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知恩半為報－孫立哲18—2</p><p class="ql-block">就在這時，高鳳清的母親即高鳳劉的岳母說話了，先對爭論的人說：“你們都不要吵了，這樣說，我的心更亂”，又對孫立哲說：“你就放心大膽地治吧，治好了你就是我們一家人的救命菩薩，治不好也不怨你，那是我前世里虧了人，老天爺給我的報應。至于說給醫(yī)院送，我肯定不同意，我女兒死死活活都要在我跟前?！弊詈缶挂o支延干部立“保票”，說：“人家娃娃為救命再問上些罪過，我就是冒上這條老命也要上北京把事情說清?！?lt;/p><p class="ql-block">老人家的這番話讓孫立哲非常感動，使他最終下了決心。心想，我雖然沒做過胃穿孔手術(shù)，但見過別人做胃穿孔修補手術(shù)，還獨自動過闌尾手術(shù)，況且現(xiàn)在器械、藥物還算齊備，只要不出意外，成功的希望遠大于失敗的可能，于是就答應了，連忙就去物色手術(shù)室，搭建手術(shù)臺，準備麻醉藥，消毒手術(shù)器械。</p><p class="ql-block">搭一個臨時手術(shù)室談何容易，加上時間緊，真正是重重困難。好在全村人都來幫忙，有東西的出東西，有力的出力氣，“九牛爬坡，個個出力”。沒有手術(shù)室，隊里立馬把公窯洞騰出來；沒有手術(shù)臺，村里的木匠背來了他的木板床；沒有麻醉師，同村的女知青自告奮勇地說：她能幫忙；沒有無影燈，村里一下子送來十幾個手電筒；沒有高壓消毒鍋，老鄉(xiāng)們就地砌了一個大灶，支起紅白喜事的大蒸籠；為了火燒得更旺，村里的鐵匠斷然拆下了他爐子上的大風箱！</p><p class="ql-block">氣氛雖然緊張，孫立哲卻很冷靜。這時他最擔心的是感染，最關(guān)心的是消毒，樣樣件件都親自上手。窯里消毒，門口消毒，嚴禁所有人靠近；床板消毒，墻壁消毒，上面的頂布更加倍消毒，滿窯盡是來蘇水的氣味。環(huán)境如此，器械用具更嚴?；\屜里有老虎鉗子、木刻刀、鐵絲、絲線、木頭壓腸板、北京舊貨部買來的各種拉鉤止血鉗等等，還有婆姨縫制的手術(shù)衣，一股腦放進去蒸，規(guī)定金屬器械要達到120度，別的用具為100度，他統(tǒng)統(tǒng)加碼執(zhí)行。弄得滿院子蒸汽大罩，拉風扇的后生大汗淋淋。至于手術(shù)過程，筆者缺乏常識，無力說清，只能說結(jié)果：成功了，大大的成功了。</p><p class="ql-block">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特的一例手術(shù)，“因陋就簡、土法上馬”之類的話不說，土窯洞里治大病的話也不談，單就在院子里遠遠圍觀的人數(shù)就超出了人們的想像。他們一方面為病人擔心，更重要的是為孫立哲鼓勁，其中既包括那些堅定支持者，也包括那些事先的反對者，他們都熱切期望著手術(shù)成功。當手術(shù)最終成功，孫立哲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的時候，人們沒有歡呼，沒有鼓掌，只是紅著眼圈長長地嘆息，不是松了一口氣，而是長出了一口氣，這氣不是別的，是為他們有了自己的醫(yī)生、真正貼心的醫(yī)生而揚眉吐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