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家住在江蘇宜興丁山新街的時候,隔壁住著巢爾谷和他的老母親。當(dāng)時巢爾谷由于卷入了蔡鐵根大校的案件而被打成反革命。我們那時對巢爾谷是很崇拜的,都知道他有大學(xué)問,字也寫得很好,所以都把巢爾谷當(dāng)魯迅一樣供奉著。</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 后來階級斗爭的弦繃得不那么緊了, 我看到雖然巢爾谷的表情還是那樣木納剛毅,但他臉上肌肉明顯開始松弛了,緊鎖著的眉頭也有些舒展了,有時候也能聽到他哼哼小調(diào)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 ?有一首曲子,他經(jīng)常哼,但我從未從收音機或者其他正規(guī)渠道聽到過,當(dāng)時覺得旋律有些悲傷,卻感覺非常好聽。直到后來我在印刷廠做學(xué)生工的時候,出差到無錫,晚上為了洗去旅途的疲勞,跟著師傅到無錫一家混堂洗澡,洗完后舒舒服服躺在那兒,混堂的廣播中播放的正是這首曲子,是用二胡演奏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趕緊問跑堂的師傅,“這是什么曲子?”</p><p class="ql-block">????師傅笑了,“不是本地人吧?” 好像是一句樣板戲的臺詞。</p><p class="ql-block">????“這是我們無錫人最愛聽的曲子,二泉映月。”師傅不等我回答繼續(xù)道。</p><p class="ql-block">????“是我們無錫人瞎子阿炳作的曲子。”師傅似乎很喜歡這個話題。</p><p class="ql-block">????“真的很好聽 !”我附和道。</p><p class="ql-block">????“是啊,好好享受吧,小兄弟?!闭f著,師傅扔給了我一塊熱毛巾。</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連連道謝,然后用熱毛巾擦了一下臉,閉上眼,開始靜靜地欣賞這首《二泉映月》。悠揚的二胡聲時而如訴如泣,時而悲憤激昂,而其旋律又是那么優(yōu)美。以至于后來日本指揮家小澤征爾在聽到《二泉映月》后,也禁不住淚流滿面。小澤征爾說,《二泉映月》的樂曲,是要跪著聽的,可見這首樂曲帶給他的震撼。</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一曲終了,還是這一曲,廣播一直循環(huán)播放著,可見無錫人是多么喜歡他們家鄉(xiāng)的曲子。要知道當(dāng)時的正規(guī)渠道是不放這些曲子的,所以播放《二泉映月》也要冒一定風(fēng)險。</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也是學(xué)過一些二胡的,因為我爺爺是做胡琴的,所以我家里總有幾把胡琴,主要是二胡和京胡,沒事的時候兄弟幾個都喜歡拉一拉。所以我下定決心,回去一定要把二胡再練一練,爭取也能演奏這首《二泉映月》。</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但在當(dāng)時,《二泉映月》的曲譜很難找到。家里有一本文革前出版的《二胡練習(xí)曲》,收錄了一些諸如《社員都是向陽花》,《洪湖水,浪打浪》,記得還有趙元任《教我如何不想她》,以及黃自和劉天華的一些曲子,但并沒有《二泉映月》。后來新出版了《戰(zhàn)地新歌》,都是一些當(dāng)時流行的紅歌,當(dāng)然也不會有《二泉映月》。再后來,由于我在當(dāng)?shù)蒯樋棌S工作的時候發(fā)生了一起工傷事故,就再也沒有機會拉二胡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無錫一城兩縣,都是二胡之鄉(xiāng),無錫出了阿炳自不必說,江陰出了現(xiàn)代二胡藝術(shù)的奠基人劉天華,宜興的二胡名家就更多了,如儲師竹、蔣風(fēng)之、閔惠芬等。</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江總曾經(jīng)說, 一聽到劉天華的二胡曲, 一種愛國主義情感油然而生。作為宜興人、無錫人, 一聽到《二泉映月》的樂曲,也會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思鄉(xiāng)之情。</p>