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教數(shù)學的體育老師》

陜北后生王驥

（為北京師大二附中校慶70周年而作） （紀念鹿篤根老師） （文革時的學校大門） 1963年，是我告別小學進入中學的第一年，帶著孩子的稚氣，步入北京師大二附中。課間休息時，我和同班男同學在一樓樓道追逐，險些撞到一位個子不高的老教師，她叫住了我們。她兩只眼睛炯炯有神，透著老教師的威嚴，她很嚴肅地告訴我們“任何時間不允許在教學樓里追逐、打鬧，想追、想跑去操場……”聽到這，我轉(zhuǎn)頭看了一下和我一起追逐的同學，老教師繼續(xù)厲聲說道：“我在批評你，你應該看著我，不懂得尊重人嗎？”從此后，不管是誰和我講話，我都會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對方。這就是我和鹿篤根老師的第一次接觸。 （退休后的鹿篤根老師） 鹿篤根是我們學校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師，文革前，在學校里經(jīng)?？梢钥吹铰购V根老師，她教初中數(shù)學。當時初中數(shù)學分為代數(shù)課和幾何課，她負責教授好幾個班的幾何課。因為課講得好，北京師范大學數(shù)學系經(jīng)常組織教師和應屆大學畢業(yè)生來觀摩鹿老師的課堂教學。遺憾的是她沒有教過我們班，但我個人卻有幸接受過她的教育。 （剛剛告別小學進入中學的本文作者） 當年在學校時，就曾聽到過一些有關她的傳奇故事。近幾年，為了寫師大二附中歷史，對一些老師的身世和教學情況進行了比較深入的了解，鹿篤根老師真可稱為教育界和體育界的“傳奇人物”。 （前排右一為鹿篤根老師） 鹿老師生于1910年1月31日，籍貫河北定興。定興鹿氏是明清兩朝顯赫一方的名門望族，數(shù)百年官宦世家。明朝永樂初年，鹿氏一世祖鹿榮，由小興州（今河北灤平）遷徙到直隸定興縣西江村，從此定居繁衍，至今已經(jīng)600余年。自1581年第七世鹿久征中進士起，至清末鹿傳霖，鹿氏家族共出了12名進士、33名舉人，可謂功名顯赫。其中最有建樹、職務最高的應該算是鹿篤根老師的太祖父鹿傳霖。 （鹿篤根老師的太祖父鹿傳霖。） 鹿傳霖一生剛正清廉、惜才重教，對川粵洋務多有貢獻。1894年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清廷命鹿傳霖兼攝西安將軍。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調(diào)任四川總督，整頓吏制、創(chuàng)建文學館和算學館。1898年任廣東巡撫，次年調(diào)任江蘇巡撫，兼署兩江總督。1900年八國聯(lián)軍攻占北京，鹿曾募兵三營赴山西為逃亡的慈禧太后護駕而立功，被任命為兩廣總督，旋升軍機大臣。1901年回京后兼督辦政務大臣。宣統(tǒng)嗣立，鹿傳霖與攝政醇親王同受遺詔，加太子少保，晉太子太保，歷任體仁閣、東閣大學士，兼經(jīng)筵講官、德宗實錄總纂。 鹿家一貫重視教育，鹿傳霖任四川總督時，于1896年創(chuàng)辦四川中西學堂，這是中國西部第一所近現(xiàn)代高等學堂，即今天四川大學的前身。 （鹿家姐妹，前排右起第一人是鹿篤根老師） 鹿家子女上新學、走“知識救國”之路，大有人在。少年時代的鹿篤根告別了家中為女孩特設的女子私塾，進入洋學堂，接受西方式的現(xiàn)代教育，考入國立北平大學女子師范學院體育系（1931年該校并入國立北平師范大學），多次在全國體操比賽和田徑比賽取得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后留校工作，成為當時有如鳳毛麟角的女體育教師。后于1935年到師大附中任教。 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師大西遷，滿腔抗日熱血的鹿篤根成為師大（包括師大附中）西遷十八位教師中唯一的女教師，日后這十八位教師參與創(chuàng)建西安臨時大學高中部，學校定址城固后，鹿篤根任附中女生指導員兼體育教員。 張在軍所著《西北聯(lián)大》一書中介紹了西遷這段歷史：盧溝橋的炮聲讓北平師大附中教員們斷定，北平一時不能收復，老師們不能留在這里當亡國奴，便在1937年8月至11月上旬參與附中西遷的準備工作。北平師大附中來到西安的體育教員鹿篤根、馬久齋和師大各科專業(yè)教師等共18人，成為中國教育史上師范大學抗日西遷的“十八羅漢”。（以前師大畢業(yè)分配在附中工作算是師范大學留校工作，附中的人事歸屬師大） 在北京師大附中大事記中也有記載：鹿篤根等十八人，被尊稱十八羅漢。他們絕大多數(shù)是師大歷屆畢業(yè)生的翹楚，有博大精深的知識，有豐富的教學經(jīng)驗和一絲不茍的教學態(tài)度。他們歷盡千辛萬苦，風餐露宿，到達城固后，自己動手蓋房屋、籌設備、編教材。他們把師大附中的校風、傳統(tǒng)完完全全傳授下來。他們的教學各有特色，各有“絕活”。 作為體育教師，鹿篤根在艱苦的條件下給學生們組建了各種球隊、體操隊、技巧隊、游泳隊?！段鞅甭?lián)大》一書真實記錄了這些場景：高中部沒有體育場，一個長條大院，面積不過一千平方米，學生們就在這里做課間操或俯臥撐。隨校西遷的附中學生回憶說，“每天清晨同學們在鹿篤根老師帶領下做長時間的跑步，跑到最后還要加速快跑。大家懷著民族仇恨為打倒日本侵略者而學習和鍛煉?！?lt;/p> 抗戰(zhàn)勝利后，鹿篤根已經(jīng)是教育界和體育界的名人，回到北京師大附中繼續(xù)任教，后來由于年齡關系在師大數(shù)學系進修、考核后改教數(shù)學課。1960年師大二附中組建后，調(diào)入二附中任教。她的妹妹鹿篤花也調(diào)入二附中擔任數(shù)學教師，1963年創(chuàng)辦第一屆高中文科實驗班時，鹿篤花老師還兼任文科班（12名學生小班）的英語教師。 鹿篤根老師一生未嫁，剛調(diào)入二附中時，住在師大教工宿舍，而后住在二附中學校的一間單身教工宿舍。在二附中，從校長馬余三、黨支部書記姜培良以及所有的教師、職工都對她非常尊敬，我們做學生的更是如此。我收藏了一張1963年師大二附中“三八國際婦女節(jié)”紀念活動后的合影照片，第二排正中座位戴眼鏡的是上級專程來慰問女教師的北京師范大學附校辦公室領導。按照咱們中國人安排座次的習慣，坐在領導左邊的是二附中黨支部書記姜培良，坐在右邊的就是鹿篤根老師，依次往下排列，姜培良左邊是校長馬余三……最左邊坐著的那位老師是鹿篤根老師的妹妹鹿篤花。由此可見鹿篤根老師在師大二附中教師中的威望。 （第二排由右起第四人為鹿篤根老師） 鹿篤根老師上課特別認真，而且語言犀利。根據(jù)當年上過她的數(shù)學課的同學回憶，鹿老師在課堂上給初中同學們講“直角三角形兩個直角邊之和大于斜邊”，個別同學一時搞不明白，鹿老師就在黑板上畫了一個長方形，在這個長方形中畫了一條對角線，形成了兩個直角三角形。鹿老師提了一個問題請同學們回答，“一只狗站在斜線的一端，另外一端有一塊骨頭，狗想盡快得到這塊骨頭，它應該怎么走？”同學們回答道，當然是從這條斜線直接走過去。鹿老師說：“對呀！狗都明白，你們還有人不明白嗎？”同學們被鹿老師風趣的比喻逗的哈哈大笑，直觀的教學讓大家很快明白了這條數(shù)學定律。文革中，這成了她的一條罪狀，罪名就是“侮辱紅五類子弟”。  1966年鹿篤根準備退休了，可是一場大規(guī)模的運動開始了。8月1日學校里有人組建了紅衛(wèi)兵組織，白天去社會上破四舊、抄家，晚上還要批斗被非法關押在學校勞改隊的領導和老師。為了方便夜里對校領導和老師批斗、刑訊，一些骨干紅衛(wèi)兵需要住到學校里。有幾個紅衛(wèi)兵看上了鹿老師住的宿舍，讓她騰房，搬到另外一位女老師的房間。鹿老師說自己年紀大了，睡覺打呼嚕，會影響其他老師休息，最好不搬。 8月18日以后，暴力活動迅速升級，紅衛(wèi)兵甚至連“罪名”都還沒有編織好，就直接把鹿篤根老師送入了勞改隊，同時占用了她的房間作為紅衛(wèi)兵宿舍。 當鹿老師被押進勞改隊時，所有被關在勞改隊的校領導和老師們都感到十分詫異。一位教美術(shù)的崔老師親口對我說過：“她有什么罪惡？找不出來，（紅衛(wèi)兵）一條也找不出來，拿放大鏡、顯微鏡都找不著她有什么錯?！?lt;/p> 第二天紅衛(wèi)兵貼出聲討鹿篤根老師罪行的大字報，內(nèi)容很簡單，只有十一個字，后面加了三個感嘆號，“鹿毒根是修正主義的毒根?。?！”直接把鹿老師的名字改了。 被關進勞改隊的鹿篤根老師問看守的紅衛(wèi)兵，自己為什么被關押？幾個紅衛(wèi)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初一的男紅衛(wèi)兵說：“你名字叫鹿毒（篤）根，你不是修正主義毒根，誰是毒根？像你這樣的修正主義毒根不進勞改隊，誰進勞改隊？”鹿老師申辯說：“我的名字是‘篤’，不是‘毒’?！薄澳憧茨阕约憾汲姓J是‘毒’，就是毒根，就是修正主義毒根嘛！你這個小老太太還敢跟我們紅衛(wèi)兵掰持！（北京話：爭辯）” 說話間，進來幾個女紅衛(wèi)兵，有一個是高中生，她對鹿老師說：“我還不知道你鹿篤根的‘篤’字？你的名字中有這個‘篤’字，你就是反動。工人階級、貧下中農(nóng)誰認識這個字？用勞動人民不認識的字起名字，本身就是反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說著，紅衛(wèi)兵掄起皮帶就朝鹿老師打去，“你他媽的太囂張了，敢質(zhì)問我們紅衛(wèi)兵，你找死啊！”鹿老師坐到了墻根處，以沉默代替抗爭。 八月份天很熱，特別是下午，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地面被曬的滾燙，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我親眼看到紅衛(wèi)兵把鹿篤根老師從小食堂的勞改隊里帶出來，強迫她在烈日下跑步。鹿老師已到退休年紀，患有高血壓病，跑了幾圈跑不動了，紅衛(wèi)兵就拿皮帶抽她，強迫她繼續(xù)跑，以此取樂。有個高中的女紅衛(wèi)兵還說：“就他媽這么個老東西，吳梅扎（學校另一個女老師）還管她叫媽媽老師！”說話間又是兩皮帶打在鹿篤根老師的后背上。 鹿老師忍受不了人格上的侮辱和欺凌，利用紅衛(wèi)兵的疏忽，逃出了勞改隊。雖然逃出勞改隊，在當時的大環(huán)境下，依然走投無路。她去了北京市委辦的上訪接待站，去了位于西安門北大醫(yī)院斜對面的國務院上訪接待站……那里的工作人員也幫不了她，就在接待站，她親眼看到紅衛(wèi)兵提著皮帶來打人、抓人。 她逃出來的時候，師大二附中的校名已經(jīng)被賈*燕、李*妮、李*臨等幾個紅衛(wèi)兵頭頭改名為“抗大軍?！?。由此，鹿老師想到，師大二附中的校名都變成反動的了，需要改名，自己的名字看來是不改不行了？她想去派出所改自己的名字，但是，改了名字是不是就能保全自己？去派出所，會不會是自投羅網(wǎng)，被警察抓起來交給紅衛(wèi)兵？鹿老師心中忐忑不安，一時舉棋不定。 鹿老師所有的親屬都是知識分子，又幾乎都是教師，都受到抄家、批斗或關進勞改隊的迫害。 她的妹妹鹿篤花也是師大二附中的教師，被我們學校的紅衛(wèi)兵和師大紅衛(wèi)兵多次抄家。鹿篤花的丈夫祁開智（又名祁伯達，1906—1969）是我國著名物理學家，留學美國芝加哥大學和哈佛大學物理系，1932年獲碩士學位。同年12月繞道歐洲回國，先后在安徽大學和南京大學、西北農(nóng)學院任教?？箲?zhàn)爆發(fā)后，他發(fā)誓“不趕走日本侵略軍決不蓄發(fā)”，昭示自己愛國的赤誠之心。 新中國成立后，祁開智歷任北京師范大學副教務長、物理系系主任等職。他受老師愛因斯坦的影響，對經(jīng)典物理有過專門研究，對理論力學和流體力學有較深的造詣，他的論著及研究成果對我國導彈、衛(wèi)星運載工具的理論研究做出了貢獻。他于1959年研究發(fā)明的“多級火箭祁氏四步計算法”，更是領先于美國和蘇聯(lián)。 “文化大革命”中祁開智受到誣陷，并被關進了北師大的勞改隊“隔離審查”。1969年3月20日早上5時許，他從勞改隊四樓跳下含冤去世，時年63歲，他以一個知識分子的生命來抗爭這場運動。1978年9月9日，中共北京師范大學黨委為祁開智教授召開了平反昭雪追悼大會。 鹿篤根老師的另一位在北京二中擔任英語教師的妹妹鹿篤桐，不僅被紅衛(wèi)兵抄家，在一次批斗會上，被兩個身高力大的紅衛(wèi)兵擰著胳膊進行“噴氣式”批斗，一只胳膊被擰斷了造成終身殘疾。所謂“罪行”是她在南開大學上學時，被公認為校花，并在張彭春導演的話劇《慳吝人》中扮演韓綺麗（當時劇名為《財狂》，另一主角阿巴公由曹禺扮演）。演出轟動了華北文藝界，鄭振鐸、巴金、靳以等都專程從北平趕到天津觀看，一些報紙以整版的篇幅報道和評論達半月之久，鹿篤桐的美貌與才華受到很多人的仰慕，特別是那不俗的文化素養(yǎng)和高貴的氣質(zhì)，使她成為當時不少文化人心中的女神。 （鹿篤根老師的妹妹鹿篤桐在天津演戲時的劇照） 吳訥孫是小說《未央歌》的作者，作品記錄了一群年輕人在西南聯(lián)大度過的青春歲月。因為作者年輕時暗戀同在南開上學的鹿篤桐，作者取筆名鹿橋。鹿橋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寫作的《未央歌》在華語文壇占有重要地位，寫作期間就曾得到過柳亞子的公子柳無忌和孫伏園的高度評價。還曾被文學史家司馬長風評價為抗戰(zhàn)后期“長篇小說四大巨峰”之一，彰顯著中國文學“民族風格的圓熟和煥發(fā)”。陳平原先生也曾指出鹿橋小說側(cè)重“青春想象”，而有作為大學生“精神讀本”的重要意義。此后，鹿橋任教美國，在藝術(shù)史研究方面的成就亦蜚聲海內(nèi)外，是二十世紀在文壇享有盛譽的作家。 （未央歌和作者鹿橋） 小說《未央歌》1950年代在香港付梓刊印后，深受港臺與海外大學生的鐘愛，而在大陸，文革前《未央歌》一直被列為禁書，不予出版。被“違禁”小說作者暗戀，在那些揪斗鹿篤桐的紅衛(wèi)兵眼中，更是“罪加一等”。 鹿篤根老師還有一個小妹妹鹿才，當日寇侵華時，正在學堂讀書的鹿才便棄筆從戎投奔新四軍，經(jīng)歷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日后一直作黨務工作。文革時被關押審查期間也被打斷一條腿。 （在那場運動中，受盡迫害的鹿篤根老師的小妹妹和妹夫 自身的遭遇，親友們的不幸，讓鹿篤根老師悲憤欲絕。眼看著大街上三輪車、卡車拉著被紅衛(wèi)兵打死的平民百姓，滿身血污，面目扭曲、變形……恐懼讓她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境中，她想到的是以死抗爭。 鹿老師出身名門世家，又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文化人，自殺也要選擇一種氣度不凡的方式，她決定要像辛亥革命志士陳天華一樣投海，以抗議這場瘋狂的運動。她坐著火車來到離北京比較近的渤海灣北戴河，也就是小說《青春之歌》中林道靜跳海的地方，選擇了一塊比較平靜的海面，縱身跳入渤海灣，在大海中等待死亡的來臨。 一個大浪打過來，她沉到了水里。因年輕時參加過全國游泳比賽，一種近乎本能的習慣動作讓她又浮出了海面。她張開嘴想喝大量的海水，告別這紅色恐怖世界，而技能的反射，進入咽喉的海水又被她吐了出來，她滑動著雙臂向岸邊游去……事后她說，那一刻她想到了歌劇《白毛女》中的兩句唱詞，“我不死，我要活！” 她重新振作起來，不卑不亢地回到被紅衛(wèi)兵改名后的抗大軍校（師大二附中）勞改隊，告誡自己，不管多難多苦，皮帶抽打，人格侮辱……都要忍受，活下來就是勝利，活著就有希望。她重振當年面對日本侵略者的勇氣，她說“相信這種日子長不了，我要親眼看著他們完蛋”。 說來也怪，這次回到勞改隊后，再沒有一個紅衛(wèi)兵敢碰這位“頑固不化”的老太太。不久，紅衛(wèi)兵運動日漸衰亡，在苦難中掙扎著活下來的鹿篤根老師終于走出勞改隊，見到關心她的同學，說的第一句話“還是活著好！”她告訴同學“會游泳的人想用溺水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是辦不到的，想死都難！” （中間是鹿篤根老師） 1980年鹿老師70歲，黑白電視機里審判四人幫的現(xiàn)場直播，讓她看到了制造空前浩劫的反革命集團的覆滅，看到了那些在文革中盡情表演的人被永遠釘上歷史的恥辱柱。 （慶祝粉碎四人幫，干杯） 1985年1月鹿老師74歲，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議案，確定每年的9月10日為教師節(jié)，尊師重教、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社會風尚得以弘揚。 （粉碎四人幫后，鹿老師和她的同事從“臭老九”又變回了“人民教師”） 2002年12月4日，92歲高壽的鹿篤根老師離開了我們。 （改革開放使鹿老師精神煥發(fā)） （鹿老師和她的妹妹及晚輩） 文革過去半個世紀了，但這場浩劫對人的尊嚴的踐踏、羞辱，打人、殺人似家常便飯的觸目驚心，讓經(jīng)歷過的人無不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和教訓。這些教訓是用無數(shù)鹿老師這樣的受害者深深的苦難，以及無數(shù)的無辜生命換來的。中華民族蒙羞忍辱的這段歷史，我們永遠不應該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