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下鄉(xiāng)時間不長,很快發(fā)現(xiàn)三隊有個社員與眾不同。那人大號趙滿柱,但隊上男女老少都叫他老柱子。他中等個子,又黑又胖,夏天經常光著脊背,穿著邋里邋遢,外表與其他老農無異。我們第一次參加小隊討論會,老柱子發(fā)言時用詞得當,條理清楚,邏輯嚴謹,令人刮目相看。一打聽,才知道老柱子是1966年高中畢業(yè)生,文化大革命停止高考,革命運動斷送了老柱子的前程,他只好回村當了農民。</b></p> <p class="ql-block"><i>和老柱子天天一起勞動的三隊部分社員,可惜老柱子不在其中/1977年保定報社記者拍攝</i></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老柱子不黨不派,各種農活拿得起放得下,滿腹經綸卻無用武之地,在村里就是個普通農民。他媳婦是從曲陽縣山里娶來的,接連生了兩個孩子,孩子小沒人照看媳婦也沒法出滿工,老柱子一個勞力要養(yǎng)活三個吃閑飯的,日子過得緊緊巴巴,兩口子難免為柴米油鹽叮叮當當。一天出工老柱子臉上一道道血跡未干,何隊長問:老柱子,又讓媳婦打啦?老柱子笑笑:讓“山雞”撓的!他家養(yǎng)了兩條比貓大不了多少的小狗,老柱子理論是“個小吃得少,一樣能看家?!蹦切」愤谘肋肿爝€挺厲害,專咬陌生人的腳后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老柱子總有講不完的故事,人們在地里干活總愛挨著他,聽著“評書”干活時間過得很快,記得他講過一個媒婆撮合婚姻的笑話:有一男一女兩個老大難總也找不到對象,媒婆給女方說有個男的身強力壯,就是眼下沒什么東西。女方想眼下沒什么以后再慢慢置辦,就同意了。媒婆又給男方說有個女的白白凈凈,一眼就看上你了,男方自然沒有意見。都怕夜長夢多,女方蒙著蓋頭和男的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次日起床一看,原來男的沒有鼻子,女的只有一只眼睛。還講過某村有一傻子,總也找不到媳婦。村里人捉弄他說:大傻,給你說個對象,呢子大衣兩排扣,小皮鞋不怕漚,一個大辮在腦后,就是臉皮有點厚,吃好吃賴都長肉。你愿意嗎?傻子聽了感覺條件不錯,很高興,第二天,傻子穿戴一新找到介紹人要去見面,介紹人把他領到豬圈邊指著老母豬說,你看它行嗎?!</b></p> <p class="ql-block"><i>進入二十一世紀的西大園村</i></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老柱子自恃學問高深,善于總結“老柱子理論”。他把愛情概括為四句話:男不愛女,女不愛男,男女都愛,男女都不愛。還說戰(zhàn)爭加愛情是文學作品永恒的主題。還有些高論記不清了。在文革后期講這些話也是要冒風險的,可細琢磨還真是那么回事。當時運動多,老柱子對社會現(xiàn)實不滿,經常發(fā)布些讓人聽著別扭卻又抓不住把柄的奇談怪論。他對知青插隊并不歡迎,當時也只有他認識到,在土地資源一定的前提下,人多工分分值就要下降,收入就要減少,村里增加幾十號人未必是好事。</b></p> <p class="ql-block"><i>2021年西大園村被全部征用,拆遷工作接近尾聲/截屏圖片</i></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待1977年恢復高考時,年過三十早已娶妻生子擔負家庭重擔的老柱子,已經沒有了參加高考的念想,成了一名埋沒在農村的高人。</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b>2011年初稿于鹿泉; 2019年7月改為美篇《那年那月那些人》;<span style="font-size:18px;">2023年5月6日從中摘錄本節(jié)單獨成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