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題記：今天是母親節(jié)，大家都在祝福自己母親健康快樂，可是，我的父親卻在不久前，永遠的失去了這個機會。“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就是說的這個意思吧。謹以此文獻給我的父親，與他一同緬懷、紀念我的爺爺奶奶，并誠摯地禱念二老在天堂一切都好。</p> 轉眼間，奶奶辭世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每每追憶起奶奶的音容笑貌，我總會不由自主地熱淚盈眶，因為在我心底的最深處，依然不能釋懷這個悲痛的消息。然而，我深知，奶奶在天堂也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親人每天活在悲傷之中，所以，我決定把這份對奶奶的情感記錄下來，也做為對爺爺奶奶那段愛情故事的緬懷。 奶奶是4月3日早上6點多走的，在這之前，奶奶已經罹患淋巴腫瘤一年多了。從去年春節(jié)后，更是只能依靠流食維持生命。一年來，飽受病痛折磨的奶奶，早已瘦的不成樣子、虛弱至極了。奶奶的離世，在我和爸爸心理，其實早就有了思想準備，可是真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一時間，心里還是難以接受這樣沉痛的打擊。那天早上一大早，我在電話中得知消息之后，強忍著悲痛，把兩個孩子送到學校，便急匆匆地奔赴了醫(yī)院。我依稀的記得，那天的天空陰沉的厲害，天上翻滾的烏云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當我打開病房門，看到病床上靜靜地躺著的奶奶時，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淚眼婆娑中，奶奶跟爺爺?shù)纳碛埃谷煌瑫r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之中。 <p class="ql-block">（爺爺和奶奶年輕時候的合影。）</p> 我的爺爺是1929年生人，1946年參軍，當時所在的部隊是山東野戰(zhàn)軍第8師，后來，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2軍，爺爺分屬第65師195團。參軍后，爺爺?shù)能娐蒙那鞍攵慰芍^是波瀾壯闊、血染征袍，他先后參加了孟良崮戰(zhàn)役、洛陽戰(zhàn)役、淮海戰(zhàn)役、渡江戰(zhàn)役等多場戰(zhàn)役，參加了解放余姚、寧波以及舟山群島的戰(zhàn)斗，經歷了大小戰(zhàn)斗20余場，為中國的解放事業(yè)做出了積極的貢獻。其中，最為驚險的一次，發(fā)生在渡江戰(zhàn)役時，當時，爺爺乘的船在江中央被一顆炮彈擊穿，巨大的撞擊力瞬間把爺爺掀翻在江里，身為北方人的爺爺并不熟悉水性，加上被流彈擊中了一側的肩膀和大腿，情況十分危急，所幸剛好有一匹馬落在他的身旁，危難之際，受傷的爺爺靠著求生的本能死死地拽住了馬韁繩，才得以被馬拖著掙扎上岸。養(yǎng)好傷之后，爺爺又跟隨部隊踏上了解放浙江沿海的征程。由于東海島嶼眾多，地形復雜，直到1950年5月，舟山境內的大小島嶼才基本完成解放。后來，第65師被改編為舟嵊要塞區(qū)定海守備區(qū)，爺爺所在的第195團也發(fā)展為舟山守備區(qū)海防第18團，成為了當?shù)氐氖貍洳筷?，而爺爺負責戍守長涂島。 （爺爺年輕時去八達嶺長城留念。） 我的奶奶，是1938年生人，與爺爺相差了9歲，是經人介紹相親而認識的。爺爺在舟山駐守時，奶奶還在蒙陰老家，雖然并未出閣，但也算是個活躍份子，是十里八鄉(xiāng)知名的“養(yǎng)蠶姑娘”，經常到各公社、村大隊指導養(yǎng)蠶。直到1958年，趁爺爺回家探親的機會，在村里熱心長輩的撮合下，奶奶才和爺爺見了面相了親。奶奶看中了爺爺鐵血硬漢，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氣質，爺爺則被奶奶的皓齒明眸、心靈手巧所深深的吸引。兩人一見鐘情。由于爺爺探親假時間有限，后來是由我的祖爺爺帶著奶奶去部隊成的親。 （在爸爸的記憶里，年輕時的奶奶，美的就像當時的影視明星。） 我記得奶奶說過，一開始，她只是覺得爺爺是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斗英雄，嫁給他覺得十分光榮，可是，萬萬沒想到嫁給爺爺會過得那么“苦”。長涂島雖然稱得上一座“戰(zhàn)略要島”，但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島上的生活確實十分清貧，爺爺每天帶著部隊執(zhí)行任務，奶奶便跟島上的居民一起，開墾荒地、操持家務。常年的過度勞累，給年輕的奶奶埋下了“內傷”，奶奶晚年腿部的骨質增生十分嚴重，雙腳變形疼痛到不敢下地走路。但是奶奶沒有喊過一聲苦，反而是在這種清苦中的感情，顯得更加深厚和彌足珍貴。 （爸爸小時候在浙江長涂島上拍攝的全家福。） 在奶奶的陪伴下，爺爺在島上這一守就是20多年。直到1979年，爺爺從部隊退伍，才舉家遷移離開了長涂島，轉業(yè)回到了蒙陰老家，繼續(xù)為家鄉(xiāng)做貢獻。令人沒想到的是，爺爺奶奶這一走，竟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那個承載了他們半輩子記憶的地方。為了了卻爺爺奶奶的遺憾，2019年建軍節(jié)前夕，我開車帶著爸爸再次回到了那個讓他們魂牽夢繞的小島，并帶回了一小捧島上的泥土，留作紀念。 （2019年7月29日帶著爸爸到浙江省長涂島尋找那段難忘的記憶。） 由于年輕時候經歷了太多的槍林彈雨，爺爺?shù)纳眢w留下了太多的舊疾和暗傷，1989年離休后，健康狀況更是每況愈下。到了1995年4月4日凌晨，爺爺早已嚴重透支身體終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最終離開了人世。而在這期間，奶奶始終不離不棄，悉心照顧著爺爺?shù)娘嬍称鹁樱酥翣敔斣趶浟糁H，始終不肯撒開奶奶的手。當時還是一年級的我，并不能夠準確的理解“親人去世”是一種什么“傷痛”，只是模糊的記得，打那之后，每逢過年過節(jié)去奶奶家，時常會看到她躲在里屋捧著爺爺?shù)恼掌氉阅ㄑ蹨I。 （爺爺離休后，被安置到縣干休所居住，并與奶奶拍下了這張珍貴的合影。） 待我年歲稍長，才明白這是奶奶對爺爺最深切的思念。后來為了避免奶奶在家總是暗自神傷，每年一到冬天，身為長子的爸爸總會以“我家集體供暖更暖和”的借口把奶奶接到我們家長住上3、4個月，一起過冬，直到第二年春暖花開，實在留不住了，再送她回家。也因為這個原因，我跟奶奶的感情打小就十分親厚。 （近幾年的除夕吃年夜飯時的合影。） 這次奶奶的離世，感覺對爸爸的打擊是最大的。他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在一天之中被抽空了。那天在老家叔伯們的幫助下，我們頂著綿綿細雨，趕在天黑之前忙完了奶奶的葬禮。晚上回到家，爸爸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孫女也沒有了往昔的笑容。待到睿澤走到跟前，他虛弱的坐在沙發(fā)上，用沙啞低沉的嗓音，對著睿澤說了一句：“睿澤，爺爺沒有媽媽了?！卑职种徽f了這一句話，卻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完全哽咽住了，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看著懵懂無措的睿澤和雙雙，早已淚崩的我趕緊往前推了推兩個孩子，讓他們去抱一抱自己的爺爺。得到孫子孫女安慰的爸爸，終于撤下強裝了一整天的堅強，把頭埋在他們稚嫩的臂膀里，哭的像個孩子。 （兩個小寶貝從小就跟自己的“老祖宗”十分親厚。） 都說天堂沒有病痛。如今，在爺爺去世28年后，奶奶終于在爺爺走得“前一天”去與他回合了。姑姑說，奶奶一定是為了更快的找到爺爺，才選擇了這樣的一個日子離開了我們。我相信，在天堂重逢的爺爺奶奶，一定會過的十分幸福。我也更加堅信，在爺爺奶奶福蔭下長大的子孫后輩，也一定會循著兩位老人的步伐，走出自己的幸福之路。 （奶奶見證了我的婚禮，見證我們成立了自己的小家。） （我和娜娜結婚后給奶奶過的第一個生日，那時的奶奶雖已滿頭銀發(fā)，但身體還很硬朗。） （有了大寶之后在奶奶家合影，這個破舊的小院，卻是奶奶最后的精神家園。） （兩個小寶貝與自己“老祖宗”的第一次會面，眉眼之間都是對孩子的慈愛。） （帶著奶奶四處走走，可惜待我有條件了，奶奶的身體卻支撐不了遠行了。） （兩小寶大年初一給“老祖宗”磕頭拜年，祝福老奶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2022年大年初一，小寶貝們給本命年的“老祖宗”送上一個大紅包，期望奶奶能夠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大寶過生日，切好了蛋糕先端給“老祖宗”嘗一嘗，哪怕奶奶已經不愛吃甜，還是會體貼的結果重孫的心意。） （奶奶行動不便之后，小寶日常推著“老祖宗”出門曬太陽，日漸消瘦的奶奶推起來其實一點都不重。） （趁過年，爸媽和奶奶一起舉杯歡慶，奶奶臉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慈祥。） （給奶奶過得最后一個生日。那天早上，老爸一大早就起床了，親手為奶奶做了一碗手搟面，只可惜奶奶已經虛弱到無法正常吞咽了，只是淺淺地嘗了一口面湯。） （有了小寶之后，與奶奶一起拍的全家福，這也是我們最后一次與奶奶在影樓拍攝全家福，多么希望時間能夠定格在這一刻，定格在奶奶幸福的笑臉上，不再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