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七月二十九日一大早，雖然東南風還在吹，但看看天空的臉色，好像連續(xù)的陰雨也需要喘口氣了，妻子說到橡膠壩去一趟吧，我說那就騎行。</p><p class="ql-block"> 在青紗帳中穿行的感覺真好。小風兒帶著母親的溫柔跟了一路，她一會兒扯扯我的衣角，一會兒摸摸我的耳朵，朱自清先生筆下的“春風圖”我會背，但只有此時，我才能深切感受到“母親的手”，雖然看不見，但我臉上所有的皺紋一定是舒展的，至于五臟六腑中流動的順暢就只能看你自己去親身體會了，因為我找不出任何一個詞來恰當?shù)男稳菟?lt;/p><p class="ql-block"> 鄉(xiāng)村生活永遠缺不了鳥聲，八哥的婉轉(zhuǎn)，白頭翁的嘹亮，野雞的深遠，還有喜鵲的悠閑，小燕子的溫柔……每一聲都是動聽的歌，每一聲都是優(yōu)雅的詩。但今天的主旋律卻是蛙鼓，田間也好，地頭上也罷，不管青翠的草叢里水深水淺，到處都是蛙的世界，這種情景一年也難得遇上幾次，聽到她們的歡歌，我不由自主就想起宋朝趙師秀的《約客》來，“黃梅時節(jié)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彪m然我不約棋，但我喜歡這首詩，更喜歡詩中的景兒。</p><p class="ql-block"> 說到蛙聲，不能不提辛棄疾的《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zhuǎn)溪頭忽見?！鼻皫滋煳覄?cè)ミ^稻鄉(xiāng)，也特意到稻田里轉(zhuǎn)了一圈，我知道現(xiàn)在的時節(jié)還不是詩中的世界，但明月、清風、寒星都是我的鄰居，高枝、夜色、雨點兒都是我的伙伴，至于喜鵲和鳴蟬就更不用說了，她們時時陪在我身邊，我們早就親如一家了，青蛙嘛，呵呵，她們一直生活在我的記憶深處，聽到她們的歌聲，我一下子就會年輕好多……對于上文提到的親人們，我從不打擾，能遇到就是我的榮幸了，更何況她們還要陪我白頭到老呢！</p><p class="ql-block"> 橡膠壩的觀景平臺被鐵柵欄禁錮起來不要緊，我知道柵欄外的一條蜿蜒小路，順著它可以直達水邊呢，雜草叢生不要緊，說不定忽然間就有野兔給你一個驚喜，崎嶇不平也沒關(guān)系，我能看得出哪個土窩兒是麻雀的澡堂子，我還能看出哪個泥坑兒曾經(jīng)留下打魚人的匆忙身影……走在這兒，雖然舉步維艱，但我享受這樣的人身旅程。</p><p class="ql-block"> 緊挨著觀景平臺的“懸崖峭壁”有二三十級臺階緩緩下行，然后直通水中，臺階上有清澈見底的河水，偶爾也有幾條貪玩兒的小白條兒，他們不是這兒的?？?，也許只有我來的時候才會迎接一下，然后又到深水里瘋?cè)チ?，左手邊的亂石灘雖然有幾塊石頭露出水面，但石頭早已被青苔包裹，斷不敢隨意上去的，萬一摔倒后果可想而知，再者說，亂石上還有橫七豎八的鐵絲網(wǎng)，那些藏在水下的堅硬鐵絲也許就能給人一個“透心涼”，右手邊但是經(jīng)常有人光顧，先是有橫跨整個河床的水泥臺，這個平臺長近千米，寬約二十，水最深的時候也就是半米左右，是打魚人的最愛，他們不僅在這兒撒魚，還可以站在這兒把網(wǎng)撒向壩前的水槽子，水槽緊挨著橡膠壩，喜歡逆流而上的魚兒往往就集中在這兒，一到大雨過后，這兒就滿是撒網(wǎng)的人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則不然，河床上只有三五厘米的淺水，但風聲卻不小，水面上全是魚鱗紋，一排又一排直排到對岸去，看到我和妻子慢慢走近，水中的鷸鷺們也慢慢后退，始終和我們保持著二三十米的距離，然后不斷的扭頭兒看了又看，我和妻子相互提醒著坐在了水邊兒，你捕你的魚，我賞我的景兒，相安無事就也是一種景兒，對吧？</p><p class="ql-block"> 亂石中到處都是張開口的河蚌，這些河蚌都是被打魚人拉上來而意外斃命的，不過，它們也許為留守在這兒的鷸鷺提供過可口的美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再者說，我喜歡這蚌殼，你別看它們外邊灰不拉幾，但里面卻美如詩畫，那晶瑩的白，那溫潤的黃，還有那虹一般的層次都讓我如癡如醉，我就近扒拉了一二十，一個個清洗干凈準備拿回家放在花盆里做個裝飾，想一想那花盆里，有山的巍峨，有花的嬌艷，還有江河的濤聲……把整個世界都搬到一個花盆里，美！</p><p class="ql-block"> 你別看這兒的水流落差不大，但卻有兩簾瀑布可賞，橡膠壩上的瀑布稍大，可惜隔著兩米深的水槽子無法靠近，水槽里的水流下來則成了橡膠壩的第二道瀑布，就坐在壩前的臺階上看兩道瀑布三層水面是不是特美？</p><p class="ql-block"> 河床上的鷸鷺見我們沒有太大動靜，慢慢又近我而來，她們?nèi)济鏂|尾西，伸長了脖子靜靜等待，等逆流而上的小魚兒過來，這個時候畫面就是動態(tài)的了，有奔跑，有飛翔，也有爭斗，不過，她們的爭斗很優(yōu)雅，飛起來象征性地前進一步然后就極速退卻了，她們有這個閑心，也有這個時間，我卻按捺不住了，退了鞋襪，赤腳入水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且不說腳底的青苔是如何絲滑柔軟，單是腳面上的水流就讓你心曠神怡了，我想給瀑布留個影，但一把老骨頭實在是不敢站起身來，于是，我手腳并用，一步四指，嬰兒學步一般挪向壩前，水聲越來越大，水花越來越白，我的心情自然也就越來越美！小風兒最會錦上添花，她把水槽上的瀑布吹亂，再高高揚起，于是我的眼前就又多了一串串珍珠……回來的時候還有驚喜，妻子偷偷拍了我的小視頻，讓我欣賞魯西南的企鵝漫步，當然，她暫時還不知道我也偷拍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