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的老家——莊田圩，這個生我養(yǎng)我的村子順應新農(nóng)村建設(shè)，已進入了拆除倒計時，這個村子也將隨之不復存在。農(nóng)村，最典型的應該就是那家家戶戶都有的土灶了。“民以食為天，食以火為先”，土灶，就是農(nóng)家的魂。土灶，做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農(nóng)村娃來說，是那么熟悉和親切，這里充滿了家的味道。生活，一半是詩意一半是煙火，每到飯點，各家各戶煙囪里炊煙裊裊。炊煙是那么寧靜、純潔、輕盈、縹緲，縈繞飄蕩在整個村子上空，像巨大又輕薄的網(wǎng)紗，緩緩地隨著微風舒展飄散。炊煙是最平常的人間氣息，就是這樸素的氣息成就了鄉(xiāng)村獨具特色的風味，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將隨塵而去，只能留在記憶里。可是記憶有時候并不可靠，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記錄下來。記得當初外婆家的土灶旁還有一個木制的風箱，一手往灶膛里灑一把木屑，一手拉動風箱，灶膛里就會“噼啪噼啪”火星飛濺煞是好看。每次去外婆家，我最喜歡坐在一旁“呼哧呼哧”拉著風箱陪外婆聊著天?？上馄偶也疬w的時候都沒想到拍下來留個念想，于是我舉起手機提起筆來，不為別的只為不讓自己留有遺憾。</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農(nóng)村砌土灶可是很有講究的，得請專業(yè)的師傅，砌出來的灶才會既省柴又聚火，既省時又省力，而我家的土灶卻是我爸親手砌的。爸爸在我心中是神一樣的人，大事小情到他那兒就都不是事兒。爸爸雖然讀書不多，但他鉆研精神很強，悟性也很高。什么桌椅板凳，大小家電，修修補補都不在話下，連砌灶臺這樣的技術(shù)活都要去挑戰(zhàn)一把。推算一下我家的灶臺也有三十年的歷史了，大概是在1994年11月搭建的。初冬的夜晚已經(jīng)有點冷了，那個時候爸爸媽媽白天都要上班，只能利用晚上的時間來砌灶。 爸爸砌磚媽媽做小工，在倆人的通力合作下花了兩個晚上就完成了。媽媽說當年他們干了整整一個通宵，灶臺的雛形就基本好了，到第二個晚上只剩收尾工作了。爸爸砌的土灶小巧精致又美觀，最讓他得意的是這口灶還特別省柴。記得那個時候土灶的內(nèi)壁上爸爸還揮墨書寫了“火燭小心”四個大字，記憶猶新的是“火”字寫得最大，還是倒著書寫的，應該是起警醒作用的吧！對了，初建時灶頭上還有色彩鮮艷的灶畫，我已記不清當年畫的是啥了。灶畫很特別，得趁石灰未干時在濕壁上畫畫，作畫時間上頗為倉促，而這樣的作畫能保持數(shù)年乃至數(shù)十年顏色不褪畫面如新。灶畫的內(nèi)容較為廣泛，梅蘭竹菊、松鶴、龍虎、花鳥、魚蟲、山水、人物等等應有盡有，還有文字、線條、花邊。灶畫飽含著祈求家庭幸福、五谷豐登、吉祥如意這些農(nóng)人最淳樸的愿望和期許。可惜不知哪年我家的灶臺刷白了，我的記憶也隨之刷白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冬天我跟妹妹都會搶燒火這個美差，坐在彎彎的灶凳上，看著滿膛旺火透出暖暖的火光，映得一臉通紅，烘得整個人暖洋洋的真的很舒服。饞嘴的我們最愛煨烤出來的紅薯，紅薯放入土灶中并非是放火上烤，而是靠尚未燃盡的灰燼余溫，慢慢把紅薯“煨”熟，慢工出細活，這樣“煨”出來的紅薯才更香更甜。然后用火鉗小心翼翼地在灰燼中翻撥找尋，夾住紅薯取出來。雖然看著丑丑的黑黑的焦糊糊的，但絲毫不影響我們的食欲。放置片刻，用手指輕輕地戳戳，軟軟的就是必熟無疑了。迫不及待地掰開來，霎時間一股熱噴噴的香氣撲鼻而來，咬上一口， 熱氣騰騰，又香又甜，又軟又糯，這才是正宗的烤紅薯，直到現(xiàn)在想來還直流口水。再來看看我們倆，殘留的煙灰把手和嘴角沾得黑乎乎的，頃刻間都成了大花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土灶做的飯菜有特殊的口感，過年時大鍋里加滿水，上頭放一個蒸架，什么雞啊鴨啊、蹄膀呀、肉丸呀、蛋呀……統(tǒng)統(tǒng)都可以放入蒸。如果一個蒸架不夠用，還可以兩個疊起來一起蒸，既方便又省事。揭開蒸籠的一霎那，滿屋子的蒸汽在屋頂氤氳盤旋，尤入仙境。土灶上燒的豌豆飯、菜飯，口感更是無以倫比，最最特別的是那鍋里的鍋巴，又香又脆，每次飯后大家都搶著吃。記得兒子小時候天天要我做菜飯，飯做好了又不吃，就盯著鍋底金黃的鍋巴說：你以為我真的愛吃菜飯呀，我其實就是想吃鍋巴。哈！真是只小饞貓！</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飲食文化，文化飲食。一日三餐，煙火四季，俱由土灶成就，老灶臺是農(nóng)村人心中念念不忘的文化符號。灶膛內(nèi)熊熊燃燒著、跳躍著的火苗，也將永遠成為我心底最溫暖的存在。</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爸爸砌的土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小小瞭望口——灶貓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根據(jù)灶臺弧形設(shè)計，也帶著弧度的灶凳（</b><span style="font-size: 20px;">俗稱燒火矮凳</span><b style="font-size: 20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火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灶膛里的火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兒子寫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再燒一次菜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又薄又脆的鍋巴</b></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自家的灶頭畫已刷白且不留蹤跡，前些日子我在村子的小群里征集老灶臺的灶畫，大家也都紛紛響應。為了不留遺憾，今天特意去拍了各家村民的一些土灶。有新有舊，留作紀念。</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水與火總是息息相關(guān)，兩者既相濟又相息。生活中特別是廚房，水離不開火，火也離不開水，因此家家灶臺旁都有一口水缸或者一個小水池，方便取用、洗刷。早些年農(nóng)村沒有自來水的時候，誰家的灶臺旁邊沒有一口大水缸？我記得小時候我家老灶臺旁有一口一米多高的大水缸，灶臺和水缸之間則是零距離的。后來有了自來水，水缸就漸漸的失去了蓄水功能，改作腌菜用了。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缸里的“瘤芥菜”，滿滿一缸腌菜，上面壓了一塊大大的石頭。不多時日菜鹵水滲出點點白沫，待到白沫越來越多，逐漸布滿鹵面清香四溢，這個時候腌菜差不多也就熟了。聞到“瘤芥菜”散發(fā)出的香味，我和妹妹就小心的從石頭下抽出菜葉，撕下菜葉上的“瘤”，咬上一口，脆生生、咸滋滋、酸咪咪，回味無窮。我是個吃貨，一說到吃就扯起閑篇來，一下子就扯遠了。來來來！咱言歸正傳，來看看我拍的灶臺，誰家的灶臺自己都來認認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村子最北面陳阿玉爺爺家的老灶臺</b></p> <p class="ql-block">隱約可見的灶頭畫</p><p class="ql-block">一邊畫的是竹子，應該有節(jié)節(jié)高的寓意在；另一邊畫的是兩條鱖魚，有著年年有余的美好期許。</p> <p class="ql-block">建于1989年</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占榮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 清晰的黑白線條設(shè)計，加上彩色山水畫的瓷磚貼面，這應該是新與老的完美結(jié)合吧！</p> <p class="ql-block">灶膛里火光熊熊</p> <p class="ql-block">滿滿一鍋粽子，讓人垂涎三尺</p> <p class="ql-block">建于2004年9月</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玉明家的灶臺</b></p><p class="ql-block"> 灶臺一看就是許久未用了，上頭已經(jīng)落了厚厚一層灰。拆遷的步伐已越來越近，灶臺離我們的生活也越來越遠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嚴洲慶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 經(jīng)歷時光的侵蝕，灶畫已模糊不清了。隱隱約約頗似凌霄花，藤蔓向上攀巖著，寓意著我們要積極向上生活，把日子過得如同凌霄花般紅紅火火。最難得一見的是那灶身上畫的“萬年青”，畫如其名依舊長青常綠。</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建利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這“水火”二字，記得我家灶臺上曾經(jīng)有過，而且大多數(shù)灶臺上都會出現(xiàn)。</span>《易經(jīng)》有所謂水火既濟，意思是指水和火是飲食必須之物，有了火和水的調(diào)理，便達到陰陽調(diào)和。這應該就是在灶臺上書寫“水火”的緣由吧！</p> <p class="ql-block">依稀可辨建于2003年</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月林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時防火燭”—建于2005年</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新民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建于1997年9月</p><p class="ql-block"> 終于見到了記憶中熟悉的“火燭小心”四個大字。</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村支書陳漢成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建于2014年</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史利江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月如爺爺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紀平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建于2004年12月</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小毛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陳杏春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 拆除的窗戶，挖除了電線的墻壁，處處充滿了拆遷前的氣息。</p> <p class="ql-block">建于2006年</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嚴土方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建于2003年</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嚴會明叔叔家的灶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嚴永發(fā)家的灶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灶臺的鍋蓋突突冒著熱氣，這股濃濃的生活氣讓我有種按捺不住的沖動，想去揭開鍋蓋看看鍋里燒的到底是啥。</span></p> <p class="ql-block">小小的灶貓洞透出的紅紅火光，這就是真正的人間煙火，實實在在的生活氣息。</p> <p class="ql-block">建于2000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今天是個好日子，意外的撞上了昔日學生的婚禮。當初的小屁孩如今已長成了帥小伙，在這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祝福新郎新娘百年好合，美滿幸福。</p> <p class="ql-block">紅地毯的深處是新郎的家</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新郎家的新灶臺也拍一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村子全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視頻</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