親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抬頭看看母親,她那一雙憂郁的眼睛里噙滿了淚花,那張飽經(jīng)滄桑的臉上雖然也掛著一絲微笑,但那笑容讓人感到明顯的不自然。那一刻,激動的我差點蹦了起來,我顧不了這些,連忙后退到門外,借著明亮的月光,“入伍通知書”這幾個大字首先映入眼簾,另一面上的王目習(xí)……(在老家為書寫方便,常把“慕”字寫成“目”)幾行字禁不住讓我振臂高喊“我要當兵了!”突然間,我的眼睛發(fā)酸,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這是激動的淚水、幸福的淚水在灌溉心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晚上,我興奮的難入眠,應(yīng)征報名以來發(fā)生的事,一幕幕又浮現(xiàn)在眼前,特別是今一天由“山重水復(fù)疑無路”、絕望透頂,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喜從天降,這180度的大翻轉(zhuǎn),讓我感到這情況實在是太突然。難道這是天意,故意考驗我的心智和承受能力是否健全?怎么會是這樣?我絞盡腦汁也找不出答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想它了。我勸自己,管它是如何翻轉(zhuǎn)的,反正眼下這個消息確切,這個結(jié)果看來己成定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送子參軍雕像及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吃早飯了,母親舀好碗,仍舊習(xí)慣的倚門而立。我請母親也吃,她只“昂”了一聲,并沒有吃的意思。過了一會她明知故問道:“說是今天去換軍裝,是真的嗎?”“是啊,吃過飯就去,還叫早去會呢!”我邊吃邊答。母親聽了不再言語,仍舊站在那里,微低著頭,目光游移、若有所思,嘴唇蠕動了幾次,可總是欲言又止,母親此刻的心情是復(fù)雜的,她一定是在想問題。她究竟在想什么,我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母親本來是不支持我當兵的,只是為了讓我高興,才違心的在家訪領(lǐng)導(dǎo)面前假裝樂意。眼看當兵就要成為事實,她實在是不舍得我去,她擔(dān)心我照顧不了自己受委屈,卻又不忍心去阻止,矛盾的心情讓她覺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十分痛苦和壓抑。我理解母親,但在參軍入伍這個問題上,我已鐵了心,任何人也無法阻止,此時此刻,給母親一些安慰,倒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說:“娘啊,您不用擔(dān)心,部隊生活很好,能學(xué)到很多東西,我會經(jīng)常給您寫信,一旦允許,我就回來看您。很多青年人都想去而去不了,我還是很幸運的,你應(yīng)該為我高興才是啊”!娘聽了點頭稱是,“我就是覺著你還小,怕你受委屈”。我認為母親的擔(dān)心多余,緊接著說:“唉喲!我都這么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你放心吧,沒有任何問題!”母親說:“那就好,愿上天保佑你”?!翱斐燥埌?,別再胡思亂想啦,保重身體要緊,我得走了”。我邊說邊往大門外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民兵連長王廣征二叔和大隊會計王慕金二哥每人一輛“國防”牌自行車,分別帶著王慕海和我,迎著燦爛的朝陽,吸著清新的空氣,談笑風(fēng)生的向公社駐地飛奔而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老人公社門朝西,老遠就看見幾位解放軍在門外迎接各村的來人。崔連長也在那里,他的眼力真好,大老遠的就看見了我,他把打招呼和開玩笑的話湊在了一起,大聲喊道:“王慕習(xí)!你小子干什么來啦?”我曾設(shè)想連長見到我會問:高興嗎?滿意了吧?……我沒想到他會這樣給我開玩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做答。我面帶窘態(tài)來到他跟前,突然間靈機一動,他既然給我開玩笑,我何不順水推舟、就坡下驢,打破這尷尬的局面,于是我說:“首長?。÷犝f今天新兵換裝,我是來看熱鬧的,可以嗎?”“好吧,快進去吧,你這小子!”崔連長邊笑邊說,用手扶摸著我的頭,然后朝大門的方向推了一下我的后背。我順勢朝門里走去,卻沒有忘記轉(zhuǎn)過身來向他致意!</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新兵入伍換裝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80個青年按個頭高矮排成一隊,軍裝由1號到4號從頭發(fā)起,發(fā)到我時是2號的最后一套,我穿上后,顯得又肥又大。按說我穿3號較為合體,可是剛好到我這里收了2號軍裝的尾,我后面的那位就是3號的,再向后排一個位就好了,可惜我沒有那個運氣。我穿上肥肥大大的軍裝,即好笑又好氣,當時又不可能調(diào)換,只好這么的。轉(zhuǎn)念一想,雖然不合體,但我今天能穿上它,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運氣和結(jié)局,哪還有什么合適不合適、滿意不滿意之說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特別的關(guān)切特別的愛(照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換好軍裝,重新站隊集合,崔連長走到我跟前,認真的看了我一眼,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兩下說:“好!挺好的!”我笑笑,沒有作答,但心里邊卻美滋滋的,那么多人站在那里,他幾乎是唯一的特別關(guān)注了我,這讓我感到無比的愜意并充滿了感激!</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新兵列隊訓(xùn)話及就餐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武裝部領(lǐng)導(dǎo)和崔連長分別講了話,又是祝賀又是恭喜,又是期望又是注意……我只記了個大概的意思。“三天后集結(jié),地點另行通知,大家可以和親朋好友告告別,也可以串串親戚?!贝捱B長最后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午飯是白菜豬肉燉粉條,大白卷子隨便吃。 小青年們平時難得吃上這飯食,一個個餓狼般的狼吞虎咽起來。不是沒出息,是他們都有旺盛的精力和食欲!</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真高興啊,來,干一個!(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親人的期待,語重心長(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六、殷切期待 語重心長</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天里我姑、舅、姨家都走遍,馬不停蹄,他們都為我高興,都說到了部隊要聽領(lǐng)導(dǎo)的話,好好干,長出息。我父親得知了我被批準參軍的消息,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修筑黃河大堤的工地上趕回來送我,還買了最好的牙刷、牙膏和帶肥皂盒的洋膩子。最讓我不能忘懷的是生產(chǎn)隊里的那場宴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臨行前那天晚上,生產(chǎn)隊在隊長王慕存大哥家里沒宴招待王慕海和我,是慶賀也是送行合二為一。慕存哥主持,副隊長王廣榮、王廣隨三叔,會計王廣欽二叔,保管員王廣明大爺?shù)榷紖⒓恿?,就在廚房里,場面不大卻異常隆重。慕存哥首先說:“幾年啦,咱隊里一直沒有人攤上去當兵,咱們都是替人家光榮,今年可好啦,全村兩個兵都叫咱隊里攤上了,叫咱們也好好的光榮一回吧,你們說是不是啊?”。大家都隨聲附和,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開了。過一小會,慕存哥繼續(xù)說:“今天咱們就是要好好地慶賀一下,從今以后,咱隊里也有了當兵的,也有了軍屬啦。據(jù)說你兩個明天就要走了,這場酒也算是為你們壯行啦!你們也知道,咱隊里沒錢,準備的很簡單,但這都是大家伙的心意啊!來先干一個吧?!甭犓@么一說,我和慕海是既高興又感激,異口同聲的連說:“謝謝,謝謝!”“以前逢年過節(jié)慰問軍屬,送喜報,貼門對子都沒有咱隊的事,還得同樣攤錢,這下可好了,一下子倆軍屬,攤再多的錢咱也高興啊。”記不清是誰說的這句話博得了大家的一致贊同,七嘴八舌的又議論一番?!澳銈儍蓚€都是咱隊里的好青年,平時大家都很待見,到部隊后不要想家,也不用掛家,聽領(lǐng)導(dǎo)的話,好好干,干出點名堂,給咱隊的老少爺們爭光!”隊長說完,大家都點頭稱“是”,我們兩個也當面向親人們表了態(tài),一定對的起父老鄉(xiāng)親,對的起自己,對的起生我養(yǎng)我的這片土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事隔這么多年,我仍然忘不了那一沒有魚,二沒有肉,僅有幾碗蔬菜和幾個罐頭,另加幾瓶“冰雪露”酒的宴席。親人們的重托、期待和情義,多年來給了我無窮的動力和勇氣!</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一一未完,還有下篇,感謝繼續(xù)觀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簡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王慕習(xí)、山東省鄆城縣人,1972年12月入伍,始在鐵道兵一師特務(wù)連,后調(diào)師司令部門診部任衛(wèi)生員、助理軍醫(yī)、軍醫(yī),1984年轉(zhuǎn)業(yè)山東省菏澤市至今。有《深切懷念老師長一一董超》《有感于又慶八一》《我的特務(wù)連情結(jié)》等多篇作品在報刊和網(wǎng)絡(luò)上發(fā)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