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要去新疆，在這個暖熱的七月終于成行。</p><p class="ql-block">一大早我們乘機場大巴去濟南遙墻機場，現(xiàn)坐大巴出行的人越來越少，車子也似乎輕快了很多，像一匹孤獨的野馬一路狂奔著。經(jīng)歷了四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終于在烏魯木齊地窩堡平穩(wěn)降落。看手機已近七點，大太陽依舊明晃晃地直刺人的眼；高鼻梁、深眼眶的帶有“西域風”的人越來越多；筆畫彎曲的維文出現(xiàn)在各種牌子上：這一刻感覺新疆真的好遠，真的好不一樣。</p> <p class="ql-block">在烏魯木齊我們停了兩天，200公里外的火焰山是較近的景點。我對火焰山的好奇和認知來自《西游記》，總覺得那漫天大火還在燃著，周圍寸草不生，行人不能靠近，飛鳥不能掠過。景區(qū)前鐵扇公主的芭蕉扇牢牢地焊接在地上，失了自由也失了靈動，上面的金黃勉強在彰顯著它的威力。景區(qū)內(nèi)的溫度計長成了金箍棒的樣子，好在那天有云密布，金箍棒并沒有呈現(xiàn)出那駭人的75度。</p><p class="ql-block">中餐在葡萄村里吃的。家家戶戶葡萄滿架，伸手就能實現(xiàn)葡萄自由，雖然葡萄還沒完全成熟，但已是沐浴過陽光的香甜，主人是不在意游人摘取的，現(xiàn)在我竟忘記那日中餐吃了什么，倒是那滿架滿架的瑪瑙綠、那葡萄架下專注做大盤雞的回族女人還歷歷在目。葡萄溝現(xiàn)在成了景點，里面的葡萄高高架起，大多數(shù)地方游人摸高都不能觸及到它，也有新鮮葡萄在出售，價格卻貴得駭人，讓人失了興致也失了欲望。</p> <p class="ql-block">中國被稱為天池的景點很多，凡是山頂?shù)乃w，人們都喜歡稱其為天池，但真正舉世聞名、令人向往的卻并不多，最著名的其實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東北的長白山天池，一個是西北的天山天池。區(qū)間車在山間行駛時，司機師傅說前面拐彎處右手邊有一方池塘，那是王母娘娘的“洗腳盆”，我還沒來得及摸出手機，它便消失在車邊，只留下驚鴻一瞥。想看天池全貌，需登上馬牙山高處，攀登途中，臺階越來越陡，人呼吸越來越困難。從觀景臺遠望去，一潭池水也更加清透明亮，兩側(cè)群山連綿，目光所及之處，是湛藍的天空、墨綠的云杉、碧藍的湖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喀納斯湖的美在路上。當區(qū)間車行駛一段距離后，一條玉帶似的河流映入眼簾，水流甚急，濺起無數(shù)碎玉，隨后甩在車身后，掩映在蔥蘢的樹叢中。帶著未登上天山天池馬牙山頂?shù)倪z憾，我和孩子一鼓作氣登上海拔2000多米的觀魚臺，看到了喀納斯湖那最美最神秘的一灣。碧綠如翡翠的湖面，波瀾不驚，由近及遠望去，從翠綠郁蔥的山水到銀裝素裹的雪山，如此景象讓人驚嘆。孩子掃碼了一個高倍望遠鏡，他上下左右擺弄著，無師自通了之后便直呼“好看”，我看了一眼便知曉了他的“好看”，那是遠處的群山萬壑、低云、碧水都來到了他眼前。下山途中，柳蘭稀疏地探著身子遠遠近近地搖曳著，細碎的陽光灑下，眼前仿佛朦朧成一片片淡紫色的夢。</p><p class="ql-block">下山途中經(jīng)過月亮灣、神仙灣、臥龍灣，每處都有很好的景致，無奈夕陽在山，該回去了。我們只在月亮灣做了停留，全部風景的自自然然，幽美而親切。時光雖短暫，不遠處那一息滋潤的水汽，摩挲著顏面，輕繞著肩腰，這單純的呼吸已是無窮的愉快。</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去塞里木湖前，當?shù)氐呐笥颜f湖水都是一個樣，去過了喀納斯，不如把時間留給其他地方，“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當車子行至賽里木湖時，我們并未近距離接觸湖水，把身子貼在圍欄前，沁涼的水汽也頓覺撲面而來。遠處低矮的白云匍匐在山頂，近處叢生的花草偎依在湖邊，一切一幅歲月靜好的樣子。</p><p class="ql-block">2015年的七月我們?nèi)チ饲嗪：?，那里的天空湛藍、白云低垂、湖水清澈，云的白似與山的綠、水的透融合在一起，秀色天成。此刻我的眼中滿盛著賽里木的湖水，腦海里漾著青海湖的湖水，兩湖水拍打著、交匯著，一時間，心是濕潤的、漂浮的、蕩漾的。</p> <p class="ql-block">那拉提滿足了我對草原的遐想。夏天的那拉提，到處都是灑落人間的綠，來過之后才更清晰，夢里的那片森林和草原都是真實存在的，它們?nèi)缤环薮蟮漠?，鋪展在天地間，純粹而遼闊，這里仿佛天地間的一條裂縫，仿佛會跌入另一個世界。牛羊遠遠近近地在斜坡上、在平地間啃食著青草，安靜、專注、了無牽掛地只干一件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那拉提很適合騎馬，坐在高高的馬背上，山風拂過耳畔，瞬間有策馬揚鞭的沖動，身體卻依舊僵硬在馬背上不敢動。在禾木有第一次騎馬的經(jīng)歷，那時是慌亂和驚悚的，可是馬兒習慣了游人的生疏，耐心地迎合著。那拉提的這匹黑棕馬性子不穩(wěn)，我去的那天剛從牧場上牽過來，野性滿滿。巴音布魯克草原上有兩匹插著翅膀的馬，我和孩子很有興致地騎上去拍照，總想著“天馬”向風奔馳，甚是英姿颯爽，只是忽略了黑棕色的馬背上“生”出一對白色翅膀，它便失去了奔跑的能力，也滋生不出飛翔的快感。</p><p class="ql-block">陪騎的是一哈薩克族小伙，來回一小時的騎行中，他時而用哈薩克語和伙伴嘰里咕嚕交談，時而慢悠悠地和我聊天：他初中剛畢業(yè)，四百多分上了當?shù)刈詈玫母咧?；假期里不上任何輔導班，每天帶著家里的馬到景區(qū)，一天能掙八百左右；家里有牛羊幾百頭，父母平日里住在氈房里，鎮(zhèn)上有房子；最想去的城市是北京，準備報考那里的大學。小伙子說漢語時語速緩慢，心中有夢眼里有光，他沒走出過草原心里卻比同齡人有太多的高遠和遼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從馬背上下來，我悠然地走在草原上，看不遠處的在吃草的更悠閑的馬兒。馬的眼睛都有好看的雙眼皮，馬的鬃毛飄灑下來，正好做了眼睛的“窗簾”，“簾子”后面的眼睛時隱時現(xiàn)，透出幾分朦朧和神秘。它們的眼神很專注，不吃草時總是望著前方，好像前方有急切的召喚，有溫暖的家。如果人走在路上也這樣不瞻前顧后或左顧右盼，人的一生要走多遠的路？可惜，大量的歲月人都在瞻前顧后或左顧右盼中虛度過去了。</p> <p class="ql-block">遠看禾木村，群山環(huán)抱，深林包圍，仿佛遺落在人間的世外桃源。近看禾木村，山上處處都是白樺林，山腳溪水潺潺，一樣的流動，卻有著不一樣的韻味。一座座木頭搭建的原木屋錯落有致排列著，置身其間，好像兒時夢里的童話屋。我們沿土路攀爬上到一高處，禾木村的木屋鱗次櫛比，和遠山、白云繪成一幅濃淡相宜的山水畫卷。</p><p class="ql-block">果子溝大橋氣勢恢宏，站在山的高處俯瞰，它宛若游龍，盤旋在果子溝峽谷中，登上山谷里的斜坡，滿眼盡是青蔥茂密的林帶和層次分明的山脊，香草馥郁，野花爛漫。孩子從斜坡上往下俯沖，驚叫聲傳出很遠。我們配合著他做各種動作，渴望能汲取自然的無窮能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巴音布魯克草原遼闊，偌大的草原上看不到牛羊和氈房，深深淺淺的綠鋪向遠方。九曲十八彎觀景臺是我們最想去的地方，據(jù)說那里能看到九個太陽。這種美景會受到天氣、時令、角度的限制，非人力所能，能看到夕陽暈染下的開都河金色河谷，感受到“長河落日圓”般的雄闊與壯美，已是自然給予的最好饋贈。</p> <p class="ql-block">獨庫公路是一條神奇之路，我們頭天走的是中段，從那拉提到巴音布魯克，一路上每一幀畫面都如電影般變幻莫測。這一刻還看到山坡上羊群悠閑覓食，車子轉(zhuǎn)過彎去看到的已是怪石嶙峋；這一次路邊?？繒r還是陽光毒辣，穿上防曬衣才能看風景，下一次則已烏云漫天，穿上輕軟依舊瑟瑟發(fā)抖。</p><p class="ql-block">車子第二天再次駛?cè)氇殠旃?，走的是南段。剛開始還是牛羊遍地，綠草如茵，雪山高高地清晰地聳在遠處；后來山勢漸陡，窗外的懸崖峭壁漸多。鐵力打根大阪隧道是獨庫公路南段制高點，這個隧道是有門的，每年的封路期間就會成為倉庫。出來隧道就開始下山了，途徑大龍池時我們做了停留，依舊是碧水藍天一幅絕美畫卷。下山時的路更為陡峭，公路像掛在山崖上的衣帶，感覺車子在衣帶上擺來擺去。峭壁下一條河映入眼簾，公路不知疲倦地載著車子蜿蜒前行，河水無休無止的嗚咽流淌，二者如影隨形，不離不棄地相伴了好長一段路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庫車大峽谷色彩斑斕，幽深曲折。行走在峽谷中，兩岸崖壁時而隱天蔽日，谷中幽暗一片；時而崖壁間露出一方藍天，色彩豐富驚艷。峽谷中濕潤潮濕，處處有水涌出，不時有騎著駱駝的游人經(jīng)過，讓人頓生奇妙的恍惚感。</p> <p class="ql-block">喀什是中國最西部的城市，我們在清晨八點鐘到達，整個城市還在沉睡著，靜謐又神秘。吃過早飯后，我們來到喀什古城。古城是一座色彩斑斕的城，獨具一格的門窗、鮮艷的土黃色雕花，一座座古樸的老宅、一段段綠意蔥蘢的巷道都“藏”著世人向往的人間美景，走過的每一條街道，都給人不一樣的美感。古城內(nèi)商鋪林立，孩子一路走來，還是最喜歡買帶有各地風情的冰箱貼；一些網(wǎng)紅打卡地人頭攢動，游人或租了服裝拍寫真，或匆匆拍照留下來過的痕跡。</p><p class="ql-block">英吉沙是一座小城，和我夢中的也不一樣。沒有寬敞的街道，也沒有喧囂的叫賣聲。街上日頭很盛，曬到背上熱辣辣的；緊走幾步到樹蔭下，就陰涼一片。目光所及之處維族人居多，只是看著男性少，個頭也不太高。他們賣的東西一律以公斤計，大多維族人報出價格后，便不再輕易開口。</p><p class="ql-block">醫(yī)院里分給援疆人的房子是一室一廳，就在醫(yī)院家屬院的一角，大半天的光景，我收拾完了房間的角角落落，它看起來有了家的樣子，只是，不知道它整潔的模樣能堅持多久。</p><p class="ql-block">行在新疆，才知道新疆有多大；行在新疆，才知道新疆有多美。世間的風物，用腳丈量過才能沉淀成心底的風景，用眼交流過才能放下心里的念想，用心感受過才能留存下鮮活的記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