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魏老大歸西</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有侄輩后生就問了：以魏老伯等人的身份和講究，臭水河也要走？</p><p class="ql-block">答：嗨嗨！那只是河名而已！我們也咨詢過，威遠(yuǎn)的臭水河是岷江的一條支流。之為＂臭水＂，古時一些溝溝渠渠，吸納著來自農(nóng)村、作坊等排泄的各類污水，旱季'藏污納垢’，雨季'零存整取＇，傾瀉河中，形成黑水，沉淀成污泥后，枯水季節(jié)又沒及時清除，故一年四季水都是黑色。尤其是夏季，人行岸邊常有陣陣腥臭味，故有此惡名。</p><p class="ql-block">一行人車到達(dá)河邊時，河面寬闊，船只行人照常，也沒有臭味，只是水面呈黑色，也就沒在意。（二十世紀(jì)后，人民政府進(jìn)行多次治理，得到了有效改善，＂臭水河＂成了歷史）</p><p class="ql-block">也是命中注定，避開北面的威遠(yuǎn)，是個上卦，但他們不知道，運(yùn)勢無咎，即無作為。你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少你一個也無礙。大家都心急：鹽沾水就會融解。魏老大比別人更急，不知什么時候也下水，因?yàn)殡x岸近，水深齊腰，他想用力把船推到邊，先搬鹽上岸，避免損失。由于用力過猛，船到邊了，他的右腳卡在一塊石縫中，只聽＂咔嚓＂一聲，瞬間跌在水中，大兒子向北見父親倒下，立馬沖過來扶。魏老大感到右腳麻木不聽使喚。但他顧不了這些，想大聲喊卻聲音嘶?。海⒖彀帷}?。?lt;/p><p class="ql-block">其他船上的子侄們趕快跑過來，搬鹽、拉扶魏老大上岸。船老板趕緊過來摸、搖他的右腳，驚道：快騰一車出來，送鎮(zhèn)上醫(yī)診所！</p><p class="ql-block">幾個兒子慌了，忙問＂咋回事？”</p><p class="ql-block">船老板：骨折了！</p><p class="ql-block">兒子們：＂?。。⑤p輕扶上車，跟著船老板快步急馳。</p><p class="ql-block">向北邊跑邊喊：＂老五，快把爸爸包袱里衣服拿來換？＂</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在診所診斷為粉碎性骨折，匆匆上夾板包扎，還來不及開藥方，魏老大就催：快往回走，趕路要緊？</p><p class="ql-block">二十輛車分擔(dān)了魏老大和向北車上的鹽，向北獨(dú)自推著父親飛奔上路。</p><p class="ql-block">由于車重、路難走，又能走多快呢？到家最快也要六七天。魏老大腳腫如柱，疼痛難忍，好不容易在路邊找到一診所，上些麻藥又繼續(xù)上路。到家時人已高燒昏迷了。妻妾女兒悲傷不已，迅速派人到謝家場，用法竿抬＂大德堂＂老中醫(yī)來家就診。</p><p class="ql-block">老醫(yī)生診治良久，搖搖頭道：遲了！遲了！感染破傷風(fēng)引起并發(fā)癥了！準(zhǔn)備后事吧？</p><p class="ql-block">＂不！不！不！往彭山醫(yī)院送！快！快！快！＂向北像頭發(fā)怒的獅子，暴怒地向弟弟們下達(dá)命令。</p><p class="ql-block">余老大道：再不能顛簸了，等你們爸爸醒來，看有什么交代吧？</p><p class="ql-block">余老大也揪心。一路就在想，為多賺幾個錢，連命都不顧，值嗎？錢是什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苦呢？向北一個人推他父親，翻山越嶺的，怎么快？于是他果斷決定，回路的集鎮(zhèn)到處打聽商家，商家大多是些趁人之危的主，殺價殺到本錢了，好不容易說動了一家，看著昏迷的魏老大，起了憐憫之心，同意五十兩銀子一百斤的價，再騰一輛車的人手出來，幫助向北快速前進(jìn)。</p><p class="ql-block">到了彭山江口鎮(zhèn)，（這里是成都南片商貿(mào)重鎮(zhèn)）將所有貢鹽（除各家留用、送親朋外）批發(fā)給大商家60一70兩銀子／100斤。并將所有款項(xiàng)集中安排，先付完魏老大家建房款，再留一部分作魏老大后事安排。（余老大一路察看，心知已無回天之力）剩余款項(xiàng)，袁親家、李大爺侄子家各分五百兩，其余各家分得三四百兩銀子。</p><p class="ql-block">袁親家不依，堅(jiān)持平攤。</p><p class="ql-block">余老大道：雖然大家都是親家，沒有彼此，可我們這幾家從三峽起就是患難與共的兄弟，關(guān)系又不一樣，就這樣定了。并告誡向北兄弟，等你們父親醒來，千萬別告之實(shí)情，只說優(yōu)價賣了，房款也還清。</p><p class="ql-block">向北五兄弟流淚點(diǎn)頭默許。</p><p class="ql-block">下午酉時，魏老大突然醒來，妻妾子女們立馬上前察看。魏老大已口不能言，先用右手示意妻妾二人坐近。他拉著二人的手，口里囁嚅著什么，聽不清，子女們急切地盯著母親。</p><p class="ql-block">畢竟是幾十年的恩愛夫妻，夫人最明白丈夫的心思。她說：你們的爸爸說，我和姨娘跟著他幾十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吃盡了苦頭，沒享幾天福，對不住我們；又說你倆和睦相處不分彼此，把兒女拉扯大，不容易，下輩子再做夫妻。</p><p class="ql-block">說到這兒妻妾泣不成聲了。</p><p class="ql-block">子女們：別哭了！趕緊聽爸爸還有啥吩咐吧？</p><p class="ql-block">只見魏老大微微頷首，又用右手示意子女們向二位母親跪下，各伸一手搭在她倆手背上，又囁嚅著什么…</p><p class="ql-block">向北趕緊安慰道：爸爸，我聽懂了。您要我們九兄妹孝敬倆母親，讓她們好好享幾天?！?lt;/p><p class="ql-block">子女們齊聲呼喚：爸爸！我們記住了！</p><p class="ql-block">只見魏老大又示意向北近前，又是幾聲含糊的囁嚅…</p><p class="ql-block">向北道：爸爸，放心吧！鹽已在江口被大商家買走，一律以70兩銀元／100斤的價格成交。咱家房款全部付清，還有剩余！</p><p class="ql-block">魏老大聽說后，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著咽下了最后一口氣。</p><p class="ql-block">＂爸爸吔！爸爸～爸爸！＂子女們呼天搶地的哀嚎聲，驚動了門外的弟兄們，親家們，侄子女婿們，所有的大人、小孩！皆下跪啼哭…</p><p class="ql-block">剎那間，大晴天一聲響雷橫空掠過，隨之陰風(fēng)慘慘，房瓦上的幾窩野草發(fā)出＂吱吱＂的嘶鳴聲，十幾只烏鴉在房頂上＂呱～呱～呱＂的哀叫。</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殯葬</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魏老二、魏老三、魏老四趕來了；義和的宋幺爸趕來了；鄰居李大爺趕來了；村民們趕來了；鄉(xiāng)公所公人們趕來了…</p><p class="ql-block">殯葬那天，吊唁之人里三層外三層。魂幡在飄蕩，厚厚的棺槨由八人共抬，子女孫輩幾十人一律披麻戴孝，緊隨長子向北端著的靈牌。各內(nèi)外兄弟、親家們手執(zhí)自己用長竿支撐的挽聯(lián)跟在魏老大子孫之后…緩步向魏老大魏老五挖填的菜園地，祖墳旁而去。</p><p class="ql-block">子孫、兄弟們的挽聯(lián)：</p><p class="ql-block">1、湖廣移民路，巴山蜀水人；三峽險境地，威遠(yuǎn)小河濱。</p><p class="ql-block">2、提耳言覺醒，捫心齒感寒；憂房爺困頓，慮后孫舒坦。</p><p class="ql-block">3、鶴叫從荊楚，猿啼在水山；兄呼由道義，長命因情緣。</p><p class="ql-block">4、斷腸別友誼，揮淚憶深情；牽弟彰氣量，忠君顯赤心。</p><p class="ql-block">5、魄魂昭日月，肝膽映山河；正氣留千古，丹心照九合。</p><p class="ql-block">6、知君以慮死，愧我猶悠生。</p><p class="ql-block">7、德范垂千古，忠魂上九霄。</p><p class="ql-block">8、高風(fēng)傳梓里，亮節(jié)昭留人。</p><p class="ql-block">9、雨灑天流淚，風(fēng)瀟地放悲。</p><p class="ql-block">10、天上來名貴客，佛國添座金剛。</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還有其他內(nèi)外兄弟、親家、子侄、女婿等人的挽聯(lián)共有三十多副。這些全是魏向中的手筆。誰叫你是教書先生呢？在那個文化缺少的年代，不找你找誰？更何況都是你家沾親帶故的人，又是為了你家父親！</p><p class="ql-block">有朋友就問了，他個教書先生，咋個也跟著父親去販鹽？</p><p class="ql-block">那時他還未獨(dú)立開館，幫人的。有人請，也到家單獨(dú)開課。那個身份不是專職的，（就如同二十世紀(jì)中后期的民辦教師）再說了，他自己的房子是由老父親一手操辦的，拖了人家?guī)煾祩円黄ü蓚谖豪洗罂磥?，販一趟鹽就能還債，他是非去不可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