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山知青的往事(第二集)

大地

注：茂山知青的往事，回憶了1974年下鄉(xiāng)到黑龍江省訥河市茂山林場的一群知青的往事；茂山知青的往事一共六集。 作者：白文弟手機(jī)攝影：白文弟編輯制作：白文弟 五、上山砍柴 1974年的秋風(fēng)早早地吹進(jìn)了茂山林場，秋風(fēng)像魔術(shù)師，讓林場的景色更加迷人、更加漂亮。你看那柞木林，像紅發(fā)魔女狂舞在山丘之上；白樺林好似金發(fā)女郎，她的白色長裙隨著秋風(fēng)飄蕩；雜木林宛如頭發(fā)花白的老翁，靜靜地坐在山坡上；林間雜草的臉龐也被秋風(fēng)染成了蠟黃，只有那紅松林仍然翠綠、挺拔，像小伙子一樣。遠(yuǎn)遠(yuǎn)望去，黃白相間、紅綠相襯的山巒，宛如畫家筆下的一幅油畫，美的讓我們久久不肯移目，美的把我們的身心融化。啊，美麗的茂山林場，我們?nèi)松牡谝惑A站，已經(jīng)成了記憶中的神話。 1974年的雪花也早早地飄進(jìn)了茂山林場，她偏愛森林周邊的野草，為她們穿上了白色的衣裳。也是因為雪花的到來，改變了山丘的模樣。你看那長滿白樺林的山坡，像一頭黃白花的奶牛，不畏寒冷，再細(xì)細(xì)品嘗著牧草的芳香；長滿柞樹林的山丘，像一匹棕紅色的烈馬，奔馳在雪原上。 1974年的西伯利亞冷空氣也早早地溜進(jìn)了茂山林場，它吹走了天空的殘云、吹落了樹葉；它擠身穿過茂密的森林，與森林一起歌唱。 也是因為西伯利亞冷空氣溜進(jìn)了茂山林場，它督促我們趕緊上山砍柴，此時是砍柴的最佳時間。山谷里的泥塘剛剛凍結(jié)，運燒柴的車輛也能進(jìn)出了，而且天氣還不算很冷，因此我們要抓緊時間準(zhǔn)備一年的燒柴，用來采暖、燒炕、做飯。在林場，燒柴絕對不是茅草，而是砍伐雜木林做燒柴。雜木林包含的樹種有：楊樹、白樺樹、黑樺樹、柞樹、椴樹等，樹徑3~5厘米、樹高2~3米。初冬，雜木林被砍伐之后；初春，在這個地方栽上樟子松、落葉松等。 林場在小北山上給我們指定了一塊兒砍柴的地點。茂山林場坐落在北緯49度線上，到了冬季，天亮的晚，天黑的早。我們上午9點上山砍柴，下午3點回來。我們每天肩扛著開山大斧，徒步10多里路去山上砍柴，雖然是初冬，可是大雪已經(jīng)過膝了；也是因為初冬，天氣還不是很冷。中午時分，我們穿的膠皮靰鞡鞋上的雪融化了，鞋子濕了，褲腳也濕了。在回家的路上又凍硬了，為了抵御寒冷，我們只能加快步伐，晚上用爐火把鞋子烤干，第2天又穿上了，又濕了。艱苦的生存環(huán)境、艱辛的生活，我們沒有抱怨，我們平靜地對待。 砍柴也是一項技術(shù)活，開山大斧有3公斤重，把柄有1米多長?？巢駮r如果斧頭刃對準(zhǔn)了樹根，一斧頭下去，就會砍斷一根小樹。如果不能把斧頭刃準(zhǔn)確地砍在樹根上，要么輪空，要么斧頭的把柄與樹根撞擊，震得你兩臂發(fā)麻。也是因為砍樹是技術(shù)活，男知青負(fù)責(zé)揮起開山大斧；女知青負(fù)責(zé)把柴火從山上拖到山下。在樹木被砍伐后的地面上，尖尖的樹茬也會對我們構(gòu)成傷害，一不小心踩上去，輕則刺破你的膠鞋，重則扎傷你的腳。 柴火是砍下來了，也拖到了山腳下，怎么把它運回來成了一個難題。于是指導(dǎo)員與茂山林場的領(lǐng)導(dǎo)協(xié)商，借給我們一輛老牛車?？墒钦l會趕車呢？男知青薛滿昌聰明好學(xué)，很快就拿到了“駕照”，成為我們知青點的第一任“司機(jī)”，每天領(lǐng)著幾名女知青負(fù)責(zé)把柴火從山上運回青年點。雖然薛滿倉剛剛拿到“駕照”，你看他大鞭子一甩嘎嘎響，顯得那么自信、那么瀟灑、那么令人羨慕。 經(jīng)過我們辛勤的勞動，青年點的柴火堆積如山，從此我們燒柴就變得奢侈了。這方面最明顯的體現(xiàn)就是燒炕，一鋪大火炕住著12個人，每天晚上輪流值班燒炕。當(dāng)住在炕頭上的人燒炕的時，就非常吝嗇，僅僅燒一點；等輪到住炕稍的人燒炕時就變得奢侈了，一直燒到炕頭能烙餅；因此住在炕頭的人，鋪底下都用木板鋪上，再用三層紅磚把木板架空，否則會把你烤成木乃伊，這方面我體會最深，因為我住在炕頭。和我住在一鋪大炕上，并且住在炕稍的寇長忠，每當(dāng)輪到他燒炕時，那是相當(dāng)?shù)恼J(rèn)真，一直把他的鋪位燒到熱熱乎乎為止?？荛L忠燒完炕后，還很認(rèn)真的表揚我：“文弟你真有涵養(yǎng)，我燒炕你從來都不吱聲”。哈哈哈，多么幽默的老寇，多么值得回味的一段往事。 也是因為燒柴非常充足，雖然天寒地凍，大雪封山，屋外林濤怒吼，可是我們住在新建的宿舍內(nèi)，屋里暖洋洋的，真的有一種享受的感覺。在山上過冬還可以套野兔，還可以背著半自動步槍打獵，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是那么美妙。大雪封山去砍柴開山大斧身上帶鞋濕腳涼心不寒積極人生向未來 六、建馬廄 1975年的春節(jié)是那么的美好，這也許是經(jīng)歷了半年多的下鄉(xiāng)生活，經(jīng)歷了半年多的清淡飲食，回家過年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享受。我沒記錯，正月初十的那天上午，指導(dǎo)員尹志田來到了我家，我有些驚詫！我應(yīng)該去給他拜年呀，他怎么來慰問我了呢？尹志田是土改干部，平易近人，和我的父母拉起了家常。最后他還是把話拉到了正題，他說：“小白呀，開春種地需要馬匹，我向商業(yè)科的領(lǐng)導(dǎo)要了4匹馬，馬匹上山之后沒住的地方，你現(xiàn)在就得上山建馬棚”。還是比較單純，我也沒有多想就答應(yīng)下來了。 第二天，我和王金庫一起上山了?？墒敲搅謭鰶]有開通長途客運業(yè)務(wù)，我倆乘坐客車到了青色草原馬場，剩下的10公里路只好徒步了。雖說不是山路十八彎，可是這波浪起伏的10公里山路，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又被汽車碾壓出兩道深深的車轍，我倆一左一右行走在車轍里。公路兩旁是茂密的森林，被勁風(fēng)吹得嗷嗷地吼叫，刺骨的寒風(fēng)裹挾著雪粒吹得睜不開眼睛。在漫漫的山路上只有我們兩人，雖然是大白天還是感到非常驚恐。我手握著木匠斧子，王金庫手拿著木工刀鋸，忐忑地向前行走。下午3點多了，天漸漸黑下來了，哥倆終于到了青年點，迎接我倆的有指導(dǎo)員芶方全、劉鳳山和孟憲臣。 當(dāng)天晚上，吃的是玉米碴子粥和咸菜，我有點接受不了。還沒過正月十五呢，年還沒有過完呢，怎么能吃這個呢？后來了解到，山上真的沒吃的了，除了一麻袋大碴子、一缸咸菜外，再沒有別的了。留下來看守青年點的知青隊長徐偉鈞和知青劉鳳山，在除夕的晚上，他哥倆也僅僅吃了幾張?zhí)秋?，沒有菜，連碗湯都沒有。這糖餅除了甜味以外，是不是還能品嘗出許多滋味兒？撇開吃的不說，寂寞不說，單說兩位不到20歲的年青人在這兒過年，那也需要勇氣的。青年點周圍1.5公里范圍內(nèi)沒有一戶人家，而且宿舍西邊100米處有一座孤墳，這座孤墳還有幾段讓你頭皮發(fā)麻的故事。到了深夜，除了有野獸的嚎叫聲外，還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記得1975年的初夏，我住的4班宿舍，在深更半夜就會聽到幾聲小孩的哭聲，一連鬧騰了半個來月，最后在墻縫里摳出一只蛤蟆來，這個“哭聲”才消失了。在除夕之夜，徐偉鈞和劉鳳山克服食物匱乏、克服寂寞、克服恐懼，為集體看守著房屋，這種奉獻(xiàn)精神是多么多么的感人??！ 睡了一宿覺，第二天早上起來才意識到建設(shè)馬棚的困難。此時室外溫度零下30多度，大雪封山，沒有任何建筑材料，怎么建馬棚？真的束手無策了！還是到林場的馬棚去看看吧。林場馬棚的墻是用土垡子砌成的，凍天凍地的上哪去整土垡子呢？沒有參考價值。于是我和王金庫來到了林場的羊圈，低矮的羊圈四處漏風(fēng)，我倆還是鉆了進(jìn)去，仔細(xì)觀察。靈感來了，我們建設(shè)馬圈的方案有啦！那就是馬圈的屋頂和墻壁都用小樹條編出來，就像編筐似的，只有這樣才能在冬天施工。等天氣暖和了，在墻的兩側(cè)抹上泥巴就可以了；屋頂也是先抹上泥巴，然后再披上草。 方案確定了，建設(shè)馬棚需要的材料有：小樹條、屋架、柱腳(屋架的支柱)、檁條。小樹條很充足，去年初冬我們上山砍的柴燒就可以?？墒俏菁茉趺崔k呢？屋架我倆是會做的，但是沒有方形的木料呀。于是我想到了一個簡單的辦法，那就是到林場的磚窯去拿。于是我倆也不與林場打招呼，拆下3個屋架抬了回來。柱腳和檁條準(zhǔn)備起來非常辛苦，要去2公里外的小西山上去砍伐。之后，踩著厚厚的積雪把20厘米粗、3米長的圓木扛下山來，一直扛回青年點。我和王金庫用了16天，扛回來16根圓木。歷經(jīng)艱辛，材料全部備齊了，剩下來就交給時間吧。經(jīng)過兩個多月的努力，一個簡易的馬棚建完了，隨后又制做了喂馬的馬槽子。 春天到了，王寶山領(lǐng)著薛滿倉、李占文、張守用等，趕著兩駕馬車來到了山上，把4匹駿馬安置在新建的馬棚里。除夕糖餅滋味多酸甜苦辣全包括天寒地凍建馬廐困難再多靠自我 七、上山植樹 春天來到了茂山林場，她要把山巒重新打扮與梳妝；你看那白云在頭上匆匆地飛過，還不斷地變換著模樣；融化的雪水與山泉匯成小溪，潺潺地流向了遠(yuǎn)方；陽面山坡上的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映山紅就迫不及待地在你面前亮相；山坡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枯葉，在枯葉上冒出了一株株翠綠的嫩芽，是枯葉？還是嫩芽？在散發(fā)著只有春天才有的芳香；小松鼠也走出了家門，那是牠家里沒有了口糧；小野兔一蹦一跳，也在享受著美好的春光。春天，最美麗的風(fēng)光在哪里？就在那男知青的眼晴里，一群植樹的女知青，個個像花一樣綻放在小興安嶺上。 春天到了，又到了植樹的季節(jié)，林場開展了萬畝大造林的活動，為了融洽與林場的關(guān)系，我們要幫助林場植樹。我們應(yīng)該幫助他們植樹，是他們收留了我們，給了我們建房的用地，還要給我們開荒的用地。我們應(yīng)該幫助林場植樹，是他們寬容了我們，我們不打招呼去林場的木材加工廠，把碼放好的木板垛翻得亂七八糟，挑選好的木板扛了回來，用來做磚托、做飯桌、做凳子；不打招呼去林場的磚窯，把房架拆了下來，拿回來建馬棚；不打招呼上山伐木，扛回來做扁擔(dān)、建糧倉；不打招呼……。我們不打招呼的行為，他們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們就是不吱聲，他們的胸懷能容下臥虎山、能容下訥謨爾河。 植樹，我們又來到了小北山上，去年初冬被我們砍掉的一片雜木林，今年春天要把樹苗栽上。我們每天徒步往返在植樹的路上，山上的茅草和樹茬子，磨破了我們的鞋子，刮碎了我們的衣裳。像種地一樣，栽樹也是一行一行地栽，從山腳下開始向山頂上栽樹。兩個人一組，男知青挖坑，女知青填土，頗有“你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你澆園”的味道。我和王金庫一組，栽樹的速度總是處于領(lǐng)先位置，幾天下來覺得有些疲憊。金庫問我：“為什么這么累呢？”，我反問道：“為什么？”，他回答的非常幽默：“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哈哈哈，有道理。 植樹，每天最美好的時光就是中午了，可以吃到白面大饅頭，還能喝上白菜湯。臨近中午時分，我們翹首以盼，盼望著老牛車的出現(xiàn)。我們的知青大廚趕著老牛車慢悠悠的向我們走來，車上裝著幾筐大饅頭，一大桶的白菜湯。我們的知青大廚，廚藝提高的很快，剛開始蒸出來的饅頭，口感是又緊實、又筋道，還略帶點酸味?，F(xiàn)在蒸出來的饅頭既松軟又酸甜，嗯，太好吃了，二兩一個，我能吃上5個，吃的不算太多，永遠(yuǎn)當(dāng)不了冠軍。 吃完午飯?zhí)稍谏狡律?，充足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還能睡上一覺。如果防護(hù)不當(dāng)，會有一、兩個蜱蟲叮咬在我們身上，那也不要驚慌，我們有經(jīng)驗了，用煙頭燙蜱蟲，之后一揪就掉了。在山上勞動不僅僅有蜱蟲的侵?jǐn)_，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在遠(yuǎn)離我們植樹的路上，有一個馬蜂窩，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真的躲不起。一只孤獨的馬蜂，相中了我們的知青隊長徐偉鈞，在他的后背上注射了一劑“新冠疫苗”，也算是給他的人生多一次歷練吧。是啊，知青的人生，從一張白紙開始，用自己的實踐作畫筆，繪制自己人生多彩的畫卷。(待續(xù)) 謝謝您的欣賞！ 【作者簡介】白文弟，男，漢族，1955年12月出生，黑龍江省訥河人。1974年7月下鄉(xiāng)知青，1982年7月大學(xué)畢業(yè)，工學(xué)學(xué)士學(xué)位。從事工程技術(shù)工作，教授級高級工程師。曾供職于中國中車股份有限公司齊齊哈爾車輛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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