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fēng)塵”</p><p class="ql-block"> 當(dāng)歲月的酒杯盛滿了美酒，我在光影交錯(cuò)的時(shí)光里緋紅了臉龐。人生如酒，思憶生命里關(guān)于酒的故事，那樸實(shí)豐沛的情感似美酒一樣醇香。</p> <p class="ql-block"> 酒是神奇的?？赐獗?，它純凈柔美，醇香飄然。卻遇火燃燒，可以在熾熱中舞蹈，熱情奔放，豪邁灑脫！</p><p class="ql-block"> 世上沒有什么物質(zhì)會(huì)有這樣的本事，水火相容在一個(gè)物體中。所以，酒雖人人可用，卻不是人人益得。在我眼里，能駕馭酒的人都是神奇的。</p> <p class="ql-block"> 我對(duì)酒的認(rèn)知，從厭嫌到喜愛，再到敬愛，都源于父親。</p><p class="ql-block"> 說起來，我有兩位爸爸。因親生父母都是軍人。在二十世紀(jì)六十年代，父母工作太忙，沒時(shí)間照看襁褓中的我。在我只有四十天的時(shí)候，送到鄉(xiāng)下姨媽家撫養(yǎng)。于是在我五歲以前喚姨夫姨媽為爸爸媽媽。</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記憶里，姨夫喝酒。</p><p class="ql-block"> 他在鎮(zhèn)上的釀造廠當(dāng)會(huì)計(jì)，人很高大帥氣。每次下班回來，往炕頭盤腿一坐，我便會(huì)跳到他寬實(shí)溫暖的懷里。他從每天都拎著的黑皮包里，拿出瓜子或是花生或是糖塊，總是有無盡的戲法變出來。</p> <p class="ql-block"> 不一會(huì)，姨媽會(huì)放一個(gè)小木桌上來，擺好飯菜，再端上一壺燙好的酒，瞬間滿桌子酒香。</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姨夫喝酒很愜意，小小的口杯在嘴唇上一抹，嘴角一咧，露出潔白的牙齒，很享受的樣子。姨夫從不貪杯，那二兩小酒壺，甘甜似泉眼，快樂似源泉。</span></p><p class="ql-block"> 姨夫母嘮著我聽懂聽不懂的家常，我靜靜地聽著看著，見證老百姓最普通不過的美酒佳肴，不知?dú)q月有多么美好！</p> <p class="ql-block"> 后來，到了我上學(xué)的年紀(jì)，親父母把我接到身邊。親爸爸也喜歡喝酒，比姨夫更勝一籌，千杯不醉。而且爸爸喝冷酒。</p><p class="ql-block"> 似乎礙于自己的身份，爸爸并不在日常的飯桌上喝酒，而是在飯前，獨(dú)自喝上幾口?，F(xiàn)在想起來，非常心疼爸爸。他和姨夫社會(huì)地位相差懸殊，卻沒有姨夫把酒的快樂。</p><p class="ql-block"> 或許爸爸也樂在其中，可惜當(dāng)時(shí)我們沒有人能理解爸爸的快樂。</p> <p class="ql-block"> 還有一件后悔的事，是為爸爸打酒。</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打酒，打醬油醋是小孩子的事。我們大院服務(wù)社里總是壯觀的擺著幾口裝酒裝醬油醋的大缸。</p><p class="ql-block"> 每次爸爸讓我去打酒，我都不高興，一臉小孩子的難為。因?yàn)榉?wù)社的阿姨總是打趣說：“老閨女又給爸爸打酒來了”我總覺得打酒很丟人，院里家屬把喝酒的人叫做酒鬼，我可不想有個(gè)酒鬼爸爸。總是和爸爸嘟嘟嘴，耍耍小脾氣，爸爸每次都是耐心的哄我，不惜給一點(diǎn)小費(fèi)。</p> <p class="ql-block"> 有一次，興高采烈的蹦跳著去打酒，卻發(fā)現(xiàn)兩毛錢的小費(fèi)丟在路上了，我撒腿就往回找，彎著腰又擔(dān)心酒濺出來，兩只手緊緊的護(hù)著酒瓶子，找了幾個(gè)來回，當(dāng)在墻角找到皺皺巴巴的兩毛錢的時(shí)候，高興的蹦了起來?；丶液桶职种v經(jīng)過，爸爸樂的前仰后合。</p> <p class="ql-block"> 所以我和爸的友情是酒的功勞。爸爸喝酒從來不背著我，有時(shí)候，杯子都不用，直接對(duì)嘴喝，那可是白酒啊。</p><p class="ql-block"> 但爸爸喝酒從來不誤事，我沒見他醉過。在我心里，爸爸是一個(gè)真正的酒君子。正如酒仙李白所云：</p><p class="ql-block">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p><p class="ql-block"> 地若不愛酒，地應(yīng)無酒泉</p><p class="ql-block">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p><p class="ql-block"> 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p> <p class="ql-block"> 后來?xiàng)l件好了，家里有了很多瓶裝酒。哥哥姐姐也開始給爸爸買好酒。什么杜康，劍南春，汾酒竹葉青，西鳳，雙溝酒，古井貢酒，茅臺(tái)，五糧液，擺了一酒柜。爸爸歡喜的看著，依舊喝著我打的散酒。只有家庭聚會(huì)，才挑來挑去開上一瓶好酒。</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院里招了一批蒙古女兵。次年新兵的父親來部隊(duì)探親。爸爸在家里招待了他們。奶酪，牛肉干，青稞酒！爸爸海碗盛酒，一飲而盡。幾個(gè)回合過去，爸爸面色未改，不會(huì)漢話的蒙古老爹已醉意闌珊，喜盈盈的豎起了大拇指，場(chǎng)面十分好看，我在心里也為爸爸豎起了大拇指。原來酒是可以這樣豪情的！</p> <p class="ql-block"> 到了九十年代，酒忽然成了人們交往的媒介，朋友聚會(huì)，不會(huì)喝酒會(huì)很沒面子。家庭聚會(huì)更是少不了酒的助興。</p><p class="ql-block"> 這時(shí)的父親已是兒孫滿堂，節(jié)假日家里聚會(huì)爸爸高興萬分，把酒言歡，對(duì)晚輩進(jìn)酒，慈愛倍致，盡興而止，從不貪杯，酒風(fēng)一派祥和。大家都愛和爸爸喝酒，覺得舒服。</p><p class="ql-block"> 爸爸愛酒，小小一杯酒，容得下朗朗乾坤。</p> <p class="ql-block"> “ 愛過方知情重，醉過方知酒濃” 兩位爸爸走了二三十年了。我也到了退休的年齡，忽然好懷念他們喝酒的樣子。 </p><p class="ql-block"> 特別是爸爸，我總是欠爸爸一壺酒的。多想再給爸爸熱上一壺老酒，<span style="font-size: 18px;">燉上一鍋紅燒肉，</span>炒上一盤辣子，爸爸會(huì)吃的滿頭大汗，我遞毛巾給爸爸擦拭，我問爸爸，“太辣了吧”爸爸會(huì)抄著濃重的湖南腔說：“啞的舒服”</p> <p class="ql-block"> 泰戈?duì)栒f：“生命注滿了愛，猶如酒杯斟滿了酒” 爸爸是在午睡的時(shí)候突發(fā)心臟病離開我們的。那年我只有三十歲。幾年里，我悲痛不已，無法釋懷。</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忽然醒悟到，能睡覺離開的人，一定是天上仙界里的神仙，本來就是來人間歷劫的，然后飛身上仙。爸爸就是，人間功德已滿，爸爸是去仙界遨游去了。</p> <p class="ql-block"> 想像著爸爸一定是酒仙吧，信手拈來云中酒，清風(fēng)朗月正入懷。恣意酒為頻頻悅，天上人間共嬋娟。</p><p class="ql-block"> 親愛的爸爸，天庭里再把酒的時(shí)候，是否還記得人間的小女兒，拎著空瓶子，撅著嘴兒，再給您打酒喝的時(shí)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真 父親節(jié)抒懷 2023年荷月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