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黑龍江上的火輪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生長在邊陲的黑龍江邊，自然對悠悠的黑龍江水情感深深，流水逝去、確帶不走我少年時的情致。我已將一些情思述諸文字，如《龍江水滔滔》、《禿尾巴老李》和《釣魚記》等 ！有興趣者可以到我的博客一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水風(fēng)景獨(dú)好，春秋可垂釣、夏日可游泳、冬季可以打出溜滑。江邊的男孩、女孩哪有不會鳧水（游泳）的？我的狗刨就是在這里孕育并成長的！某年夏季的一天，我把黃夾帽蘸水后吹鼓了氣，乍一看像個圓滾滾的豬尿泡，我兩眼圓瞪、一手拽著帽遮、一手緊張地?fù)铣灾?，蹼蹬起的水花將江水砸的咕咚、咕咚直響！正在忘我之時，忽聽一聲女高音喊我的名字！哎媽呀，我媽咋來了呢？之見她站在沙灘邊、一手叉腰、一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正高喊著我的乳名，一點(diǎn)親切感也沒有，高亢又直白！你懂的！我一緊張，咕嚕一下喝了一口水，嗆得我直咳嗽！我媽緊接著、穿著鞋子就淌入水中向我沖來！我激靈一下就站了起來，水才齊腰深，我跌跌撞撞地向岸邊跑去，我媽一把拽住我，緊張地拍著我的后背，連敲帶打是都有了！我一屁股坐在沙灘上，把吹鼓了氣的帽子摔在地上，和我媽說！沒事啊，才多深啊！我媽一甩袖子走了，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淚水。我知道，晚上這一頓揍是逃不過去了，我媽媽喜歡在飯桌上用筷子懟我的腦門。晚上我故意晚點(diǎn)回去，吱吱扭扭的好像很害羞的樣子不肯進(jìn)家門，聞到飯菜的香味后，肚里的咕嚕聲分外響亮！我也是豁出去了，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坐在了地桌旁，我弟弟低著個頭、悶不出的吃飯，好像沒有他啥事似的。我坐穩(wěn)了，我媽媽瞪了我一眼，我下意識地低頭、等著那筷子頭懟過來！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媽媽只是說，快吃吧！我突然猛醒，自打我父親去世后，我媽媽再沒“霆”過我們哥倆。我媽媽幽幽地說，“你長大了，應(yīng)該懂事了，不要做讓媽媽擔(dān)心的事！”我好像一下長大了！認(rèn)真地哭了，向媽媽檢討我的錯誤。媽媽說：“你知道黑龍江多饞?。磕憧梢匀ビ斡?，但要在游泳區(qū)內(nèi)，要注意安全，不要干冒舞玄天的事！”我莊重地像媽媽承諾！最終，我還是小心謹(jǐn)慎地學(xué)會了鳧水，最打人的泳姿就是狗刨！少時玩耍時用狗刨、大學(xué)松花江和游泳池內(nèi)游泳還是不離不棄、黃海之濱癡心依舊不改，我自詡是個感情執(zhí)著的人。直到退休去海南，才移情別戀學(xué)會了蛙泳，但還不時溫習(xí)一下。我老妻曾經(jīng)問我，“什么是狗刨”？我說“就是像犬那樣、兩手撓吃、兩腳蹬搭、仰著脖子”！她不以為然。還給我扣上一頂“吹?！钡拿弊印Ｋ湴恋握f，“誰說黑龍江邊的女孩都會鳧水？我就不會。我在江里就是用手拄著江底爬，還把肚皮戧壞了！”我憋住氣沒敢笑出聲，心里想，那不就是在淺水里爬嘛？而后挺認(rèn)真的說，“這真的凸顯了你的與眾不同！”我老妻沒吱聲，我估摸著啊，她很可能是同意我的意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城地處邊塞！我是11歲才見到和乘坐了火車的！坐汽車由呼瑪?shù)胶诤?、再到嫩江，而后乘坐蒸汽機(jī)的火車到齊齊哈爾！回來以后和玩伴們好一通顯擺，經(jīng)歷與想象并添油加醋好一頓白活，小伙伴們老羨慕我了。我老妻到了青年點(diǎn)以后，還和女伴們說，火車轱轆是方的呢？依據(jù)就是，否則火車咋會發(fā)出“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穆曧懩?？”盡管她是做過火車的！女伴們盡管覺著不可思議，但反駁的理由都很蒼白。你知道了吧，在那個年代信息通道是非常、非常之狹窄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是不是覺著我這一堆話很文不對題？告訴你，我這是引言，盡管有點(diǎn)長。我就是想說一下，我在黑龍江上坐過后面有大輪子推動的火輪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約是1967年吧？我和弟弟、還有從黑河來我家玩的、我大姨家的小利一起去黑河小利家玩，正是暑假時分，媽媽準(zhǔn)許我們坐船去！我和弟弟非常興奮，小利就是坐船來的我家，好一頓和我們講，天花亂墜的！幸虧他沒坐過火車，我們算是打了個平手。</p><p class="ql-block">這船我們早就看過，好大?。“咨?，好幾層呢！像個大樓、挺壯觀的。后面按個大輪子，轉(zhuǎn)動起來把水花攪動的山響，那雪白的飛沫好精彩啊，在陽光下會發(fā)出像彩虹一樣的色彩繽紛，江鷗總是圍著那大輪子飛來飛去！我想可能那里有什么吃的，也許是卷動起來的小魚吧？特別是那黑煙囪還不時會冒出一股濃煙，船會發(fā)出哼哧、哼哧的聲音。一聽到船的笛聲，只要有可能，我們就會飛跑去船站“看船”！看船去啊，那是當(dāng)時一個非常時尚的邀請，有條件誰也不肯落下、爭先恐后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那大船慢悠悠、笨拙地?cái)n岸時，江邊好多的男孩和女孩會不時地發(fā)出歡呼聲，嘰嘰喳喳地評論著，云山霧罩、漫無邊際。我大多的時候會用手拄著下顎在那里thinking，想啥呢？很茫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有過什么想法，現(xiàn)在忘記了？我記得船停穩(wěn)后，會從船里走出好多的人，大包小裹的，走過長長的跳板，不停地向岸上的親人擺手，一幅得意、神氣地模樣！逢人就會說，“剛下船”。接下來就是卸貨了，會歷時好長時間的，船艙里肯定裝了好多東西！我覺著這船好厲害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江堤前面住的是裝卸隊(duì)職工和家屬。男的卸船，有時還會喊起號子，一個領(lǐng)唱的、那嗓門老大了；他獨(dú)唱一句，其他人就是合唱了，雄渾有力、很有感染力；跳板顫悠悠的，給我心驚肉跳之感，我覺著這些人可真有勁??！裝卸隊(duì)職工家屬可不一般，她們多沒有工作，我們將其稱之為“家庭婦女”，在家?guī)Ш⒆?！不知為什么，她們特別喜歡吵架，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稱之為“罵架”，她們總是互相對罵，而且一套套地，好半天罵的都不重復(fù)、祖宗幾代幾乎一個不拉；魯音結(jié)合歇斯底里，使我們感覺很好玩；經(jīng)常會一幫男孩子湊在一起，坐在江堤上看她們“罵架”！我也學(xué)會了一些段子，只是家里管得嚴(yán)，沒有實(shí)踐的機(jī)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媽媽允許我們坐船了，何嘗就是一個手舞足蹈，我甚至正了正黃夾帽、比劃了一下擺手的動作，自己覺著還行，不比那些人差到哪兒去。上船了，我媽媽和姥爺送的我們，那跳板顫顫巍巍的，看著腳下流動的江水、我有點(diǎn)頭暈，但我盡可能的裝作若無其事，把那要蹦出來的小心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我看小利和我弟弟，他們那是老興奮了，一蹦一跳地，并 “虛心”接受了檢票員的警告，在跳板上走步不準(zhǔn)跳躍。走到船上、通過窄窄的舷梯上了二層，找到了我們的鋪位，那是藍(lán)色二層的通鋪，我們在上鋪！一個小枕頭、一床薄被子和光板木床，悶呼呼的。趕緊跑到船舷，姥爺和媽媽還在江邊站著，我們揮手不停，我也忘記了我的姿勢是否正確；離開媽媽那一剎那，還怪想的、鼻子酸酸的。汽笛響了，大船慢慢騰騰的離開了小城的船站，我們看到岸上的人群越來越小，但我知道，我姥爺和媽媽一定還站在江邊，他們一定會看不到船了才離去。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何況這是我們哥倆的第一次獨(dú)立遠(yuǎn)行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肯定是按捺不住的，先是興奮滴跑到船頭上遠(yuǎn)眺，沒想到那江風(fēng)是如此勁烈，差點(diǎn)吹落了我的黃夾帽。翻看我少時的照片，竟然找不到一張我戴著黃夾帽的照片，真的是很遺憾。接著就來到了船尾，那大輪子轉(zhuǎn)動的嘩嘩地，輪子是紅色的，它不由分說的裹挾著浪花；而那雪白的浪花真的是太迷人了，歡快活潑，把水留戀的隨浪往返！若離若棄，是含蓄還是真心我那時真的搞不懂，只是覺得有意思、很好玩；機(jī)器房內(nèi)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很是沉重粗悶，還不時有蒸汽飄出！帶出一股臭雞蛋的味道；現(xiàn)在推測可能是煤中硫的味道？我們?nèi)齻€像小偷一般悄悄隱匿著下去了！我看到一個大爐子，爐火通紅；一個人正揮舞著大鐵鍬向爐子里甩煤！旁邊是一臺轉(zhuǎn)動著的機(jī)器，那呼哧、呼哧的聲音就是它發(fā)出來的。我們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乘務(wù)人員毫不客氣地把我們拎了出去。后來我去電廠工作了，剛?cè)霃S時，就有一臺老式蒸汽機(jī)和手投煤的鍋爐，我覺著和我當(dāng)時看到的船上用的機(jī)器差不多！我們被“護(hù)送”到自己的鋪位，那人和服務(wù)員作了交待，大意是不準(zhǔn)我們再隨意亂跑。我們只好仰臥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動心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幸好，很快船上就搖鈴了，服務(wù)員說是開飯了。我們急忙跑到餐廳去，哎媽呀，好大啊！小利說，他來的時候沒到餐廳吃飯，我大姨給他帶的饅頭和雞蛋，他是家中六兄妹中唯一的男孩、打腰著呢！所以和我們一樣，都是懵懵懂懂的，沒有表現(xiàn)出見多識廣的樣子，這讓我好受了一些！晚餐是炸魚和米飯！這魚很可能就是黑龍江中的穿丁子之類的小魚，但是外面裹著面呢！這我是第一次吃，好家伙，這得用多少油?。眶~不是很新鮮，有股淡淡發(fā)臭的味道！我旁邊一個老太太和我說，“吃吧孩子，沒事的！臭魚爛蝦、下飯的冤家嗎?！蔽铱傇诤邶埥呩烎~，我喜歡吃新鮮魚！我就剝外面裹的面吃！更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面里裹的魚頭比魚肉多，魚的身子不知跑到哪兒去了？米飯不是東北米，是那種我們稱作“秈米”的米，比較硬實(shí)、不抱團(tuán)；盡管如此，我們?nèi)齻€還是沒少造，把我媽給我們帶的晚餐和早餐兩餐飯的費(fèi)用都花的溜干凈。自己說了算、有財(cái)權(quán)了，感覺真痛快！第二天早餐怎么辦？我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餐后，吃的太多了，就在船廊里遛彎！吹著江風(fēng)。江中船不多、岸邊的村屯也比較稀疏，我們很快就感覺乏味了。天好黑啊，船的燈光射在江面上波光嶙峋、天上的星星也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不知疲倦的我們，……！瘋跑了一天的我們終于還是累了，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鋪位上，很快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早上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了！我們又去船頭、船尾、船廊里跑瘋起來，嘎嘎地笑著，看來很莫名、有點(diǎn)傻乎乎地感覺！好些客人都不拿好眼神看我們。等到船再次搖鈴說開早餐時，我們才認(rèn)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挎兜里干干凈凈、沒錢了！去餐廳叭叭眼看看人家吃什么，肚子咕咕作響！我姥爺說的對，過門檻吃一碗，10了歲的男孩子正是能吃的時候，消化的也快！要不昨天晚上吃那么多，咋今天早上還餓呢？這讓我們消停了不少。好在10點(diǎn)多船就到黑河了，順?biāo)俣瓤於嗔?！小利的爸爸、我大姨夫來船站接我們?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下來就一切都不是問題了！都這樣了，我還沒忘記和小利說，坐船有啥意思??？還是坐火車好，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人可擠了！下船后，我聽小利和他爸爸小聲說，爸，你啥時候帶我坐一次火車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短暫的黑龍江中坐船旅行就結(jié)束了！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盡管意猶未盡。那船的大輪子真的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是很喜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1.11.19日完稿于大連家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是本文作者老木，希望有緣博友喜歡我的文章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