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虎的2022，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一年

李云翔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在一次次夢起夢醒間，人生便走過一個個春夏秋冬，一遍遍體驗溫熱涼寒。 這一次，即將走過和告別的是2022年和農(nóng)歷虎年。 唐人杜荀鶴詩云：“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lt;/b> 言為心聲。人間凡人，日食人間煙火，心有喜怒哀樂。倘若人人都閉口不說，人間定會少去許多趣事、樂事、開心事，該是多么的枯燥和無聊。 人世間，很簡單，三言兩語可以概括一生。世間事，很復雜，千言萬語也說不完此生際遇。 關(guān)于家國情懷、國際風云、重大時事、社會熱點等等，很多朋友都已說過，亦莊亦諧，夾雜感想，我尚未看完，便已佩服他們說得真好。 因有“崔灝題詩在上頭”，不再妄言虛論或狗尾續(xù)貂，只隨意說些個人瑣事，權(quán)當是自己和他人茶余飯后的消遣。 一 如果時光有顏色，我的這一年是灰色的。黑白明暗摻攪在一起，把本來五顏六色的生活過得有點亂七八糟。灰色也耐臟，即使落有灰塵，也不易被察覺看出。 如果歲月有味道，我的這一年是酸甜苦辣咸雜和的怪味。雖然有些味道自己不喜歡，但又挑不出、分不開、揀不盡，只能咽到肚子里，全由自己品味。 如果人生有曲調(diào)，回蕩、彌漫于我的這一年的，多是哀婉、深沉的旋律。有點像《二泉映月》，音律緩緩，聲聲入心，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來單曲循環(huán)。 二 路遙先生在《平凡的世界》里說：“生活就像流水一般，有時那么平展，有時又那么曲折。不論是普通人還是了不起的人，都要在自己的一生中經(jīng)受許許多多的磨難。” 倘若真像流水，生活中的曲折一定多于平展，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樣——“山不轉(zhuǎn)那水在轉(zhuǎn)，水不轉(zhuǎn)那云在轉(zhuǎn)，云不轉(zhuǎn)那風在轉(zhuǎn)，風不轉(zhuǎn)那心也轉(zhuǎn)……” 不停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形成了數(shù)不清的曲曲折折，有些就是路遙先生所說的“磨難”。 雖然說不準轉(zhuǎn)的范圍有多大、轉(zhuǎn)得速度有多快、轉(zhuǎn)得是否順暢流利，轉(zhuǎn)的時候有沒有同伴，有沒有人在一邊點撥、加油、鼓勵，或者議論、評判、八卦，但總歸是沒有停歇。有的人是螺旋式上升，看似又轉(zhuǎn)了回來，實則到了更高的地方，令空間得到拓展，讓未來不可估量；有的則如拉磨的毛驢或者旋轉(zhuǎn)的木馬，費力勞心地在原地打轉(zhuǎn)，讓起點成為終點，讓終點成為起點，讓奮力拋出的飛盤一次次落回到起飛的地方。 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大抵都是這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著普通地過。 這一年，作為普通人的我，所有的經(jīng)歷和感觸更是充滿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這一年，我再一次過了本命年。 所謂“本命年”，就是一個人農(nóng)歷屬相所在的年份。這好像是中國人特有的記齡方法和文化傳統(tǒng)。 跟著屬相，本命年12年輪回一次。2022年是虎年，是我目前為止的第四個本命年——倘若用年輪計量把生命，我的生命之樹上已經(jīng)刻有了4道年輪。 從目前的長勢來看，這棵樹已不可能長成參天大樹、成為棟梁之材，充其量只能給他人提供些蔭涼、遮蔽些炎熱、阻擋些風雨。至于做到了多少，全由他人感受，我不自知。 按照傳統(tǒng)習俗，本命年是一個百事不順、多災多難不吉利的年份。民間有云：“本命年犯太歲，太歲當頭坐，無喜必有禍”，說的大概就是此意。所以，有些地方也把“本命年”叫做“檻兒年”，意思是度過本命年如同邁過一道檻兒，搞不好就會摔個四仰八叉或者鼻青臉腫、頭破血流。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大的困難，聰明的中國人都會有破解辦法。對付本命年，大多只用一招——紅色！在國人心目當中，紅色一直代表熱烈、隆重、喜慶、吉祥，也是忠勇、正義和成功、勝利的象征，能增添喜慶、烘托氛圍、祛邪避災、轉(zhuǎn)變命運，平常時候就特別鐘愛、崇拜紅色，本命年時更會系紅腰帶，穿紅背心、紅內(nèi)褲、紅襪子，佩戴紅色飾品，用以避邪、消災。 尚未進入本命年時，家人就已早早為我置備好紅色衣物。我倒沒有把它們當作避兇趨吉的“護身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經(jīng)歷的“災禍”，不過本命年時都已經(jīng)歷了，還有什么可擔心顧慮的？ 再說，禍福均無常，正邪在心中。一個人如若靈魂深處有凈土、思想背后有初心，不隨波逐流，堅守良知和道義，干干凈凈，心中無邪，便不會有邪念作怪，也不會有邪氣沾身、邪惡擋道、奸邪興妖。 衣服的紅白藍黑，說到底就是顏色上的不同而已，只要舒適，其它都無甚區(qū)別，也無關(guān)緊要。這一年當中，即使穿起那些紅色內(nèi)衣，也都是把它們當作普通衣物，反正穿在里面，別人看不到。至于襪子之類，由于可暴露于外，就算了——我不是神通廣大的“超人”，不喜歡、不習慣也不敢將內(nèi)衣穿在外面。 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悲歡不溢于面，相比鋒芒畢露，還是內(nèi)斂含蓄要好一些。 好多年前，我的一位大專同學在《畢業(yè)紀念冊》上說我：“把心隱藏起來，展示給人的是你外表的樂天。”她看得準，說的實話！只是那時候的修養(yǎng)不高，隱藏得還不夠深。20多年之后，我依然是這樣。 再過些日子，農(nóng)歷新年就到了，我的本命年也就安靜收官。 一年當中，寫了4篇雜感，憶記了兩名同學，做了李楠小弟的媒人之一，欣賞了唐布拉“百里畫廊”之美景，搬了新家，學會了拉條子和制作夾沙，追劇《新居之約》，如愿去集中隔離點“休養(yǎng)”，每天問候幾位朋友早安……歸納總結(jié)起來，就是——“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過完這個本命年，就是真正的年至半百。 梁實秋說：“人的年紀就像鐘表上的時針，移動地如此之慢，使你幾乎不感覺到它的移動。但一年又一年，總有一天你會驀然一驚，已經(jīng)到了中年。人是怕老的，怕肩膀扛不了重擔，怕面對丑陋的現(xiàn)實。所謂耳畔頻聞故人死、眼前但見少年多，正是一般人中年的寫照。但人生很妙，越老越妙，因為有些風景與活法只有到了某個年紀才能體驗萬分?！?lt;/b> “人生很妙，越老越妙”！在逐漸變老的過程中，即使生活給予我們一些苦難，就把它們當作浪漫的鋪墊吧——雖說有點“阿Q”，但黃連吃多了就知道白開水也有甜味，絲毫不亞于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和那些可口的可樂。 這一年，我卸任領(lǐng)導職務，再次做起一般干部。 從新世紀開始不久的2002年做副科長算起，到今年，不多不少正好20年。20年當中，換了不少單位，任過諸多職務，相比不少同齡人和同路人，一路走來倒也順利、迅快。 奈何生性愚鈍、天賦不足，再加上學不思進、律己不嚴，很多時候都是人比能力跑得快——人到了遠方，素質(zhì)卻還在原地茍且。 德與才，平常時候看不到，卻時時刻刻影響和關(guān)聯(lián)著我們。它們就是系在每個人身上的橡皮筋，到了一定程度，一旦放松堅守、放棄堅持，走得越遠就拉回得越狠。也仿佛一只皮薄腹空的氣球，不管膨脹到多大，只需一個小小的針尖，瞬間便氣盡身亡。樓房沒有堅實的基礎會倒塌，腳下沒有牢固的臺階會跌跤，也是這個道理。 德不配位、才未并行的我，便是如此——猝不及防的“斷崖式跌落”，讓自己內(nèi)外皆傷，很是狼狽。雖不戀棧貪權(quán)，也自知力有不逮，但以這種方式出局，一時間還是有些腦袋昏沉、神情迷惘、手足無措，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迷失了方向和目標，不知道該往哪兒去、該如何對待圍觀的人群和異樣的眼光…… 好在生命猶存、筋骨尚好——人除了生死，其它的都只是擦傷！治療這樣的“跌傷”，最好的藥物就是不爭不辯、不聞不問。成年人的煩惱，和誰說好像都不合適，唯有自我消化，想開、看開、放開，不為難自己，不盲目較勁。實在難受不適，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心掏出來，自己縫縫補補，不讓各種“垃圾”在心靈深處沉淀累積，形成“結(jié)石”，阻塞氣血運行。 楊絳先生說：“每個人都會有那么一段特別艱難的時光，生活的窘迫、工作的失意、愛的彷徨不可終日。挺過來的，人生就會突然開朗；挺不過來的，時間也會教會你怎么與它們握手言和。所以你不必害怕，日升月落，總有黎明。愿你內(nèi)心山河壯闊，始終相信人間值得?！?lt;/b>她還說：“人字有兩筆：一撇寫前半生，一捺寫后半生。前半生寫執(zhí)著，后半生寫釋懷。” 沒有誰能像白紙一樣沒有故事。成熟的成年人，并不是能應對一切，而是能忽略有些傷害。塵世間總有些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要發(fā)生，你只能接受；總有些東西，不管你躲不躲避，它都要來臨，你只能面對。多多少少都要咽下一些辛酸委屈，然后一字不提地擦干眼淚，繼續(xù)往前走，扛過所有的苦，熬過所有的孤獨，迎接新的黎明和陽光。 對于曾經(jīng)的艱難、窘迫、失意、彷徨，因為有自我的安慰、開脫，有親友的關(guān)心、鼓勵，已步履蹣跚著挺過了大半，雖沒有完全做到內(nèi)心山河壯闊，但也在盡力書寫好釋懷。就像一個網(wǎng)絡段子里說的：“從前難過的時候，油鹽不進，茶飯不思，現(xiàn)在能一邊流淚一邊去廚房給自己下碗面，還不忘加倆荷包蛋?！?lt;/p> 時間能渡的都是愿意自渡的人，身處最低谷，只要愿意往前走，怎么走都是向上。也想像有些人說的那樣，低谷期時積蓄力量，牢牢抓住裂縫里透出的光，生出向死而生的勇氣，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毫不猶豫地救自己于這世間水火。只是，由于缺乏應有的自律和對“佛系”的片面理解，時常把年齡當作借口和理由，時常用所謂的無欲無求、不悲不喜、云淡風輕、內(nèi)心平和來欺騙、放縱、麻痹自己，不愿再和歲月周旋、與命運搏斗。這些精神鴉片，讓自己越來越?jīng)]有了當年做一般干部時的血氣方剛、拼搏進取和蓬勃朝氣、昂揚銳氣，也少了踔厲奮發(fā)、勇毅前行的動力，更不見了吃苦耐勞、挺膺擔當、勇挑重擔和老老實實、踏踏實實、實實在在。 就像路遙先生說的——“人生最可悲的事情莫過于：胸懷大志卻又虛度時光，聰明不足又習慣拖延，學歷不高又不努力，不滿意自己又自我安慰?！?lt;/b> 半生碌碌無為，卻還安慰自己平凡可貴，這才是悲劇之上的悲??！ 這一年，我再次清明節(jié)給爺爺奶奶掃墓，感受親情。 之前的幾年，由于工作原因，一直未能如愿前往，心有遺憾更深懷愧疚。 今年清明節(jié)，獨自一人去爺爺奶奶的墓地，除去紙錢、香燭之外，還帶了爺爺生前愛喝的茶葉和他愛吃的花生，帶了奶奶喜歡的糕點、水果。如同久別之后的再見，我跪坐在他們身邊，不緊不慢、不急不慌地給他們講自己的近況，講自己的所遇所思所想所念，講親人們的得失順逆，也講自己犯下的錯誤和自尋的恥辱，為自己不爭氣而讓他們?nèi)旅尚哌M行自責……好的壞的、喜的憂的，想到什么就講什么，沒有保留，沒有撒謊，也沒有挑三揀四、遮遮掩掩。 慈祥、和藹的他們仿佛就坐在那里，像以前一樣，時而向我點頭微笑，時而對我安慰、鼓勵，或者給我提醒、忠告，音容笑貌全如過往。 東拉西扯地說了那么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他們——別擔心，我過的還可以——請他們寬心、安心、開心。 就像岳云鵬寫給父親的：“如果有個直達天堂的電梯，我多想不顧一切去看你，讓你看看我的成績，算不算有了一點出息。如果有個直達天堂的電梯，我一定不顧一切去看你，讓你看看我的兒女，長得像我又像你。可惜沒有直達天堂的電梯，只有那片再回不去的土地?！?lt;/b> 清明祭奠先人，非同尋常行為，也不只是節(jié)日儀式和特定內(nèi)容。追憶、感念先輩對自己的養(yǎng)育，讓自己牢記自己的姓氏、血脈，知道自己來自哪兒、根在何處，不割裂情感的延續(xù)，不間斷對故鄉(xiāng)的思念。 爺爺奶奶，我想你們，經(jīng)常想…… 這一年，我參加了高中畢業(yè)30年同學聚會，再次回到風華正茂的青蔥歲月。 30年前，我們也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也指點過江山、激揚過文字。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似乎跨越了一個時代。 同學當中，有學霸，有才藝明星，有運動健將；有花容月貌，有瀟灑倜儻；有制造快樂的活寶，有豪爽仗義的大俠，有不善言談的低調(diào)……經(jīng)過30年打拼、修煉和積淀，成長為今天的國家棟梁、社會中堅、人生強者……當然，也有人依然掙扎在生活的邊緣，逆多順少、苦大于樂、收獲與付出遠不對等，還有性子太急的同學成為天人永隔的先行者。 王小波的《黃金時代》里有段文字：“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墒俏疫^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么也錘不了我。” 高中三年，正是人生當中的“黃金時代”。畢業(yè)的時候，我們都是十八九歲，與王小波的那個“我”年齡大致相仿。那時的我們，也有好多奢望，也想愛、想吃，也有過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的想法，也覺得自己很是生猛，無所畏懼。我還想當傳道授業(yè)解惑的老師，教語文、歷史或者地理，給學生講唐詩宋詞、古今中外，一起背誦《岳陽樓記》，寫漂亮的板書，批改好每一本作業(yè)……像春蠶和蠟燭那樣付出，播種花草，培育桃李。 由于一直生活、成長在農(nóng)村，閱歷不豐，視野有限，我們也單純無邪、靦腆羞澀、懵懂無知，有遠大理想但未尋到通達路徑，會喜歡但不會表達，有愛戀卻沒有說出，本可一蹴而就的愿望和一捅即破的窗戶紙都沒能實現(xiàn)，硬是把很多近在咫尺弄成了萬里之遙。 距離產(chǎn)生了美，卻也制造了隔閡、錯失了機緣、留下了遺憾。 再聚首，青春依舊。這次畢業(yè)聚會，雖然有同學缺席，但兩天的共話當年、暢敘幽情，全程的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加上回歸母校、故地重游，讓每個人都真切地感受到純真、深厚的情誼。 當年的同學，現(xiàn)在的兄弟姐妹。感謝青春，感謝老師，感謝30年后都未曾忘記的每一個同窗！ 除此之外，還有其它收獲。 一位同學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讓我心受振動，近乎醍醐灌頂——她說：“這些年，我們各自忙碌、不停奔波，沒有參與過彼此的生活，沒有共同品嘗過酸甜苦辣，不知道對方遇到的難、吃過的苦、患過的病、生過的怨、受過的罪，甚至產(chǎn)生過的失落、無助和絕望……既然沒有真正的身受感同，說什么放不下、心難忘，都不過是縹緲與虛幻。” 這些話，與毛姆《月亮與六便士》中的一段話頗為相似——“我們只能是形單影只、貌合心離，既不能了解別人，也不能為別人所了解。人人都有各自的月亮，獨自漲潮起落，沒有人可以做到完全感同身受，我們總要學會在沉默中成長?！?lt;/b> 聽過此言，我恍然大悟，豁然開朗了許多：從當年的同校同班同室同師同學，到如今的相距千里、平行相對，行走、生活于各自軌道，或能彼此看見，但不交會交集，那個一直念念不忘的“同桌的你”，原來早已成為遙遠的傳說。再多的魂牽夢繞，都只是自己給自己單調(diào)的生活添加的調(diào)料，或者是給自己逐漸蒼白的記憶涂抹些許色彩。若當真，就是慰藉自己、他人不屑的笑話了。 李叔同說：“人到中年，請脫掉兩件衫：癡迷與眷戀。你需要的是清醒和沉淀，不必自以為是。他人的世界，你輕如微毫！” 實際上，在緩慢受錘、變老的生活過程中，我已越發(fā)意識到自己的輕微，意識到自己不再生猛，不能過分奢望。除過癡迷與眷戀的衫，也能在不同的季節(jié)及時換穿不同的衣服。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放下該放下的，塵封該封起的，忘記該忘記的，果敢斷舍離，及時從往事中脫身，于人于己既是智慧，也是慈悲。 也有人說：“一個人徹悟的程度，恰等于他所受痛苦的深度?！辈恢勒f話的人和曾經(jīng)聽過此話的人是否用尺子去測量、檢驗過？姑且相信這是句真話！ 但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 回不去的年代，越來越遠的往事，再將穿了30年的衣衫脫下，從今往后，悲喜自度，不語他人。 這一年，我再次回到三工，有始有終。 三工后期的全稱是“三工健康檢測點”，是疫情防控的一個時代產(chǎn)物。 它起始于疫情防控，也結(jié)束于疫情防控，前前后后總共三個年頭，是全市乃至全州防范疫情輸入的排頭兵，在守護各族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方面，發(fā)揮了重要的、不可替代的“護城河”“防火墻”“擋箭牌”作用。 今年這次深更半夜受召“回歸”三工，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是第三次。 來的時候是烈日酷暑，之后又是秋高氣爽和玄冬嚴寒。這些，我以前在三工都經(jīng)歷過，都不陌生。除此之外，還經(jīng)歷過溫暖的春和三工的風、三工的雨、三工的雪，看過三工的日出日落、月圓月缺，與三工的花草鳥蟲談過心、逗過樂，坐在三工周邊的山上和它們相看兩不厭…… 一同經(jīng)歷的，更有光榮的使命、重大的責任、無形的壓力、說不出也不想說的委屈，以及團隊的凝聚、集體的合力、諸多的感動……等等等等。 一而再、再而三，這就是我和三工的緣分。雖說有喜有憂、一言難盡，但更多驕傲與自豪——從最初的低調(diào)亮相、旗開得勝，到愈戰(zhàn)愈勇、舍我其誰的傾情展示，到最后的名播遠近、完美收官，精彩三工，始終有我！ 如今，疫情防控的大幕緩緩拉上，三工也隨之退出時代舞臺，與三工有關(guān)的所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酸甜苦辣都會成為過往。 這一次，到了真正、正式、鄭重與三工道別的時候。 別了，三工——我會記住你的好，你可以忘記那個曾經(jīng)來過的我！ 這一年，我再次認識小王老師，半為故人半為師。 小王姓王，是一位鐘情教育事業(yè)、深受學生喜愛和家長尊敬的優(yōu)秀老師，有著以其姓名命名的名師工作室。 20多年以前，我們曾經(jīng)認識過。那時候，我還在家鄉(xiāng)溫泉，還很年輕，有著青春的活力和朝氣，既知道積極向上、奮發(fā)作為，也注重彬彬有禮、儒雅謙和。更加年輕的小王老師剛剛師范畢業(yè)，如花似玉，充滿靈氣。 當年的博州師范，在每個初中生心目當中都是天花板級的存在，也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圣殿堂。學高為師、身正為范，對于品學兼優(yōu)的師范生，我一向敬佩有加甚至于膜拜，包括年輕的小王老師。 那年夏天的天空，好像比往常更加蔚藍，純凈得如同一日三洗。青春的天空中，有云，如棉絮般潔白、柔軟、輕盈、溫暖；有風，風中帶著淡雅的香和恰到好處的甜，沁人心脾，讓人陶醉；有雨，雨后的彩虹仿佛一座美麗的橋，通向所有美好，也通往愛人的心；有鳥兒飛過，它們都唱著歌，雖然聽不懂唱的什么，但能聽得出歌聲中流露出的歡樂和喜悅。 純凈的天空如同畫布，不管是隨意涂抹還是用心描繪，呈現(xiàn)出的都是五彩繽紛，絢爛、熱烈、浪漫…… 一切都那么美好，連清晨的敲門聲都像風鈴一樣，清脆、干凈、悅耳、動聽。 短暫相識別亦快。時光的列車奔馳不息，同行不久之后，我們便在不同的車站下車。當時，好像沒有說再見、說祝愿，沒有長亭外古道邊、勸君更進一杯酒，也沒有十八相送、依依不舍。然后，“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在各自的人生舞臺上自編自導自演，用心唱念坐打，努力飾演著不同的行當，當好主角，做好配角。 舞臺上下依然有風。20多年啦，那些時間的風似乎已不認得我們，將原本不多的往事吹得蕩然無存，撫平了記憶的皺紋，好像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 后來的后來，分道揚鑣的人又相遇在同一個站臺。神奇的是，彼此都認出了對方，只看了一眼，便心生微笑。“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過多的寒暄與問候，沒有亢奮的激動和熱烈，只是輕輕說一聲：噢，你也在這里！ 20年后的小王老師變化不大，著實應了一句話——歷盡千帆，不染歲月風塵；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李叔同說，“遇見，是因為有債要還了。離開，是因為還清了。緣起，我在人群中看見你；緣落，我看見你，在人群中?！?lt;/b> 離開又遇見，又是因為什么呢？ 只用一把吉它就能開演唱會的伍佰，也曾與故人再度重逢，而且是他們前世的約定——“講好了這一輩子，再度重相逢?！彼€在歌里唱道：“你說人生如夢，我說人生如秀，那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樣朦朧。朦朧中有你，有你跟我就已經(jīng)足夠。你就在我的世界，升起了彩虹。簡單愛你心所愛，世界也變得大了起來?！?lt;/b> 雖然都是再度重相逢，但我和他不一樣——我沒有事先的約定，而且我的人生真切，沒有朦朧。 孔子說：“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lt;/b>意思是：與品德高尚的人交往，就好像進入了擺滿芝蘭花的房間，久而久之就聞不到蘭花的香味，這是因為自己和香味融為了一體。為此，他提醒和建議人們，要謹慎選擇相處的朋友和環(huán)境——“君子必慎其所處者焉”。 優(yōu)秀的小王老師，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實學識、有仁愛之心，而且熱愛生活、知性優(yōu)雅，獲得的榮譽和嘉獎證書等身?；蛟S是以前向其學習不夠，與其離開又遇見、相逢再相識，可以補齊所缺之課和學習短板。 若無相欠，怎會相遇。原來，我們欠的和要還的就是這些。 “蕙質(zhì)蘭心，美韶容，何啻值千金”，能與芝蘭之人相遇相識并學得其一二，幸哉幸哉！ 這一年，冬奧會、世界杯再燃戰(zhàn)火，讓我一次次享受體育盛筵。 四年一度的冬奧會和冬殘奧會、世界杯就像年輪一樣，一圈一圈地鐫刻著歷史的腳步，講述著運動員們的叱咤風云或黯然神傷，也講述著我們普通人生命的推演。 這屆冬奧會和冬殘奧會上，冰雪健兒馳騁賽場，取得驕人成績。谷愛凌橫空出世，技壓群芳。冠軍、學霸、時尚、興趣、個性、國籍……通過媒體的全方位介紹和展示，讓很多陌生人心生驚訝——生活，原來還可以過成“谷愛凌模式”！ 這屆男足世界杯上，與梅西、莫得里奇、姆巴佩等球星一同大火的，還有口吐蓮花、妙語連珠、飽含深情，被譽為“詩人”足球解說員的賀煒。在阿根廷隊點球戰(zhàn)勝法國隊第三次捧起大力神杯之后，他動情地說：“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問問我們自己，四年前陪你看球的人現(xiàn)在還在聯(lián)系嗎？四年后看球的自己許過的愿望都實現(xiàn)了嗎？我們?yōu)槭裁瓷類壑闱蜻@項運動，因為它不僅展現(xiàn)了球員們勵志的奮斗故事，還寄托了我們普通人平凡生活中的英雄夢想。我們恭喜阿根廷，我們也向法國隊送上祝福。不論今晚你支持的球隊是勝是負，都希望今天晚上的感悟能夠幫助你勇敢面對明天早上推開門之后真實的生活，這才是這項運動真正的魅力。我愛足球，我想你們也是……觀眾朋友們，四年之后讓我們在美加墨世界杯再見。” 四年將近一千五百日，時間不長也不短，足夠我們每個人醞釀夢想、許下愿望。那時候，看球的人和踢球的人都會有改變。就像現(xiàn)在，當很多人意猶未盡，還回味著世界杯的精彩或沉浸在梅西加冕封王的喜悅當中時，在2022年的倒數(shù)第三天，一個如同驚雷的消息晴天霹靂般炸響——球王貝利病逝了！ 在全世界球迷心目當中，貝利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是足球世界的圖騰。他是足球歷史最佳球員之一，職業(yè)生涯共打進1283球，被載入吉尼斯世界紀錄；他是唯一三奪世界杯冠軍的球員，為巴西永久保留雷米特杯；他是官方——國際足聯(lián)認定的“球王”——The King Of Football。他的一生中，會晤過不少于10位國王、5位皇帝、70位總統(tǒng)，名字被寫到了90首歌曲當中…… 這樣一位神奇人物，怎么能說走就走，離開這個世界呢？ 貝利走了，一個足球時代也隨之結(jié)束。雖然我不是球迷，但也為他的辭世深感痛惜。 天堂球星眾多，上帝也愛足球。球王，請一路走好，繼續(xù)在綠蔭場上創(chuàng)造新的足球神話！ 而我們，都還要繼續(xù)面對每天早上推開門之后真實的生活。希望這生活當中的順心與快樂能多一些，更多一些！ 最好，四年以后還有他（她）陪你一起看世界杯，我們許過的每一個愿望都能圓滿實現(xiàn)。 這一年，我再次收看黨的全國代表大會，重溫初心、使命。 這次盛會是中國共產(chǎn)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 大會擘畫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以中國式現(xiàn)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藍圖，吹響了奮進新征程的時代號角，為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實現(xiàn)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指明了前進方向、確立了行動指南。 不要覺得這個宏偉藍圖與平凡而普通的我們沒有關(guān)系——“時代的一粒沙，落在每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作為十四億中國人當中的一員，我們都是藍圖的施工者、勞動者，也都是宏偉藍圖變?yōu)槊篮矛F(xiàn)實之后的受益者、享有者。所有灑過的汗、流過的淚終將澆灌出芬芳的花兒，美了世界，香了自己。不要置若罔聞，不要袖手旁觀，不要輕言放棄，美好的東西，總是壓軸出場。所謂的詩和遠方，不過是要把眼前的茍且熬過了才有。熬得過山重水復，歲月自會贈我們柳暗花明。 路雖遠，行則將至；事雖難，做則必成。人生重要的不是所站的位置，而是所朝的方向。縱使一時偏僻邊遠、遭遇冷落、無人問津的荒涼之地，也會有專屬它的溫柔。朝著二十大宏偉藍圖指引的方向，不改初衷，義無反顧，埋頭苦干，奮勇前進，走過山水萬程，我們總能與溫柔相逢，總會遇到那束照亮人生舞臺的光，或早或晚…… 三 2022虎年，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經(jīng)歷和無數(shù)的話題、無盡的感受，但也有躲不過、繞不開的共同話題，以及由其引發(fā)的不盡相同卻同樣復雜的感受——新冠疫情。 從阿爾法、貝塔、伽馬，到德爾塔、奧密克戎，幾年來，新型冠狀病毒變異的步伐一刻不曾停下，人們對它的稱呼也在不斷刷新、更換。 疫情防控是一盤大棋，目標只有一個——勝利，難的是知己知彼、統(tǒng)籌全局、排兵布陣、戰(zhàn)術(shù)戰(zhàn)法等等。集中隔離點、核酸檢測點、疫情指揮部，冷鏈、快遞、物流、醫(yī)廢垃圾處理，仿佛一枚棋子，我也在防疫的棋盤上騰挪閃轉(zhuǎn)，工作地點和責任領(lǐng)域不斷變換、調(diào)整。經(jīng)過一次次激烈撕殺，甚至近身搏斗，最終是我們下贏了這盤棋，可喜可賀！ 疫情也是一位高超的川劇表演大師，讓時代的臉譜變了又變。其手法之精妙、速度之快捷、花樣之繁多，讓人拍案叫絕、新鮮新奇，也讓人浮想聯(lián)翩卻總也摸不著頭腦，預測不到下一張臉究竟是白是黑？是文是武？是正是邪？是驍勇的護法還是逗樂的小丑？ 三年疫情，從國家到地方，都始終堅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最大限度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每個人都不容易，都付出了艱苦卓絕的努力，也都能從肚子里倒出來苦水。面對諸多困難和挑戰(zhàn)，絕大多數(shù)人不畏艱險、攻堅克難，勇敢、堅強地挺了過來。但也有人因不同緣由、以不同的神情和姿態(tài)倒下——有人倒在了詭異病毒的侵害之下，有人倒在了防控疫情的高強度辛苦、勞累當中，有人倒在了簡單粗暴的嚴密封控之下，還有人倒在了麻痹松懈或作風不實等“罪過”之下…… 有些人“倒下”時，距離最終的決勝僅僅一步之遙。在黑暗中磕磕碰碰、摸爬滾打了一大宿，黎明將至、曙光快顯時，卻被弄傷了眼晴看不見光明，身上那件還算體面的外衣也被撕破，可惜啦！ 楊絳先生說：“過去的、過不去的，最終也都會過去。那些你想不通、看不透、理不清、忘不掉、放不下的往事，到最后，歲月都會替你輕描淡寫?！?lt;/b> 是的，太陽會落山，雨過會天晴，該來的都要到來，該走的終究會走。疫情也不例外。 嚴防死守了三年的疫情，終于在第三年也就是2022年末尾時解控了。被叫了將近三年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更名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與此同時，它也從傳染病的“乙類甲管”調(diào)整為“乙類乙管”。人們之間的交流與關(guān)注，從之前的健康碼、行程碼、場所碼、全民核酸、集中隔離、高風險區(qū)、靜默、社會面清零……到現(xiàn)在的楊過、楊康、王重陽……連花清瘟、布洛芬、抗原檢測試劑一藥難求，甚至連黃桃罐頭都具有了“治愈系”，遭到搶購…… 改變的不僅僅是疫情的名稱，也不僅僅是防控疫情的政策、措施，更重要的是思想、理念以及對待疫情態(tài)度的變化。 就像一年當中的四季，從春天的溫暖，到夏天的炎熱，再到秋天的涼爽、冬天的寒冷，看似是氣溫的變化，實則是記錄地球與太陽位置、距離的符號，更重要是人們對四季的感受和在每個季節(jié)當中的不同心境。 人與人也是如此，我與你、你與他、他與我……，不同的親疏遠近，其實是深淺不一的情感烙下的痕記。 疫情防控，說是防范、防治病毒，到最后防的都是人。 人，易管、好防?？墒侨诵木拖耖L有翅膀的鳥兒，向往著自由的天空和自由的風；像沐浴著溫暖陽光的萬物，充滿生機、活力迸發(fā)，還感恩相遇、相知、相助；像追尋美麗、釀制甜蜜的蜜蜂，愛戀著愛人，體會著溫情，傳播著幸福……這樣無比豐富的人心，怎能說防就防？又怎能完全防控得??？ 所有過往，皆為序章。離去的是風景，留下的是人生。不管日歷即將翻完的2022年和快要過完的虎年，是好還是不好，一切都結(jié)束了。當然，一切又都要重新開始。 世界有點煩，但我們每個人都要很可愛。收拾好心情，推開門，再出發(fā)。新的一年里，依然還會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會有很多想到、想不到的似曾相識、故地重返、故人重逢、往事反芻。但愿轉(zhuǎn)回的都是溫柔、重逢的都是美好。 一定要堅持初心與本色，堅持就會勝利，堅持就是勝利！ 還可記住一句話——“睡前原諒一切，醒來便是重生?！?lt;/b> 就像歌里唱的——“沒有鉆不出的窟窿，沒有結(jié)不成的緣……，再長的路程也能繞過那道彎。” 豐子愷先生說：“你若愛，生活哪里都可愛；你若恨，生活哪里都可恨；你若感恩，處處可感恩；你若成長，事事可成長。不是世界選擇了你，是你選擇了這個世界。既然無處可躲，不如傻樂；既然無處可逃，不如喜悅；既然沒有凈土，不如靜心；既然沒有如愿，不如釋然?！?lt;/b> 祝福你我皆得所愿，更加通透釋然！ （2022.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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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虎的2022，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一年

李云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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