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家門前有一個大水田,周圍簇?fù)碇恍┬√?。說它大,是相較周圍層層疊疊、彎彎曲曲的小田而言,這個田算是大的。不過,面積也僅僅只有一畝多地。</p> <p class="ql-block">2005年老家房宅與大田</p> <p class="ql-block"> 過去的大田一年一季水稻,常年蓄水。故田肥泥厚,有生長多種水生物的條件。有田螺、黃鱔、青蛙、泥鰍以及各種水蟲等。 </p><p class="ql-block"> 那時候,在山里我們這些少年沒什么娛樂,大田便成為了我們最愛玩耍的場地。</p><p class="ql-block"> 抓田螺通常都是插秧的季節(jié),頭一兩天剛耙完田或插完秧,田里的水一清,田螺就會從泥里翻出來,它背著螺螄殼,前面兩只觸角不停地探尋,像蝸牛一樣緩緩向前爬行,在沉淀的細(xì)泥上留下明顯的軌跡。人一動,便會迅速縮進(jìn)殼內(nèi)閉合前蓋一動不動。田螺我們只揀大個的玩,小于核桃大的,都不屑一顧。</p> <p class="ql-block">大田右側(cè)</p> <p class="ql-block"> 最好玩的是抓黃鱔。稻田里的黃鱔是晝伏夜出的,它們有自己的洞穴。通常在軟軟的田坎邊,它們的洞多半是直的,有進(jìn)出兩個小洞口,洞的大小與黃鱔的大小基本一致。在稻田里的野生黃鱔不是隨隨便便都能抓住的。</p><p class="ql-block"> 在清澈的稻田水面上,只要有渾水點,就必然有黃鱔。我們就會俯身田坎邊或挽起褲腿下到田里,再把袖子挽起來,用手輕輕地捅進(jìn)洞里。同時還要盯住并找到另一個冒出渾水的出口。黃鱔必定會從這里出來。隨著用手將渾水不斷推進(jìn),幾分鐘黃鱔便會順著或倒著從另一個洞口出來。它速度快,身上極滑,徒手是極難抓住的。有經(jīng)驗的人,手上同時帶一張構(gòu)樹葉,它可以防滑。只要瞅準(zhǔn)時機,眼疾手快,屢試不爽。 </p><p class="ql-block"> 多數(shù)情況下只在田坎邊抓,不敢進(jìn)到田里,以免踩壞了秧苗,被生產(chǎn)隊的人大聲呵斥。</p><p class="ql-block"> 隔壁堂兄用竹板做了一個夾子,類似火鉗,前端短而有齒,后端有手柄。每到夜晚,乘夜間黃鱔出來覓食或乘涼,打著手電站在田坎邊只管伸進(jìn)去夾。既避免了踩壞秧苗,又不會引起黃鱔的警覺。</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也學(xué)著做了一個,效果極佳。抓黃鱔并不是為了吃,一是好玩;二是種田人“嫌”它鉆通田坎,怕漏了稻田的水。那時知道田螺和黃鱔能吃,但家鄉(xiāng)人從沒將此作為后來的盤中菜肴。</p><p class="ql-block"> 相比之下,最難抓的要數(shù)泥鰍,見某處水下的淤泥冒泡,那一定有泥鰍,只是深淺不一,較淺的,要兩手掌相對,呈倒三角狀,用力快速插入淤泥,再迅速提起,泥鰍會從淤泥中蹦出,速度要快,否則便是十次九空,抓到的泥鰍也只是喂貓的食物。</p> <p class="ql-block">打旱后的大田</p> <p class="ql-block"> 大田里最多的還是青蛙,對這種小動物,按當(dāng)時所受知識教育范圍,并不知道他是益蟲還是害蟲,但天然地不去傷害或刻意保護(hù),就像山里人對待蛇這種動物一樣,盡管不受歡迎,自然也上不得農(nóng)家廚房。</p><p class="ql-block"> 夏季,大田夜里的蛙聲,震耳欲聾……。燕子在大田水面上翻飛……銜泥到我家堂屋筑巢,冬去春來……年復(fù)一年。</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正是初春的雨后,還沒開始拌田,平靜而清澈的水面上,幾乎一夜間,成千上萬的蝌蚪從晶瑩剔透的“裔胞”中浮出,有一字排開的,也有人字形的,還有成群結(jié)隊地往遠(yuǎn)處遨游,稍遠(yuǎn)處黑壓壓的一片,排山倒海地向前奔涌,似負(fù)有何種使命……。水面透著遠(yuǎn)山和天空朵朵白云的倒影,顯得十分壯觀。</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語文老師陳忠出的作文題恰巧是《雨后天晴》,我便將此寫成了作文,老師評價很高,被當(dāng)作范文在課堂上講評時,他總是提到“作者”如何如何……。山鄉(xiāng)的同學(xué)們少見多怪,改稱我為“作者”很久……。</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大田右側(cè)</p> <p class="ql-block"> 我少年時期,除了上學(xué),回到家里就是放一群不到十只的山羊。</p><p class="ql-block"> 秋季收割水稻后,大田偶爾也會出現(xiàn)干水的情況。我們常把羊群撒在大田周圍放,自己則到大田內(nèi)側(cè)地梗上燒黃豆……與伙伴們一起玩耍。</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同班同學(xué)來我家玩,他比我看的書多,是故事大王,就在那個田里聽他講“海龍王”的故事,身在大田里,心飛到海天外,羊群卻進(jìn)了人家的莊稼地,差點讓對方找上門來。 </p><p class="ql-block"> 大田邊有一棵柿子樹,每到柿子快成熟時,我們會把青澀泛黃的“蓮花柿”埋在大田的泥巴里,過幾天從田泥里刨出來,跟家里的“泡柿子”一樣脆甜。</p><p class="ql-block"> 從大田外往南俯瞰,目光越過無乾溝,楮河自西向東流淌,通過那座溝通南北紐帶的鐵索橋,以及舊時叫堡子的田壩公社和小學(xué)校。早年,夏天懶洋洋的河面上有順流而下放木排的身影;洪水洶涌時,偶爾能見一兩個人岸邊撈魚打柴的勇敢……?! ?lt;/p><p class="ql-block"> 學(xué)校的上課鈴聲清晰可聞,連行人著裝顏色都能辨識,但要到達(dá),則要過大河溝、翻過沙子梁、走葉家彎,過鐵索橋,足有四五華里山間小道。 </p><p class="ql-block"> 在大田里玩耍的日子總是那么美好而難忘。如今,大田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了——水田已打旱多年,后來又蓋起了廠房,再也沒有過去的景象,但回憶一直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永難忘懷。</p> <p class="ql-block">2020年修建廠房的大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